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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寒。
一場秋雨過後,整個京城似乎籠罩在一片朦胧中。
辦公室裡,江晚吟看着窗外,她不喜歡這種天氣,因為當年媽媽離世的那天也是這種蕭瑟的天氣。
這時,電話響起。
看到是外婆的電話,江晚吟斂了斂情緒,輕快地喊了聲:“外婆。”
王淑芬慈祥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晚晚,最近工作忙不忙呀?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聽到外婆的聲音,江晚吟心情好了不少,柔聲道:“還行,不是特别忙。就是有點想你了。”
她現在也隻有在外婆這裡可以撒撒嬌。
王淑芬笑着說:“想外婆就回來看看。”
緩了一秒,她的聲音低了幾分:“晚晚,今天也要開開心心的,這樣你媽媽在天上看着你才放心。”
也許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今天是江晚吟媽媽的忌日。
而王淑芬知道,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每年的這一天,江晚吟都會情緒特别低落。
江晚吟努力扯出一抹笑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平淡,“外婆,我沒事,放心吧。”
時間并不能帶走某些傷痛。
王淑芬輕歎了口氣,“外婆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
她們倆人都互相不想讓對方擔心,偏偏她們又都了解對方。
“外婆,過幾天我回去看你,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王淑芬住在鄉下養老,她覺得鄉下的空氣比大城市好,一直也不願意搬過來和江晚吟住。
江晚吟打算這次回去把結婚的事告訴外婆,這樣也可以了結外婆的一樁心事。
王淑芬開心應道:“好,好,外婆等你回來,給你煮好吃的菜。”
江晚吟和王淑芬又聊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沒多久,手機又突然響起。
手機螢幕上跳躍的那個熟悉号碼,仿佛有無窮無盡的耐心,頗有一種她不接就會一直打到她接為止的迹象。
江晚吟眼眸微眯,猶豫許久還是接通了。
“晚晚,怎麼這麼久沒接電話?是在上班嗎?”
“沒爹沒娘的孩子,不上班不得餓死。”
江晚吟語氣淡淡的,她現在對江建國已經失望透頂。
“晚晚,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你是江家的孩子,随時可以回來。”
沒爹沒娘,這不是在詛咒他死了嗎?
江建國想發火,但想到這次是要有求于江晚吟,隻能壓下滿肚子火氣。
江晚吟冷笑,“我搬出江家的時候已經說過我們沒有關系,你現在找我有什麼事?”
以她對江建國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事找她,絕對不會給她打電話假裝關心她。
聽到江晚吟這樣問,江建國開始兜圈子,“晚晚,你今天下班後回家吃頓飯吧?”
說完怕江晚吟拒絕,他又趕緊裝可憐,“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回家陪爸吃頓飯,跟爸說說話吧。”
這些話從江建國口裡說出來,江晚吟隻覺得惡心。
她嗤笑:“江建國,你好意思提我媽。今天為什麼會成為我媽的忌日,難道你不是最清楚嗎?”
江建國被噎了句,語調拔高了些許,“晚晚,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你媽媽的死純屬意外。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
“就算我媽的死是意外,可是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會得抑郁症嗎?”
江晚吟質問。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天。
早上她去上學的時候,媽媽還高興地跟她說:“晚晚,今天媽媽給你做蛋糕,等你回來就可以吃了。”
可是,等她放學回來,等來的不是媽媽做的蛋糕,而是媽媽從燒毀的花房裡被擡出來。
那天才是初秋,下了一場朦胧秋雨。
江晚吟卻覺得像是臘月寒冬,渾身被凍得僵硬,呆呆站在花房前許久許久。
媽媽很快被火化下葬,從此,她也就沒了媽媽。
江建國說,是因為媽媽抑郁症發作,自己在花房點火自殺的。
警察調查後也查不到其它結果,這件事也就結案了。
江晚吟懷疑過媽媽的死因,但媽媽的确有抑郁症,她也親眼目睹過媽媽有自殺的傾向。
這些年她試過去查找,最後也是一無所獲。
她慢慢接受媽媽是自殺死的,可媽媽的抑郁症是因為知道江建國在外養小三開始的。
即使江建國和媽媽的死沒有直接關系,但這悲劇的一切也是因他而起。
她永遠也無法原諒江建國。
“晚晚,關于你媽媽得抑郁症的事,我是有責任,但這也不能全怪我。”
江建國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讓江晚吟回過神來。
她覺得和江建國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
江建國連忙叫住她,“你媽媽去世之前留下一個東西給你,說等你二十五歲的時候給你。你如果想要就回來拿吧。”
裝可憐沒用,他隻能利用江晚吟最在乎的東西。
“什麼東西?”江晚吟追問。
果然上鈎了。
江建國唇角勾起一絲算計的笑意,“你來了就知道。”
江晚吟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聽到有媽媽留下來的東西,她也沒考慮太多。
之前媽媽去世後所有東西都被江建國收起來了,如果媽媽真的有留下什麼東西,也不奇怪。
她看了眼時間,決定去一趟江家。
“好,我現在過去。”
“那太好了,我讓人馬上做飯等你回來吃。”江建國很開心地挂了電話。
江晚吟和上司請了一小時假,拿起包包離開辦公室。
“晚吟姐,發生什麼事了嗎?”顧詩晴從茶水間回來,剛好碰到往外走的江晚吟。
“我有點事出去。”江晚吟丢下一句,急匆匆往外走。
顧詩晴想了想,還是給顧淮瑾發了條資訊。
【哥,我剛看到嫂子很着急地離開公司,不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半個小時後。
江晚吟就來到了江家别墅。
自從搬出去後,她就沒有回來過。再次踏入這裡,她竟覺得無比陌生。
江建國坐在客廳,見江晚吟走進來,滿臉笑意地站起來,“晚晚,這麼快就到了。”
“我媽的東西呢?”江晚吟懶得和他客套,直接開口問道。
江建國臉上的笑意收了些,“不急,你這麼久沒回來,先陪爸吃個飯。”
孟美蘭這時從廚房那邊走出來,也滿臉笑容,“晚晚回來了,這孩子在外吃了不少苦吧,都瘦了。”
假惺惺的關心。
江晚吟輕皺起眉頭,這一個兩個都熱情過頭,肯定有問題。
“如果沒有我媽的東西,我就走了。”
“等等,你先坐,我去拿。”江建國見江晚吟轉身要走,趕緊說道。
他朝孟美蘭使了個眼色,就去了書房。
孟美蘭拉着江晚吟在沙發坐下,“晚晚不要急,你媽媽的東西肯定會給你的。”
她又朝廚房那邊喊傭人,“林媽,我炖的燕窩好了嗎?趕緊端出來給晚晚。”
江晚吟看着她,冷聲拒絕:“不用。”
孟美蘭頓了下,如果是平日她早就開始譏諷嘲弄了,但今天她也不生氣,她倒了杯茶給江晚吟,“這是我炖了兩個小時的,女人應該好好補補。”
江晚吟端起茶杯喝了口,懶得和她廢話,拿出手機低頭回了幾條資訊,錯過了孟美蘭臉上陰毒的笑意。
林媽把炖好的燕窩端上來,孟美蘭又招呼江晚吟吃。
江晚吟看着那碗燕窩,不經意問:“你這麼好心,該不會是這裡面加了什麼吧?”
這話讓孟美蘭眸裡閃過一絲緊張,這死丫頭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姐姐,我媽這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江心語從樓上下來,剛好聽到江晚吟剛才的話。
她一臉不屑地輕哼了聲,“既然你擔心我們害你,那我替你喝了。”
說完,端起那碗燕窩喝了起來。
孟美蘭裝作責怪地輕斥了句:“心語,這是給你姐姐補身體的。”
聽着她們母女一唱一和,江晚吟心裡直冷笑,也不知安了什麼心。
江建國這時拿着一個小箱子走回來,箱子還上了鎖。
“這是你媽媽放在房間櫃子的箱子,上面貼了張紙條說是給你的。”
江建國當年整理遺物的時候也沒在意,随手就放在一堆雜物裡。
前兩天他們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江晚吟回家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
江晚吟伸手想拿箱子,卻被江建國按住。
“你什麼意思?”
江晚吟怒目看向江建國。
江建國裝模作樣長歎一聲,“晚晚,江家現在有麻煩,爸爸想讓你幫一下忙?”
江晚吟冷笑,她就說這一家三口怎麼這麼好心,原來在這裡等着她。
“什麼事?”
江建國立刻開始賣慘,“這兩年我們家公司經營狀況越來越不好,如果再沒有投資,很快就要破産。”
“嗯。”江晚吟淡淡應了聲,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莫老闆願意投資,但他想和我們家聯姻。”
江建國一邊說一邊留意江晚吟的表情,“莫老闆雖然年紀有點大,但莫家也算家大業大,如果你嫁過去,以後的生活都不用愁。”
孟美蘭也在一旁笑着幫腔:“年紀大更會疼人。”
江晚吟在腦海裡搜刮了一圈,莫老闆,該不會是圈子裡那個有名的好色油膩中年男人莫大海吧?
她好奇問道:“你說的是莫大海?”
江建國以為江晚吟感興趣,開心道:“對,你認識他?那就更好辦了,你嫁過去,既能幫到我們家公司,又可以衣食無憂。”
原來是想把她推進火坑。
還真是她的好父親。
江晚吟面上不動聲色,淡淡一笑,“聽聞過,他年紀應該有五十了吧,好像還離過兩次婚吧?”
“離婚有什麼關系?重要的是人家有錢,嫁給他就可以過着富太太生活,哪還需要去打工。”
孟美蘭吹捧着,句句不離錢。
江晚吟似乎贊同地點點頭,“是挺好的。”
“那……”
江建國剛要開口,江晚吟冷冷打斷他,“這種好事,我怕是無福享受,就讓你們的好女兒江心語嫁去吧。”
“江晚吟,你什麼意思?”
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江心語聽到這話,用那雙塗着厚厚眼影的眼睛瞪着江晚吟。
江晚吟勾唇,語氣諷刺,“你父母這麼看好這個莫老闆,讓你嫁過去不是更合他們心意嗎?”
孟美蘭一聽,臉一下子拉下來,剛才裝作滿心為她着想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
“江晚吟,你不要不識好歹。你是江家的大女兒,理應就是你嫁過去。”
“怎麼,現在我就江家的大女兒了?以前怎麼不見你們把我當成江家的人?”
江晚吟可不會忘記自從孟美蘭帶着江心語嫁入江家後,她過的是什麼生活。
江建國這會也不再裝什麼慈父,“晚晚,這件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要不你也别想拿回你媽媽的東西。”
江晚吟氣笑,不疾不徐開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已經結婚。”
“什麼?”江家三人異口同聲驚訝道。
江心語首先反應過來,“怎麼可能,你隻是有未婚夫而已?”
“心語,她什麼時候有未婚夫的?你怎麼沒說?她不是剛和陸景年分手嗎?”孟美蘭急聲問道。
“她…她就是那天和景年分手的時候,随便拉了個男人說是她未婚夫,我也沒想到是真的。”
江心語肯定不會告訴他們,說了他們可能就會讓她嫁給莫老闆了。
隻不過她沒想到江晚吟竟然真的已經結婚。
江建國反應極快,“你說你結婚了?那你老公是誰?結婚證呢?”
他覺得江晚吟應該是故意找個理由來拒絕嫁給莫老闆。
江晚吟無語,“誰會把結婚證随身帶。不過……”
她伸出左手,“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
那晚顧淮瑾給她戴上這戒指後,她就一直戴着。
江心語看着她手上那枚隻有幾顆碎鑽的戒指,鄙夷笑道:“姐姐,你該不會真的是和那個窮當兵的結婚了吧?連一個像樣的戒指都沒有。”
聽到是個窮當兵的,江建國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他們真的是結婚了,那就讓他們離婚,反正無權無勢的,也奈何不了他。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江晚吟,“我不管你有沒有結婚,你今天先好好陪莫老闆。”
“你休想。”
江晚吟沒想到這三個人惡心到這種程度,她站起來想去拿那個箱子走人,忽然覺得一陣頭暈,有一股異常的燥熱感從體内蔓延開來。
她看了眼那杯她喝過的茶,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建國,怒道:“江建國,你們又給我下藥?”
一股透骨的涼意襲上心頭,四年多前,江心語給她下了安眠藥。
而這都是因為有個老闆看上了她,江建國為了談成合作,就要把她送給那個老闆。
今天,江家這三個人為了逼她就範,竟然又給她下藥,還是那種藥。
真是可笑至極。
江晚吟隻能先放棄拿箱子,腳步虛晃地朝門口走去,她必須趕緊離開這裡。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大腹便便,五十來歲的油膩中年男人。
江建國見到來人,忙不疊上前,讨好道:“莫老闆,你來了。”
莫老闆!
江晚吟一聽,心涼了半截。
江建國拿媽媽的遺物騙她回家,給她下藥,然後把她送給莫大海。
這個圈套讓她毫無退路。
莫大海走上前,色眯眯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掃過江心語和江晚吟。
江心語連忙往孟美蘭身後躲了躲,心裡慶幸,幸好要嫁給這個油膩男人的不是自己,真夠讓人反胃的。
孟美蘭眸底閃過一抹陰色,把江晚吟往前推了一把,笑道:“莫老闆,這就是我們江家的大女兒,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讓她嫁給你。”
莫大海猥瑣的目光緊盯着江晚吟,油膩的臉上露出一抹淫笑。
盡管這女人穿着職業套裝,卻更加凸顯她玲珑有緻的身材。
莫大海滿意地點點頭,朝江建國确認:“你确定是要把這美人嫁給我?”
江建國立刻點頭哈腰,“當然,隻要莫老闆答應給我們江家公司投資。”
“這沒問題。”
莫大海大方地揮揮手,視線又赤裸裸地打量着江晚吟,腦海裡已經在想象這美人躺在身下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江晚吟往後退了步,拍了拍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喊道:“莫老闆,你别被他們騙了,我已經結婚,你如果硬要逼我嫁給你,就是重婚罪。”
這話讓莫大海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雖然好色,但不想蹲大牢。
“江建國,你這是在故意坑我投資嗎?”
江建國瞪了江晚吟一眼,連忙解釋:“莫老闆,我怎麼敢騙你呢?這死丫頭不是很願意嫁,是以就自己找了個理由。她如果結婚,我們作為父母的怎麼不知道呢?”
莫大海斟酌了下他的話,也是有道理,重要的是這個女人長得實在太漂亮,比他以前認識的所有女人都好看,實在難以拒絕。
在他們分神的時候,江晚吟顫抖着從包裡拿出手機,正想打電話報警,就被孟美蘭發現。
她眼疾手快地從江晚吟手裡奪走手機,直接關機。
然後還惡狠狠推了她一把,“死丫頭,你還想報警。今天你就乖乖陪莫老闆。”
江晚吟此時頭暈得厲害,渾身冒汗,被孟美蘭推倒在地,膝蓋處傳來刺痛,反而讓她體内的那種焦躁感緩了緩。
她擡頭看向莫大海,“莫大海,你今天敢碰我,我老公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江心語在一旁嗤笑:“姐姐,你那個當兵的窮未婚夫憑什麼找莫老闆算賬。”
這話讓莫大海完全放下了心,他走到江晚吟面前,蹲下,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被江晚吟躲開。
“嘿,性子挺烈,我喜歡。”
他肥胖的手又要去抓江晚吟手臂,江晚吟眼角瞥到桌面的茶杯,立刻撲過去抓起茶杯砸在莫大海面前。
茶杯四分五裂。
她抓起一塊碎片,顧不上手掌傳來的疼痛,抵着自己的脖頸動脈,怒視着在場的所有人,嘶喊道:“你們誰都别過來。”
大家一下子都被江晚吟這個行動吓得愣住,他們可都不願意搞出人命。
“晚晚,有話好好說,快把玻璃片放下。”
江建國一邊勸道,一邊想往她那邊移動。
“江建國,别動。”
江晚吟強撐着站起來,她眸底一片猩紅,腳步踉跄着往門口一步步移動。
眼見到嘴的鴨子就要飛,莫大海面露猙獰,猛地朝江晚吟撲過去,一把攥住她拿着玻璃碎片的手腕。
孟美蘭見狀,趕緊過來幫忙把江晚吟手裡的碎片搶過來,絲毫不顧及碎片劃破江晚吟的手掌。
也不知是疼痛還是絕望,江晚吟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好了,跟哥哥去房間,哥哥好好疼你。”
莫大海強摟着江晚吟要往樓上帶去。
“莫老闆,我帶你上去。”江建國連忙帶路。
“砰~~”
大門突然被人踹開。
扭頭看去,隻見一個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襯衫紐扣解了兩顆,面色陰沉駭人走進來。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莫大海痛苦地尖叫一聲,伴随着清脆骨頭斷裂的聲音傳入衆人耳中。
大家都倒吸口涼氣,驚恐地看着徒手狠掰斷莫大海手腕的冷峻男人。
顧淮瑾把莫大海一腳踢開,将江晚吟一把摟進懷裡,看着她手上的血迹,瞳孔驟然一縮,擡腳狠狠又朝莫大海身上踹去,踹得他跌倒在地哀嚎着。
江晚吟滿眼淚水,呆呆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那顆緊懸着絕望的心終于落下。
所有抑制的情緒,疼痛,委屈瞬間翻湧上來,她難受地啞聲道:“顧淮瑾,帶我回家。”
人也許都這樣,當孤身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僞裝堅強,扛下所有,但知道有人可以放心依賴時,一切精心構築起來的僞裝便會如潮水般迅速潰散。
“好,我帶你回去。”顧淮瑾收緊臂膀,心裡蔓延着前所未有的心疼。
“你…你是誰?”
江建國吓得臉色發白,這男人渾身散發的戾氣,實在太吓人。
江心語看着顧淮瑾,先是眼前一亮,好帥的男人,緊接着才認出來,“爸,他…他就是江晚吟那個未婚夫。”
江建國一聽,這才敢擡眼認真打量了一下顧淮瑾,這真的是個窮當兵的嗎?
以他看人的經驗,這矜貴的氣質怎麼都不像個窮人。
孟美蘭此時也緩過神來,指着顧淮瑾罵道:“你一個當兵的竟然敢打莫老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顧淮瑾冷冽的視線射向孟美蘭,朝門口冷冷喊了聲:“肖風。”
他不打女人,但不意味着會放過她。
孟美蘭被看得渾身發抖,這男人什麼來頭,真可怕。
一身黑色着裝的肖風大步走進來,後面還跟着幾個黑衣人。
他一揮手,黑衣人幾下就把江家三人壓制住,并排跪在地上。
肖風也像拎小雞一樣把莫大海拎到江建國旁邊一起跪着。
莫大海捧着被掰斷那隻胳膊,疼得呲牙咧嘴,大聲吼道:“你一個當兵的居然敢對我動手,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給我等着。”
顧淮瑾垂眸看了眼懷裡的女人,随即諱莫如深地看向跪在面前的四人,嗓音陰沉:“我叫顧淮瑾,江晚吟的丈夫。”
“顧…顧淮瑾?”莫老闆蓦地一驚,“你和顧家是什麼關系?”
他前兩天聽說顧老夫人已經把顧氏集團交給她的長孫,而她的孫子好像就是叫顧淮瑾。
顧家在京城可以說一手遮天,聽到眼前男人姓顧,江建國也驚恐地看向他,該不會真的和顧家有什麼關系吧?
而且江晚吟還真的和他結婚了。
顧淮瑾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冷冷道:“我和顧家的關系還輪不到你知道。”
江心語輕嗤,“怎麼可能和顧家有關系,明明就是個當兵的窮鬼。”
聽到這女人這樣诋毀自家老闆,肖風随手在沙發拿起一塊布塞進江心語嘴裡,不讓她說話。
“心語……”
孟美蘭見自己女兒這樣被對待,滿眼心疼,提高嗓門朝江晚吟喊道:“江晚吟,你别裝死,趕緊讓你男人放開我們,要不我就要報警了。”
江晚吟緊皺起眉頭,藥效已經發作,渾身像有螞蟻在噬咬般難受。
她攥着顧淮瑾胸前的衣服,低喃:“我好難受。”
看着她這個模樣,顧淮瑾臉色愈發陰沉,心裡猜到這些人對她做了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江建國和孟美蘭身上,指腹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一字字道:“我這個人生性涼薄,極其護短,今天我妻子所受的每一分傷害,我都要你們加倍還回來。你們不是要報警嗎?我幫你。”
說完,顧淮瑾吩咐肖風:“處理完就交給警察。”
交代完,他彎腰把江晚吟抱起就走。
被迫跪在地上的四人看着顧淮瑾離開的背影,吓得後背起了層薄汗,戰戰兢兢看向肖風。
很快,别墅裡響起一陣陣痛苦的哀嚎聲。
顧淮瑾把江晚吟抱到車上,放進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
準備關門時,江晚吟還緊緊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顧淮瑾一怔,拿開她的手,柔聲道:“别怕,我們現在回家。”
江晚吟擡起淚眼婆娑的雙眸看着他,臉上一片绯紅,意識模糊地低喃:“我好熱。”
“再忍忍,乖。”
顧淮瑾幫她把車門關上,坐上駕駛座,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回到香山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周宴清已經等在門口。
周宴清是自家醫院的醫生,也是顧家的家庭醫生。
他看了眼顧淮瑾抱着的女人,原來是大哥隐婚的老婆,怪不得讓他以最快速度過來。
顧淮瑾把江晚吟抱回她的房間,放到床上,回頭看向周宴清,“她的手受傷了,還有她被下了那種藥。”
周宴清聞言,走到床前看了眼江晚吟,皺眉道:“誰這麼大膽敢給嫂子下這種藥?”
“她父親。”
這三個字聽起來極其冰冷。
周宴清詫異地又多看了江晚吟一眼,竟然有父親這樣對待自己女兒,真是禽獸不如。
“我先給嫂子包紮傷口,但是中了那種藥,我隻能紮針讓藥效減弱,并不能完全清除。”
顧淮瑾擰眉,“什麼意思?”
他很了解周宴清的醫術,連他也說做不到,那其他醫生也做不到。
周宴清沒回答,坐在床沿,快速給江晚吟紮了幾針,又給她清理傷口,用紗布包紮好。
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緩緩開口:“嫂子體内的藥效已經減弱,但她還是會很難受,如果想完全幫她解除藥性,你應該知道怎麼辦。”
他頓了下,又補充了句:“或者你讓嫂子泡冰水,也可以緩解她的不舒服。”
他走出房間,環顧了下整間屋子,拍了拍顧淮瑾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大哥,這間屋子還不如你家廚房大,你居然住得下去,真是用心良苦。不用送,我先走了。”
如果他沒猜錯,顧淮瑾和江晚吟應該是分房睡,剛才那間粉粉嫩嫩的房間隻是江晚吟一個人住。
隐婚,還隐瞞自己的身份,本來周宴清以為顧淮瑾隻是單純結了個婚來堵住顧老夫人催婚的嘴,但剛剛他卻從顧淮瑾眼裡看到滿滿的心疼,或許連他本人都沒發覺。
看來,顧淮瑾對這個叫江晚吟的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既然這樣,周宴清在心裡決定暗暗推他們一把。
以他的醫術,花多點時間就可以完全清除江晚吟體内的藥效,但他故意那樣對顧淮瑾說,就是想讓他們幹柴烈火,增進一下夫妻感情。
他也是用心良苦啊!
周宴清離開後,顧淮瑾回到江晚吟的房間。
卻發現人不在床上,浴室裡傳來水聲。
他連忙跑進去,就看到江晚吟開着花灑給自己沖冷水,全身已經濕透,白色的襯衫緊貼在身上,粉紅色的内衣一覽無餘。
顧淮瑾眸色暗沉幾分,他快速關上花灑,拿起一旁的浴巾把女人包裹起來。
這個季節的京城,天氣已經微涼,這樣澆冷水很容易感冒。
顧淮瑾的觸碰讓江晚吟體内的燥熱感又升了上來,某種渴望讓她情不自禁貼上男人的身體。
她掀起眼簾灼灼看着顧淮瑾,低啞道:“顧淮瑾,幫幫我,我難受。”
女人濕漉漉的頭發垂落在雙肩,纖長的睫毛挂着晶瑩的水珠,臉色绯紅,紅唇飽滿誘人。
極其勾人。
顧淮瑾眼神更加深谙,他本不想趁人之危,但想到周宴清的話……
顧淮瑾溫熱的掌心扣住江晚吟不盈一握的軟腰,輕擡起她的下颌,與她直直對視着,聲音暗啞:“晚晚,你知道我是誰嗎?”
江晚吟此刻處于半清醒狀态,她點點頭,“你是顧淮瑾。”
“顧淮瑾是誰?”
“顧淮瑾…是我老公。”
江晚吟話音剛落,顧淮瑾就将她一把抱出了浴室,放到床上,然後整個人壓了下去。
撲面而來的男人氣息讓江晚吟不由得悶哼了聲,聲音嬌軟甜膩,聽得人耳朵酥麻。
顧淮瑾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晚晚,我會對你負責的。”
話落,他吻上了女人飽滿的紅唇。
空氣裡布滿灼熱暧昧的氣息,男女衣物淩亂散落在地。
紅玫瑰在黑夜裡綻放!
一切水到渠成……
兩個小時後。
顧淮瑾再次把昏睡過去的江晚吟從浴室抱出來。
他拿來醫藥箱幫她把手上的紗布重新換掉,然後幫她蓋好被子,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随後關上燈。
他來到客廳,撥通了肖風的電話。
“處理得怎樣?”
“老大,莫大海曾經強女 幹女孩的資料已經收集好,還有他公司偷稅漏稅的資料都一并交給了警察。”
肖風是顧淮瑾在部隊時的戰友,他們同時退役,顧淮瑾就讓他來幫他。
肖風是今天才知道顧淮瑾結婚了,而嫂子居然被自己的父親害成這樣,他都替嫂子不值。
顧淮瑾冷聲道:“查他的老底,我要他把牢底坐穿。”
憑他區區一個莫家,竟然敢碰他顧淮瑾的女人。
肖風應聲:“好的。老大,江家那三人怎麼處理?”
顧淮瑾思索片刻,“先看管着他們,等我問下晚晚的意見再說。”
雖然他恨不得把那三人也一起送進監獄,但江建國是江晚吟的父親,他尊重她的想法。
他挂了電話,擡頭看向夜空,今晚的夜空一片漆黑,沒有一顆星星。
如果不是顧詩晴給他發了那條微信,他不會讓人去查江晚吟去了哪,就不能及時趕過去。
幸好,他趕到了。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看到江晚吟手上流着血,眼裡隻剩下絕望的那個畫面……
房間裡。
江晚吟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又回到了四年多前的那一天。
惡心的老男人要把她撲倒,她拼命往外跑,卻發現前面無路可逃。
站在一旁的江家那三個人,卻無動于衷,指着她幸災樂禍地大笑,“江晚吟,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惡心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她。
她絕望地大喊:“你别過來……”
“啊……”
江晚吟猛地睜開眼,滿頭大汗地從夢裡驚醒,周圍一片漆黑。
四年前的無助,今晚再一次重演。
她沒想到,江建國作為她的父親可以為了錢,一次又一次把她往火坑裡推。
如果今天顧淮瑾沒有出現,或許她的生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江晚吟微微側身,蜷縮着身體,這一刻眼淚再也無法控制洶湧而至。
在客廳的顧淮瑾似乎聽到了她的哭聲,快速走進房間,打開燈。
就看到裹着被子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渾身顫抖。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紮到一樣,密密麻麻地疼。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顧淮瑾坐到床沿,大掌隔着被子輕輕拍着江晚吟的後背,“别怕,有我在,沒事了。”
聽到這句話,江晚吟心底的所有委屈再也壓抑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大家都以為她是江家大小姐,她生活無憂無慮。可是,她有一個不配稱為父親的父親,還有一個視她為眼中釘的繼母,她沒人可以依靠,所有事情都隻能靠自己。
自從媽媽去世後,除了外婆,沒有親人會真正關心她,所有傷心難過都隻能靠自己熬過來。
其實她沒有表面那麼堅強,她也會累。
顧淮瑾的那句話,讓她這些年緊繃的那根弦瞬間斷裂,所有的情緒湧上心頭,化成淚水。
顧淮瑾見女人哭得傷心,一時有點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把人拉起來攬進懷裡。
良久,江晚吟的哭聲才漸小,她從顧淮瑾懷裡退出來,那雙漂亮的眼眸此時紅彤彤的,像隻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顧淮瑾心疼地擡手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眉眼冷了幾分,“那個欺負你的人已經交給警察,我會讓他坐牢坐到底。”
頓了下,他看着江晚吟又說道:“至于江家那三個人,你打算怎麼辦?”
無論她想怎麼做,他都會幫她。
江晚吟沉默了半響,雙手抱膝,用哭得沙啞的嗓音緩緩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四年多前,那天是江晚吟二十歲生日,江建國說要去豪軒酒店給她慶祝。
她以為江建國作為父親,還是愛她的,至少還記得她的生日。
她很高興地去了,結果在他們的家宴上,她看到了一個陌生老男人。
江建國說這是他們江家最大的合作商,需要陪好他。
江晚吟意識到什麼,想離開卻已經來不及。
也許他們都知道她不會乖乖聽話,江心語提前在她的水杯裡放了安眠藥。
如果不是她被送去酒店房間的時候遇到陸景年,也許她的人生就完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她對陸景年心存感激,即使周子煜一直說這個男人不值得,可在他們相戀的這三年,她還是毫無保留地為他付出。
誰知道最終陸景年出軌了江心語。
那件事,她曾經想過報警,可她無憑無據,加上江建國威脅她,如果她亂說什麼,就不會讓外婆好過。
為了外婆,她隻能忍氣吞聲。
而也是因為那件事,她搬出了江家,自己養活自己。
可是,就算這樣,江建國居然還不放過她,還用這種肮髒手段把她推入火坑。
她至今沒想明白,不知什麼樣的父親可以這樣對自己的孩子。
江晚吟很平靜地把埋藏在心裡的事說完,輕扯了扯嘴角,語氣無奈:“在京城,江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族,但這些年江建國也算積累了些人脈,我們鬥不過他。”
顧淮瑾之前沒明白江晚吟怎麼這麼笨,可以被陸景年騙這麼久,聽完她說的故事,才明白她不是笨,隻是在那種孤立無援的情況裡,她以為陸景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是以她感激他,死心塌地地對他。
而江家的那三個人,為了自家的利益,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把江晚吟推進火坑,還真的不配稱為人。
顧淮瑾心疼地輕撫了下江晚吟的頭發,“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
江晚吟垂下雙眸,輕搖了搖頭,“這件事我會處理的,還有那個莫老闆,你交給警察就好了,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她擔心顧淮瑾退役回來,剛找到工作,萬一惹惱了他們那些人,不知會怎樣對他。
顧淮瑾嗓音淡了幾分,“江晚吟,我現在是你丈夫,什麼惹不惹麻煩的。”
江晚吟輕嗯了聲,她剛才講了這麼多,哭了這麼久,也累了,迷迷糊糊地又睡着過去。
睡着前,她好像聽到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
第二天。
清晨的陽光漸漸穿透了雲層,灑向大地。
天氣終于放晴。
江晚吟起床換衣服的時候看着身上的暧昧痕迹,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怪不得她起床的時候感覺渾身像被車輾過一樣。
雖然她當時意識半清醒,但她知道顧淮瑾是為了幫她解除藥性。
這一點她反而慶幸是顧淮瑾,而不是那個莫老闆。
江晚吟換好衣服走出客廳,卻看到顧淮瑾一身家居服坐在客廳沙發上,拿着台筆記本電腦在敲打着。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她請了假,但沒想到顧淮瑾也還在家。
蓦地腦海裡想到昨晚的畫面,她臉瞬間染上绯紅,半夜醒來的時候因為做了噩夢,沒有想到這件事,現在大白天倆人面對面,多少有點尴尬。
聽到腳步聲,顧淮瑾已經轉頭看向臉色绯紅,尴尬站在那的女人。
他放下筆記本電腦,起身朝她走過來,自然道:“醒了,先吃點早餐吧。”
“額…哦。”江晚吟抿了抿唇,“你怎麼沒去上班?”
顧淮瑾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餐桌坐下,又去廚房把早餐端出來,才緩聲說道:“我請假了,在家陪你。”
“我沒事了,你快去上班吧。”江晚吟搖頭,“你剛找到工作不久,就請假不太好。”
顧淮瑾失笑,還沒有人敢炒他鱿魚。
他把早餐推到江晚吟面前,“放心吧,我不會失業的,養你還是可以的。”
江晚吟拿起一個包子咬了口,低聲嘀咕了句:“不用你養,我可以自己養自己。”
聽力靈敏的顧淮瑾還是聽到了她的嘀咕,微蹙了下眉,“江晚吟,我昨晚說過會對你負責,是以以後你歸我養。”
吃着包子的江晚吟不禁一怔,臉又不争氣地紅了幾個度,她解釋:“那個,昨晚的事,你也是為了幫我。再說,我們本來也是合法夫妻。”
雖然之前有名無實,但做那種事也是名正言順的。
顧淮瑾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既然我們是合法夫妻,有麻煩就要一起解決。”
江晚吟掀起眼簾看着他,男人眼裡是無比的真誠,讓她心裡不由得一暖。
“對了,你昨晚怎麼知道我在江家别墅?”
當時顧淮瑾有發微信問了她在哪,但她隻是說她回家一趟,并沒有告訴他江家别墅的位址。
江晚吟沒想到他知道她在哪,好像還知道她有危險并這麼短時間趕到。
顧淮瑾沉吟了半刻,避重就輕回答:“以前在部隊的直覺吧,就讓季總幫我查了一下你家的位址。”
他從之前的調查資料知道江晚吟和家裡關系不好,顧詩晴說她臉色不太好地離開公司,他就覺得有什麼事,馬上讓季遠去查了位址趕過去。
聞言,江晚吟也沒有深究,重要的是顧淮瑾來了。
她忽然想起什麼,又說道:“那個,等會你能陪我再去趟江家嗎?”
媽媽的遺物,她還是要拿回來。
“好。”顧淮瑾點頭。
。。。
江家别墅。
看到江晚吟和顧淮瑾一起走進來,江建國氣得想站起來罵人,但昨晚被打得渾身骨頭疼,站不起來,隻能指着江晚吟罵道:“江晚吟,你這個白眼狼,還敢回來。”
他這話一出,就感受到顧淮瑾投過來冷冽的視線,心裡微微打了個抖。
昨晚他分析了好久,覺得顧淮瑾不可能和首富顧家有什麼關系。
如果他是首富,怎麼可能會娶江晚吟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
江晚吟也懶得跟江建國廢話,“我媽媽留給我的箱子呢?”
“你還好意思來拿箱子?你看看你男人把我打成什麼樣?趕緊賠醫療費…哎,疼死老子了。”
江建國說得激動,拉扯到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江晚吟看了看江建國身上的傷,的确傷得有點嚴重。
她又看向身旁的顧淮瑾,“這是你做的?”
顧淮瑾點頭,以為她覺得他下手狠,剛想解釋,就聽到江晚吟對他豎起大拇指,“做得好。”
江建國氣得七竅生煙,“江晚吟,你現在是帶着外人來反我了?”
江晚吟嘲弄笑道:“外人?江建國,顧淮瑾現在是我丈夫,是我的家人。而你,你有把我當成你女兒嗎?有父親會把自己女兒推進火坑的嗎?”
江建國噎了下,強行奪理道:“你也是江家人,為江家犧牲一下怎麼了?”
這話聽得顧淮瑾眉頭直擰,他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盯着江建國,冷聲道:“你再敢打晚晚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氣。”
江建國被面前男人的氣勢壓迫得縮了縮脖子,一時竟不敢再出聲。
江晚吟掃視了整個客廳一遍,沒有看到昨晚那個箱子,“江建國,我再問你一遍,我媽媽的箱子呢?”
“不知道。”
江建國耍起無賴,他都忘了打開那個箱子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才不會輕易交給江晚吟。
顧淮瑾從桌面的水果盤裡拿起一把水果刀,把玩着。
他瞥了江建國一眼,淡淡道:“你确定不知道?”
對付無賴,他很有經驗。
江建國看着他手上的那把刀,想起昨晚他打人的狠厲,吓得後背直冒冷汗,“你…你想幹什麼?”
顧淮瑾勾了勾唇,“幫你回憶回憶箱子放哪了。”
話落,他動作迅速地一把抓住江建國的一隻手壓在沙發上,水果刀眼看就要落下來。
江建國立刻慫了,大喊:“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
水果刀刀尖微微偏斜,插入了沙發裡。
就差那一厘米,刀就插入了江建國的手掌。
他吓得整個人癱倒在沙發,顫顫巍巍地開口:“箱子…箱子在我書房。”
聞言,江晚吟轉身去了書房,不一會就拿了箱子走出來。
她看向顧淮瑾,“走吧。”
顧淮瑾把水果刀放回原處,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居高臨下地對江建國道:“以後安分守己點,要不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好運了。”
他和江晚吟走出客廳,江建國才緩過勁來,怒吼:“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威脅我。”
回到車上,江晚吟迫不及待想打開箱子,想知道媽媽給她留了什麼。
但箱子是密碼鎖,她試了幾個可能的數字,都沒打開。
“别着急,想一下你媽媽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顧淮瑾安慰道。
江晚吟平靜下來,回憶以前和媽媽相處的畫面。
忽然想起以前和媽媽兩個人去的一家五星級酒店1973。
那是江晚吟最喜歡去的餐廳,因為隻有她和媽媽兩個人,每次吃完,媽媽還會帶她去坐摩天輪。
媽媽曾經還跟她說,“晚晚以後長大了,有了喜歡的人就可以和他一起來坐摩天輪。”
“不要,晚晚要和媽媽一起坐。”
年少的江晚吟不懂情愛,她隻想永遠和媽媽在一起。
江晚吟記得最後一次和媽媽坐摩天輪是在媽媽去世前一個月。
在摩天輪升到最高的地方,媽媽抱着她說:“晚晚,你看,在這裡的距離和星星很近,以後媽媽也可以這麼近看着我的晚晚。”
可是,那時候的江晚吟不知道媽媽話裡的意思。
想到這裡,江晚吟斂了斂情緒,輸入1973,箱子應聲而開。
箱子裡放着一份股權轉讓書,還有一本房産證。
媽媽把自己江氏公司的股份全部轉到了外婆名下代為管理,等江晚吟成年後自動轉到她名下。
還有現在江家的别墅也是江晚吟的名字。
原來媽媽早就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
顧淮瑾看了眼,嗤笑道:“江家那三個人住着你的房子,還不善待你,也是夠無恥的。”
江晚吟輕歎了口氣,淡笑道:“幸好江建國對我媽的東西不感興趣,如果他提前打開了這個箱子,肯定會把這些都銷毀掉。”
顧淮瑾看向她,強扯出來的笑意掩飾不住眼底的悲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江晚吟看着握住自己的大手,心裡微暖,揚唇道:“現在我也算是個富婆了,我請你吃大餐吧,感謝你幫我拿回箱子。”
顧淮瑾低笑,“沒想到我居然閃婚了個富婆。”
“以後富婆養你。”江晚吟揚了揚下巴,難過的情緒也緩解了些許。
他們開車來到吃飯的地方,就是1973。
中午吃飯時間,餐廳的人特别多。
不過幸好大廳還有位置。
倆人坐下後,江晚吟把菜單遞給顧淮瑾,“你點吧,想吃什麼都可以。”
一副财大氣粗的樣子。
顧淮瑾也不客氣,把常吃的幾個菜點了一遍。
他剛放下菜單,迎面卻走來餐廳經理。
餐廳經理顯然也沒料到會在大廳看到顧淮瑾,愣了下。
平日顧淮瑾來餐廳都是去專門的包廂。
他連忙走過來,微躬身子,恭敬問道:“顧總,你今天怎麼坐這裡?”
顧總?
剛在看手機的江晚吟滿臉疑惑擡頭看向餐廳經理,然後又看向顧淮瑾,“他是在叫你嗎?”
顧淮瑾剛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隻能向餐廳經理邊使眼色邊說:“你認錯人了吧?”
“你…我…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餐廳經理也算反應極快,雖然不懂顧淮瑾為什麼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但他看懂了顧淮瑾的眼色。
江晚吟看着離開的餐廳經理,眯起眼打量着顧淮瑾,“剛剛那個餐廳經理喊的顧總是顧氏集團那個顧總嗎?你們難道長得很像?”
顧懷瑾:“…我也沒見過那個顧總,不清楚。”
這家餐廳他是經常來,有專門的包廂,本來以為坐大廳位置不會被認出,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遇到餐廳經理。
江晚吟想起之前在公司聽一些女同僚聊關于顧氏集團總裁的八卦,輕點了點頭,“也對,聽說那個顧總很神秘,你沒見過正常。不過我聽說顧總這個人長得不怎麼樣,也不太好相處,為人冷漠高傲,不食人間煙火。但因為有錢,這也不影響他是全京城名媛心中擇偶的第一選擇。”
顧懷瑾越聽,臉色越難看,不自覺辯解:“他們都沒見過顧總,怎麼知道他長得不怎麼樣,難相處。說不定他是個長得好看,又平易近人的人。”
“顧懷瑾,你這麼激動幹嘛?”江晚吟這才發現男人臉色難看,不解說道:“怎麼說得你很了解顧總一樣。”
“我…我隻是覺得能把顧氏集團管理得這麼好的人應該不會差。”
顧懷瑾忙給自己找補,一時激動差點露餡,這根本就不像平時沉着冷靜的自己。
江晚吟喝了口水,也沒有反駁,反而好奇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要是有機會我也想見識一下這個神秘的顧總到底長什麼樣?”
“怎麼,你也對他感興趣?”
顧懷瑾裝作無意地問道,心裡卻暗想,這傻女人到時如果知道自己結婚的就是顧總,會不會被吓到。
江晚吟一手撐着下巴,看着顧懷瑾,沉思幾秒才開口:“京城首富,誰不感興趣。如果嫁給了他,那就是顧氏集團總裁夫人,這輩子肯定可以衣食無憂,揮金如土。”
看着男人逐漸變冷的臉色,江晚吟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閃着微光,笑道:“不過你放心,我隻是對顧總這個人的能力感興趣,絕對沒有其他想法,畢竟我已經結婚。”
聽到她的話,顧懷瑾一時也不知該高興還是不高興,自己老婆對自己沒有其他想法,好像怎麼都不是個好兆頭。
整頓飯,顧淮瑾都吃得無比郁悶。
“我去上個洗手間,等我一下。”
吃完飯,江晚吟起身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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