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中學—我童年時代的鄰居
劉慧英
從我出生記事開始起,我家就一直和張蘭中學同住一個院,共飲一口井的水,進出同一個校門。童年每天的活動場所就是校園。對這裡的每個角落每個院子甚至一草一木都了然于心。
離開家鄉這些年,好多往事都已忘卻,但校園的一切卻在我的記憶裡越來越清晰,時時常常在腦海裡浮現。
聞名遐迩曆史悠久的張蘭中學,培養了一代又一代的國家棟梁之材。殊不知學校是一九五五年在一片雜草叢生.殘垣斷壁、倒塌房舍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購置周圍的八所民宅 有的改做學生宿舍、有的用于教師辦公室、有的改建成了教職工食堂。無論哪個小院子都是我小時候捉迷藏、玩遊戲、無聊時閑逛的好去處。
樓院
主樓是校園最高建築,位于學校環形操場的正南方。外觀極其高大宏偉,我們稱它王士傑院或是樓院。樓院是呈四合院形制,院子裡南向的正房五間,明房暗窯一字排列。高高台階上有避雨遮陽的前出檐廊,卷棚式的樓頂青瓦交替鱗次栉比,四面的飛檐翹角都建有戗獸頭裝飾,神頭鬼臉,面目猙獰。屋内的牆壁早被歲月熏染的黢黑黢黑,但也能依稀看出當年貼過的精美牆紙和手工繪畫的花鳥牆圍痕迹。并且每個門前都鋪有和門檻同寬的大青石,以示後人做人要腳踏實地。二樓是分間的辦公區域,外加有木制護欄的過道,最東邊一間是學校廣播室,也算是學校的指揮中心。
每當廣播響起運動員進行曲,同學們就會自覺的走出教室,站在操場自己班級的相應位置,有序的排好隊等候做廣播體操。
一個洪亮高亢的聲音從樓頂喇叭裡傳來: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提高警惕保衛祖國。現在開始做廣播體操~同學們就會跟着音樂節奏認真的做起廣播體操。
樓院的東西兩邊也是明房暗樓建築,屋頂是簡易的單坡落水式人稱一出水房,兩邊東西房的建築明顯低矮于北面的主樓許多,既表現出了倫理上的尊卑有序,又顯示出建築上賦有的層次感。
西樓是存放體育器材、教學儀器的倉庫,東房二樓則是學校藏書最多的圖書館。圖書館門頭上赫然寫着‘紅夢樓’字樣,知識淺薄緣故,不敢妄加猜測為什麼會給圖書室冠以‘紅夢樓’之名,以至今日還是不知其意更不得其解。
院子的正南是貫通南北的寬敞大廳,可能是這宅院聚會議事、接待親友的重要場所吧。
樓院是教師們辦公的集集地,多才多藝的老師們各種樂器信手拈來,閑暇之餘樓院也會傳出各種樂器的演奏聲這時候的深深樓院不再冷清,好一派生氣勃勃。
老戲台
穿過樓院南房議事大廳,又是一處寬敞的大院,這個院子隻有一排東房,當年吳維廉老師一家居住在此。吳老師住在最南端的一間小房裡,相鄰的是一間足有五六十平米的大房子,門前長有三棵呈傘狀、長闊葉、開紫花的泡桐樹聳立。院子南牆的正中間是一面光滑的背景牆。邊框用青磚豎立構築,中間則是青磚打磨平整後拼出的菱形圖案,簡潔又大方, 背景牆頂部用青瓦裝飾,高低起伏錯落有緻。牆下是用青磚修築的半人高簡易露天戲台,戲台東北角便是相應的看台了,同樣也是有菱形背景牆做的造型……。
遙想當年,大宅院的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們悠閑的靠坐在這太師椅上,品茗談笑,欣賞着戲台上的出将入相、才子佳人,好不自在,好不惬意與享受。如今戲台還在,看台尚存, 卻早已物是人非。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詞: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铮鳴。用在這裡确實有點突兀,但場景雖不同,感懷卻相近。
回音巷
學校操場最南頭九級台階上有一條通向樓院和疙洞院的神奇的巷道。兩邊高高的牆體把二、 三十米長大巷道夾在中間,當你大聲講話時它就像一面鏡子能把聲音神奇的反射回來。我經常手裡拿兩塊磚頭一邊走一邊敲擊。聲音就會在空間跳躍,回蕩不已。大聲喊幾聲, 便能聽到相同的聲音傳回,像是自己和自己在對話。總覺得像是有個隐形人在學我說話。便找來個樹枝在牆洞上摳摳捅捅找找那個學我說話人。可也找不到,于是就靜靜的坐在在台階上苦思冥想,幻想着那個學我說話的人能出來站在我面前。
長大以後才明白,當聲波遇到障礙時一部分聲音就會被反射回來,形成回音效果的道理。
生活也就像回音壁一樣:你喊什麼,它就會回應什麼。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
圪洞院
從回音巷道向南走出,西面就是一處很深的小院,它和主體樓院建築也有三米多高的落差,人們叫它疙洞院。順着七級台階往下走,就會看到院子北邊有一排南向的五孔窯洞,和東房連接配接處就是可以上到窯頂的階梯窯頂上面寬闊而又平坦,是我兒時玩耍的樂園,站在這裡學校操場的全貌盡收眼底 。
據說這個疙洞院是當時長工、傭人居住的地方。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主樓和地坑院建築高低會有這麼大的落差就不足為奇了,它把主人和下人的階級等分尊卑貴賤淋漓盡緻的區分和展現出來。
合歡樹
樓院的東西兩側分别有兩個通向其他院落的出口,向西出去是疙洞院,向東出去也則是田忻醫生的醫務室。醫務室是兩間較主樓低矮的平房,這個位置四通八達,東西能看到來往宅院人員細節,南北能瞭望進出大門人員的詳情。從視角位置上分析這裡應該是宅院打更守夜或看門人的門房吧。
醫務室院裡有兩顆張蘭地區少見的大樹,粗壯又筆直。相傳是日本人占領張蘭時栽種的,其真實性早也無從查證。
大樹的樹皮光滑而色灰,羽毛狀的樹葉呈深綠色,片片相對。神奇的是每當太陽升起時樹葉會徐徐張開,迎接新一天的到來;夜幕降臨時它就會自動閉合,就像熟睡的嬰兒一樣恬靜而又安詳。每到六、七月份,粉紅色細軟如絲的花兒就會競相開放,絲絲絨絨、團團簇簇,宛如一朵朵絨扇在風中輕柔的曼舞,芬芳馥郁。我也會到樹下或嗅嗅花香或欣賞它在微風下搖曳的姿态或憐惜地撿拾随風飄落的花朵。
郭月娥老師是我家鄰居,知識淵博見多識廣,經常給我們講故事猜謎語,從她那裡我知道此樹名字叫夜合花,也稱合歡樹。我牢牢記住了它的名字 并時常會在夢裡夢見夜合花。
楊主任院
衛生室的後面又是一個院門坐西的獨立小院。當時中學教導主任楊開慶老師就在這個院子辦公, 我們稱他是楊主任院。
踏着三級光亮的青石台階進入院内,是南向裡外套間的小房子,簡潔又大氣常理說有青石台階磚雕門樓的獨立小院,最起碼應該有個廂房或耳房配置,可這小院面積囧的也隻有三 四十平米,比起威嚴高聳的宅院确實簡陋、寒酸了許多。但它的雅緻與安靜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它遠離大院的喧嚣,隔絕與大大宅院的是是非非。也許它是大戶人家誦經打坐之所,也許是閉閣自省之地,也或許是哪位小姐佳人梳妝打扮的閨閣。
石磨盤
從醫務室走下台階是一條南北走向且平坦的大道,道路的盡頭頭就是宅院連接配接外界的街門。
道路的東向有一條磚砌的又寬又長斜坡,通向下面低矮的院子。院子隻有一排正房是拱券式窯洞,十分破舊看是好久沒有人居住和打理了。
院子中間擺放着一盤一米多高直徑足有兩米的烏青石磨盤,磨盤上還蹲着一個胖胖的石碾子,上面刻滿了一條條深深的磨齒。這裡該是宅院把各種糧食深加工成面粉的石磨坊吧。正面有三間房子還能囤放、儲存各種糧食。房子的頂部平坦整潔 可以晾曬糧食或做打谷場地使用。也就是從這裡勤勞的人們把打下的糧食加工成精米細面,然後再制作成各種精美面食,源源不斷送上主人的餐桌。
大宅院連接配接各個小院的途徑大多是上下台階銜接貫通,唯獨到這裡是個斜坡設計,百思不得其解,後來看到石磨盤才明白原來這條斜坡路是為了友善馬車運送糧食或其他物資特地修築的專屬通道。
随着時代的發展和變遷,老祖宗留下的石磨盤早就被現代化機器所代替,淡出了人民的生活,隻留下這盤石磨靜靜的躺在陽光下,互相交錯的一條一條石紋齒痕,像是在講述着一段段遠去的故事。
傳達室
校園最東端就是學校校門。圓拱造型門洞下有兩扇裡面黃色外面紅色的油漆大門。門扇是用三十公分左右寬的木條呈斜線拼接而成的。門洞南側的房子上挂着一個白色牌子上面醒目寫着‘傳達室’三個紅字,傳達室的北牆有朝校門過道的玻璃窗戶,西牆窗戶則朝向整個校園,校園一切在傳達室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門衛老王五十多歲濃密的眉毛下一雙深邃眼睛的炯炯有神,漆黑的一字胡兩邊翹起,時常着一襲黑衣,肥肥的褲腿,褲腳總是打着裹腿顯得精神還帶有幾分威嚴,有點讓人生畏。倒像電影裡行走江湖的镖師。
傳達室不大但幹淨整潔,牆上粘貼着作息時間表,南牆上懸挂着報時的擺鐘走在校門過道就可以清楚看到牆上的時鐘。快到上下課時老王就會提前走出傳達室,不緊不慢向井台後面走去打鐘報時。我也會跟着老王去觀看打鐘,鐵制大鐘安裝在樓院房頂的制高點上。
大鐘的繩子則系在井台後面的一棵柏樹上,結實細長的拉繩越過教導處的房頂直通那口洪鐘。老王解下拴在柏樹上的繩頭,兩手一上一下拽着繩子用力均勻而有節奏拉動着繩子,大鐘那邊就會發出铛!铛!铛的聲音,悠揚的鐘聲便傳遍整個校園,響徹鎮子的每個角落。
傳達室和我們沒有隸屬關系,卻和我們家互相尊重,相處得十分融洽。那個年代,生産隊裡經常晚上開會或夜戰,姐姐們回家很晚,校門就不能按時上鎖這樣不僅影響學校的安全也會影響老王按時休息,于是老王就想辦法在門上用紐扣設計做個隻有我們家才知道的小機關:把紐扣固定在繩子上,一頭在門外一頭系在裡面門栓上,隻要看見門上挂着我們自制的上面寫着‘開會’字樣的小木牌,老王就會把機關上的小紐扣放在大門外側,隻要在外一拉門就會自動打開。
傳達室天天都有信件報紙收發,老王就會把收到的信件擺放在窗戶玻璃上,等待信件主人過來認領。也會在收到的報紙報頭上寫好各個訂報辦公室名稱挨個送達。
每到了節假日爸爸就會到門房和老王閑聊,談古論今,閱覽各種報刊。那時的報紙種類也不多,隻有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及、文彙報、參考消息。重大消息像一九七二年美國總統尼克松、日本首相田中角榮、及一九七三年法國總統蓬皮杜訪華,和中國交建并發表聯合公報等大事件都是從這個小小傳達室獲悉的。
傳達室雖小,作用功能不大,卻是大家了解國際國内重大事件的大視窗。
辘轳井
鎮子上堪比進寺廟的台階,非校院内的莫屬。台階位于學校東南角 有十五六多米長 階梯的寬度足能容納下一個成年人平躺在上面, 高高的十三級台階向上延伸一直到院子裡面。
上到台階上是隻有一排西房的院子,最北的一間小房子是學校會計王彬老師的辦公室。每到月底我就會到那裡去繳0.6元的電費。王老師收費後還會給我開具收款憑證以示證明
寫到王老師還有一個小插曲。有一年冬天,爸爸周六從學校回家 ,路上看見有一個破舊的粗布包,随手撿起來,沉颠颠的。打開一看是十幾斤海鹽顆粒,天氣很冷路上沒有幾個行人,爸爸判斷應該是回家趕路的學生丢失的。于是回家後随即送到學校廣播室尋找失主。果然,不日來了一位帥氣又腼腆的學生登門道謝,交談中才知道是王老師的兒子。由于道路崎岖,沒有捆綁好東西,一路上颠簸,把鹹鹽丢失了。真的是千恩萬謝。算算時間 這位丢東西的小王哥到現在應該年近七十了,不知道是否還記得學生時候東西失而複得的往事?!
會計室隔壁是一間很大的學校倉庫。院子東南角是用木框釘在牆上的玻璃書報櫥窗欄,旁邊還有一個上有小鎖的失物招領箱。最東頭就是那口幾百年來滋養了鎮上百戶居民的甜水井。
踏着三級台階上去,一個面積二十多平方的井台呈現在眼前。井台四周是用青磚修成的十字空心護欄,我們稱它花欄。圓形井口是用一整塊碩大的褐紅色石闆制成石闆邊緣還刻有深深的凹槽,以防水井外的污水倒灌入井内。井台上地磚之間長滿了綠色青苔,縱橫交錯。
站在井台上觀賞空央樓是個絕佳的好地方,市樓上高聳入雲的束腰寶頂圓潤柔和陽光下金光閃閃熠熠生輝 富麗堂皇的琉璃瓦頂色彩斑斓流光溢彩。
井台上兩塊中間有孔的厚重長條大青石,直立在水井後面一頭深埋地下,而露出地面的部分,一前一後支撐着圓孔中間的軸芯。再由幾塊堅硬的木頭拼成圓桶型狀後被兩個鐵圈前後箍緊做成一個中間留有孔洞的辘轳頭,套在軸芯上,再把曲柄搖把固定在辘轳頭上,纏上井繩,組成了一個提取井水的起重裝置~辘轳井。辘轳被井繩長年累月的磨拉變的兩邊粗中間細,就像北韓舞蹈中的長鼓形狀一樣,搖把也形成了厚厚的包漿光光滑滑。隔段時間會有一個裝有漂白粉的小布包吊在井裡淨化水質。打水時 先将水桶系在井繩上,順着井繩自由下落,待水桶觸到水面,輕輕抖動井繩晃動水桶,再猛地丢開,水就會裝滿水桶。之後一手用勁地搖着辘轳,一手輔助井繩裝滿了水的水桶露出井口。随手牽到井台,用扁擔勾住水桶就可以挑起回家了。
冬天井台上結滿了厚厚的冰層,姐姐們上去擡水,就先拿預先準備好的斧頭一個階梯一個階梯,一塊一塊把又光滑又厚厚冰層鑿去才能敢上得井台。姐姐們最高興的是遇上好心人會幫着把水桶打滿提下台階。
我經常在井台上玩耍,爬在井口上窺探井水裡自己的小腦袋,在井台的冰面上打踀溜,剝吃井繩上得冰溜子……當然媽媽知道将會是一頓胖揍。
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這口辘轳甜水井吱吱扭扭唱着歲月的水木年華,如涓涓細流滋潤着我的心田,記憶雖是點點滴滴,但也不會輕易忘卻。
麗麗院
麗麗和我同歲,是我在學校院子裡唯一的小夥伴。家住在學校東北位置的一個小院子裡。 院子裡四面都是房子,還有一顆棗樹和一口水井。院子西面高高的台階上有五間正房,中間兩間就是麗麗她們的家。
麗麗家的隔壁住着張蘭中學唯一一位上過延安‘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簡稱‘抗大’)的李麗清教師。李老師清瘦矍铄腰部有點微微彎曲,但很有精氣神,三七分發型梳理的非常整齊利落,腳上的黑色皮鞋油光铮亮,每次出門去上課,總像是去參加一場隆重的盛會深色的毛料衣服一塵不染,筆挺而又有型,十分講究又賦有儀式感,俨然一位學者大家的風範。
麗麗的爸爸是學校的校長,武老師溫文爾雅,身體微微顯胖,總是面帶微笑平易近人,像位鄰家大叔和藹可親,絲毫沒有一點當校長的架子,我們自然也不會有拘束感了。
聽媽媽講:有一年,姐姐還小跟着媽媽出遠門,半夜坐火車回家,下起了瓢潑大雨,聽到敲門聲的武老師親自打開校門,背起四姐,冒着大雨踏着泥濘的路,把媽媽和姐姐送回了家。
小時候我和麗麗天天在一起玩耍,有時會鬧點小沖突,武老師就會牽起我倆的小手疊放在一起笑眯眯的幫我們做和解:一起拉拉手,做個好朋友。
武老師很勤快,院子的中間有塊空地,他就開墾出來。還用高粱杆紮成籬笆圍牆,中間種上葵花等作物。到了收獲季節,還會每人分一點葵花籽給我們分享。
麗麗的媽媽是位國小教師知性又有品味,濃密蓬松的齊耳短發簡約大氣,一件藍底白點外套搭配着一條米黃色羊毛圍巾一前一後搭在肩上時尚又不失優雅,朱紅色牛皮包包上繡着小小花朵精巧别緻。如果儲存到現在也還會是最流行的時尚極品。那時就覺得高老師是天下最美麗的媽媽。
麗麗從小聰明懂事又勤快,爸爸媽媽工作忙,她就會主動幫家裡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把家裡收拾的幹幹淨淨,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
她家有一個小雞啄米的動态鬧鐘,上面還覆寫着輕柔的防塵小紗巾,鬧鐘上老母雞的雞頭部分會随着秒針走動而有節奏的擺動,模拟在草地上啄食的動作一秒一啄一秒一啄,溫馨又充滿童趣。
我最愛看的就是麗麗家牆壁上相片,相框裡鑲着全家各個時期的相片,最吸引我的是麗麗兩個妹妹的一張合照,照片上小姐倆穿着波點裙子,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起擡頭仰望天空,麗麗驕傲給我介紹:她們是在看星星……
麗麗的哥哥比我們年長幾歲,穿着農村小孩鮮有的藍白相間的橫條海軍衫,陽光帥氣又活潑。他有時也會帶着我們在校園裡遊戲玩耍。每到春天來臨,就會用廢舊的報紙做個大風筝。放飛風筝的時候,就會引來好多小朋友追趕着觀看。麗麗哥哥還有好多連環畫小人書,我大姐經常借來閱讀,還書的時候還會給每一本小人書包上書皮,以好下次繼續借閱~我記得就有箭杆河邊、小二黑結婚、小兵張嘎、還有趣味十足的小布頭奇遇記等等。
大槐樹
古老的校園内最大的特點是台階多, 老房子多,老院子多,再有就是樹種繁多。有棗樹、桃樹、加拿大楊樹、柳樹、柏樹、泡桐樹、合歡樹。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顆生長在學校操場西面枝繁葉茂的大槐樹。那是南街蔡家老大江通大哥兒時親手栽種的,距今已有八十多年樹齡。大槐樹粗壯的根系裸露在地面,蜿蜒曲折盤根錯節向操場四周生長延伸。每到五月一串串潔白的槐花綴滿樹枝,空氣中彌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引來無數的蜜蜂輕盈地穿梭在花朵間辛勤采蜜,十分壯觀。這時我們也會用長長又結實的高粱杆做成丁字型工具, 雙手舉過頭頂對準花串快速轉動然後猛勁往下一拉,整串的槐花就會纏繞在高粱杆上,和枝葉斷開。拿在手上拔掉綠色花蒂一點一點的吃着,品味着槐花的美甜與芳香。我經常端着粗瓷大碗爬到枝叉上,聞着花香大口大口吃着媽媽做的經典面食~紅面撥姑。
大約十幾天後随着天氣逐漸炎熱,素雅的槐花會變結成滿樹的槐角。一陣微風吹來,槐角随風擺動沙沙作響帶來陣陣涼爽。我們就會來到槐樹下或乘涼嬉戲,正所謂正真意義上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時間荏苒,轉眼間離開家鄉快四十年了。再想看看記憶中的校園,早已被一所現代化标準化的新型學校所代替。隻有那顆枝繁葉茂的老槐樹見證着校園的滄桑變遷。
我把記憶中的碎片整合起來,以文字的形式重新遊曆着校園的每個角落每個院落。
若幹年以後,假如自己真的失憶,也還能從這些留下的字裡行間,細枝末節想起校園的原貌,還能找到我記憶中的校園影子。足以能填補我對家鄉的深深思念之情……。
也是獻給自己童年的一份禮物。
作者簡介
劉慧英,女,1962年生人,系已故紮根山區從事教育事業40載劉國華老師之女。曾擔任張蘭學校代課老師,後至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工作,現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