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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爵獎入圍影片《柳浪聞莺》導演戴玮:不是“一見鐘情”卻也“念念不忘”

作者:央廣網

央廣網北京6月11日消息(總台央廣記者羅敏)一年一度的光影盛宴今年如約回歸上海,第二十四屆上海國際電影節11日晚開幕。本屆電影節組委會日前公布了入圍第24屆金爵獎主競賽單元片單,由戴玮執導,汪飏、阚昕、鄭雲龍主演的《柳浪聞莺》入圍金爵獎主競賽單元。電影改編自茅盾文學獎得主王旭烽系列小說《愛情西湖》,故事以西湖十景之一的“柳浪聞莺”為背景,講述了上世紀90年代江南越劇團兩個姑娘與一個畫家間的情感糾葛。值得一提的是,這部影片也是演員鄭雲龍的大熒幕首秀。

金爵獎入圍影片《柳浪聞莺》導演戴玮:不是“一見鐘情”卻也“念念不忘”

有電影新人,自然也有“老朋友”。這早已不是戴玮導演與上海國際電影節的第一次相遇,對于這部影片的制片人藤井樹而言,亦是如此。她今年除了帶着電影《柳浪聞莺》角逐金爵獎,還帶來一部《仙人掌日記》參加創投項目。記者日前專訪了《柳浪聞莺》導演戴玮、制片人藤井樹,借由一場獨家深度對話,走進這部影片的台前幕後。

“是《柳浪聞莺》選擇了我”

有着高挑身材的哈爾濱導演戴玮,和有着一頭幹練短發和爽朗性格的南方制片人藤井樹,這樣奇妙而又和諧的搭檔,讓人對這部蘊含着江南氣息的電影充滿好奇。從處女作《岡拉梅朵》到後來的《西藏往事》,戴玮因西藏與電影結緣。将鏡頭從廣袤的青藏高原,轉向小橋流水的江南風情。她與這部電影的故事,不能說“一見鐘情”,卻也是“念念不忘”。

金爵獎入圍影片《柳浪聞莺》導演戴玮:不是“一見鐘情”卻也“念念不忘”

《柳浪聞莺》導演戴玮(左)接受總台央廣記者羅敏專訪(央廣網發 片方供圖)

記者:怎麼想到要去拍這樣一部電影?

戴玮:從我2016年4月份第一次拿到小說到現在,這部影片我們整整拍了5年。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當時告訴監制鄭大聖,我特别想拍一個純女性的故事,然後他向我推薦了一個作家,就是王旭烽。王旭烽曾憑《南方有嘉木》獲得茅盾文學獎,這本書我上大學的時候就看過,我特别喜歡作者。鄭大聖告訴我,王旭烽有一本小說叫《愛情西湖》,其中有一個講越劇的故事挺不錯。然後他就把這個故事發給我,我讀完之後其實沒有特别大的感受,隻是覺得這個故事挺吸引人,是一個很好的、具有江南風情的故事,女主角的命運也挺波折。

記者:不是“一見鐘情”的那種感覺?

戴玮:沒有到那個程度。我當時看完以後就和監制開玩笑說,第一我不太懂越劇,第二我是北方人,沒有在南方生活過,這種小橋流水風花雪月的景象,我是沒經曆過的。

盡管是北方女人,但是戴玮對杭州這座城市确實是喜愛的。她曾經去杭州拍過一些MV、短片,她喜歡西湖,也喜歡江南的小橋流水。她嘴上說着,等有機會再來拍這部片子,但心裡其實一直惦記着這段故事。終于,在2017年的春節,一個機緣巧合,這個機會來了。

“2017年春節,我去杭州過春節,聽說嵊州越劇團離杭州也就一個多小時,正好越劇團團長我也認識,就約着大年初二去了嵊州,那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完越劇。我記得當時第一場看的是《洗馬橋》,第二場是《五女拜壽》,看完我特别激動。寒冷的大年初二,在廣場外面搭個棚子,所有人都坐在外面,從下午開始演,下午一場三個小時,晚上一場三個小時,滿滿當當的人,我也被這種熱情感染了。我看《洗馬橋》那三個小時,連廁所都沒去,就坐在那兒,從頭到尾又哭又笑……”回憶起自己與越劇的“初相識”,戴玮依然記得當初的感動。

記者:是以那個時候您才是第一次真正對越劇有了一些了解?

戴玮:對。我真正聽完以後,回去就開始搜集資料,關于嵊州的越劇及其發展,一步步去了解,越了解就越感興趣。後來我陸續也在北京、上海等地看越劇,想找找那種感覺,但卻覺得陌生又熟悉。直到那時我也不敢肯定是否會拍這個電影,因為還沒有那麼大的把握。但是去嵊州那一次經曆給了我很大的感觸。後來我經常會說,其實是那個舞台上的那場越劇和那個舞台上的女小生,把我拉到了越劇這個世界裡面,拉到了《柳浪聞莺》裡面,是以其實是《柳浪聞莺》選擇了我,不是我選擇了它……

“電影就是生活細節的真實表達”

越劇作為貫穿全片的重要元素,影片呈現上不僅有十一段越劇唱段,其時長更是占據二十分鐘的銀幕時間,是以“唱戲”變成了主角選擇的一道難題。

戴玮:主角一定要會唱戲,這其實是拍這部戲最大的一個挑戰。雖然電影中的聲音是後來又請專業演員來唱的,但是現場也是真要唱。不唱怎麼能演出來?哪怕是唱功差一些,也要真唱。我們當時請了嵊州越劇團的裘巧芳老師來做兩個演員的輔導老師,負責越劇的唱腔和動作指導。裘巧芳老師就是當年在舞台上表演《洗馬橋》打動我的人。

記者:王旭烽老師說過,這個女主角是參照之前越劇小百花劇團的一個女演員茅威濤為原型來進行創作的。是以您當時選演員的時候有按照這個标準嗎?

戴玮:當然,茅威濤是越劇界大師級别的表演家,我小時候也看過她的戲,早期的越劇經典《梁祝》《五女拜壽》《陸遊與唐婉》都是由她來演唱的。我們的創作也是以她為原型,我要了解他們台前幕後的生活,除了小說裡面呈現的,還有小說之外的日常生活。為此,我特意找了認識她的朋友,還專門到杭州拜見她。她也看過小說,我們拍攝時她還來探過班。她跟鄭雲龍也是好朋友,一聽說是鄭雲龍來演工欲善,就覺得太好太适合了……

茅威濤與戴玮講述了許多越劇圈裡的真實故事,這些故事逐漸印刻在戴玮的腦海中,将鮮活的越劇人勾勒得清晰起來。了解了真實的越劇人生,戴玮逐漸了解了故事中人物之間的微妙關系,并且開始琢磨如何用鏡頭将這些細節表達出來。

戴玮:藝術的想象是一方面,事實是另一方面。電影就是要把這些細節,尤其是在情感層面上,把它們真實地表達出來,藝術來源于生活。

當工欲善遇上鄭雲龍:是巧合也是緣分

《柳浪聞莺》官方微網誌公布的人物簡介,用詩意的語言形容片中男主角工欲善的角色:“他是典型的南方小男人,帶着骨子裡的細緻和憂郁。”這次在影片中出演工欲善一角的是演員鄭雲龍,談起為何選擇由他來出演時,戴玮說既是巧合,也是緣分。

金爵獎入圍影片《柳浪聞莺》導演戴玮:不是“一見鐘情”卻也“念念不忘”

鄭雲龍之前一直為人熟知的身份是音樂劇演員,這次也是他第一次出演電影,當時為什麼選擇他來演工欲善這個角色?

戴玮告訴記者,“其實說實話我挺慚愧,因為之前我并不認識他,是有人向我推薦。當時我們挑了好多圈裡的專業演員,但都覺得不太對。我當時覺得很迷茫。工欲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當我看到那些演員時,我就想,他們是工欲善嗎?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不是!工欲善是有藝術氣息的,他是那個年代的文藝青年,是個畫家,是一個少言寡語、很清高的人。”

工欲善遇上鄭雲龍是巧合也是緣分。“當時監制給我推薦了很多藝人,其中就有鄭雲龍。我一開始覺得唱音樂劇的不行,而且他過于帥氣。後來我就去網上搜尋他,看了一些他唱歌的視訊和資料,發現他的氣質挺獨特,唱得也好。”

談及對鄭雲龍的第一感覺,戴玮說:“我覺得他不用去演,也不用去說什麼,他往那一站,他的神态就是工欲善。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問他喜不喜歡這個劇本,他回答:‘導演我覺得我可以,但是我擔心你覺得我不行,因為我個子高,是山東人,也不是工欲善的性格。但是如果你覺得我行,我可以嘗試一下。’”

“我覺得能遇上鄭雲龍也是我們的幸運,因為整個拍攝過程中他很敬業。剛開始他可能對這個人物找不到感覺,因為他作為話劇、音樂劇演員,在舞台上的表演方式和鏡頭感和電影表演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我們會和他說,越生活化越好。不要把台詞當成台詞,當成你說的話。”

“不去強調它有多美,去強調它有多真”

大體量越劇唱段的保留,也曾一度讓戴玮的内心産生困惑,删還是不删?這道艱難的選擇題,她最終交出了自己堅定的答案。

記者:最終是保留了一共11段的越劇片段,20多分鐘。這麼大體量,在電影裡也不常見吧?

戴玮:我當時也擔心最後拍成了一部越劇電影,變成戲曲片導演了。為什麼最後這麼處理?一開始創作時,我們也問了自己這樣的問題——觀衆能不能接受電影裡穿插大量越劇?這真的能幫助塑造人物嗎?我們的原則就是,片子裡的每一段越劇都對應了人物當時的情緒。有趣的是,最初兩個女主的人物都有很多内心獨白,但是當我們全部剪完以後,突然發現不需要旁白了,因為所有的潛台詞都通過越劇唱段表達出來了。後來我發現裡面的越劇并不多,反而是恰到好處,對應了兩個人物一步一步的情感發展。

記者:您之前拍過西藏系列,突然轉過來拍一部這麼細膩的江南風格的影片。您覺得之前文藝導演的經曆,對您現在拍影片的手法或者風格有影響嗎?

戴玮:有很直接的影響。因為我以前學過畫畫,是以我很在意電影畫面是否唯美。但是這部電影與我以往的電影作品相比,最不同的是,它所有的情感,以及我給予它的視覺審美概念,其實落腳點都在于深入人物,抓住人物的情感。我要的是真實的狀态。這次在審美上,我抛開了條條框框,這個人物應該是什麼樣子,他那會兒的情感是什麼樣的,他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所有的這些問題我都從資料裡去找答案,找到一個我認同的,或者我在這個故事裡所解讀到的東西。它首先要和我的想象統一,統一以後我才能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不對的。我拍得美不美呢?這個問題我一開始還會問,但是慢慢地在拍攝當中,甚至剛開機沒多久,我就不會再關注這個問題。因為我知道這是對的。這次我不去強調它有多美,而是強調它有多真,一切是真的就對了,如果全是假的,它再美,也不是我要的《柳浪聞莺》。

“《柳浪聞莺》是我全身心自我情感的展現”

其實,對于導演戴玮與制片人藤井樹來說,這都不是首次與上影節相遇。藤井樹向記者介紹了她與上影節一路成長的經曆,從學生到媒體記者,再到選片人、單元終審評委、金爵論壇主持人、影評人、電影制片人……上影節在成長,她也一直在和上影節一起成長。

“我跟上海電影節的緣分實在是太深了。這20年來,我以各種不同的身份參與到上海電影節的不同環節中,我見證了,也親身感受到了電影節越來越國際化、越來越專業性,它在行業中的權威度随着時間越來越被驗證。我也很榮幸《柳浪聞莺》能夠入圍今年金爵主競賽名單,特别不容易,因為今年報名數量是曆年之最。”藤井樹說。

記者:能否請您用影評人的身份點評一下《柳浪聞莺》?

藤井樹:很難客觀,因為它是我自己做的項目,是以不能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但是有一點我非常确定,《柳浪聞莺》是一部扔在任何片單裡,你都不會忽視的影片,你一定會記住它,因為它太特别了。無論是展現形式,還是藝術質感,以及帶來的情感深度,它都是一個非常典型純粹的藝術片、文藝片。它的人文性是很純粹的。《柳浪聞莺》是個小題材、小故事,它沒有史詩類的宏大曆史背景。但是“輕”和“小”并不意味着它“薄”,它的内涵還是非常豐富的。所謂“餘音袅袅”,它不會猛烈一下給人巨大的沖擊,但是它的情感力度是很綿長的。

而對于戴玮來說,早在2008年,她就憑借導演處女作《岡拉梅朵》入圍了第11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亞洲新人獎。這次帶着《柳浪聞莺》來,她也有着自己不一樣的感受。

談及自己與上海電影節的緣分,戴玮笑着說,“我第一次來上海電影節是2008年,當時《岡拉梅朵》入圍亞洲新人獎,我和張猛導演兩個東北人一起來的。雖然隻是入圍,但我也非常興奮,因為确實是第一次拿着自己的處女座來參加上海電影節,幾天都沒睡着覺。這十幾年我也來過很多次,帶着作品《西藏往事》《二次初戀》都來過,但是這次是不一樣的。《柳浪聞莺》和我以往作品都不一樣,這是我史無前例地這麼深入去投入創作,從創作劇本到演戲。《柳浪聞莺》是我全身心自我情感的展現。”

“任何一個導演都希望有一個沒有壓力的創新環境,可以盡情地去做想做的。這次作為《柳浪聞莺》導演,我‘任性’了一把,做了我想做的,是以我很開心能帶着這樣一部作品,再次來到上海電影節。無論這次有沒有機會拿獎,我都希望能讓更多人看到《柳浪聞莺》。當時片子整個做完以後,監制鄭大聖導演問我:對自己的片子滿意嗎?我就給他發了三個字:很喜歡!他說,導演喜歡,這事就ok了!”

在采訪的最後,制片人藤井樹給出了促成這一南一北兩個女人,齊聚《柳浪聞莺》的答案:“我雖然是上海人,但我本質上還是挺粗線條的,這也可能是我可以跟哈爾濱導演合作的原因。而且我們兩個人三觀比較一緻,無論是對于故事情感,還是女性認知上,都有很強烈的共通性。在這個項目上我們都非常‘平和’,這也保證了這個項目的某種純粹性。”

監制:白中華

記者:羅敏

編輯: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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