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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長河陳潢:治河的初心是為安瀾,是不需要用人命來證明的安瀾

作者:小檸萌

陳潢,一位對治理黃河有着獨到見解和執着追求的治河名臣。他的一生幾乎都獻給了這條滾滾長河,他對黃河的認知和研究始于襁褓之時。據說,陳潢出生時正值黃河決堤,被洪水沖走一天一夜後才獲救,是以有人說他是"河伯投胎"。從小與黃河打交道,陳潢對黃河的脈絡了如指掌,他孜孜不倦鑽研黃河,出版著作,并最終獲得執掌黃河治理大權的機會。可就在他全力以赴時,一場由上谕引發的風波,将他卷入其中,最終陳潢為堅持己見不聽旨意而入獄。黃河有其固有規律,人命關天,陳潢為何矢志不移?他又經曆了怎樣的命運際遇?讓我們一探究竟。

天下長河陳潢:治河的初心是為安瀾,是不需要用人命來證明的安瀾

幼年家珍與治河抱負

陳潢出生于明代中葉,家世并不順遂。其父陳相公雖是個讀書人,但終其一生未能高中科舉,隻做一介布衣。而陳潢的母親則是一位正直善良的普通婦人。陳家雖然不富有,但勤儉持家,庭訓嚴格,好好将陳潢拉扯長大。

陳潢自幼飽讀詩書,頗有文韬武略的天資。尤其對于黃河水患問題,他自小耳濡目染,對此深有感慨。相傳陳潢出生時正值黃河大水泛濫,家中被淹無遺,母親不得已将他誕下在水中。更有一段轶聞,說當時黃河水勢洶湧,一度将襁褓中的陳潢沖走,漂泊了一日一夜後才獲救。這一幼年離奇的遭際,為他帶來了"河伯投胎"的美譽。

也許是這一出生便與黃河結下的不解之緣,陳潢從小就養成了對河水情有獨鐘的習性。他常年在河邊嬉戲玩水,似乎與黃河有着天然的親和力。漸漸地,他不僅通曉了黃河的脈絡性情,還對黃河的來水量、水速等資料了如指掌,幾乎可以憑直覺預測洩洪的時間和規模。家人見狀亦不以為奇,反而更期許陳潢能将這一獨特的才能發揚光大。

随着年紀漸長,陳潢的志向也日益堅定。他立志要祛除黃河水患,造福百姓,這成為他心之所向,唯一的人生追求。尤其每當看到家鄉百姓又一次被黃河的決口所害,他的這份抱負就愈發笃定。為了将來有朝一日能施展才能,他勤懇讀書,刻苦自修,希冀能高中科舉,做一名可以左右河務的官員。

專研黃河勘測到治

自幼的黃河體驗讓陳潢對這條滾滾長河有着獨特的感情。青年時代,他如獲至寶,全力投入黃河的研究之中。史載陳潢20歲之前,即已遊曆黃河故道,對其源流、形态、水性了如指掌。

陳潢行腳走遍黃河沿岸,窮鄉僻壤,飽覽河流的氣象萬千。他親身勘察每一處河曲旋渦,測量每一段河床高低,詳細記錄黃河的流量、水位、水速等資料。為此,他不惜遍體鱗傷,屢屢入水漂泊,就為一窺黃河的本源面目。當地百姓無不敬佩他這份執着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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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途之餘,陳潢還潛心研習了諸多古人的河渠論著。他通讀《河渠紀聞》、《水經注》等經典著作,領會前人的治河經驗,博采衆家之長,并加以發揮創新。憑借過人的見識和韌勁,陳潢很快就在黃河治理領域小有造詣。

為了宣揚自己的一些心得體會,陳潢遂以古人名義寫就了一部治河專著。這部著作貼近實際,剖析透徹,比較全面系統地闡述了他對黃河的各種認知。書中不乏獨到的見解,對黃河的起源、趨勢、洪水規律等都有深入探讨,可謂開風氣之先。

此書一經問世,便廣為流傳,獲得一緻好評。朝野上下無不對陳潢才思過人、學貫中西有加欽佩。尤其是一些豪門世家,更是慕名延攬,希望他能為家族的河務地産出謀劃策。于是,陳潢權衡再三,毅然離鄉背井,為一些有識之士作專門治河咨詢。

就這樣,陳潢在黃河這一領域越陷越深,幾乎所有的時間精力都投入其中。盡管名望日隆,但他終歸懷才不遇,始終無緣管理實際河務。這讓他倍加勉勵自己,以期通過科舉這一正途,獲得更大的施展空間。

經過數載的準備,陳潢于三十餘歲時終于高中探花,獲得功名。從此,他正式進入朝廷,擔任一些河務方面的咨詢顧問工作。當然,他的目标遠不止于此,他矢志要施展所學,親自主導黃河的整治工程。

機緣巧合,陳潢很快便獲得這一機會。當朝一位皇帝意欲長治久安黃河,陳潢得以與恩師靳輔紫垣并肩督理黃河。在皇上的重視部署下,陳潢終于可以放手一搏,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了。

皇命入海口陷兩難

執掌黃河治理大權後,陳潢與靳輔紫垣穩紮穩打,循序漸進。他們首先采取"合攏"政策,将黃河的支流逐一攔截引入主流,使河勢得以初步疏導。經過幾年艱辛,肖家渡終于被成功合攏,黃河水也漸趨平穩。就在這一階段性的圓滿之際,一道突如其來的皇命,卻讓陳潢陷入了進退失據的困境。

當時,皇上突然斷然下旨,要求陳潢和靳輔紫垣直搗黃河入海口,将那裡的淤泥疏浚徹底。陳潢對此大為驚愕,因為他們的初衷本就是要避免對河道造成劇烈擾動。更何況,靳輔紫垣也曾多次力陳将黃河引入太平洋的危險性,可朝廷對此置若罔聞。

面對如此重大抉擇,陳潢無疑陷入兩難。作為宰輔,他明白君命難違。可作為治河專家,他更清楚這一指令的危險性有多大。按他事先測算,入海口附近的海床高度遠高于河床,強行開鑿恐怕會引發重大災難。

陳潢試圖列資料相勸,可皇上一口回絕,對他的專業建議不予理睬。高手奇更是被派來施加壓力,挑明如不從命,難免一場腥風血雨。陳潢憤然拒絕,哪怕代價是丢掉自己的乾坤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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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錢,難道你們就不用聽朕的話了?"高手奇當面斥責道。陳潢卻無所畏懼,對上峰回嗔目:"皇上說的是錯的,就是錯的,我們不能聽從!"

高手奇出身寒微,一路靠着機謀小人得逞,看不慣陳潢這等驕矜之輩。他下狠手逮捕了陳潢并靳輔紫垣,将二人釘上了"攀附奸黨""陽奉陰違"的罪名,羁押在大牢裡。

牢獄之災,行刑之苦,接踵而至。在那個殘酷年代,犯了皇上的大罪可不是小事。陳潢和靳輔紫垣曆盡折磨,遭受酷刑無數,生死陷于危途。可二人對于當初的立場卻堅持不移,始終不願做出違背專業和良心的選擇。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面對窮兇極惡的威逼利誘,陳潢從不動搖。他深知一旦入海口開鑿不慎,整個黃河流域或将生靈塗炭,損失慘重。為了百姓的安危計,哪怕是以命來換,他也在所不惜。

逆境中堅守操守品格

囚獄生涯使陳潢飽嘗艱辛,但他的操守品格卻愈加彰顯光芒。作為一介文人雅士,陳潢自小受到家學淵源的熏陶,為人正直善良。面對牢獄之災,他堅持做人原則,保持高尚操守。

即便遭受酷刑拷打,陳潢也從未屈服威逼。他雖非出身高門,卻有着過人的意志力和堅韌品格。那些流氓無賴的無理吓阻,在陳潢這裡完全不啃。有一次,獄卒慫恿他誣告同窗靳輔紫垣些什麼,以求自己獲釋。陳潢面不改色回絕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們同窗多年,恩師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賢良才俊,豈能以誣言毀他清白?"

另一次,獄卒恐吓他說隻要寫份"保證書"就可無罪釋放。陳潢坦然答道:"黃河的規律和形态錯綜複雜,我們若作不切實際的承諾,徒然傷及無辜。黃河是我畢生研究的對象,讓我作出誤國誤民的保證,怎能苟同!"

面對這般铮铮硬語,獄卒們也是無可奈何。陳潢雖身陷囹圄,卻在言行舉止間彰顯人格力量,引人向往。有獄卒半開玩笑說,如果你出去後當了官,一定要作一番大事業方對得起如今的節操。

陳潢不以惡小而為之,不以善小而不為。在囚牢之中,他竭力勸阻那些被迫害的同僚不要屈從,要堅持正義。就連那些迫不得已出賣靈魂的人,他也極力開解寬慰,希望他們能遵從内心良知,不被惡習遮蔽理智。

作為書香門第的後裔,陳潢博覽群書,見多識廣。在獄中空餘時光,他就将所學所想娓娓道來,引人入勝。獄中同僚們無不被陳潢這位才子風範所折服,在精神上得到極大啟迪和慰藉。有獄友誇贊說,陳潢乃是"儒林碩彥,古來大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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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潢也十分敬重師長,對恩師靳輔紫垣更是肅然起敬。無論遭受何等折辱,他總是竭力護持輔佐恩師,極力避免恩師遭受任何非份責難。甚至當獄卒威逼他诽謗靳輔時,他更是義正詞嚴地斥責了那些無理妄為之徒。

盡管飽經獄閱,陳潢的為人操守卻始終如一。他本着"治國不治河,猶恐其不濟"的宏願,堅守本心底線,哪怕是以身陷囹圄也在所不惜。正是這份寶貴品德,讓他在獄中赢得了極高的聲譽和同情。

黃河前途仍須用命托缽

牢獄生涯雖然給陳潢帶來了諸多磨難,但他的治河事業并未是以而止步。相反,這一段獨特經曆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念和決心。出獄後,陳潢繼續專研黃河,并在多年後獲得再次主持河務的機會。

出獄後的陳潢生活清苦,衣食所托靠手稿僧鈔度日。他本想遠離河務,過一種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但黃河深深地紮根在他的心田,終究難以蕩滌。很快,他便又手不釋卷,重操舊業,投身于黃河的研究和整治工作中。

這一次,陳潢從利城河口着手,試圖将黃河引入荒塘地帶,傾注滾滾之水于此。他預計如此可分流一部分黃河洪峰,達到緩解水患的目的。果不其然,在陳潢的科學指導下,這一舉措初見成效,河患确實有所減輕。

然而,與前朝遭遇一番波折後,陳潢顯然汲取了教訓,對河務施工更加謹慎。他數次三番派人勘察地形,反複推算測量水量。為求萬無一失,他還專門到過利城河口進行實地會勘,切身觀摩水勢走向。

即便如此,陳潢對黃河的防範之心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其中。他時常失眠數宿,難以安枕。就連在家人和親友的酒席上,也常常被人打趣說是在思考黃河了。的确,在陳潢的心中,不論何時何地,黃河的得失禍福都是牽腸挂肚的重中之重。

由于過于專注投入,陳潢在工程後期的設計上暴露了一些纰漏。利城河口的引河工程雖然短期内奏效,但久而久之,卻造成了一系列意料之外的麻煩。比如在某些河道,居然出現了嚴重的回淤現象。為此,陳潢再一次動用大量資金,對這些區域進行全面整治。

這一來一回,讓陳潢看清了黃河治理的複雜艱辛。他深有感慨地說:"世人往往小視了黃河,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殊不知黃河者,乃萬馬奔騰,氣象疊生的龐然大物。惟有敬畏天地,克勤克儉,方能幾望其完全。"

直至生命終點,陳潢仍未放棄對付黃河水患的努力。他嘔心瀝血,殚精竭慮,全身心地撲在這項浩大工程上。為了盡可能全面掌控黃河,他閉關終日,廢寝忘食,幾乎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黃河水利全書》就是他晚年寫就的力作,被譽為當世黃河治理的權威。

臨終之際,陳潢對子侄們叮囑道:"黃河者,乃吾輩當勉力以赴之重任。今吾老矣,将去矣。汝等須繼我志節,不辱我門風,以報祖宗黃河之德。"這些諄諄教誨,說盡了他對黃河的執著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