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邦 | 原創小說
封面/插圖 | 來自網絡
文 | 簡川
01
今天陳小晨在一間沒人的老年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裡找到了一隻立體聲收音機。
在新興而又脆弱的通訊方式全都中斷的時候,這種老古董最好用不過了,電影裡不就是這麼演的嘛!
找到收音機,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慢慢把所有頻段都轉了一遍,可是除了沙沙聲,屁都沒有。
她想了想,畢竟這時候全城除了個别有緊急獨立供電設施的機關,剩下都停電了。
如果有幸存者想要釋出廣播,也不能24小時循環播放。
她決定耐心一點兒,每個整點打開收音機聽一次,把所有的頻段轉一遍。
沒想到,還真讓她碰上了。
“我是城中的幸存者,我藏身在富華街15号的地下停車庫裡,如果有人聽到,可以來找我,我可以提供食物、水,還有避難所。我是城中的幸存者……”
下午兩點整的時候,一個奇怪的口音從收音機裡傳出來。
陳小晨仔仔細細聽了三遍,确認無誤,立刻跳上路小雨的車子,向富華街奔去。
到了富華街附近,她找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把車停好,蹑手蹑腳穿過小巷。
到了15号門前停下的時候,陳小晨驚呆了——這棟小樓的房頂上,挂着一面日本太陽旗。
原來是日本領事館——難怪剛才廣播裡的口音有股偏口魚的味道,原來釋出消息的人是日本人……
她圍着這棟建築轉了一圈,到了角門的時候,忽然聽見輕輕的一個聲響——
角門居然開了!
她吓了一跳,擡起頭一眼就看見了上面的監控攝像頭。
這裡的監控居然還能正常運轉!
陳小晨思前想後,找一個活人做伴的念頭超越了一切。
她鼓起勇氣走了進去。身後的門旋即啪嗒一聲,牢牢鎖上了。

02
眼前是一條走廊,地面打掃得發亮,一點灰塵都沒有。
而且,這棟樓裡居然沒有一絲臭味。
“請站住。”一個聲音從喇叭裡傳出來。
陳小晨停住了腳步。
“請出示您的身份證,舉到左前方的攝像頭前面。”
陳小晨照做。
“非常感謝您的配合。請回答一下,您為什麼沒有變成喪屍?”
“我有恐懼症,每當遇到緊急的情況,比如看見喪屍,就會全身僵住,而恰巧喪屍隻能看到移動的東西,是以他們看到我就像沒看到一樣,我僵住不動,他們就看不見我了。”
陳小晨已經是第三遍解釋這件事了。
“您是否有其他傳染性疾病,例如細菌性痢疾、甲型病毒性肝炎、脊髓灰質炎、傷寒、艾滋病、狂犬病、麻疹、肺結核、流行性腦脊髓膜炎、猩紅熱、甲型H1N1流感、流行性感冒、流行性腮腺炎、血吸蟲病、瘧疾、風疹等?”
“沒有。”
“您的家族是否有遺傳病史,例如糖尿病、血脂異常、乳腺癌、胃癌、大腸癌、肺癌、哮喘、抑郁症、阿爾茨海默病、帕金森症、超重、骨質疏松、功能性勃……對不起,最後一項僅限男性。”
陳小晨看了一會兒攝像頭,确認對方是認真的。
“請問您的血型是?”
“B型。”
“B型RH陰性血嗎?”對方的聲調非常吃驚。
“不,就是普通的B型。”
“哦,對不起。請問您的裸眼視力,最近測量過嗎?”
“春天的時候公司體檢測的算嗎?”
“可以。”
“左眼0.9,右眼0.8。”
“請問您是否有佩戴隐形眼鏡的習慣?”
“算了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不想進去了,你開門讓我出去吧。”陳小晨轉身就要走。
“對不起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您還是進來吧。”
03
一見面,日本人就鞠了一躬。
“給您造成麻煩了,真的非常抱歉!”
然後就沖上來握住陳小晨的手,激動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您能排除萬難到這裡來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被困在這裡已經很久了。我叫山下裕二,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說罷驚恐地縮了手:“抱歉剛才太失禮了,我實在是太激動了。”
說罷又鞠了一個躬。
陳小晨仔細打量着山下——
雖然是個男人,但個頭還沒有自己高,頭發很幹淨,剪得很有層次感,發梢有點彎,打理得很考究。
臉長得不算好看,瘦瘦的,全是骨頭。
眼睛倒是難得的精神,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
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襯衫,脖子上挂着一張卡片,一條黑西褲,黑絲襪,黑皮鞋。
——我都沒有這麼性感的絲襪,她在心裡默想着,不由自主地也回了一躬:
“我叫陳小晨。”
“給您添麻煩了,雖然您的衣服看起來很幹淨,但是為了避免帶進來不必要的病菌,還是請您跟我到衛生間,在那裡您可以洗一個熱水澡。”
其實陳小晨上午在老年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裡洗過了,但考慮到客随主便,還是鎖上門洗了一下。
洗完從衛生間出來,發現放在門口的凳子上的衣服不見了。
山下給她拿了一身幹淨的新衣服,尺碼正合适。
陳小晨穿好出來,山下正在走廊裡等她。
“非常抱歉,為了防止病菌的出現,不得不把您原來的衣服燒掉了,這是從您兜裡拿出來的東西,都已經消過毒了。”
陳小晨一把拿過車鑰匙,翻來覆去看了看,沒見損傷,才放進口袋裡。
山下有點尴尬,勉強笑了一下:“給您添麻煩了,我太失禮了。”又是鞠躬。
“你是怎麼能活下來的?”陳小晨問。
“我們日本總是有地震,是以無論走到哪裡總是做好預防地震的準備,這間領事館也不例外……”
“每個區域都有隔離設施,每一層都有加強鋼闆,即使地上的建築倒塌了,地下還有完整的供電和空氣循環過濾系統,可以生存很久。”
“那領事館的其他人呢?”
“爆發喪屍事件的時候,正好是日本的紅日子,就是日本國内的法定假日,大家都在休息,領事館裡隻有我和另外兩名同僚……”
“非常遺憾,他們已經被咬,變成喪屍了……”
山下在走廊牆壁上的一個逃生地圖前停下,從胸前口袋裡拿出一根筆在上面比劃了一個圈。
“目前他們被隔離在二樓的這個區域,是完全密封的。”
“真的很嚴謹啊。”陳小晨看着超級複雜的地圖說:“難怪你能活下來。”
“如果剩餘的時間全都隻是我一個人,那還不如去死。最讓我高興的是,今天終于看見活人了。你是我在喪屍危機爆發之後見過的第一個活人,我真是太激動了!”
山下的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謝謝你!”他铿锵有力地說。又是一個深鞠躬。
“不客氣。對了,你剛才為什麼要問我血型呢?”
“我希望有更多的幸存者能到這裡來,我們這裡有個小實驗室,如果可以,我想嘗試研制解藥……”
“你該不會想要拿我做實驗吧?”
陳小晨一激靈。
04
“不不,請不要擔心。我隻會拿喪屍做實驗。”
山下把陳小晨帶到監控器前面。
“在這裡,我設定了一個陷阱,喪屍掉到裡面就會被困住,我就可以抓住他們,拿他們做實驗了。”
他指着螢幕比比劃劃地解釋。
“但是,截止到目前為止,我實驗了這裡儲存的各種藥物,抽取自己的血液,混入各種藥物,注射到喪屍身上,可對抗喪屍病毒都沒有療效。”
“我已經沒有新的藥品可以嘗試了,不過現在你來了,我們血型不同,如果你不介意,可否讓我抽點血,混合上藥物注射給喪屍,看看是否會有不同的效果?”
陳小晨覺得機率不大,而且聽起來很惡心,仿佛給喪屍輸血一樣。
但是如果抽得不多,她也可以接受。
“你要抽多少?”
山下拿出一個小試管舉到眼前:“五管可以嗎?”
比陳小晨到醫院檢查時候抽得少多了!
陳小晨欣然同意,撸起袖子讓山下抽血。
“抽血之前還是要跟您核對一下,您48小時内使用過任何藥物嗎?”
“進食過刺激性的食物嗎?比如火鍋、麻辣燙、麻婆豆腐、過橋米錢……”
“你到底抽不抽?”
“抽,抽。”山下麻利地抽了她五管血。“真是太感謝你了!”
山下開始往血液裡注入藥物,不過,看起來都是一些常用的抗生素和急救藥品。
陳小晨在旁邊眼巴巴瞅着,覺得希望不大。
“對了,你是什麼血型啊?”陳小晨問。
“A型。”A型是日本人的最常見血型。
“星座呢?”
“處女座。”山下略微暫停,回頭向陳小晨笑了一下,“剛才抽完血,可能需要……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需要滋補一下。那邊是餐廳,裡面有食品。”
A型血,處女座……這是強迫症的死亡之組啊!
陳小晨自己是B型血天秤座——天上飄的星座。
她隐隐覺得自己和山下會有點聊不來,不過現在沒得選,山下畢竟是她眼前唯一的大活人。
于是她決定接受山下的建議,暫時保持一下距離美,到餐廳找點吃的。
一進餐廳,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氣撲面而來。
陳小晨從冰箱裡拿了盒冰激淩出來吃——外面别的食物都還算齊全,隻是斷電導緻冰箱都不工作了,沒有冷飲。
她邊吃邊四處逛蕩,發現餐廳深處還有一個小廚房,試了一下,居然還有瓦斯。
“我準備好了。”山下不知什麼出現在門口。
“我現在去實驗室給喪屍注射,你要一起來觀看嗎?”
陳小晨跟着山下穿過錯綜複雜的走廊,到了一個密閉區域。
山下用脖子上挂的卡片刷了一下門禁,帶她進去,把門鎖上了。
又進了一扇栅欄門,呈現在陳小晨面前的,是五個鐵籠子——或者說,是五個帶鐵欄杆的監禁室。
一字排開,每個格子裡都有一個喪屍。看到他們到來,喪屍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手伸出欄杆外憑空揮舞着,嘴裡咿呀咿呀地叫喚。
山下飛快地抓住他們的手臂,逐個在上面刺了一針。
一個喪屍揮舞着手臂,險些扯掉山下脖子上的卡片。
山下停了停,把卡片摘下來放在一邊的桌上。
終于注射完畢,兩個人對着喪屍坐了一會兒觀察藥效。
藥物看起來沒什麼作用,喪屍還是那般張牙舞爪,反而比剛才還要狂躁。
陳小晨覺得有點悶,站起來在房間裡走動。
忽然,她看見旁邊牆上嵌了一個鐵盒子,有個玻璃門。
她趴在上面向裡看去,發現裡面是一鐵盤的小瓶子,每個小瓶子裡都裝着血一樣深紅色的液體。
瓶身有标簽,她逐個讀下來,發現無一例外都是中國人的名字,每個人的名字後面,都用紅筆寫着“失敗”二字。
“這些人是誰?”陳小晨問。
“是掉進陷阱裡,被我做過實驗,死了的喪屍。”山下還在盯着籠子裡的喪屍,心不在焉地回答。
“如果是陌生的掉進陷阱的喪屍,你怎麼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
山下猛地回頭看向陳小晨。
陳小晨一個箭步搶先拿走他的卡片,奪門而出。
山下想要阻止關上的栅欄門,卻已經來不及了。“你讓我出去,我可以解釋。”
陳小晨站在門外,看到牆上有五個開關,上面寫着“開”。
“去你媽的!”
她用力把五個開關都按了下去,然後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了驚恐的尖叫聲。
陳小晨頭都沒有回一下。
(未完待續)
本期作者
簡川 格物邦 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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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狂奔 第一章 白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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