文章題目:THE CASE-BOOK OF SHERLOCK
作者:CHRISTOPH HUBER
來源:Cinema Scope雜志
譯者:James/校對:E-Yum, Feather
6、白教堂殺人狂的曆險
a)《恐怖的研究》(A Study in Terror, 1965)

《恐怖的研究》(A Study in Terror, 1965)劇照
臭名昭著的開膛手傑克(Jack the Ripper)的出現,為過去十年間電影銀幕上最受歡迎的角色福爾摩斯注入了新鮮血液。當時的英格蘭籠罩在數起懸而未決的謀殺案疑雲之中(柯南·道爾[Conan Doyle]大膽地提出了開膛手傑克可能是女性的假設),而詹姆斯·希爾(James Hill)那時髦又精彩的驚悚片《恐怖的研究》(A Study in Terror)利用案件引起的騷亂在影片中加入了階級沖突的情節:抗議者在開膛手血案中看到一個機會,即使得白教堂地區極度貧困的現狀得以登上向來冷漠的媒體頭條。殺戮的幕後真兇依舊是堕落的貴族—-這類結合了“開膛手”影片慣有橋段的情節還是首次被運用在福爾摩斯影片當中,這些規則起源于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Alfred Hitchcock)年輕時的作品《房客》(The Lodger: A Story of the London Fog,1927),随後在約翰·布拉姆(John Brahm)扣人心弦的電影《房客》(The Lodger,1944)裡上升成為巴洛克式的狂熱,并最終在雨果·弗雷格内斯(Hugo Fregonese)精心制作的《閣樓上的男人》(Man in the Attic, 1953)中升華到了最完美境界,這幾部電影都是以瑪麗·貝洛克·朗茲(Marie Belloc Lowndes)在1913年創作的重要小說為藍本的。
這部電影一經公映就因尺度太寬、鏡頭過度血腥而受到抨擊——一段以開膛手傑克的視角,描述他在兇案現場接近毫無戒備的迷人女受害者的兩分鐘長鏡頭,直到現在看來仍舊令人毛骨悚然——但這個鏡頭的存在是有原因的。福爾摩斯常常思索,當他選擇了正義一方時給邪惡一方帶來了多大的損失,而觀衆對于福爾摩斯這種雙面性溺愛有加,而那段暴力鏡頭正以另一種方式诠釋了這個概念。約翰·内威爾(John Neville)賦予了夏洛克一種超乎常人的可怕魅力,在一次幾乎無法逃生的摩天大樓失火事件中,他利用了這種魅力,且成功逃生。三年前的《死亡項鍊》(Deadly Necklace)裡,莫裡亞蒂在他的拐杖中暗藏了一把劍,現在福爾摩斯也能靈巧地使用這件開膛手的裝備。華生大笑時說的一句話證明了這件事:“沒什麼比得上一把匕首的,對吧,福爾摩斯?”
b)《午夜追殺》(Murder by Decree, 1979)
《午夜追殺》(Murder by Decree, 1979)劇照
鮑勃•克拉克(Bob Clark)的傑作《午夜謀殺》把《恐怖的研究》中的簡單伎倆替換成了當時剛由斯蒂芬·奈特(Stephen Knight)精心構思的“白教堂謀殺案”陰謀論(這也是2001年的《來自地獄》[From Hell]的原型),在一部制作精良的老式福爾摩斯電影中間插入了數個70年代恐怖片的視點鏡頭,并以巧妙的反轉收尾; 對比起詹姆士·梅遜(James Mason)所飾演華生的複雜多變,克裡斯托弗·普盧默(Christopher Plummer)扮演的偵探俨然成了人性的燈塔。在克拉克執導的這部影片中,演員的演技驚人。尤其是,當洞悉一切卻回天乏術的福爾摩斯與鎮定自若的國家維護者展開對抗時,這緊張刺激的懸疑高潮是有史以來福爾摩斯電影中最為激烈的沖突。在費希(Fisher)的《巴斯克維爾的獵犬》(The Hound of the Baskervilles ,1959)裡沒能表達出來的部分在這裡被徹底呈現,刺痛着觀衆的心。
7.喜劇騙子的曆險
《他們也許是偉人》(They Might Be Giants,1971)
《他們也許是偉人》(They Might Be Giants,1971)劇照
比利·懷爾德(Billy Wilder)所拍攝的《福爾摩斯私生活》(The Private Life of Sherlock Holmes ,1970)雖說精簡可也是情真意切——雖說不能和《麗人劫》(Fedora, 1978)相比但也算是他比較出色的電影了——該影片的出現宣告了夏洛克在大銀幕上的複興,但卻和《午夜謀殺》(Murder by Decree)一樣遭遇了票房上的慘敗。吉恩(Gene)諷刺地以福爾摩斯命名他的新片《福爾摩斯兄弟曆險記》(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Smarter Brother,1975),(抱歉,無意冒犯馬蒂·費德曼[Marty Feldman]的粉絲),宣告着戲仿時代的到來了,期間赫伯特·羅斯(Herbert Ross)和尼古拉斯·梅耶(Nicolas Meyer)拙劣的福爾摩斯-弗洛伊德混搭電影《百分之七的溶液》(The Seven-Per-Cent Solution,1976)風靡一時。(讓我們默默地略過彼得·庫克[Peter Cook]和達德利·摩爾[Dudley Moore]在《迷魂陣》[Bedazzled]大獲成功11年後于1978年再次聚首後拍出那部令人遺憾的喜劇片《巴斯克維爾的獵犬》[Hound])。
這十年間對福爾摩斯體裁最有趣的處理當屬安東尼·哈維(Anthony Harvey)的佳作《他們也許是偉人》(They Might Be Giants),這是一部與福爾摩斯角色無關的古怪悲喜劇,講述一位法官精神出了問題(喬治·C·斯科特[George C. Scott]飾),聲稱自己是福爾摩斯。神經緊張的他總在搜尋着和莫裡亞蒂相關的、荒唐而細微的線索。他那圖謀不軌的兄弟把他安置在精神病院,在那裡他初次和他的“華生”——米爾德裡德·華生(喬安娜·伍德沃德[Joanne Woodward]飾),即他的心理醫生相遇,他的命運才意外地發生了改變。
雖然電影并不算非常成功,但片中主演們對于人性弱點細膩而真實的诠釋還是讓哈維的影片傳遞出時代思潮那壓抑而瘋狂的魅力。讓福爾摩斯充當一部溫和的反權威鬧劇中的男主人公是這部影片離經叛道的可愛之處,就如同在《毫無線索》(Without a Clue, 1988)裡,邁克爾·凱恩 (Michael Caine)所飾演的由華生聘請回來假冒福爾摩斯的那個角色所展示的一般,這種新嘗試也讓觀衆感受到這位偵探在備受推崇的固有形象之外也有着不同的一面。
《他是福爾摩斯》(The Man Who Was Sherlock Holmes,1937)劇照
另一部引起相當大反響的電影是卡爾·哈特(Karl Hartl)的《他是福爾摩斯》(The Man Who Was Sherlock Holmes,1937),此片即便是現在看來依然讓人輕松愉悅。劇中德國超級明星漢斯·阿爾伯斯(Hans Albers)和海因茨·呂曼(Heinz Rühmann)很倒黴地在假扮福爾摩斯和華生時把事情搞大了。(而密切關注這一行動時陷入歇斯底裡的飯店客人結果是柯南·道爾本人)。據說這是在希特勒(Hitler)的地堡裡發現的兩部電影之一:另一部是卡爾·拉馬奇(Carl Lamac)的《巴斯克維爾獵犬》(Der Hund von Baskerville,1937)
8.前蘇聯團結一緻的印象
《福爾摩斯與華生醫生曆險記》(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and Dr. Watson,1980)
作為列甯格勒電影制片廠全球電影系列中的成功典範,伊戈爾·馬斯連尼科夫(Igor Maslennikov)的福爾摩斯系列成為公認的最接近原著精髓的作品。雖說這個系列對柯南·道爾書中所建構的世界進行了忠實的再現,卻還保有了導演獨到之智慧,與原著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迷人距離。比方說雷斯垂德(Lestrade)誇張地邊走邊和他的小狗(在調查期間注定會遭遇到不幸)嬉耍的一幕,或是以占蔔遊戲作為開篇的巧妙設計。在分為上下兩部的作品《福爾摩斯與華生醫生》(Sherlock Holmes and Dr. Watson,1979)的第一部中,華生(Vitali Solomin[維塔利·索洛明]飾)的新室友那讓人費解的習慣讓他産生猜疑,通過調查華生得出福爾摩斯(瓦西裡·利瓦諾夫[Vasili Livanov]飾)或許就是莫裡亞蒂的結論,并以福爾摩斯的慣用口吻道出了他的推斷。最後是一場拳擊比賽解決了二人間的沖突,對拳擊賽的選擇顯示出導演對柯南·道爾筆下這對搭檔間獨特友誼的充分解讀,同時還穿插了忠心耿耿的樸實女房東哈德森太太(Rina Zelyonaya飾,她是數一數二的)的驚豔亮相。
《福爾摩斯與華生醫生曆險記》(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and Dr. Watson)劇照
馬斯連尼科夫精心設計的古典式節奏是柯南·道爾從容不迫的明朗風格理想的搭配:時間的安排恰到好處,同時保持着劇情緩緩推進的勢頭。蘇聯的這一系列對原作故事的挑選和重組是和諧而流暢的(在福爾摩斯電影曆史中這從不是長項),《福爾摩斯與華生醫生曆險記》(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and Dr. Watson)三部曲做得尤其出色,片中以著名的查爾斯·奧古斯都·米爾沃頓(Charles August Milverton)勒索案件作為《最後一案》(The Final Problem)和《空屋》(The Empty House)邏輯線的鋪陳。從福爾摩斯和華生戴上面具闖入莫裡亞蒂的地下世界開始(Viktor Yevgrafov[維克多·耶瓦格瓦夫]的“蜘蛛人”造型把原著中莫裡亞蒂處于犯罪網絡中心這一比喻具象化了),随後進展到萊辛巴赫瀑布,再到福爾摩斯的複活。對于“福爾摩斯之死”後的情節處理,顯現出蘇聯版在原著基礎上的幾處刻意修改:鏡頭并沒有過多地放在華生身上,而是把舞台交給了一個絕望壓抑的配角——多虧了福爾摩斯,那位“唯一給予他尊重的人”, 莫裡亞蒂才從一名罪犯走上了改過自新的道路。鑒于像福爾摩斯吸食可卡因之類的情節仍然無法通過蘇聯政府的審查,因而這些正面的改寫當然得到了大力支援。
馬斯連尼科夫(Maslennikov)系列的魅力在于福爾摩斯-華生的特殊關系(懷爾德版本的症結所在是,他隻能構想出古怪的搭檔,于是傑克·萊蒙[Jack Lemmon]自己曲解的理念強加在了可憐的華生身上)。福爾摩斯和華生都出現在片名中是有原因的,闖勁十足的醫生也能享受同等待遇,隻是沒有他朋友超乎尋常的推理能力罷了。(這也可以解讀出作為陳述者的華生一絲帶有諷刺性的自嘲意味,隐藏在其過分順從的行為背後。 )利瓦諾夫與索洛明與拉斯伯恩(Rathbone)與布魯斯(Bruce)一樣,都是傑出的組合,二人間天衣無縫的搭配對影片成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還有兩個故事被直接搬上了大銀幕:1981年的《巴斯克維爾的獵犬》(Hound)(片中尼基塔·米哈爾科夫[Nikita Mikhalkov]加入了由蘇聯明星組成的配角隊伍,扮演滑稽而陰柔的亨利·巴斯克維爾[Henry Baskerville];事後來看他應該出演莫裡亞蒂一角)以及《安哥拉寶藏》(The Treasures of Agra,1933),此片精心地呼應了《四簽名》(The Sign of Four)與《波西米亞醜聞》(A Scandal in Bohemia)。告别影片《20世紀伊始》(The 20th Century Approaches,1985)實作了對晚期更加超然的福爾摩斯最為動人的重制,片中第一次世界大戰戰火聲的逼近,預示着一個新時代的到來:“老英格蘭已從記憶中褪去,福爾摩斯和華生醫生也退出了曆史舞台。”伴随緻謝名單出現在大銀幕上的是行進中的軍樂隊以及城市被戰争摧毀的影像資料。
9、一樁關于身份的案件
《福爾摩斯回憶錄》(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1994)
一方面80年代有過基于商業目的讓福爾摩斯年輕化的嘗試——無論是迪士尼的《妙妙探》(The Great Mouse Detective)還是“斯皮爾伯格”風的《年輕的福爾摩斯》(Young Sherlock Holmes,1985)都沒有達到過去作品的水準——另一方面除了馬斯連尼科夫(Maslennikov)的作品以及伊恩·理查森(Ian Richardson)參與的兩部忠實于原著的電視電影以外,另一個貼近人物原型的電視劇出現了。憑借格拉納達電視台的《福爾摩斯曆險記 》(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1984),傑瑞米·布雷特(Jeremy Brett)成為了新一任福爾摩斯标志性的代表人物,他完全(尤其是在尋找線索時)投身到角色的扮演之中,“這是我扮演過最有挑戰性的角色,比哈姆雷特(Hamlet)或者麥克白(Macbeth)更有難度。”察覺到了自己與福爾摩斯氣質上的相似之處,時而狂躁時而抑郁的布雷特沉迷并深陷于角色之中,導緻他精神狀況急轉直下。“一開始福爾摩斯成為了我性格中陰暗的那一面,漸漸地‘他’甚至取代了本我。” 雖然由于演技精湛而得到高度評價(稍遜于《最後一案》中莫裡亞蒂盜竊蒙娜麗莎的那段逾時放送的精彩片段),但在接下去幾季中,布雷特對角色的過度癡迷與每況愈下的健康狀況使這個系列的水準跌入低谷;藥物治療的效果顯現了出來。他表演的獨創之處:古怪的姿勢、爽朗的笑聲,以及對福爾摩斯這一角色戲劇化的張力表現發展到最後反而變得矯揉造作起來,但是布雷特還是堅守其職,到1994年為止完成了42次曆險式的拍攝,卻于1995年死于心力衰竭。在《福爾摩斯回憶錄》(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倒數第二集《王冠寶石案》(The Mazarin Stone)中,他隻在鏡頭前出現了兩次,(其餘的由他的哥哥邁克羅夫特和華生接手),但最駭人的恐怕是第二集:《臨終的偵探》(The Dying Detective)。
《福爾摩斯回憶錄》(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1994)劇照
即使有查爾登·海斯頓(Charlton Heston)作為老年偵探的加入,90和00年代對福爾摩斯來說仍舊是一個多産卻災難性的時期,(雖然被威廉·夏特納[William Shatner]的假發搶了戲,斯圖爾特·格蘭傑[Stewart Granger]在1972年的劣質電視劇《巴斯克維爾獵犬》[Hound]中的表現還是值得一提。)查爾頓的兒子Fraser Clarke Heston(弗雷澤·克拉克·赫斯頓)執導的《血色十字花》(The Crucifer of Blood,1991)因一位同樣高齡的華生(Richard Johnson[理查德·強森]飾;1980年布雷特曾與查爾頓·赫斯頓合作并分别扮演福爾摩斯和華生的角色)而引起關注,這使華生的愛情線作為次情節展開時顯得十分荒唐,随後劇情還發生了颠覆性的逆轉。更為雄心勃勃的是BBC系列劇《謀殺現場:福爾摩斯的黑暗初始》(Murder Rooms: The Dark Beginnings of Sherlock Holmes,2000),片中将案件配置設定給了還是學生的柯南·道爾以及他在愛丁堡大學的重要啟蒙導師詹姆斯·貝爾(James Bell)。此系列劇的第一集裡面還有關于一頭驢子的精彩鏡頭。
10、了不起的現代版本
《神探夏洛克》(Sherlock,2010-?)
《神探夏洛克》劇照
過去20年間,BBC一直沒有特别出彩的福爾摩斯之作,可對比起近期上映的劣質《福爾摩斯》電影版來說,馬克·加蒂斯(Mark Gatiss,同時也是演技不凡的邁克羅夫特的扮演者)和史蒂文·莫法特(Steven Moffat)一同創作的全新BBC現代版《神探夏洛克》(Sherlock)所帶來的新鮮感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收視率的保證。以晃動鏡頭中的阿富汗戰場開篇,《神探夏洛克》一開篇即展現出颠覆傳統式的吸引力,展現出人們心中完美的福爾摩斯邏輯式主題。這部系列劇制作精煉,其過人之處不單是把華生的從軍經曆(本來是第二次英阿戰争)合理地融入了現代設定,更激動人心的是,抛開過往對于福爾摩斯的既定印象不說,本劇真實地再現了他的各種性格特質。才智過人卻十分駭人、因傲慢而咄咄逼人、因自戀而固執己見,夏洛克諷刺性的幽默感無法讓人放松反而更像是具有攻擊性的武器,他的激情讓他完全不計後果——這部連續劇讓近乎病态般癡迷福爾摩斯的暗流再次席卷熒幕。這是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Benedict Cumberbatch)一次華麗而機敏的大轉型,塑造出當代社會背景下的一個英式夏洛克傲慢機警的形象。同樣地,馬丁•弗裡曼(Martin Freeman)飾演的華生身上溫順謙良的特質也被刻意地淡化了——當迫不及待地投身調查時,他才直面了自己内心深處對于戰争的渴求。(不過安德魯·斯科特[Andrew Scott]所塑造的莫裡亞蒂,像小醜一般說話節奏單調又模糊不清,在對原著人物的重新诠釋中最出人意表。)
同樣大出風頭的是這部劇徹頭徹尾的現代風格,具體展現在它機智、活潑、刺激的台詞以及拍攝方式上。拿《粉色研究》(A Study in Pink)的首播與内部試播版本對比看來,就會發現幸好保羅·麥奎根(Paul McGuigan)最後改變了主意加進浮誇的造型和激進的司機(快速裝置能最好地配合福爾摩斯風風火火的性格)等橋段。麥奎根導演的4集風格最為強烈,用分段方式處理,把大量高速對話和慢動作鏡頭穿插在連續鏡頭之中,以作為謎底揭示或是意料外展開的插入。這種插入方式完善了夏洛克身處計算機時代的再造:原著中福爾摩斯是電報的忠實使用者,精通文字的他随後領略到了電話的奧妙——康伯巴奇自然偏愛短信和網際網路搜尋;華生記錄案情的方式也變成了部落格。就像原著中引經據典的标題(劇中的改編更為滑稽)一般,新版劇集的一切并沒有讓人覺得很後現代。這是一個原本可能會被看作成“怪異的貝克街”的項目,不過現在的看點是“粉絲的緻敬”。同樣地,這部當代的《福爾摩斯》并沒有給人不自然的感覺:它不光合乎邏輯地重塑了夏洛克這一角色,還包含了他作為生活在當下的常人所不得不面對的憂慮。《巴斯克維爾的獵犬》(The Hounds of the Baskerville)源自軍事實驗(不過達特穆爾[Dartmoor]地形要歸功于德國浪漫畫家,是向費希[Fisher]版本的緻敬),充斥在生活各個角落的恐怖主義襲擊以及陰謀計劃都提醒着我們除了福爾摩斯以外,任何人一旦擁有了權力後都有可能變成偏執的瘋子。就像華生在《戴面紗的房客》(The Veiled Lodger)裡說的那樣,夏洛克的資料“對于研究犯罪的學生,甚至是維多利亞時代晚期社會和官員醜聞的研究者來說,都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寶庫。”
故事情節一貫妙趣橫生(在禁煙的倫敦“三支煙鬥的難題”變成了“三片尼古丁貼片的難題”,福爾摩斯那厚顔無恥的挑釁風格也始終如一——裸展現身白金漢宮的惡作劇也隻不過是在宣告他比艾琳·艾德勒(Irene Adle)更搶鏡——《神探夏洛克》在呈現現代智慧結晶和對原著中魅力的了解之間找到了一個令人興奮的平衡點,其中福爾摩斯悄然抗拒異性的吸引以及我們所熟悉的他和華生間那堅不可摧的友誼這兩處處理都證明了這一點。雖然看起來福爾摩斯似乎從來學不會吸取經驗教訓,可莫法特和加蒂斯還是意識到隻能讓他在挑戰中成長,于是在第一季成功塑造出性格暧昧不明的主人公之後,兩人在此角色基礎上,繼續展開第二季裡的故事情節。這部電視影片的最新三集,每一集的90分鐘裡,福爾摩斯總在認為自己無懈可擊的地方暴露出了弱點:相應有針對他的情感、觀察能力乃至身份的攻擊。《萊辛巴赫瀑布》(The Reichenbach Fall)把這一季度對于當今媒體的轉變這一話題的探讨發揮到了極緻,正如莫裡亞蒂把“緻命遊戲”(The Great Game)攪得天翻地覆,還曲解了福爾摩斯在《六座拿破侖半身像》(The Six Napoleons)中說的話:“媒體啊,華生,如果你知道如何利用它的話,那将是最有價值的機構。”忠于柯南·道爾原創的話,這一季的大結局本應再度上演一場扣人心弦的精彩對決。
但結局又并非如此。緻命遊戲還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