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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覽·享讀|四道奏疏與《崇祯曆書》之間有怎樣的故事?

作者:上觀新聞
夜覽·享讀|四道奏疏與《崇祯曆書》之間有怎樣的故事?

徐光啟的天文貢獻

看到《崇祯曆書》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消息,我不禁想起徐光啟,想起他在編纂這部大型新曆書的日日夜夜,想起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徐光啟是崇祯六年十月初七日(1633年11月8日)在北京逝世的,享年七十二歲。在他逝世前的八九天裡,他向崇祯皇帝上了四道奏疏,這四道奏疏說的都是《大統曆》修訂的事。

夜覽·享讀|四道奏疏與《崇祯曆書》之間有怎樣的故事?

徐光啟肖像

明代使用的曆法是元代的《大統曆》,到了明代,因年久失修,《大統曆》多次出現差錯。徐光啟曾上疏修訂,但遭到保守派的竭力反對,在“祖宗之法不可變”的時代,曆法的修訂沒有皇帝的準許是不能亂動的。崇祯二年五月,欽天監推算日食刻數又發生嚴重差錯,皇帝大發雷霆,朝野震驚,徐光啟再次上疏參照西方曆法,修訂《大統曆》,終于得到皇帝的準許。七月中旬,徐光啟在宣武門内的首善書院拉開了修曆的序幕。徐光啟是修訂《大統曆》的主編,在他的上司下,傳教士和中方修曆人員密切配合,取長補短,經過四年的緊張工作,新曆書的修訂已近尾聲。

修訂《大統曆》是徐光啟晚年的頭等大事,在此期間他得到皇帝的厚愛和恩寵,晉升為東閣大學士,主持内閣閣務,位極人臣。但他畢竟是一位科學家,不是政客,對此并不感興趣,視之如浮雲糞土。在他看來,曆法與農事最為密切,關系到國計民生,是以,他關心的是《大統曆》的修訂。可以說,這部新曆書的修訂幾乎傾注了他晚年的全部心血。

作為修訂《大統曆》的主編,徐光啟不是挂名的,他不僅确定修曆的指導思想“熔彼方(西方)之材質,入《大統》之模型”,而且從觀象、測量、計算到編輯、審稿、定稿,他都勤勤懇懇,事必躬親。可是,就在新曆書修訂即将結束之時,他卻一病不起。他預感到自己的疾病難以治愈,衰齡已至。此時此刻,他“力疾倚榻,猶矻矻捉管了曆書”,牽腸挂肚的是《大統曆》的修訂工作需要有人來繼承。為了物色可靠的接班人,他經過缜密地考慮,征求了修曆人員的意見,最後确定了陝西按察使李天經。就在他逝世的前八天,他向崇祯皇帝上了《曆法修正告成,書器繕治,有待請李天經任曆局疏》,說他自崇祯二年七月十四日奉旨督修曆法事務以來,因廣集衆思,博采衆長,已經進呈了曆書七十四卷,尚有未成曆書六十卷,其中三十卷,有的他已經定稿,有的他已經審閱,隻要請人抄謄,就可陸續進呈。另外三十卷,修曆人員正在修改,請李天經趕快到任,加以潤色定稿。

崇祯六年十月初六日,也是徐光啟逝世的前一天,彌留之際,他想到了修曆人員。《大統曆》的修訂是集體智慧的結晶,沒有全體修曆人員的共同努力,新曆書是不可能這樣迅速竣工的。他請人代筆,上了《治曆已有成模懇祈恩叙疏》,疏中列出修曆局人員達二十七人的勞績,他們是各方面的專家,說他們“勤敏有加,勞瘁堪錄”,特别對傳教士羅雅谷、湯若望大加表彰,說他們“撰譯書表,制造儀器,測算交食躔度,講教監局官生,數年嘔心瀝血,幾于穎秃唇焦,功應首叙”,建議皇上對他們“論功行賞”。而對自己,他卻說:“臣才識疏庸,濫膺重任。”他想到的是那些默默無聞、兢兢業業的修曆人員,而不是自己。

就在生命行将結束之際,他又猛然想到移交修曆局大印和錢糧的事,叫旁人代寫《進繳敕印開報錢糧疏》,說錢糧一項,自崇祯二年正月至六年三月,共領戶部、禮部、工部送來的錢銀八百七十餘兩,他一一親自料理,記在賬冊上,封存在公所裡。因為有的儀器還在制作之中,錢項難以計算清楚,等待李天經到任之後才逐件查對奏繳。這筆錢是專給修曆用的,經過他的清點,存放于“小金庫”。他晚年生活拮據,貧病交纏,但他從來沒有動用過“小金庫”一分一文。正如他的學生、著名學者張溥所言:“古往今來,廉仁雅博的大臣,很少有人能與他相比啊!”

李天經接任後,繼承了徐光啟的未竟之業,于徐光啟逝世後不久向崇祯皇帝進呈新編曆書,故取名《崇祯曆書》。徐光啟是這部中西合璧的大型曆書的主編,他盡心盡責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中國天文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夜覽·享讀|四道奏疏與《崇祯曆書》之間有怎樣的故事?

《崇祯曆書》(複制品)

作者:施宣圓(原《文彙報》進階記者)

編輯:邱彩紅

審校: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