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奧斯汀
文：魏素素
簡·奧斯汀可能是每一個有着“灰姑娘”夢的女孩不得不熟悉的作家。她的《理智與情感》《傲慢與偏見》《曼斯菲爾德莊園》《諾桑覺寺》《愛瑪》《勸導》都以其機智诙諧的諷刺、不落俗套的情節，為讀者展現了一個極富戲劇性的變革的英格蘭。書中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場景被不斷地翻拍成影視作品呈現在觀衆面前，而其鮮活的人物形象更是富有永恒的生命力。
《傲慢與偏見》
《曼斯菲爾德莊園》
關于作家簡·奧斯汀的文學研究主題有很多，其作品展現出的19世紀英國紳士淑女們的衣着、舉止、等級、地位、禮節、交往等等生活細節無一不吸引着讀者的目光。透過觥籌交錯的晚宴、衣帶翩翩的舞會、随意灑脫的漫步等十分真實卻又十分瑣碎的19世紀英格蘭貴族生活場景，簡·奧斯汀寫出了忠貞與背叛、高潔與恥辱、信任與謊言等直指人性深處的永恒話題。
與此同時，讀者們對這位低調沉默的女作家也很是好奇。她的家庭情況、長相性情、交遊範圍等等都是曆來簡·奧斯汀研究學者所關注的焦點。其中，較為私人但也是讀者們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這位精通兩性關系學的女作家最終選擇單身？
斯蒂文頓——快樂富足的醞釀期
簡·奧斯汀出生在斯蒂文頓。她的兩個哥哥亨利、弗蘭克，姐姐卡桑德拉、弟弟查爾斯都出生在這個被田野和森林環抱着的小鄉村。簡的父親喬治·奧斯汀是一位有俸祿的鄉村牧師。這一職位雖然并不能帶來巨額報酬，但也能夠為喬治·奧斯汀赢得人們，包括一些貴族人士的尊敬與禮遇。這是因為英國神職人員都必須具有一個牛津或劍橋的學位。父親的職位為簡提供了一個參與、觀察上流社會社交圈的機會，而母親卡桑德拉·奧斯汀的寫詩天賦讓簡擁有了特别不同于兄弟姐妹的文學創作熱情。聰明可愛、通情達理的母親卡桑德拉·奧斯汀操持着這個大家庭的日常事務，卻也熱心于從巴星斯托克的流動圖書館借閱圖書，并且将自己腦海中任意而就的詩歌大聲吟誦給孩子們聽。簡和她的兄弟姐妹們就是在這樣輕松愉快的家庭氛圍中成長起來的。
斯蒂文頓的生活有趣而令人回味。幾個英俊活潑的哥哥經常邀上朋友一起出去打獵。詹姆士癡迷于戲劇表演，經常拉着弟弟妹妹一同在家即興表演。堂姐伊麗莎·迪·費麗德偶爾也會參與一場演出。成熟迷人的堂姐伊麗莎不僅折服了詹姆士與亨利，也迷住了小小年紀的簡。簡往往目不轉睛地看着哥哥詹姆士與亨利沉醉于伊麗莎的翩翩風度與不俗談吐裡。這一場景或許會令讀者覺得熟悉無比。在小說《曼斯菲爾德莊園》中，簡描寫了曼斯菲爾德莊園裡的一群年輕人在亨利的極力主張下一同出演著名劇作《情人的誓言》。而女主人公範妮“雖然不參加演出，但卻覺得自己從中獲得了同樣的樂趣。亨利·克勞福德演得很好，範妮悄悄走進劇場觀看排練第一幕，盡管她對瑪麗亞的某些台詞有些反感，她還是感到很愉快。她覺得瑪麗亞也演得很好——太好了。經過一兩次排練之後，觀衆席上隻剩下範妮一個人，有時給演員提詞，有時在一邊旁觀——常常很有用處。在她看來，克勞福德先生絕對是最好的演員：他比埃德蒙有信心，比湯姆有判斷力，比耶茨先生有天賦和鑒賞力。她不喜歡他這個人，但不得不承認他是最好的演員。在這一點上，沒有多少人跟她看法不同。”少年時期的某些記憶總是尤為深刻。在這一場景中，獨具敏銳觀察力的簡就将青年男女當衆表達自己内心渴望的雀躍之情與作為貴族男女自覺受禮儀規範束縛的膽怯之心表達得淋漓盡緻。
《成為簡·奧斯汀》劇照
當得知姐姐卡桑德拉要和堂姐簡·庫柏一起去牛津大學聽前任校長考利夫人的課程時，年僅七歲的簡執意要求父親讓她陪着姐姐卡桑德拉一起去。考利夫人年輕喪偶、無兒無女，素來以治學嚴謹、不講情面著稱。後來，簡和姐姐卡桑德拉、堂姐簡·庫柏跟随這位嚴厲的考利夫人一同搬往南安普敦。不幸的是簡和姐姐卡桑德拉在南安普敦患上了斑疹傷寒。簡一病不起，一度生命垂危。堂姐簡·庫柏立即寫信給在斯蒂文頓的姨媽卡桑德拉·奧斯汀。在奧斯汀夫人和庫柏夫人的精心照料下，奧斯汀姐妹脫離了險境，逐漸好轉。但庫柏夫人卻因為感染傷寒不幸離世了。
簡和姐姐卡桑德拉一直在家裡調養身體。但轉眼間，姐姐卡桑德拉到了要掌握女孩子該具備的種種才藝的年齡。離不開姐姐卡桑德拉的簡再一次央求父親讓她陪姐姐一起去上學。母親卡桑德拉·奧斯汀感歎于二人的姐妹情深，甚至戲言如果姐姐卡桑德拉砍下了自己的頭，妹妹簡也會毫不猶豫地跟着這樣做。于是簡在九歲那年，陪着姐姐卡桑德拉進入修道院學校進行學習。但次年，喬治·奧斯汀就因為負擔不起兩個女孩子的學費而讓簡和卡桑德拉回到了家裡。喬治用省出來的學費供小兒子弗蘭克進入樸茨茅斯的海軍學院學習。但這并不意味着這位英國紳士對兒子有所偏愛。在19世紀的英國，就女性而言，受教育的機會大部分落在了貴族小姐身上。隻有擁有足夠地位與财力的家族才能為女兒提供接受教育的機會。即便如此，讀書識字也不是這些貴族小姐們的主業。奧斯汀家的女孩子們卻沒有是以荒廢了學業。特别是簡，在從修道院學校回來後，就自己閱讀學習父親的大量藏書，有疑惑時便請求父親指點。
在不斷的學習中，簡的小腦袋裡充滿了奇思妙想。她在與姐姐卡桑德拉共有的卧室裡把這些奇思妙想講給姐姐聽。在姐姐卡桑德拉的鼓勵下，簡把這些故事寫成了三卷手稿，将它們統稱為《少年時代》。而這時的簡才十二歲。
随着年齡逐漸增長，簡看着哥哥弟弟們相繼離家。大哥哥詹姆士被授予教職，出任附近教區的助理牧師。後來詹姆士與安妮·馬修成婚，生下了安娜。兩年後，安妮不幸離世。安娜就被送到了斯蒂文頓由爺爺奶奶和兩位姑姑照顧。從軍的亨利娶了彼時已經成為寡婦的堂姐伊麗莎。就在亨利成為銀行家兼倫敦的軍代表後，伊麗莎卻不幸染病。盡管在最後的幾個月裡，簡一直陪在伊麗莎身邊照顧她，伊麗莎還是不幸離世了。曾與簡、姐姐卡桑德拉一同念書的簡·庫柏嫁給了一個出色的海軍軍官。卡桑德拉也收到了父親曾經的學生湯姆·福爾的求婚。卡桑德拉欣然允諾，并滿懷欣喜地準備好嫁衣。然而命運弄人，湯姆以私人牧師的身份陪同親戚克萊文勛爵前往西印度進行軍事考察時，不幸染病離世。卡桑德拉默默收起了嫁衣，從此專心于幫助母親卡桑德拉·奧斯汀照料這個大家庭，不再考慮出嫁的事。時光飛快得流轉。在這一系列的歡樂與悲傷中，簡慢慢地出落成了一個聰慧活潑、美麗動人的大姑娘。
簡與姐姐卡桑德拉一直是私人舞會、禮堂舞會的座上賓。奧斯汀姐妹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在上流社會充當起一片“必不可少的綠葉”。簡也是以能夠親身體會到貴族交往的樂趣，也正是在這裡，簡與一位同齡紳士有了有别于兄弟的交往。在一個聖誕節舞會上，簡認識了來自艾詩教區的湯姆·雷福瑞。他是艾詩教區牧師喬治·雷福瑞的侄子。簡在很小的時候就結識了牧師的妻子安妮，經常前往艾詩教區拜訪他們，兩家關系很友好。簡在寫給姐姐卡桑德拉的一封信中談到，自己在艾詩對湯姆·雷福瑞嘲笑過度，乃至盡管在舞會上自己曾與他頻繁跳舞，但這位湯姆·雷福瑞還是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随後，湯姆離開。簡在姐姐卡桑德拉的不贊同中，對兩性關系有了不同的體驗。随後，簡着手創作《傲慢與偏見》的第一個版本。衆所周知，這部小說的第一個名稱叫做《第一印象》。簡将它大聲朗讀給自己的家人聽。父親喬治·奧斯汀被這個故事深深打動了，甚至為女兒聯系出版商托馬斯·凱德爾，但稿件被原封退回了。簡并沒有在意，開始嘗試修改手稿，更名為《伊利諾和瑪麗安娜》，也就是後來最先出版的《理智與情感》。常常有讀者甚至評論家會将《理智與情感》的兩位女主角與姐姐卡桑德拉、妹妹簡互相對應。一種說法是在簡與姐姐卡桑德拉之間，簡活潑機敏，姐姐卡桑德拉沉穩大方。
巴斯——枯燥乏味的沉澱期
由于七十歲的父親喬治·奧斯汀決定退休，把斯蒂文頓的教職傳給大兒子詹姆士。這樣一來，簡和姐姐卡桑德拉就必須随着父母一同搬到地處盆地的巴斯。以礦石著稱的巴斯雖有過一段輝煌期，但在簡随父母搬來前就已經逝去了。如今的巴斯以其礦泉水而聞名全國。年邁多病的人認為這裡的水能夠治療風濕。巴斯平庸的男女與沉悶的舞會都讓人提不起興緻。一種說法是，在巴斯的幾年時光，簡都未曾進行創作。但在小說《諾桑覺寺》與《勸導》中，讀者仍然可以看出巴斯生活給簡帶來的靈感。
《理智與情感》
奧斯汀夫婦帶着女兒們在巴斯定居下來。不久，一家人前往綠蔭遮蔽的小鎮萊姆·麗吉斯度假。這座小鎮充滿了與政治、軍事密切相關的過往。這段曆史引起了喬治·奧斯汀的興趣，同時也令簡十分着迷。在小說《勸導》中，就能看到簡對這座小鎮的熱情描繪：“……去往石頭路的林蔭路，它環繞着宜人的小海灣，在旺季的時候，更衣車和遊人使這個小海灣顯得生機勃勃。石頭路本身的古老名勝和新修建築，延伸到鎮東邊的懸崖峭壁的優美線條，那是陌生人的眼光追尋的地方……”不僅如此，石頭路也成為了小說《勸導》中“萊姆事故”的發生地。小說中的路易莎為了表示和溫特沃斯上尉的親密，不顧一切地從石頭台階上跳下來，然而不幸的是溫特沃斯上尉并沒有如約接住她，可憐的路易莎昏迷不醒。衆人都驚慌不已，隻有安妮冷靜地指揮大家進行搶救、呼叫救護車。安妮的鎮靜與果斷、單純與善良折服了溫特沃斯上尉，進而令二人重修舊好。簡·奧斯汀的小說結局總是美好的。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不幸的是，這次令人愉快的萊姆之行結束後，父親喬治·奧斯汀一病不起，幾天後便與世長辭了。
父母安頓在巴斯期間，簡曾和姐姐卡桑德拉一同前往親友家做客。最讓簡高興的莫過于重返斯蒂文頓。在斯蒂文頓定居的大哥哥詹姆士和嫂子瑪麗都很熱情地接待了奧斯汀姐妹。随後簡又和大姐姐卡桑德拉前往離斯蒂文頓不遠的曼尼頓，與好友凱瑟琳、阿萊希·比格一道在一幢鄉間别墅裡消磨了幾個星期。也正是在這裡，簡作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決定。她收到了凱瑟琳和阿萊希的哥哥哈裡斯·比格·威瑟的求婚，并接受了，但卻在一夜失眠後改變了主意。清晨起來，簡臉色蒼白地和姐姐卡桑德拉迅速離開了曼尼頓，回到斯蒂文頓。随即，不顧哥哥詹姆士被打亂行程的懊惱，奧斯汀姐妹在詹姆士的護送下回到了巴斯。
如今的巴斯以其礦泉水而聞名全國，年邁多病的人認為這裡的水能夠治療風濕。
一種說法是，當時身邊的閨蜜好友相繼步入婚姻殿堂，簡被“富有丈夫”與“安逸生活”所誘惑，才答應了求婚。但骨子裡叛逆觀念讓簡無法嫁給一個她不能真心愛上的男人。簡所秉持的愛情婚姻觀是：僅僅為了錢而結婚是錯誤的，但是完全不考慮錢而結婚也是愚蠢的。時至今日，許多年輕的女讀者都會引用小說《愛瑪》中年輕富有的女主人公愛瑪說的一段話：“……僅僅是貧窮，才使單身生活受到寬宏大量的公衆的蔑視！一個收入極其有限的單身女子必定會成為一個可笑的、不讨人喜歡的老姑娘，成為男孩、女孩恣意嘲笑的對象！可是一位饒有資産的單身女人卻總是受人尊敬，可以像任何人一樣通情達理，讨人喜歡！……”以此來标榜自己的單身主義。但實際上簡·奧斯汀絕不是一個鼓吹不婚主義的女作家。恰恰相反，她的一生都在尋找她的靈魂伴侶。她也曾積極為身邊的女性親友出謀劃策，務必使她們擁有一段以愛情作基礎的婚姻。她還堅信，終身伴侶的選擇要聽從自己的内心。如果一位給她寫信請教情感抉擇問題的女性完完全全采納她的意見，她會覺得這是不正确的。在一個單身女子毫無地位的時代，簡本人的終身未嫁隻能說明她對愛情的忠貞與對婚姻的嚴謹。不能擁有巨額嫁妝的她并不汲汲鑽營于如何找到一位有财有勢的如意郎君。就像在《傲慢與偏見》當中，女主人公伊麗莎白并不因為受到出身富貴的達西先生的求婚而感到高興，相反，對達西先生心存偏見的她無情地拒絕了這位求婚者。伊麗莎白無法忍受達西先生高人一等的傲慢而不允求婚。簡·奧斯汀也無法忍受世俗的金錢标準将自己作為“次品”“低價抛售”。她期望嫁給一個與自己真心相愛的男人，并為這個原則堅持一生。這一份認真嚴肅對當下閃婚閃離的男男女女來說，不能說不具有警示意義。
《理智與情感》劇照
查頓——和睦安詳的創作期
在巴斯失去父親喬治·奧斯汀後，迫于生計，母親卡桑德拉·奧斯汀不得不帶着奧斯汀姐妹換了個便宜居所。幾年後，哥哥弗蘭克上尉邀請她們前往南安普敦同住。随後，哥哥愛德華将名下的一間村舍供母親、簡、卡桑德拉居住。這間小小的村舍位于查頓，是母親卡桑德拉·奧斯汀自己選擇的。生于鄉村長于鄉村的奧斯汀一家在查頓生活得十分安詳自得。在這個充滿歡樂的房子裡，簡度過了她的餘生。
年過三十的簡與母親、姐姐過着自給自足的安定生活。母親卡桑德拉·奧斯汀依舊種着許多農作物。姐姐卡桑德拉也會時不時地前去照顧侄子侄女。哥哥們也會時不時地前來拜訪小住。簡在家務之餘，可以安心從事創作。她将自己的小說《第一印象》（即《傲慢與偏見》）、《蘇珊》（一些評論家認為這是奧斯汀最落俗套的一部小說）、《諾桑覺寺》等等都拿出來讀給家人聽。家人們都鼓勵她将小說出版。最先出版發行的是《理智與情感》，即原來的《伊利諾和瑪麗安娜》。
簡也并不是一直待在查頓。她也曾動身前往倫敦拜訪哥哥亨利。正是在倫敦，簡修改了《理智與情感》的再版校樣，并聯系出版商出版了小說《傲慢與偏見》，是以名聲大噪，成為了一名低調神秘的作家。就在外界紛紛猜測之時，哥哥亨利忍不住對朋友透露了妹妹簡就是小說作者的消息。至此，簡·奧斯汀本人終于浮出文壇。随後幾年裡，簡和哥哥亨利一同往返于哥哥愛德華的所在地戈多莫山姆。這期間，簡也順利寫完了小說《曼斯菲爾德莊園》《愛瑪》。
晚年的簡身體健康每況愈下。姐姐卡桑德拉曾陪着她前往切爾騰納姆，希望那裡的礦泉水能夠治療簡的疾病。但有後世學者研究稱，簡當時得的疾病隻有在她過世後四十年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療。奧斯汀兩姐妹往返于切爾騰納姆與查頓，簡的身體也時好時壞。在接受了哥哥亨利與詹姆士給她的聖餐後，簡·奧斯汀放下了《Sanditon》這部未完的手稿，就離開了人世。
簡·奧斯汀的一生都是嚴格尊奉基督教教義的，并且她以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上流社會的淑女來要求自己。在她的作品中，和睦的家庭生活、相親的兄弟姐妹、互相扶持的夫妻都是貫徹始終的基本訴求。簡·奧斯汀所描述的各式主題都帶有個人情感色彩。這位女作家很少描寫多麼宏大的場面或多麼壯闊的景象。但正是透過這一句句極其生活化的對白、一個個看似無足輕重的青年男女戀愛故事，簡·奧斯汀為讀者呈現了一種以愛與道義來承擔責任的“大團圓”結局。這樣細膩又極富感染力的文字很輕易地就打開了讀者的心扉，讓他們在獨特的19世紀英格蘭情調中受到啟發。毫無疑問，簡·奧斯汀在現實生活中也遭受到了各種非議。但這種非議恰恰是她創作的最大動力。這位走在時代前沿的女作家率先認識到女性應當被認可的創造力，讓人們看到女性與衆不同的價值所在。她始終堅持以愛與責任來要求人物乃至要求自己，在與家人、好友的互相關懷中度過了一生。
（本文首刊于《東方文化》雜志201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