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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野鶴事不惹,路遇流民起殺心

身為野鶴事不惹,路遇流民起殺心

昨晚上M總炒了四個菜,上了一碗海沙子面,四個人在小蔔家庵子沿街吃了頓家常飯。

席間肯定提出飲酒作樂漫卷詩書,我因為頭一天喝多了,意識不清,沒多少精神連續戰鬥,就挂起了免戰牌,自請出任夜班司機,讓咖們“随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這樣滿桌子四個人就分為兩個幫派,兩個負責喝,兩個負責吃。我被分在了連吃帶喝的組織裡。

這是我的強項,征戰多年從無敗績,以至于我一度懷疑我的無堅不摧是否有甲狀腺糖尿病等富貴病之前兆。

再次吃得肚子滾圓,下樓都有些蹒跚,要不是看我不喝酒就要下毒手的某咖暗中扶了我一把,我都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身為野鶴事不惹,路遇流民起殺心

然後我娴熟的操控着車輛,徑直的沿着威海路帶着疲憊,帶着愧對,一路向北。

我是想直接橫插學院路左拐,在大學城那一帶留下支離,留下破碎,放開所有假裝溫暖的手,然後再一路向北。

我仔細辨析着路标,生怕一不小心越過了,去了聊城路。

未修繕的聊城路磕磕絆絆颠颠簸簸沒有真情輪回,一路走着依然是破敗滋味,是以我真的真的不想繼續向北。

大學城片區燈光閃爍,夜色迷離,不像是象牙塔倒像是不夜場。

好幾次我都差點以為我走錯了路,直到駛上北京路才眼界大開。

送下J總和越野,我跟那個總是道貌岸然西裝革履的Z總啟動了量天尺,我們要步行南下。

他去東西城交界的臭美城追求别人望塵莫及的高度,我則混進東城區痛并快樂着苟延殘喘。

身為野鶴事不惹,路遇流民起殺心

Z總說從祿苑大廈到臭美城,他需要四十分鐘,我表示不大相信,他要是四十分鐘,那我就要突破一小時了。

今早上手賤高德了一把,果然小高結合我的步速我的頻率我的肥胖我的身價給出了一小時零九分共計4.8公裡的大資料。

古人誠不欺我,今人也不唬我。

那個Z總活得很仔細,他總是中規中矩的沿着人行道甚至是盲道走,看似閑庭信步,其實暗中警戒,永遠保持着對當今社會大環境的不信任狀态。

他提着重要部件過河的小心翼翼,是一種風險管控,是一類危險避讓。風險的特征是具有客觀性、普遍性、必然性、可識别性、可控性、損失性、不确定性和社會性。

而危險則是警告詞,指某一系統、産品、或裝置或操作的内部和外部的一種潛在的狀态,其發生可能造成人員傷害、職業病、财産損失、作業環境破壞的狀态,還有是一些機械類的危害。

顯然Z總通盤考慮了這一切,我羨慕他的仔細,就連走路都四平八穩,先邁哪隻腳都有講究,有的放矢不打無把握之仗。

與之相較,我純純一個傻帽二愣子,我甚至過了濱州那個燈光明亮的十字路口直接脫了短袖上衣,裸露着上身,活成蕭瑟秋風裡的膀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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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無望的田家村邊上一個殇情的漢子無所顧忌的嚎叫着,與其說他在唱着某首歌,不如說他在送别某個人。那份撕心裂肺那種生無可戀,男人聽了發神經,女人聽了斷月經。

那漢子一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至少遭遇了最強烈的刺激,以至于他把那首歌當成了武器,投向無邊的黑暗。

這首歌後勁太大,唱出了寡婦的憂傷,五保戶的迷茫,光棍的寂寞,剩女的悔恨,已婚婦女的委屈和絕望,老幹部對秘書的不舍,和尚對尼姑的愛而不得。

人這輩子放不下的就兩個字“情和錢”,為了錢起早貪黑,為了情掏心掏肺,到最後錢帶不走,情留不住。

人生就像一場戲,入夢即人生,夢醒人劇終。

一切沖動,都是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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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的歌聲裡,有田家村久也不拆的憤怒和失望,但是顯然他很投入,不如狼嚎的聲音突破了滄桑,直刺蒼穹。

我近視的眼神裡,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和影影綽綽的麥克風,與落寞的田家村挺搭。他在被人類遺忘的田家村家西,唱着被他塞滿情感的老歌,直接強行把聽衆帶回某個可怕的年代。

他在臨沂路東我在臨沂路西,曾經喚作西安路的臨沂路很寬,那鬼哭狼嚎的歌聲聽了忍不住起雞皮疙瘩,愣是穿越臨沂路,抵達彼岸。

其實人都應該學習這個倔強的漢子,如果嘶吼和哀嚎是絕密武器,那麼這個家夥,顯然已經具備了轟炸全世界的武力,他可以摧殘軀體更可以直擊人心。

我被迫聽了好幾聲,聲聲敲心坎,句句都是不屈服于命運、奮力抗争的感覺,讓人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歌聲裡的痛,布洛芬也止不住。

我的反應很激烈,但是人家Z總雲淡風輕,見怪不怪,不愧是去過東京扔過炸彈的真男人硬漢子。

身為野鶴事不惹,路遇流民起殺心

在臭美城跟Z分别後,我一個人追趕着愈來愈濃的夜色,回到家,打上熱水,泡了半小時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