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雞湯
文/賀興
國慶節假期加上十多天的年休假，終于湊齊了時間，去往了川西自駕的路上。自駕出去玩，我己經有十多年的經曆的，是路上老客，非常沉迷。随着日子的慢慢老去，我自駕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能吸引我去的地方也就越來越少，是以對一些着迷的地方，一直珍惜着，計劃着，把一些精品的路線和神往的地方向後放一放，藏一藏，吊起自己興趣，鉚足勁，再去好好玩。
川西就是我曆年的珍藏地之一。
說實話，因見過了大川大河，這次川西自駕，我對川西的物候風光并不是最期待的。讓我期待己久，讓我心心念念不辭朝夕趕過去的是藏在味蕾深處魯朗小鎮的那一鍋石鍋雞湯。魯朗的石鍋雞是318公路上的一道網紅美食，用附近老百姓家時收購來的藏香雞，輔以手掌參、松茸、藏紅花、天麻等藥材，用當地特産的石鍋慢火炖制，湯中有一股淡淡的藥材清香，雞肉爆嫩而味美。因多在網上看其它人的川藏旅行，以及他們對魯朗石鍋雞的評價，讓我對這一道地産美食神往不己，認定那一定是川藏線上的人間緻美之味。
欲望就象酒越釀越陳，新冠疫情三年，斷舍離了許多去遠方的夢想。在網上神遊，川西那塊寶藏之地越來越清晰，每一塊風景，每一個山梁，我核對了一遍又一遍，深深的印在我腦子裡，如身臨其境，無法按柰。得到假期，便早早的收拾好卧具，炊具，整理了床車，保養好車子，去醫院做了體檢，便不急待的出發了。
前過的哪座山，你是什麼山？過了昌都寺，才能到雅安，在茶馬古道上，聽這樣的一首歌特别來勁。山川逶迤去，美景迎面來，車影掠過，無邊的川西美景既養眼又提神，但我無瑕顧及。心中念念不忘的還是快去魯朗小鎮吃上那一鍋熱鮮的石鍋雞，去感受這次旅行的極緻時刻。車過理塘，夫妻高反嚴重，出現嘔吐。打聽路邊小餐館老闆，說這種情況非常嚴重，需要趕快去醫院吸氧，不然會有生命危險。聽完吓一身冷汗，趕忙尋着路找到理塘縣人民醫院，護士駕親就熟，開票交錢，不久便氧氣伺候上，本來想吸半小時，結果被告知一個小時是最低下限，既然掏錢了，忍着時間，也要吸夠一個小時。我自己雖然沒有吐，但也頭渾腦漲，感覺反應遲頓多了。為了行車安全，我陪夫妻吸了一個小時的氧氣。吸氧的時候，夫妻還打趣說，為了一鍋雞湯，受這個罪太不值得了。
吸完氧，地己經黑了，但天還很燎亮，真不愧是天空之城。理塘海撥高，不敢有絲毫停留，勒着性子硬着頭皮往前開。早上在康定吃的早飯，中午車上吃的零食墊的肚子，除了上側所，下車拍照，中途沒有休息，全憑這一鍋雞湯吊着一直往前走着，挨到淩晨2點，終于把車開到海撥2900米的香格裡拉小鎮，網上介紹說，這裡沒有高反，才安心駐車休息，一路擔憂不必多說，在翻越兔兒山、海子山的路上看到多起車禍，天上不時飄着小雨，高原的夜是寒涼的，這對初到高原，不谙世事的我來說，直覺而徹肺的警示深達内心。
遊覽了亞丁景區後，終于吓尿了，再也不敢往前面走了。在路邊藏族人家裡買了松茸，順便打聽起石鍋雞的做法，當家的藏族主婦用流利的漢語和我們交流，她說石鍋雞沒有固定的做法，最主要的調料是手掌參，其它的随便放就好，用的雞就是自己家的走地雞。面對夫妻嚴重的高反，得到這個基本的做法後，最終我們艱難的做出決定，不再為一鍋雞湯去冒生命危險了，原路傳回。
傳回的路上，幸運的在雅江買到品相更好的松茸，在新都橋買到了藏紅花和手掌參、還有象小手指大小的藏地天麻，希望和好奇是生命裡最好的東西，也最能治愈人心。決定原路傳回時，真是心恢意冷，但理性告訴我，己經無法再法為一鍋雞湯而去冒險。但當在新都橋買到手掌參時，吃石鍋雞湯的願望又重新燃燒起來。于是我們旅途的重心轉向如何找到一隻道地的藏香雞了。功夫不負有心人，走出新都橋鎮不久，在胡楊林深處遇到一位放着一大群牦牛的藏族大哥，他可以把他家的藏香雞賣給我們。藏香雞個不大，肉也不多，沒有内地的土雞實惠，但為了能吃一鍋道地的石鍋雞，最終還是咬牙盤下一隻并請大哥幫我們料理幹淨。
夫妻高反嚴重，新都橋海撥也不算太高。找好露營地打算先息一晚，夫妻躺在車裡休息，我支上鍋，點着爐火，開始炮制雞湯，洗鍋朵肉下料，戶外做飯爐具和鍋很重要，為了能吃上這一鍋雞湯，這次自駕我專們添置了高原汽油爐，火力很大，能爆炒牦牛肉的那種猛火。很快雞湯煮好了，迫不急待的償一口，感覺很一般，再償一口，還是很一般。端到車裡讓夫妻聞一聞，償一償，她說除了雞湯味，松茸的香味還算濃，喝了一口雞湯，她也覺得很一般。
喝了兩碗雞湯，吃了從家裡帶來的杠子馍，失忘自不能禁，頭暈腦漲，擔心高反，也不敢過度思慮，早早的睡了。
回來之後，想着這一鍋失敗的雞湯，不知是哪出了問題！感覺如果不是被網上那些人騙了，也許就是當地人為了宣傳地産美食，推銷特産，對魯郎雞湯的美味人為進行了暄染，誤導了我這樣的菜鳥。因帶回來的松茸、手掌參、天麻還夠再煮一次雞湯，看着剩下的食材又再一次萌生煮雞湯的願望，為了讓這一次願望能成功，我沒有再選用高壓鍋煮，而是專門從網上購買了一個荥陽黑陶土沙鍋和可以慢火長時間熬煮的電陶爐。裝備準備好後，從菜市場買了一隻我們當地的母土雞，油黃油黃的。吃過晚餐，收拾停當，我便開始親自再次償試煮一次石鍋雞湯，加水、下料、朵雞肉、悶上蓋子、調好火力大小，一家人靜靜的等待這鍋雞湯，打算是要慢慢的煮上一個夜晚的。
開鍋撇沫後，把火再調下一點，慢慢的炖着，先去體息了。躺在床上，因惦記着雞湯，睡意輕了許多。慢慢地，雞湯的香味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飄着，起身去廚房去檢視，真是驚豔到了，在輕漫升騰的熱氣中，土沙鍋中的雞湯微微翻騰，滿廚房松茸的香味混和着雞湯的味道，真是人間珍馔，這才是夜裡一點多的時間，雞肉還沒有扒火，還要繼續慢火熬着。
躺上床上，想着那晚從理塘趕路到亞丁的情況，真是後怕極了！兩百多公裡的路竟然跑了五個多小時，夜色下的天空之城，湛藍如晝的夜空上，除了明淨如大盤的月亮，再無另一絲的雜念和雲彩，天空是亮的，大地卻是黑的，在車燈的照射下，我們的床車在這條高原公路上倔強的往前走着，因擔心遇到熊，也不敢開車門下車調整調整，龜縮在車上，前邊的一切的都是陌生的。看着夫妻難受，我也不敢停車，硬撐着往前開，盼着快點開到海撥低的地方，尋找能放心的安全感。夜色下兔兒山、海子山的曠遼伴着高原深夜的冷風一一掠過腦海。央邁勇、仙乃日、夏諾多吉神山曠世絕立辇繞心間，據說朝拜過後就能實作心中願望，所有的經曆都是值得的，隻少當下安好！躺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
清晨，夫妻的驚喜吵醒了我，得知雞湯煮成了，睡意夢眬中，竟然把煮雞湯的事忘了，還好鍋沒熬幹，火候剛剛好，松茸的雞屎味和雞肉的香味一切剛剛好，爐子經過一夜的工作狀态還挺好，看來這爐子才是科技狠活，為這一鍋雞湯立下了功勞。想着我們這風風雨雨三十多年的日子，歡笑着與她一起分享這一鍋雞湯的美味。
生活零零總總都有保鮮期、新鮮感，償過之後，也就忘了，但幸福總是在眼前的這一刻，還有等侍這一刻來臨的每一天裡。去做最想做的事，願意為能收獲圓滿，結果卻是小而苦澀的枳果，然而一轉身，願望竟然在眼前就實作了。
央邁勇的旁邊是仙乃日，仙及日的後邊是夏諾多吉。日子總是在山繞水轉中渡過。不損梵行，不負傾城，動起來，走過去，不問結果，不問前程，總歸是兩全之法。就象為熬這一鍋雞湯，輾轉翻挪，最後終究卻是在自己家裡喝上了這鍋鮮美而神往的雞湯，而探尋它、熬制它、品償它的的過程中，那些零零總總的記憶總是沉澱着幸福的味道。
作者簡介：
賀興，湖北鄖陽人，多靜好動，喜歡驢行，偶有寫作。着筆于心，深根故土，願在筆下，紙端，雲上，陽光裡與您相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