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的一天,一位穿着樸素的老太太在小攤前挑選冬筍,菜攤的售賣員看着眼前挑挑揀揀的老太太,心生不悅,面露不虞之色,開口說道:“老太太,冬筍很貴的,買不起就不要碰呀!”
老太太聽到這樣的話,默默收回了拿着冬筍的手,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向着另一個小攤走去。
旁邊有人聽見了售賣員發的牢騷,驚訝的問道:“你不知道她是誰嗎?她可是錢三強的夫妻,怎麼會買不起這幾個冬筍呢?”
是呀,錢三強和他的夫人何澤慧作為大陸著名的核實體學家,又怎麼會買不起冬筍吃呢?她穿着樸素低調,隻是因為她對自己要求嚴格。
清華同窗
1913年,錢三強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他的父親錢玄同是北京大學的教授,曾經和陳獨秀、胡适一起創辦過《新青年》雜志。
在這樣的書香世家長大,錢三強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中學畢業以後,他就進入到北京大學讀預科,并旁聽大學生課程。
那個時候,清華大學有名的教授也會來到北京大學授課,在北大的課堂上,吳有訓教授講的近代實體學讓錢三強大開眼界,這為他日後選擇實體學埋下了伏筆。
之後,他果然順利的考入了清華大學實體系,并成為了吳有訓的學生。
同一年,何澤慧也考入了清華大學實體系, 成為了錢三強的同班同學。那一年清華大學實體系共有學生28名,男生多一些,18位,女生略少,隻有10名。到了畢業的時候,堅持到最後的女同學就隻有3個人了。
老一輩的人認為女生選擇實體學會很吃力,怕她們跟不上課程的進度,便勸她們轉系。
可是何澤慧有自己的想法,她學實體學的念頭很堅定,最後她成為了堅決不轉系的3名女生之一。學習期間,她一心撲在學業上,畢業的時候,何澤慧拿到了畢業論文的最高分。
錢三強也拿到了90分的高分。
兩位成績如此優異的人經常被同學們稱之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他們兩人也互相吸引,互生好感,隻是二人始終沒有表達對彼此的愛意。
在四年的大學生活中,錢三強、何澤慧除了在學習上、體育上的共同愛好和互相砥砺之外,沒有浪漫故事發生。
于是,畢業之後,兩人便帶着對彼此從未表白的愛慕,各自奔赴理想。畢業之後,錢三強赴法國居裡實驗室深造,何澤慧則是到了德國柏林高等工業大學。
何澤慧是該校第一個選修彈道學專業的外國人,也是第一個選修彈道學專業的女生。
1939年,何澤慧獲得了博士學位。
1939年暑假,在英國留學的王大珩等幾個清華同學路過巴黎,前往德國何澤慧那裡遊玩。因為歐洲戰事一觸即發,錢三強去了德國之後無法傳回法國,便沒有同行。
緊接着不久,歐戰爆發,錢三強給何澤慧發了一封電報,叫王大珩他們趕快離開,索性他們趕上了最後的一班列車。
然而随着戰火的蔓延,兩人好不容易取得的聯系不得不再次中斷。
1940年,在獲得了博士學位之後,何澤慧進入到柏林西門子弱電流實驗室工作。
1943年,何澤慧從柏林來到了海德堡威廉皇家學院核實體研究所,師從波特教授,開始原子核實體的實驗研究。
與此同時,法國和德國之間的通信禁令解除,但是信不能封口,且隻限25個法文單詞,何澤慧給7年未見的錢三強寫了一封信:“你是否還在巴黎,如可能,代我向家中的父母寫信報平安。”
千裡姻緣一線牽,這封信成為了兩人再續前緣的契機。
一封短信成就了“中國的居裡夫人”
從這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通信越來越頻繁。
兩年後,已經32歲的錢三強終于向何澤慧發出了平生的第一封求愛信。
在信中,錢三強十分認真的說道:“經過長期通信,我向你提出結婚的要求。如能同意,請回信,我将等你一同回祖國。”
沒過多久,他就收到了何澤慧的回信,這封回信給錢三強吃了一顆定心丸,何澤慧說:“謝謝你的愛情,我将永遠對你忠誠。”兩顆同樣赤誠的心,經過時間的洗禮愈加堅定。
1946年,在二戰結束後的第一個春天,何澤慧離開德國海德堡威廉皇家學院核實體研究所,來到了法國巴黎,進入到巴黎大學居裡實驗室,與錢三強成為同僚。
二人在中國駐法領事館辦理了結婚登記,領取了結婚證書,他們跨越時間、跨越山河終于走到了一起。
在一次國際學術會議上,錢三強在一位英國學者投影的原子核裂變一分為二的照片中發現,原子核裂變除一分為二之外,可能還存在着其他的裂變方式。
之後,他和何澤慧便在居裡實驗室開始對原子核裂變做深入的研究。兩人經過數萬次的觀測發現了三分裂和四分裂現象,這被居裡夫婦稱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該實驗室第一個最重要的成果。
當年,法國科學院将亨利·德巴維獎頒給兩人。
一時間,有很多媒體稱呼錢三強和何澤慧夫婦為“中國的居裡夫婦”。
1948年夏天,錢三強踐行了自己的諾言,他帶着居裡夫婦的贈言“要為科學服務,科學要為人民服務”,和妻子何澤慧一起回到了闊别已久的祖國,跟随兩人一同回去的還有他們年僅半歲的女兒。
淡泊樸素的生活
1950年,新中國第一個核科學研究機構——中國科學院近代實體研究所成立後,何澤慧主持開展了制備原子核乳膠的研究課題。
那時候的條件很艱苦,可是每個人都擁有極大的熱情,他們查找資料,反複論證,總結規律,終于在1956年成功的掌握了原子核乳膠的制備方法,獲得了首次國家自然科學獎,為大陸的原子核及其他科學技術事業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不僅如此,她還積極的培養扶持後生,經她用心推敲改定的論文上從來沒有署過自己的名字。
她密切關注後輩們的發展和成長,鼓勵他們從點滴進步中增強信心,耐心的啟發他們從自身教訓中學習提高。
在她的帶領和影響之下,一代代的年輕人走上了核事業的道路,他們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為國家和社會做出貢獻。
錢三強和何澤慧作為實體學界的泰鬥,有不少記者來他們家中探訪。按理說,像他們這樣有巨大貢獻的科學家,條件都不會太差,可是何澤慧先生在生活中卻樸素的令人震撼。
半個世紀以來,她都住在一個破舊的小樓裡,家具也大多數都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舊物,可以說,除了治學和探究整理以外,何澤慧先生的對于物質生活毫無要求。
1992年6月28日,錢三強逝世。他去世以後,何澤慧仍然住在中關村老房子裡。組織上擔心她生活不友善,想要給她換一套房子,可是都被她婉言謝絕,她說自己住慣了老房子。
老房子的布局,自從錢三強去世之後都沒有變過,她這是再用自己的方式來緬懷逝去的夫妻。
很多朋友、同僚以及下屬對于何澤慧先生的評價都是“淡泊名利,沒有架子,不求享受,嚴禁做事”。她生活儉樸,衣服上都是更新檔,腳上穿的是老式的解放鞋,如果餓了就從食堂裡買幾個包子和饅頭,渴了就喝白開水。
她沒有因為年紀的增長就對自己放松要求。
2000年,她每周還要堅持幾次到高能所上班,所裡想開車去接送她,她還不讓,自己甯願去擠公共汽車。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甯願自己辛苦一點,也不想麻煩别人。
在别人眼中,何澤慧是實體學界的大拿,然而在女兒的眼中,她就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她會在空餘時間給家裡人織毛衣,去逛菜市場買菜,她保持着對于生活的樂觀與自信。
錢民協說:“我媽這一輩子不講究吃,不講究穿,不講究住,從來不計較什麼條件,她們那一代人,活得轟轟烈烈!或許她覺得自己是非常幸福的,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貢獻,隻是做了她應該做的。”
她默默奉獻,從不張揚,直到暮年仍然堅持工作,王大珩院士說她是:“春光明媚日初起,背着書包上班去,尊詢大娘年幾許,九十高齡有童趣。”
2003年,經國際天文學聯合會小天體提名委員會準許,将中科院國家天文台發現的25240号小行星命名為“錢三強星”。
2011年6月20日,何澤慧先生去世,享年97歲。
2017年,為了紀念何澤慧,中國首顆X射線天文衛星命名為“慧眼”。
斯人已逝,先生千古,他們留下的科研成果仍在惠及着億億萬萬的中華兒女,璀璨的夫妻“雙子星”經曆時間的洗禮,依然熠熠生輝,光芒萬丈!
《錢三強的平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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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澤慧院士的人生傳奇》
《何澤慧__為中國學造大炮的偉大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