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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幹飯有多猛?

作者:中國文化研究—CCF
古人幹飯有多猛?

作者/安傑

人活着總要“吃飯”的。記得上世紀某位紅極一時的文學家說過,當你看到不可一世的“大人物”而心生畏懼時,不妨想想一下此公“上大号”的樣子,心中的忐忑自可平複。那麼,我想說,如果你無端恨上了一個“無辜者”時,你也可以暗中腦補一下他吃飯的樣子。那樣一定能喚起你心中的憐憫——因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為徹底的“饑餓感”驅使所為,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壞心思。

俗話說“北方吃面,南方吃米”,其實這是不完全正确的,至少曆史上不是這個樣子。

古人幹飯有多猛?

當年武王伐纣後就在建立立的朝廷裡設定了“稻人”一職,專管周王的“稻米特供”。那是統治者的正常膳食号稱“八珍”,其中有“淳熬”一味,就是用富于油脂的豬肉醬覆寫在米飯上制成。它是一種介于“豬油撈飯”和“蓋澆飯”之間的美食。

後來到了唐代中期,有人又在飯上加上蟹黃炒蛋,取了個很形象的名字“禦黃飯”。後來國人喜歡“高大上”的毛病爆發,将其改成諧音的“玉皇飯”。最後更是添上“王母”(“母雞蛋”嗎?),讓這兩位天界大佬在碗裡慶祝團圓。這也創造了中國曆史上第一份真正意義的“蓋澆飯”,并成為今天東北“蓋飯”、廣東“碟頭飯”兩兄弟的濫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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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要問,也許周代“吃米飯”隻是帝王的特例,不能反映真實的社會面貌。那麼讓我們再來看一下《尚書》裡的小故事。周成王即位後,他的兩個叔叔管叔、蔡叔起兵造反,淮夷、徐戎也跟着湊熱鬧。周公的兒子伯禽不好出兵打叔叔,就拿淮、徐兩個外敵練手兒。

他在那篇著名的誓軍辭《費誓》中說“峙乃糗糧,無敢不逮”,意思是讓士兵準備好行軍打仗的幹糧。這裡的“糗糧”也稱“幹飯”,可不是今天所說的“幹飯人”,而是将蒸熟米飯曬得不帶一絲水汽。吃時往飯袋裡沖入和着醬料的水,将其泡開。可以說是既省事,又好吃的友善快餐。魯公伯禽的治所在今天的河南、山東一帶,屬于徹頭徹尾的北方經濟圈兒。但出征的将士還能一次性帶足大量的“快餐米飯”,足見當時北方并不缺“米”。

後來随着北方小冰河期的肆虐,再加上“五胡亂華”時愛吃“粉食”的少數民族入主中原,讓“吃大米”的天平逐漸往南方發展。當時最壯觀的一次“吃米事件”就發生在南京城下。陳武帝陳霸先在和北方侵略者對峙時,他的侄子、後來的陳文帝陳茜(女孩名,不愧同志)送來了三千斛大米,一千隻鴨子。饑腸辘辘的南軍以荷葉為碗,盛滿鴨肉、白飯,美滋滋地飽餐了一頓。然後又發揮主場優勢,打了個漂亮的大勝仗,一舉奠定了陳朝“割據天南”的宏圖霸業。

和捧着米飯大快朵頤的南方比,北方人“吃米”卻顯得越來越非主流。從流傳下來的那些“飯名”就能看出,北方的米飯已經在“脫離群衆”的路子上越走越遠,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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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唐朝那個著名的“馬球皇帝”唐敬宗李湛。這個十六即位、十七駕崩的小皇帝喜歡吃一種名叫“清風飯”的主食。不要被它的名字迷惑了,這種飯既不“清”,更沒“風”,簡直是一團油膩的“烈火”。它的主要成分除了大米之外就是牛奶和“龍腦沫”。

牛奶,在古代醫書裡一直是“大熱,滋補”的代名詞,也是《金瓶梅》中西門大官人用來“扶頭起興”的必備佳肴。至于那個讓人不知所謂的“龍腦子”,在一些唐宋筆記小說裡說是暹羅國的貢品,和“薔薇水”一樣都是既能增香,又能壯陽的奢飾品。這個血氣未定的“小皇帝”如此大補特補,不管如何宣洩,也注定會處于一種“亢陽”的狀态。就算沒有遭到刺殺,也是活不到高壽的。

還有一種名字更“貴氣”的米飯,那就是隋代著名“猛将兄”楊素的“心頭好”——“碎金飯”。楊素這個人,成也在“野心”,敗也在“野心”。為實作“野心”,他可以殺良,可以殺俘,可以賣主,可以貪賄,可以違背初心,甚至能欺騙自己。“碎金”,就代表了他一生汲汲以求的“富貴功名”。唯有“幾口吞下”,化為大便,才能達到百分之百的占有。

有人說,那不就是簡單已極的“蛋炒飯”嘛?!其實,還是有很大不同的。首先,“碎金飯”必須做到“炒蛋不見蛋”,用金黃的蛋液均勻地裹住每一粒米粒。這對廚師的“火候”、“技巧”都是極緻的考驗。現在一些“五星飯店”考廚師,就考“蛋炒飯”和對刀工要求極高的“滑炒牛肉絲”兩味。據說得自于美食家梁實秋的“家廚心傳”,不知是也不是。

還有那個流行于唐朝禦林軍中的那道極盡奢華到變态的“渾羊殁忽”(即漢語“全羊宴”)。用填滿了米飯的小鵝塞進全羊中炙烤。這道美食的視覺沖擊力一定很強,但它一定不是為了“吃飯”才創造出來的,應該是皇家門面的産物。

古人幹飯有多猛?

不過它和大唐的國運一樣,隻能是昙花一現。等中唐以後江南漕運斷絕(糯米産自江南,入貢時故稱“江米”),這種大而無當、浪費嚴重的食物必定會成為“曆史名詞”。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窮酸文人的“三白飯”。蘇東坡出身四川土著,家中除了蘇大爺當了官外,仕途一直不是很旺。蘇老爹蘇洵更是布衣一介,潦倒終生。是以蘇轼兄弟早年的求學之路還是辛苦備嘗的。他和好友劉貢父聊天時就曾說自己曾常吃“白鹽、白飯加白蘿蔔”的“三白飯”。據說劉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請蘇詩人吃了頓“皛(xiao)飯”。不過對豁達著稱的蘇轼并不構成不敬,權當作一頓别具風味的“憶苦思甜”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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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近代饑患相仍。南方百姓還能吃上加了大量蕃薯的“簽飯”,摻了N遍涼水的“雙蒸飯”。但北方人民卻隻能以糠皮、薯葉充饑。甚至連這些垃圾也吃不上,隻能倒斃在“1942年大逃荒”的路上。

到了今天,由于國力的恢複,人民的富足,再加上拜了高效運力的恩賜,南北人民終于可以一齊吃上香噴噴的大米飯了。雖然我本人還是鐘情于“好吃不過”的餃子,但“南米北面”的說法真的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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