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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紅色特工“龍潭三傑”,人盡皆知,而三傑之中,則首推錢壯飛。
1931年的顧順章叛變事件,正是錢壯飛最早獲悉,并設法及時通知黨組織安全轉移。
周總理、鄧小平、陳雲、聶榮臻等多位中央上司人由此得以化險為夷。
僅此一事,就對中國革命的未來發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重大作用。
然而,錢壯飛後來卻在長征途中意外失蹤,去向成謎,被黨組織認定已經犧牲。
關于錢壯飛犧牲的具體情形,有着多個版本以及不同的說法。
那麼,他到底有着怎樣的傳奇經曆?他犧牲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呢?
力挽狂瀾:
浙江湖州吳興,風景如畫,人傑地靈,1896年錢壯飛就出生在這裡。
鮮為人知的是,他與著名科學家錢學森是同宗,他們都是五代十國時期吳越王錢镠的後代。
吳越錢氏,名人輩出,其家族基因的強大力量,令人不得不為之歎服。
1915年,錢壯飛考入了北京國立醫專。
自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他學識廣博,不僅醫學專業成績優異,而且還精通繪畫、書法、寫作以及演藝。
這樣的錢壯飛,很快就得到了才貌雙全的女同學張振華的青睐,兩人情投意合,終成眷屬。
張振華及其弟弟都是中共地下黨員,在他們的影響和感召下,錢壯飛也于1926年加入了黨組織。
1928年,在上級的安排下,錢壯飛舉家從北京遷往上海,并考取了國民黨建設委員會駐滬無線電教育訓練班。
教育訓練畢業後,錢壯飛被建委派往無線電系統上海營業處工作,從此開始了為我黨搜集秘密情報的潛伏生涯。
聰明能幹的他很快就熟練地掌握了電報收發技術,因為善于交際應酬,他又得到了同為湖州老鄉的營業處主任徐恩曾的信任和賞識。
遵照中央特科的訓示,錢壯飛于1929年利用職務之便,幫助中共特科成員李克農也進入了國民黨的無線電系統工作。
随着徐恩曾任職國民黨組織部總務科主任,以及調查科代理主任,錢壯飛也就被他提拔為機要秘書,一同前往南京赴任。
這調查科就是國民黨“中統”情報機關的前身,新官上任,徐恩曾便立即授意錢壯飛負責特務機構的組建工作。
主管中央特科的周總理趁此良機,讓錢壯飛設法将李克農和地下黨員胡底一起安插進中統機關,并命他們三人成立一個秘密情報小組。
在随後的一年多裡,該小組擷取了大量的軍事情報,這也正是中央紅軍取得第一、二次反“圍剿”勝利的重要原因。
而錢壯飛更是利用徐恩曾花天酒地、不務正業的機會,不動聲色地複制了他的專用密碼本。
1931年4月24日,中央特科要員顧順章在完成任務後的回程中,途經武漢時被特務機關被捕,旋即叛變。
為了邀功請賞,顧順章堅持要到了南京之後才出賣黨中央的秘密,武漢特務機構為此于4月25日發出多封電報向徐恩曾請示。
當天正是星期六,因為周末休息,徐恩曾早就離開南京,到上海忙着風花雪月去了,留守值夜班的正是錢壯飛。
一連數封直接發給徐恩曾的電報,讓錢壯飛開始感到強烈的不安。
他取出徐恩曾的專用密碼本破譯電文之後,内心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
為了避免敵人過早地察覺,他自己一時還無法離開,隻得打電話用暗語交代女婿劉杞夫:
迅速趕往上海,将緊急情況告知李克農。
錢壯飛的及時示警,使上海中央機關得以争分奪秒地完成了轉移任務。
這可真是千鈞一發,力挽狂瀾,倘若一招不慎,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衆說紛纭:
事後,錢壯飛幾經輾轉來到中央蘇區,繼續從事他擅長的情報,擔任中革軍委下屬情報系統的負責人。
紅軍開始長征後,錢壯飛被編入中央軍委縱隊,于1935年在貴州境内強渡烏江時意外失蹤。
在遍詢無果的情況下,黨組織認定他已經犧牲。
但他犧牲的具體情形,當時并沒有人知道。
為了搞清楚這個問題,國家安全部門、他的故鄉湖州地方政府、他犧牲所在地的貴州地方政府,以及不少戰友們和不少民間人士,多年來都做了大量的調查工作。
隻不過這樣一來,圍繞着錢壯飛犧牲的問題,也就産生了多種不同的調查結果,可謂是衆說紛纭:
就時間而言有4種說法:從3月29日至4月2日不等。
就地點而言有3種說法:貴陽市、息烽縣、金沙縣。
就具體情形而言有4種說法:中飛機流彈、被炸彈炸死、被捕後殺害、被推下深坑砸死。
圍繞着這些說法,調查人員抽絲剝繭、去僞存真,調查工作逐漸推進,并取得了初步進展。
那就是:錢壯飛犧牲的地點隻能是在貴州省息烽縣和金沙縣的範圍内。
于是,這兩縣地方政府分别在本縣境内,開始了深入調查走訪工作,最終又得出了兩個版本。
其中息烽縣的版本是這樣描述的:
一位紅軍幹部因病掉隊後,被當地一個清鄉團成員搶去随身物品,被搶的紅軍名叫夏樹雲,時間是1935年4月2日。
夏樹雲于是找到當地村中的裡長,讨要随身物品中的印章和書籍。
當時的鄉村裡長,都是由清鄉團成員擔任的,這個裡長也不例外,他轉身就向清鄉委員宋子桢告發了夏樹雲。
宋子桢随即找來親戚宋昭榮,抓住夏樹雲後将其推入數十米的深坑中摔死,當地群衆後來安葬了夏樹雲。
建國之後,參與殺害夏樹雲的幫兇宋昭榮被人民政府判處無期徒刑,後在1980年被釋放出獄。
根據他的交代,夏樹雲無論從年齡相貌還是口音體型,都與錢壯飛十分相似。
為了慎重起見,當地政府還讓宋昭榮看過錢壯飛的照片,而他也确認了照片上的人,正是當年被推入深坑的紅軍。
但經過專家和調查人員的綜合分析後,認為息烽縣的這個版本中,存在着不少無法證明的因素:
沒有任何官方檔案和資料表明,夏樹雲是錢壯飛的化名。
搶走夏樹雲随身物品的歹徒,為什麼沒有被抓住或被舉報呢?
錢壯飛身材高大,有槍在手,即使他當時生病,也不可能輕易被歹徒搶走随身物品。
如果他病得連開槍自衛都做不到,他又是怎麼下山找到裡長的呢?
鄉村裡長都是清鄉團成員,對國民黨管理體系十分熟悉的錢壯飛,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那麼他在落單且穿着紅軍軍裝的情況下,還要去找裡長讨要東西,這豈不是自投羅網嗎?這一點在邏輯上是講不通的。
宋昭榮隻匆匆見過夏樹雲一面,從他幫助宋子桢殺害夏樹雲,到建國後判刑入獄,其間事隔十多年,他的辨認能夠保證準确無誤嗎?
基于以上種種疑點,專家和調查人員一緻否定了息烽縣的版本。
那麼,錢壯飛是否犧牲在金沙縣呢?
真相大白:
相對息烽縣而言,金沙縣的調查工作更為詳細具體一些。
因為除了地方政府從業人員外,還有不少民間人士也加入到走訪調查的行列。
金沙縣的版本是這樣描述的:
1935年4月1日傍晚,一名牽着騾子、幹部模樣的的紅軍向沙土鎮居民彭桂容購買食物後離去,當時紅軍大部隊已經渡過烏江。
他在途中向當地的地痞聶叢山問路,并請求聶叢山幫他找船渡江。
聶叢山見他是個孤身的外鄉人,于是就動起了歪腦筋,一邊假意熱心地帶他尋路找船,一邊暗地裡琢磨着下手殺害他。
當兩人行至金沙縣後山鄉堰田岩的懸崖邊時,眼前視野開闊,洶湧澎湃的烏江一覽無餘。
聶叢山趁那名紅軍幹部遠眺烏江的時候突然出手,将他推下了高達數十米的懸崖陗壁。
當時那名紅軍幹部被挂在懸崖間的一棵樹上,雖然已經受傷,但卻并未立即犧牲。
歹毒的聶叢山見此情形,又慌忙舉起石頭将他從樹上砸到懸崖底,繼而走下懸崖,用亂石将還未斷氣的紅軍幹部徹底砸死。
随即,聶叢山搶走了紅軍幹部随身的手槍挎包等物品和騾子,他用這些東西向國民黨的鄉長換取了幾石米的獎賞。
那名紅軍的遺體,後來被幾名善良的當地百姓就地掩埋于堰田岩邊。
金沙縣的版本,有着完整的證據鍊作為依據:
有人親眼見到那名紅軍被害的情景,目擊者雖然已經去世,但是他生前不止一次向旁人清楚地講述過這件事情。
而那些聽衆都還在世,他們的叙述也全都一緻。
1977年8月,烏江渡水電站蓄水導緻水位升高至堰田岩紅軍幹部的掩埋之處。
當地公社數十名幹部群衆,将紅軍幹部的遺體用棺木裝殓重新安葬。
他們不僅見證了烈士的骸骨,還在墓中找到了一顆鐵質五角星。
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在當年的紅軍隊伍中,基層戰士軍帽上的五角星都是用紅布縫制的,軍帽上有鐵質五角星的,隻能是進階幹部。
目擊證人證明了紅軍幹部被害确有其事,鐵制五角星證明了被害的紅軍幹部級别較高。
根據黨史資料記載,在當年的那個時間段,除了錢壯飛之外,并沒有其他紅軍進階将領失蹤或犧牲。
這也就是說,被害的紅軍幹部,完全可以确定就是錢壯飛。
現在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
既然錢壯飛是進階幹部,他就應該有警衛員,即使錢壯飛因病掉隊,他的警衛員也應該陪伴在身邊,為什麼他會孤身一人呢?
所幸的是,當年賣食物給紅軍幹部的村民彭桂容還活着,她在接受采訪時的回憶,為這最後一個問題作出了回答。
當年彭桂容隻有18歲,錢壯飛來買食物的時候,她家裡已經沒有像樣的糧食了。
于是,她便用一鍋米湯水煮了一點炒米給錢壯飛吃,錢壯飛吃完後又去上了一趟廁所,這才離開。
因為錢壯飛在彭桂容家裡待的時間不算短,是以盡管年代久遠,彭桂容依稀還記得他的體型和容貌。
其中戴着眼鏡和身材高大的特征,完全可以認定是錢壯飛本人。
錢壯飛去買食物,說明他饑腸辘辘,在彭桂容家隻吃了一碗稀飯,他竟然去上了一趟廁所。
由此推定,他所患的病應該就是腸胃不好容易拉肚子,再加上途中時常遭遇空襲,他就落單了。
在錢壯飛犧牲的第2年,殘害他的地痞聶叢山在爬山時,腳踝被紮破,由于沒有采取及時的救治措施,最終因患破傷風而死。
此事在當地廣為流傳,成為善惡到頭終有報的經典故事。
半個多世紀過去,至此真相大白。
可歎錢壯飛一代傳奇英雄,沒有犧牲在戰場上,卻這樣意外地死于小人之手,實在令人扼腕痛惜。
金沙縣的調查結果,最終得到了中央黨史研究室和國家安全部的共同認定。
結語:
金沙縣政府于1990年至1991年間,在沙土鎮先後為錢壯飛修建了紀念碑和烈士墓碑。
相關部門也曾為錢壯飛重新修墓,并建成了專門的陳列室向公衆開放,廣泛宣傳他的英勇事迹。
2006年是錢壯飛誕辰110周年,相關部門在事迹陳列室旁的廣場上,為錢壯飛樹立了銅像,并為他舉行了隆重的紀念活動。
“龍潭虎穴建奇功,黔山秀水祭忠魂。”
這是錢壯飛烈士墓前的一副楹聯,也是他傳奇人生的真實寫照。
所有的這一切都說明,祖國和人民永遠不會忘記錢壯飛,這足以告慰他的在天英靈。
英雄不死,殊勳長存!英名不朽,永載史冊!
參考資料:
沈文泉:《探尋錢壯飛烈士犧牲真相》
共産黨員網:《冒死保護黨中央,長征中神秘消失……他的“失蹤之謎”真相大白》
中國共産黨新聞網:《打入敵人“心髒”的錢壯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