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文是潘向東博士在北京大學“歐元誕生25周年”學術論壇上的發言整理)
謝謝主辦方!今天咱們這一環節主要探讨“歐洲政治經濟”的主題,那我就從“安全與發展”的視角來聊聊中歐經貿關系,恰好現在歐盟準備對我們在電動汽車征收高額關稅,我們預計也會采用一些對等的措施,之前,歐盟對我們一些企業進行制裁,理由說是這些企業涉嫌向俄羅斯提供了武器裝備原材料。
首先我們應該看到,近十年來,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用上司人的話就是全球出現了“百年未有之變局”。在這樣一個全球巨變的環境下,分析經濟問題,單純從資料本身去尋找一些規律,已經顯得蒼白,解釋不了前因後果,需要考慮政治因素,考慮地緣沖突因素,可以說是政治經濟學的回歸,經濟在政治面前,已經顯得小兒科了。
自威廉姆森提出“華盛頓”共識以來,我們在分析經濟問題時,都會冠上“開放經濟體”這個詞,但現在和未來相當一段時期,我們都面臨着要冠上“G2格局下”。我因為一直在投行做研究,我們的研究結論都會要落地于資産的配置,當地緣沖突加劇,我們首先想到的是全球的投資者會降低風險偏好,選擇回歸核心資産。
我們現在回來探讨一下中歐的經貿關系,現在中歐發展經貿關系,面臨一個繞不過去的“牆”,就是歐盟在乎的“安全”問題,我想不僅歐盟會最在乎,換做任何經濟體也都會在乎。俄烏沖突、巴以沖突,除了當事國之外,最受沖擊的是歐盟。俄烏沖突,首先切斷了歐洲工業所依賴的相對廉價的原材料和能源供應,更重要的是歐洲開始擔心自身的安全,擔心戰火會蔓延到自己身上。
紅海的不穩定,導緻歐洲與亞洲和非洲貨物貿易受到沖擊,海上貿易的沖擊,必然會影響歐洲的物價和經濟發展,大家看到最近歐洲扛不住已經率先開啟降息。
在“安全與發展”問題上,歐洲肯定會選擇“安全”,因為這關系到自己的“生存”。但是歐洲的安全防務,又是依靠美國提供。歐洲整合反反複複原地踏的結症也在這裡,既然美國給他提供了防務安全,那麼在經貿關系上,歐洲就很難與美國的政策偏離得太遠。一旦有所偏離,“安全問題”就會拿出來說事,歐洲周邊的戰事就會像“幽靈”一樣的顯現。大家看看,全球貨币結算體系(SWIFT),在俄烏沖突前,一度有歐元占比回升,有取代美元的趨勢,俄烏沖突之後,就出現了急劇的下降,歐元不僅在結算方面,就是全球貨币儲備所占的比重也急劇下降。缺乏獨立的安全防務作保障的經貿發展,注定是蹩腳的。
這讓我又想起了東亞的“中日韓自由貿易區”,疫情前,三個國家經曆了多次談判,一度就要簽字了,結果美國宣布在南韓部署“薩德系統”,在“安全與發展”的問題上,選擇了“安全”,這個自貿區就拖得遙遙無期了,到現在也沒個譜。同樣,日本和南韓的安全防務是由美國提供的,一旦美國覺得經貿關系的發展,偏離了他們所預期的軌道太遠,安全問題就會拿出來說事,這個時候,經貿關系一般都會黃。
既然現在歐洲最在乎的是“歐洲安全”,在乎俄羅斯對其形成的挑戰,假若他們認為中國在俄烏沖突中,在軍事方面,中國提供了便利,那肯定會影響中歐貿易的發展。中歐去年的貿易總額是7800億美元,2022年這一數達到8400億美元。而中俄之間去年的貿易總額是2400億美元左右,而且是增長60%多。
歐俄之間的貿易水準現在不到900億歐元,俄烏沖突前,大概是2300億歐元左右,下降了大概1470多億歐元,而且還在進一步的下降。在俄烏沖突前,歐洲工業享受的是俄羅斯廉價的能源和原材料,現在面臨是從中東和美國相對高的價格進口,這對工業制造來說,成本大幅提升是緻命的。但這也可以看出,在安全與發展的問題上,歐洲會選擇安全。
從經貿銷售額各區域的比重,我們也應該看得出,我們的産能主要銷往哪裡,我們的大客戶在哪裡。
那麼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怎麼辦?
這樣我想起拳擊運動,對手實力太強大,那就先緊緊的抱住,至少可以耗對方的體力,再尋找機會,尋找解決辦法。是以面臨美國把中國定義為競争對手,不管是開征高額關稅,還是小院高牆,我們的選擇還是要合縱連橫,分化瓦解,為自己和平發展謀求空間。
我們要看到歐盟與美國盡管在防務方面對美國有依賴,但在經貿關系方面的獨立自主性還是比較強,并不是鐵闆一塊,是以在中歐發展方面,我們應該充分了解歐洲的訴求,咱們秉承的就是和平做生意,誰的生意我們都做,但誰的火我們都堅決不供,與誰合作都不會去動“安全”的邊界,中俄之間的貿易也公開透明。一旦俄烏沖突緩和,未來走向和平,那麼中歐之間的芥蒂也就随之消除,是以在處理這一地緣沖突方面,我們還是需要盡快促和。
全球現在民族主義再擡頭,美國和歐洲,右翼政治力量在興起,這個時候我們更要反其道行之,我們現在的國情就是,仍然是一個開發中國家,個人所得還比較低,千萬别狹隘的民族主義擡頭,義和團試的民族主義是救不了國家的。與大家都多做生意,人民生活水準提高了,國家實力雄厚了,用我們湖南人的話就是,到時再來“撐闆鴨”不遲。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