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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 與樹共舞——紀弦《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導讀

作者:華附黃德初老師
人在旅途 與樹共舞——紀弦《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導讀

人在旅途 與樹共舞

每個人都是一棵樹!這棵樹隻屬于我們自己,隻屬于我們腳下的土地。作為一種生命形象,“樹”紮根于我們的生命曆程之中。

台灣詩人紀弦,以其獨到的詩筆擁抱自己激情飛揚的生命之樹。《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是一篇追求獨立人格的宣言。現代工業社會,人們的生活方式日漸趨同,人們的個性也漸趨泯滅。滾滾紅塵,何處不是名利之場?功利、浮躁、膚淺,一天天地占據我們的心靈空間。然而,那一棵遙遠的樹的總在滋潤着現代人躁動不安的靈魂,使之得以淨化,得以升華。雖然不做陶淵明,而淡泊如樹的精神是不可或缺的。這個時候,讀《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一股清新脫俗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為之感動。

詩中放言志趣,宣告“我要變成一棵樹”,做一棵完整的樹,這是何等美麗的志趣!一個簡單的象征,道出了現代人深藏于心中的渴望。這棵樹,紮根于泥土,一如我們紮根于生活。追求獨立品格,又何須遁世?隻求平凡、脫俗而已。作為“樹”,那“小小的花”,那“紅紅的果”,有益于人。但是“不繁殖”,“不被移植到伊甸園裡去”,遺世獨立,決不媚俗。人皆向往之,我獨不羨其榮寵。這是多麼可愛而高尚的樹品,人品。它表達了詩人的一種渴望,一種追求,也反映了一個時代思想解放、個性獨立的強音。唯其直率,最是可愛,唯其脫俗,最是難得,唯其平凡,最是難為。而一句“我是一棵上帝所不喜歡的樹”,實為展示“自我”的神來之筆。既是寫“樹”,亦是寫“人”。詩中有“我”,有“他”,也有“你”。詩中的感情豪邁,波瀾跌宕,讓你情不可抑。

最能打動人的是真切的生命體驗。紀弦,這一匹孤寂荒原上追風獨行的蒼狼,以豪邁而熾熱的情感抒寫性情,引領你和詩人一起體驗生命的律動,讓你在瞬間閃現你自己生命的成功與失敗,張揚與沉郁,高蹈與苦吟;空明的思緒,飛揚的激情,在我們的血液中流淌。這時候,每一個人都成了詩人,每一個人都從詩中,從樹中觀照到了自己的愛情、生命、追求、志趣……;這時候的“詩”,不單單屬于詩人,更屬于讀者。詩要創造。讀,也要創造。不然,詩的靈魂你将無以把握。

這首詩整體詩境雖不夠廣闊、深刻,但仍不失為優秀之作。其托物言志的抒寫方式,頗具新意。在現代寫“樹”的衆多詩作中,也有一定特色。那奔放的激情,那含蓄的詩語,那疊加的意象,都表現了詩人的創作境界。特别是詩人能自覺地切入時代與人類生活的精神領域,時代精神在詩中時時閃動。

讀這樣的詩,确實是一種美妙的心靈之旅。

思考讨論題:

“樹”作為中心意象,其象征意義是比較明确的,那麼“泥土”、“侏儒般的樹”、“參天的古木”、“不繁殖”、“上帝的伊甸園”這些意象可能有什麼象征意義呢?

人在旅途 與樹共舞——紀弦《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導讀

【附】

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

紀 弦

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

我的頭發變成樹葉;兩腿變成樹根;

兩臂和十指成為枝條;十個足趾成為根須,

在泥土中伸延,吸收養料和水份。

總有一天,我變成一棵樹。

我也許開一些特别香的,白白的,小小的花,

結幾個紅紅的果子,那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壽的,

但是我是不繁殖的,不繁殖的,我是一種例外。

我也許徐徐地長高,比現在高些,和一般樹差不多,

不是一棵侏儒般矮小的樹,也不是一棵參天的古木。

我将永遠不被移植到伊甸園裡去,

因為我是一棵上帝所不喜歡的樹。

選自郭濟訪、王建主編《台灣三家詩精品》安徽文藝出版社.199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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