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天堂》原創作者 趙同堂

愛 到 天 堂

相戀四年大學畢業回家，

女孩帶上了心中的他，

母親問他的家世，

男孩一五一十如實回答。

母親突然變了臉色，

拂袖而去，逐客出家。

怎麼了？女孩忐忑地問媽媽：

是這個男孩的父親害死了你爸，

我甯可死，你也不能嫁給他！

男孩不相信這是真的，

回到南方小鎮瘋了似的去問他爸，

父親沉默很久才開口說話：

有些事，說不清……那陣太亂啦！

一對相戀的人，

因為上一輩人的恩怨就要畫上句号嗎？

女孩跪在母親面前：

放愛一條生路吧，我的媽媽！

母親說：除非我死，否則永遠不可能，

因為這我守了二十多年寡。

面對殘酷的現實，

女孩哭着對男孩說：

除了你，我一輩子不嫁。

我等你，哪怕從青絲等到白發。

男孩淚流滿面地抱着她：

除了你，我誰也不娶，

等到來世我也不怕！

畢業五年他們我行我素，

根本不理父母的相逼管轄。

有人提親他都一一回絕，

她的心中隻有那個他。

每隔兩個月她就會去一趟他家，

有時就買一張硬座，

隻為省下點錢買點補品給他。

他太瘦了，看得她心如刀紮。

這一奔波就是五個春秋冬夏，

從北京到南方小鎮，

女孩的愛編織了一路彩霞，

她背着母親，說是出差，

其實是看一眼遠在南方的他。

28歲那年，男孩突然來找她：

我們私奔，要不一起殉情吧！

原來他母親去世了，

父親指令他趕快結婚：

兒子，我求求你，

咱家的香火不能斷呀！

女孩沉默了，這份愛情代價太大，

不能因為自己的愛情傷了他父親的心。

不！女孩說，我不能和你私奔，

你沒那個自由！

我也不和你殉情，

你必須照顧好風燭殘年的老爸。

去吧，找個好姑娘結婚吧，

我不怪你，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我祝福你有個幸福的家。

男孩抱住女孩放聲痛哭，

沒想到心愛的姑娘是這樣的大度，

為了他一家人的幸福，

居然對愛放了手。

他勸她，你也結婚吧，别等我了

來生吧，來生我一定娶你

親手給你穿上漂亮的婚紗。

男孩送給女孩一枚雙玉蟬花，

珍貴的祖母綠，

是他家的傳世珍寶，

兩隻蟬并肩而立，

女孩癡情地看着他。

男孩說：雖然不是價值連城，

但可當作你心裡的花，

等你老了不能動了就賣掉它。

女孩撲進他的懷中恸哭，

這個男人連她的晚年都想到了。

怕她一個人過不下去，

把傳世珍寶給了她，

今生愛一場，值啦。

女孩送給男孩的禮物是一幅畫，

那是她畫的兩棵木棉樹，

一棵是他，一棵是她，

都開滿了火紅的花。

她深情地說，我是其中的一朵，

盼望來生你把我摘下。

結婚那天男孩的新房裡挂着這幅畫，

眼淚撒在那兩棵木棉樹下。

兩個相愛的人，

相約從此永不再見。

善良的女孩想讓他把心全撲在他家。

之後他們再無任何聯系

一個在南方教書，

一個在北京賣畫。

二十年裡女孩成了北京著名的畫商，

自已開了一家畫廊規模挺大，

而且長期去國外買畫賣畫。

不過，她還是一個人，

雖然有很多追求她的男子，

可她總是微笑着搖頭拒絕，

孑然一身，孤立東籬下。

女孩的母親已經過世，

彌留時拉着她的手說：

孩子，媽對不起你，

耽誤了你的一生，你去找他吧。

女孩哭了，這話晚了二十年，

他已有妻有子，我怎能去找他？

女孩已經是快五十歲的人

額頭上有了皺紋，

鬓角裡添了白發，

可是她的心還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心裡隻有他，心裡全是他。

那天接到電話時女孩正在火車上，

是去俄羅斯談生意賣畫。

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

我是他的妻子，他不行了！

一直呼喊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因為他常常在夢中喊你，

常常呆坐在那幅木棉畫下。

刹那間女孩崩潰了，

渾身哆嗦着中途下車，趕往飛機場，

不管說什麼，都要去見見他，

她心裡默默地喊着：

春閨夢裡的相思人，你要等我呀！

未曾料到是她會驚呆在相見的刹那。

躺在醫院白被子裡的男孩

露着皮包骨的臉頰。

面目早就全非，

他得是肝癌晚期，

如果不是為了等她，

早就魂散天涯。

男孩已經說不出話，

隻微微伸出手想摸她一下。

她把臉埋在他的手上，

那手心裡落下一捧一捧的淚花

他的妻子、女兒站在旁邊，

滿病房的人都淚如雨下。

男孩離世了，是她給穿的壽衣，

在穿貼身襯衣時她驚呆了，

男孩的胸口上有一朵刺青的蓮花。

女孩的名字就叫青蓮，

青——蓮——

她分明聽見男孩在喊她。

男孩的刺青在胸前，

女孩的刺青結心葩。

他的人、他的名字、他的容貌，

都深深地理在她的心底下。

那一道一道的刺青，

是一生無法抹掉的傷疤。

葬禮之後去男孩家，

女孩才知道他過得那樣清貧，

這位中學教師家徙四壁，擠擠插插。

妻子下了崗，女兒沒錢上大學，

他如果有錢，

也不至于把病拖到命喪天涯。

他明明知道她很有錢，

女孩的消息在網上有多少啊，

拍賣會上她一出手就是幾千萬，

可是他居然沒有張過口。

這才是他呀！

就像那畫上的木棉，

僅僅是遠遠地望着她。

女孩給他妻子買了一棟别墅，

送他女兒出國留學加拿大，

留下一大筆錢後才悄然開這個家。

女孩明白如果愛這個人，

就會愛他的所有，

包括他的妻他的子他的家。

原來愛到最後全是心痛，

全是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麻。

從此女孩再也沒有出現在拍賣會上，

人們再也沒有見過錦衣玉貌的她。

不久她的葬禮在北京舉行，

相隔不到三個月，她也憂郁而去，

她和他居然走在同年一夏。

終身未嫁的女孩走時手裡握着一枚玉，

那正是他送給她的雙玉蟬花。

男孩的妻子把她的骨灰帶到江南小鎮，

那是她的終生向往的地方，

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墳前栽上相思樹，

墳後種上同心花，

讓他們在天堂裡相愛吧。

文/四世同堂 朗誦/夢兒

【作者簡介】

​​趙同堂，網名四世同堂，研究員，皇城根人，出版四部著作，詩詞作品散見于《中國詩》，《作家天地》，《當代校園文藝》，《北方詩刊》，《全球華語詩歌大全》，《風起中文》，《中國網絡詩歌》，《中華詩詞》等。文學網古體編輯，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