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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趙守藝人|徐豔豐:高粱稈紮刻傳奇人生

作者:河北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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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看,高粱稭稈連接配接的地方不用膠水、釘子固定,就能咬合得非常緊。”4月11日,在廊坊市永清縣劉街鄉大王莊村一處普通的農家院落,徐豔豐正熟練地用小刀在6段長短、粗細相同的米黃色高粱稭稈上刻下凹槽,按照榫卯結構拼接,不一會兒,幾根高粱稭稈就嚴密扣合在了一起。

“别人說我是個傳奇,其實人們不知道,你要用一生去鑽研一件事,也會成為傳奇。”年過七旬的徐豔豐,是國家級非遺項目彩紮(稭稈紮刻)代表性傳承人,那些被人們當成柴火、飼料和肥料的高粱稭稈,經他巧妙制作,變身故宮角樓、黃鶴樓、飛雲樓等古建築模型,有的被各大美術館收藏,有的甚至被當作禮物送往海外。

燕趙守藝人|徐豔豐:高粱稈紮刻傳奇人生

4月11日,徐豔豐(左)在指導兒子徐健創作稭稈紮刻作品。 河北日報記者 史曉多攝

徐豔豐情牽紮刻60餘載,談及緣起他卻說“完全是始于一次偶遇”。在徐豔豐11歲那年,他和小夥伴在打豬草的路上,偶然被幾個造型精巧的蝈蝈籠吸引,于是便琢磨起如何制作這個小籠子。剪稈、挖槽……經過幾次嘗試,他模仿複制了一個簡單的蝈蝈籠;後來,他又做出了兩個編織在一起的蝈蝈籠;最多的時候,他能把15個蝈蝈籠有序地編織在一起,且各自獨立。

如果說編織蝈蝈籠隻是一次嘗試,那後面他的作品則一個比一個讓人震驚。14歲時,徐豔豐在一部電影裡看到了天安門,宏偉的城樓勾起了他的興趣——能不能用高粱稈紮刻一個天安門模型?“有了想法,就去幹,雖然會很艱苦,但不後悔。”為了完成這個夢想,徐豔豐經常不吃不睡,村裡人笑話他,父母也認為他不務正業,但他沒有止步,因為稭稈紮刻是他發自内心的興趣與追求。

“耗時三年零七個月,用了70多萬節高粱稈,我創作完成了底座2米長、1米寬,高0.9米的天安門模型,每一道工序盡量做到完美。”回憶起這件作品的創作過程,徐豔豐臉上滿是欣慰。此後,徐豔豐又創作了故宮角樓、天壇祈年殿、滕王閣等近百件作品,獲得了不同級别的50多個獎項,其中稭稈紮刻《黃鶴樓》在第二屆中國國際民間藝術博覽會評選中獲“山花獎·民間工藝金獎”。

制作這些精美作品如此耗費時間,又用細小的高粱稈拼接,會不會沒幾個月就散架或者腐爛呢?“完全不會!我有一件作品《故宮角樓》曾被中國美術館收藏,經專家鑒定,至少可以儲存500年。”人們不禁要問,為啥能儲存如此長時間?徐豔豐解釋,這和紮刻所使用的獨特材料——“鐵杆高粱”有密切關系。

在徐豔豐農家小院的東屋裡,記者看到高高低低碼着幾十捆高粱稈。“這些都是自家種的,我們家有六畝地,全種了高粱。不過并不是整根稭稈都能用,選上面挨着高粱穗這一截,硬度和韌度才最合适,是以六畝地最後也選不出多少料。”徐豔豐抽出根高粱稈向記者介紹,最初用那些沒有經過改良的高粱稈,要麼質地較軟、密度不夠,要麼質地較脆、中部空心,不是容易折彎,就是容易斷裂,很不利于創作大型紮刻作品。

為了找到最合适的創作材料,徐豔豐開始嘗試用雜交的方法,自己培育優良高粱品種。“我沒上過學,也不識多少字,但經過反複試驗,用東北大頭高粱和本地高粱雜交,培育出了新品種。這種新高粱韌性十足,光澤度美觀,我就給它起了個‘鐵杆高粱’的名字。”徐豔豐說,創作稭稈紮刻,從種高粱就已經開始了,隻有種好了高粱,才能更好地進行創作。

“秋收後,選稭稈也很費事兒,按照直徑的大小,每隔0.1或0.2毫米就要分一類,一共能細分七八十類。”說話間,徐豔豐領着記者來到了庫房,裡面一層層碼放着分好類紮成捆的稭稈,每捆上都标有尺寸,直徑從1毫米到12毫米不等,“你看,這些分好類的稭稈,還有去年、前年秋天甚至更早些年頭收的呢。”

在搭建複雜的建築作品之前,除了種高粱、細分稭稈種類外,還要按照實物的圖檔,在紙上繪制平面圖。“可别小看畫平面圖,看似簡易,卻是最難、最關鍵的一步。”徐豔豐說,畫圖過程中,需要明确建築結構中仰角、明柱的數量和位置,隻有這個不出錯,作品制作起來才能順利。“雖然對有些建築已經很熟悉了,但是建築模型用到10萬節高粱稈以上的,我都會耐心畫下圖紙來,確定精密性。”

“萬丈高樓平地起。我們所有的紮刻作品都是用高粱稈鎖扣而成,将鎖好的稈從下往上、從裡往外,從整體到細節,一層層做起來,就像蓋房子。”徐豔豐解釋,具體制作過程中,要先用小刀在稭稈上開挖“小槽”,這個環節稱為“刻”,随後用“别扣”的手法,将多根高粱稈通過彼此間的小槽互相“鎖住”,來做排椽、屋脊、挑角、瓦壟等,這個環節叫作“紮”。整個紮刻作品,不用任何釘子、膠水,與傳統木工榫卯結構一樣,是以最适宜仿制古代建築。

選料複雜、工藝難度大、制作周期長……稭稈紮刻如何傳承?兒子徐健和女兒徐晶晶在父親徐豔豐指導下勤學苦練,這兩個“80後”傳承人的紮刻作品已經嶄露頭角。這幾年,他們走進北京、天津等地多所中國小,開設稭稈紮刻選修課,向學生講解古建築結構,介紹稭稈紮刻技藝,教大家動手制作“魯班鎖”。

如今,随着年齡的增長和體力的下降,徐豔豐不能像以往那樣廢寝忘食地投入藝術創作了,但他一有時間仍會拿起稭稈和刻刀,創作幾個自己喜歡的小作品。身體狀态好的時候,他還會走進附近中國小校和部分高校的課堂講解稭稈紮刻技藝,講述自己當年的故事。(河北日報記者 史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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