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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阿莫多瓦在看完皮娜的《穆勒咖啡館 Café Müller》後,有了《對她說》的創作感想。承接阿莫一貫張揚的波普藝術,他把皮娜著名的舞蹈劇場作品《穆勒咖啡館》中男女之間的痛苦、無助、掙紮、碰撞在《對她說》中以一種和緩、陰柔、呵護、交流的方式表現出來。
可換了方式,就會産生愛嗎?
答案是悲觀的。
《穆勒咖啡館》裡的女人和《對她說》裡的班尼魯都像是在演一場獨角戲。因為什麼都沒有,隻好虛構一些事物出來,但愛始終得不到回應。
我們愛着,但得不到回應。這種絕望促使主角們進行其它形式的投射,如鬥牛女的職業選擇和對馬克的選擇;馬克在被舞蹈、歌曲感動後的淚水;班尼魯照顧不出門的母親、學阿利西亞看舞蹈、看默片後再講給昏迷不醒的她聽…
實際上,能與自己愛的人互動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難到不如鬥牛,不如從藝術和旅行中尋求共鳴和慰藉。
阿莫多瓦的女性作品中,女人們一般都是滔滔不絕的、成群結隊的,而在《對她說》中,女人是失語的、沉默的、獨立的,反倒男人們情感細膩。是以,男女之間的無法溝通是因為慣性原因-所謂女人的神經質、喋喋不休、無理取鬧,正如《穆勒咖啡館》中表現的一樣,顯然是值得懷疑的。因為如果換成男人一直在說,對方也無法了解并不理會,無法給予回應。
班尼魯照顧母親多年,母親去世後生活了無寄托,從窗台發現對面舞蹈教室中的阿利西亞,便心生愛意,久久無法釋懷。于是跟在阿利西亞後面借撿錢包之名與她相識,接着發現她的父親是心理醫生,于是又假借看病之名去了她家,溜到她的房間偷了個發夾。但是接下來幾天,他發現阿利西亞沒有去舞蹈課,打聽得知阿利西亞出車禍住院昏迷不醒,醫生也不能确定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班尼魯多年照顧母親的經驗令他成功進入醫院成為照顧阿利西亞的護工,他4年來每天為阿利西亞洗涮按摩擦拭身體,每天和她說話。終于有一天,醫院發現阿利西亞懷孕了,班尼魯被判為強奸關進監獄。
同班尼魯和阿利西亞故事并行的是鬥牛女和記者馬克的故事。她們因采訪相識,那時鬥牛女剛結束了一場戀情,非常痛苦。馬克可能出于好奇、關心和吸引和她走在一起。但是兩人都還沒有擺脫各自的上段戀情。一次馬克坦白自己可能還愛着前女友的談話之後,鬥牛女在賽場上受傷,同樣昏迷不醒。但是馬克卻無法像班尼魯那樣可以對着毫無反應的植物人講話。
馬克再次旅行,途中從報紙上得知鬥牛女去世,愧疚痛苦地回到醫院後發現班尼魯被關進了監獄,他去看望班尼魯,送給他自己的旅行日記。後來聽說阿利西亞生下個死嬰,班尼魯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事加之思念成疾在監獄自殺。馬克回到班尼魯生前和母親的房子中,竟在對面發現了阿利西亞…
影片選取皮娜的另外一個作品《熱情瑪祖卡》為結尾,馬克和阿利西亞在席中相視而笑。台上穿着碎花連衣裙的舞者們互相嬉戲,調皮地釋放着生命的熱情。台下兩個靈魂重新相遇…
愛本跟單純的語言、身體觸碰無關,是相視後一瞬間的心靈感應,是美好事物的互相分享并樂此不疲。
“愛在三部曲”(《愛在黎明破曉前》、《愛在日落黃昏時》、《愛在午夜降臨前》)中男女主角能一路暢聊也是因為内心某個部分的連接配接,能夠毫無保留地将自己一直以來的經曆思考和感悟向另外一個人分享,本身是一種勇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相似感悟的了解和回應。《對她說》中鬥牛女和班尼魯是令人惋惜的,他們的深情和可憐又有誰能了解呢?那個和班尼魯一起護理阿利西亞的護士?還是同樣是鬥牛士的前任男朋友?
願愛都能有所回應,也願深情終能擺脫執着。
額外的話:
皮娜鮑什《穆勒咖啡館》的靈感來源自小時候父親開的咖啡館,皮娜旁觀到過很多悲歡離合的故事,成了舞蹈中男男女女悲傷糾葛的原型。
一個穿着睡衣的舞者在桌椅間橫沖直撞,一位男子在旁邊将桌椅挪走,像是在保護她不受沖撞。男女或是不斷機械性重複擁抱親吻的動作,男子一次次将女子抱起,女子又一次次摔在地上,或是将女子在男子的托舉下一次次或主動或被動地摔打在牆上,皮娜一個人在後方同時起舞,欲罷還休、緩慢而憂傷。
舞蹈中的男人和女人,接觸有多激烈,孤獨就有多深。女人像是不斷地尋求撫慰、了解和回應,但男人隻好像是不知所措,他抱上又放開,跑上前去又猶豫不決。皮娜像是女人的内心,無生機地遊蕩。
男女之間是否真有靈魂上的交流?波伏娃和薩特算嗎?梁思成和林徽因,楊绛和錢鐘書擁有的是更完整的愛情嗎。非當事人無從知曉更無從評判。但從《對她說》的結尾,皮娜的另個作品《熱情瑪祖卡》的出現,或許透露着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訴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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