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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了壞人,但我喜歡所有美好的事物無法同理的角色瘋子就是瘋子在路上生活永遠最重要

我演了壞人,但我喜歡所有美好的事物無法同理的角色瘋子就是瘋子在路上生活永遠最重要

當一個溫和、腼腆的演員需要飾演一個代表“絕對的惡”的角色時,更多的是一種職業的本分和挑戰。

作者|趙雅靜

編輯|丁宇

吳曉亮一瘸一拐地走進采訪間。記者有點詫異,猜測着他是否拍戲受了傷。結果他突然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腳麻了。”

場面一下子有了喜劇效果,緊張的氣氛也開始變得緩和。他真誠又腼腆,讓人無法把本人與所飾演的“反派”角色聯系在一起。

在熱播劇集《掃黑風暴》中,演員吳曉亮飾演的孫興代表了一種“絕對的惡”。随着大結局的到來,孫興終于受到法律的制裁,人生以死刑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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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生活中的吳曉亮截然不同。他性格内斂,溫和有禮貌,說起話來聲音低沉。他甚至會因為“接受采訪”而緊張,還會因為無法給出完美的答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這不禁讓人好奇起來,當一個角色離得特别遠時,演員是如何完成表演的?比如:吳曉亮是如何完成孫興這個角色的?

他的答案很簡單——一個演員的本分和挑戰。“我從來沒有挑戰過這麼惡的角色,我想試一下。”于是,吳曉亮帶着對角色的些許困惑,完成了一次專業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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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黑風暴》播出後,關于#吳曉亮演技#的話題登上熱搜,在劇集的豆瓣讨論區,與他相關的貼子也多達百餘條。但吳曉亮幾乎不去看這些東西,孫興已經是一個過去式,一份早已完成的工作。

他回到了真實的生活,他喜歡身邊一切美好的事物。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29">無法同理的角色</h1>

吳曉亮無法對孫興産生同理心,自始至終都是這樣。

《掃黑風暴》還在籌備的時候,制片人和吳曉亮聊起這個項目。他向吳曉亮描述了孫興這個角色,并将其稱為“絕對的反派”。吳曉亮當時的反應就是滿臉問号:“(這個角色)為什麼要找我?”

孫興是一個無法用常人的邏輯思維去了解的人物。對于一個演員來說,如果你無法了解角色,就很難使觀衆信服。

促使吳曉亮接下角色的是一種演員職業的理智,一種對未曾嘗試過角色的挑戰。 看到劇本時已經是開機前的半個月,吳曉亮再次陷入沖突當中,原因是“我看完也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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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吳曉亮也會看法制類節目,也會有“萬一我以後演這種人呢”的想法。這次飾演孫興,他也找了許多視訊資料。這些雖然沒有被直接拿來使用,但以劇本作為支撐,都被吳曉亮内化為表演的一部分。“這麼多年,你所感受到的任何事,都有一些很微妙的聯系。”

有網友寫下“為之驚歎”的三場戲:酒桌變臉、警局外看賀芸、死刑前的狀态。尤其是孫興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時完全垮掉的身體和緊鎖的額頭,一個反派的惡與恐懼,在為數不多的戲份中被串聯起來。

拍攝的時候,吳曉亮更多地靠現場氛圍來進入狀态。“你的對手演員給予了你什麼樣的感覺,就接着這個感覺試一下。”前期設計太多容易顯得刻意,更多時候,他是“即興”和“二次創作”的結果。比如,面對鏡子闡述自己身世的那段獨白,是吳曉亮臨場發揮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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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戲我自己也很喜歡,但又是最沒把握的,我沒有嘗試過這樣的表演——一個人在鏡子面前對自己說話,當時在現場這也算是一個即興的狀态,包括當時的台詞也有許多即興發揮的部分。還有就是(孫興)當時是一種喝大了的狀态。”

吳曉亮有時候會覺得“擰巴”。和徐英子(楊雨潼飾)對戲時,他擔心吓到對方——那不符合他本人溫和的個性,但如果不表現出足夠的喪心病狂,那場戲的氛圍感又不夠。開拍之前,吳曉亮基本不與楊雨潼接觸,保持一定的“陌生感”,以更好地激發對方的情緒。

在服裝上,吳曉亮也和造型師在交流中達成一緻,都希望孫興“垮”一點,具體表現在——穿很大的西裝。有觀衆評價:“(孫興)穿了一身西裝,感覺是像穿了爸爸的衣服一樣。”

更多的細節需要自己去掌控。對此,吳曉亮分析說:“這個人物的感覺是往高明遠那種‘高端壞人’去靠,其實他有一定的自卑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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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38">瘋子就是瘋子</h1>

如今,吳曉亮談論起孫興,是一種旁觀者的角度。他會像其他觀衆一樣追看劇集,然後被劇中的一些場景所吓到,他說:“比如我看完《掃黑風暴》,我還得看兩集《我愛我家》。”

與角色剝離之後,吳曉亮覺得孫興是一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的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在《掃黑風暴》中,因為孫興所表現出的不可饒恕的惡,劇情并沒有對他的身世有更豐富的交代。不過,觀衆在孫興和母親賀芸的幾場戲份中,彈幕都會出現一些母子關系的讨論。

某種程度上,孫興是缺愛的,他一直在對母親進行索求。端倪出現在一場母親賀芸(吳越飾)和“幹兒子”林浩(張藝興飾)互動的戲份中。隐藏在黑暗中的孫興眼神兇狠,被觀衆發覺那是母愛被分走的嫉妒與憤怒;後來,在母親賀芸過生日時,孫興冒着風險提蛋糕上門,以示關心。即使到了被判決之時,孫興也希望能和自己的母親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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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持賀芸的情節中,孫興還在問:“是我死在你面前難過,還是他死在你面前你會更難過?”但最終孫興也沒有得到答案。

關于這個部分,吳曉亮說:“其實他找不到自己在這個世上活着的意義,什麼才能讓他覺得有一絲存在感呢?那些戲份,是他在試圖找一些自己的存在,但他始終還是沒有找到。”

因為這些無法了解的行為,在該片段的微網誌配文中,吳曉亮寫道:“瘋子就是瘋子。”他說:“因為賀芸說‘我陪着你一起死’,在身心不正常的極端分子眼裡,所謂的一起生,跟一起死,可能是劃等号的。是以他完全是一個瘋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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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劇情設定以外,反派配角受到如此高的關注,很大程度上歸功于演員的演技。對于吳曉亮來說,讓角色立得住是一個演員的本分,即使更多的表演經驗無法應用到孫興身上,但他也盡量做到“把握當下的狀态演出一種純粹的惡”。

當然,無論如何,“我覺得這都是不需要可憐和同情的,他所做的這些惡事,完全配不上這些。”吳曉亮告訴《部落格天下》。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39">在路上</h1>

吳曉亮參演《掃黑風暴》的過程,是帶着困惑與不解的。因為無法對這樣一個惡人産生同理心,這與他之前塑造人物的習慣并不相同。

2018年,他出演梁鳴導演的《日光之下》。在這部文藝片中,吳曉亮飾演了一名東北小鎮青年——更靠近生活的角色。他補充了人物的過往和成長環境。開機之前,吳曉亮提前去到拍攝地,感受那座東北小城的氣質,從内向外地讓整個角色飽滿起來。

憑借《日光之下》中的出色表演,吳曉亮獲得澳門國際影展“新華語映像”最佳男主角獎,以及香港國際電影節新秀電影競賽單元最佳男演員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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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吳曉亮已經憑借《繡春刀2:修羅戰場》中的丁泰和《長安十二時辰》中的殺手曹破延,收獲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更多的時候,觀衆隻會記起他的角色,并非他本人,以至于有網友評價吳曉亮是名副其實的“劇抛臉”。

吳曉亮覺得自己屬于“老天爺賞飯吃”。他并非科班出身。年輕的時候他很熱血,喜歡玩樂隊,算是個“朋克青年”,當時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個Rock Star(搖滾明星)。

2004年,吳曉亮在一個酒吧唱歌時被選角導演發現,受邀出演一名歌手。沒有絲毫猶豫,他拍攝了人生中第一部電影作品《沒有音樂照樣跳舞》。

彼時對于拍戲,他隻覺得“挺好玩的”。在電影拍攝還用膠片的時代,演員提前需要反複排練,但吳曉亮從不緊張,他形容當時的自己有股勁兒,用北方話講,叫做“這孩子挺沖的”。20歲剛出頭的時候,吳曉亮經常被如此形容。這股勁兒是他的能量,年紀漸長,但勁兒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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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戲讓他體驗到了不同人的人生,這是其他職業無法帶來的寶藏。但于吳曉亮而言,沒有“做出決定”的那一刻,放棄什麼堅持什麼,在他身上全不存在。一切都是自然發生,“又有下一個戲來找,就又演了,碰來碰去的就變成這樣了”。

如今再回憶起舞台上的感覺,吳曉亮的臉上仍會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但關于搖滾精神,他已經記不清楚,過去的事就放在過去,成長過程中,每段時期的狀态都在變,吳曉亮覺得自己的這種狀态是一直“在路上”。

“我不會想那麼多,我經常跟人說,在路上,感覺特文藝似的。其實就是在路上,預期那麼多大可不必,我沒有那麼遠大的想法。大家都在好好生活,好好學習,我也一樣,就是一個舒服的狀态。”

對吳曉亮來說,每部戲都是“在路上”,都不過是“一個腳印”。《掃黑風暴》也不例外,他說:“我就是一步一個腳印在走,走到這兒了,就把這個腳印印得好一些。”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40">生活永遠最重要</h1>

談及做演員的特質,吳曉亮提到了兩個關鍵詞:一是自卑感,二是敏感。

“表演需要稍微帶一點不自信的感覺吧,自卑感。這個挺難能可貴的,我沒辦法具體去說,有時候太自信了,反而可能會有一定的局限性。”

敏感更多展現在對生活的觀察。《掃黑風暴》播出後,關于孫興和吳曉亮演技的讨論度極高,但他盡量地不去看這些東西,讓自己回歸到正常的一個生活狀态。

“我是特别喜歡正常生活的一個人,誰不喜歡生活呢?”

生活的構成是那些“雜七雜八的事”,無非是吃點什麼、忙點什麼,然後把那些所謂形而上的東西抛到腦後。“就好好過日子。”吳曉亮每年看兩遍《我愛我家》,詞都快背全了。“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姆們姆們姆們!”他現場模仿起和平媽媽的台詞,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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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表演的熱情在随處發生。看完一部好的電影,他會立刻站起來鼓掌;讀到感興趣的劇本,吳曉亮興奮地睡不着覺,大半夜就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千辛萬苦等到早晨,看看時間,經紀人該起床了,趕緊打電話過去,“我能不能見到導演,跟他聊一聊?”。

他的身上沒有成名之後的“斷裂感”,一直跟生活保持着最緊密的聯系。吳曉亮在内蒙古的一個小鎮長大,談起成長,會驕傲地說“我是特别有童年的一個人,我有很多朋友”。那些人生道路各異的夥伴,至今都會保持聯系,沒有走遠。

他的困惑都在當下,且非常具體。通常都是在創作一個角色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夠不夠,需要和導演交流。重大的困惑,吳曉亮基本沒有,“我會把所謂的重大改成不重大。不是逃避,我的心态是,‘咳,多大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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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沉溺在角色當中。“不用殺青,我晚上回酒店就能脫離。”就像是上班工作,下班生活。他至今也沒太意識到,究竟是哪個時刻開始承認自己是一個演員。演員首先是一份工作,當比重變得足夠大時,吳曉亮才很明确地知道“我是一個演員”。

“生活遠比工作要重要。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是我更向往的是一個自由、美好、安全的一個狀态。”他曾經獨自騎着摩托一路南下,從北京到廈門,騎了四千多公裡。沒有結伴,是因為一個人更自由。“想在哪站停下就停下,想去海邊走也可以。(那些風景)我看都看不過來,我沒有孤獨。”

他說:“什麼時候我不做演員了,也有可能。并沒有說,我這輩子就一定是幹這件事情,我喜歡我身邊所有美好的事物,我都覺得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