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縱六支隊“虎二營”平阿山區抗戰紀事（六）

東進，東進！山東縱隊六支隊“虎二營”

平阿山區抗戰紀事（六）

­­­ ——懷念家族抗戰先輩們

六、黃坡血戰

——赤心報國鐵血男兒

黃坡血戰前夜。1940年2月13日黑山戰鬥結束的次日，六支隊接到地委傳達的魯西區委和魯西軍區的決定，為鞏固魯西抗日根據地，要求何光宇同志親自率領六支隊一隻隊伍去魯西參加讨伐叛軍石友三的戰役，并限于一個星期内到達東平湖西陽谷縣阿城鎮集結待命。地委和六支隊上司研究決定由二營執行此項戰鬥任務，當時該任務隻向二營幾位上司作了傳達，還沒來得及向連隊幹部傳達，考慮到由平阿山區直接去東平湖西，部隊可以縮短一天路程，是以沒有向泰肥山區或東平轉移，讓部隊從南毛峪轉移到黃坡就近休整，卻沒有想到敵人的報複圍攻來得這樣快。

1940年2月15日，黑山戰鬥後的第三天，我軍二營駐在大黃坡、小黃坡村進行休整。日僞軍借大雪大霧天氣，糾集東平、東阿、平陰、長清、肥城等五縣的千餘人，包圍了大、小黃坡村，企圖把我軍殲滅在深山野溝之中，以報黑山戰鬥之仇。

當時何光宇司令員和作戰參謀李雪、偵察參謀邱克難等同志和營部住在一起，營部和五、七、八連住在大黃坡村，六連住小黃坡。當時因六連聯系不上，部隊首長決定：五連阻擊北面黃坡村攻擊之敵，七連、八連分别阻擊西、南、東三面山上之敵，形成環形防禦，使敵不能從側面縮小對本部之包圍。營指揮所設在南山背後山凹，何光宇同志和營長、政委在一起指揮，号召全體指戰員堅守陣地，利用有利地形殺傷敵人，儲存自己，堅持天黑組織突圍。

五連連長夏樹林同志在剛過去的黑山戰鬥中犧牲後，一排長孟乾升任副連長。敵人集中炮火向南山猛轟，炸彈碎片和石塊滿山亂飛，營部戰士沒有工事，沒有掩體，隻能一個組一個組分散隐蔽在岩石背後。

炮火過後，王瑞臣等五連戰士與敵人短兵相接展開了刺刀對拼的肉搏，刺刀閃光，鮮血四濺，喊殺震天，響徹山谷。

上午10時左右，五連副連長孟乾被敵包圍壯烈犧牲，傷員無處轉移隻能在巨石後就地包紮，日軍炮火轟擊間隙，政治指導員徐寶信到前沿鼓舞指戰員看望戰士和受傷的同志，随後被敵人的炮彈炸傷多處血流不止而光榮犧牲，東平縣籍戰士劉玉成犧牲，時年19周歲。【13】

二營立刻委任孫連捷（肥城人，剛滿16周歲）接替犧牲副連長孟乾繼續指揮五連作戰，一排正、副排長相繼傷亡，孫連捷指定班長陳文生代理排長，由于傷亡很大，便把一排編成兩個班，将傷亡戰士的彈藥集中起來，并派戰士爬到陣前将鬼子屍體上的槍彈取回備用。

接下來，王瑞臣和戰士們、通訊員、司号員、衛生員全都上好刺刀，同日軍展開了面對面地白刃格鬥，王瑞臣拼殺過程中被日本鬼子槍刺刺中左手，露出白骨，但一心隻和敵人拼殺忘記了疼痛。

中午12時左右，日軍進行第三次攻擊，這次炮火特别猛烈，整個山頭籠罩在濃煙火海之中，震耳欲聾的巨響回蕩在陣地上，人們即使面對面喊叫也什麼都聽不見，彈片和碎石橫飛，整個山頭都在跳動似地震蕩，真有山崩地裂之勢。在炮火掩護下，日僞軍像蝗蟲般撲上來，人數比前兩次多的多，氣勢也比前兩次兇猛，雙方進行了天昏地暗的血戰，二營部隊建制完全被打亂“班自為戰，人自為戰”。

此刻，王瑞臣隐蔽在一塊大石崖後起身準備射擊時，被日軍子彈擊斷左胳膊左腹部也中彈，全身多處被彈片擊中，受重傷失去戰鬥能力。全體戰士隻盼着熬到天黑就是勝利，雪一天沒有停，大雪紛飛，從早上開始戰士們一天水米未進飲雪止渴。

環顧四周，犧牲的同志有的腦漿迸裂、有的刺穿胸膛，負傷的戰士鮮血流淌，染紅了雪地，彎曲的刺刀，炸斷的步槍，遍地都是破碎的衣物，炮彈坑一個挨着一個，經過煙薰火燎，滿山遍野被白雪覆寫黑一塊黃一塊，屍體遍地分不清敵我，血雨腥風，腥風血雨，時間仿佛被無限延申分秒難度，大家隻盼着早日黑天，以便突圍。

下午3時和5時左右，鬼子又發動了第四次、第五次攻擊，但已是強弩之末，二營手榴彈打光了子彈打得也所餘無幾，就居高臨下用石頭砸。王瑞臣所在五連1個連頂住了十倍于己的敵人，連續打退日軍五次攻擊，孫連捷血染征衣、左手傷口露出白骨，以後七十餘年左手伸曲受限。冬季山區白天特别短，下午5點多鐘已昏黑，敵人除了冷炮和機槍一陣陣掃射外，步兵停止了攻擊。

晚上7時，何光宇司令員和胡循武、何誠決定突出包圍圈向泰肥山區突圍：營部帶七連、八連為一梯隊，由胡循武、何誠率領沿黃坡南山向東南方向突圈，副營長晉士林帶五連和七連一個排為二梯隊，沿黃坡南山向正東方向突圍，留下偵察排向西突圍後在平阿山區尋找六連。

突圍時間定在晚上10時,何司令員交代完突圍事宜後征求大家意見，大家說别的困難沒有就是掩埋犧牲戰士遺體不好辦，經過商定決定在大石頭挨邊先用雪把犧牲戰士遺體覆寫，待敵人撤退後再回來盛殓。重傷員如何擡走呢？胡循武營長說“我們長征時沒有擔架，就脫下上衣，用兩支步槍穿到衣服袖裡成了一副簡易擔架，用四個戰士擡着走。現在輕重傷員一律擡走，槍支不能丢失，輕傷員由戰友們攙扶，重傷員由戰友們擡着突圍”。當時商定萬一被敵人沖散，集合地點是泰肥山區固留一帶。

晚上10時左右，五連為突圍先頭部隊，五連一個班分成三個組悄悄摸下山去接近村邊，又打槍又扔手榴彈，虛張聲勢、襲擾敵人，分散注意力掩護連隊突圍。孫連捷和晉士林副營長随同五連戰士擡着傷員，穿過上邊有敵人巡邏的懸崖陡壁突出重圍。

2月16日上午10點多鐘，突出重圍的二營行程六十多華裡到達肥城固留村。随後，王瑞臣随輕重傷員被送往山神廟、岈山、五埠一帶八路軍後方醫院救治。

黃坡一戰，我軍以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以有我無敵的英雄氣概，以遠不如敵人的武器裝備，粉碎了敵寇的報複“掃蕩”，消滅日僞軍二百餘人，其中日軍大隊長渡邊少佐被擊斃。

黃坡一戰，二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戰鬥從早晨8點打到晚上6點，敵人組織了五次進攻，我軍實施靈活的作戰方式，有時遠距離反擊敵人，有時近距離與敵人開展肉搏戰，堅持十多個小時，守住了陣地。但我軍亦遭受了重大損失，特别是承擔主要作戰任務的五連犧牲五十多人，負傷三十多人，指導員徐寶信、副連長孟乾犧牲，正副排長六個隻剩下兩個，十個班長傷亡大半。【14】五連黑山戰鬥前是一百八十餘人，黑山戰鬥中傷亡十八人，黃坡一戰骨幹基本上打光了，指導員、副連長犧牲，彈藥也基本上消耗完。

2月17日，軍令如山，二營突圍到肥城固留、佛莊一帶後來不及休息，二營和特務營一個連就在何光宇司令員帶領下離開泰肥山區經東西溝流、東阿城、東平湖、斑鸠店、穿過黃河到達一百五十華裡以外陽谷縣阿城鎮，參加了讨伐叛軍石友三的戰役。

1940年2月19日六支隊二營奉命攻擊壽張縣東北柴樓據點【5】，随後參加一系列戰鬥。1940年2月，為表彰六支隊二營在魯西反頑作戰做出的重要貢獻，魯西軍區授予該營“老虎營”榮譽稱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