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袁國祥
從《一副麻将牌》說起
頓星雲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軍的副軍長。酒泉解放後，我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大會上見過他。他體格魁偉，舉止幹練，面孔嚴肅，不苟言笑，一副标準軍人形象，使我有點望而生畏。實際上，以後見到他為人随和，沒有架子，常在緊張工作之餘，還和幾位科部長打打麻将。當我們準備向新疆進軍時，攝影幹事陳志強拿來了那副漂亮的麻将牌，說這是頓副軍長從臨夏馬步青公館蝴蝶樓中拿來的，就裝到我們的照相器材箱中吧！”這樣，在進軍途中，如哈密、焉耆、阿克蘇停留時間較長，政治部一些首長在晚飯後就拿它玩上一陣。當第二軍進駐祖國西陲邊城喀什時，生活一下平靜下來，這副麻将牌就更成了寶貝，晚上沒事，大家搶着玩。
1950年2月，頓星雲副軍長奉命到伊犁剛由三區革命民族軍編成的第五軍當政委，并兼伊甯、塔城、阿爾泰三區中共區黨委書記。臨走前，他找這幅麻将牌，陳幹事又把那副牌拿來讓我藏好，還說誰來問，你都說不知道。于是，我把那副牌和一架也從馬步青公館拿來的照相機，一起壓在箱底。過了幾天，頓副軍長走了，政治部的同志們才放心拿出來玩。
這件事，我曾寫過一篇文章《一副麻将牌》，先後上過《新疆日報》和《中國老年報》。因為在緊張地行軍戰鬥中，我們部隊中還有娛樂嗎？答案是有，不僅有，而且還有過打麻将的。因為那時我剛參軍當攝影員，看到首長打麻将，順口說過一句怪話：“國民黨打麻将，共産黨也打麻将嗎？”這竟引起宣傳部長田仲(後任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副主席)和我的一次談話。他說：“小鬼！你看我們打麻将桌上有錢嗎？”我說：“沒有”。“這就對了，國民黨打麻将是賭博；我們打麻将是娛樂，你懂了嗎？”“懂了，懂了！”田部長一笑了之，我也趕快溜掉。但對我藏過麻将牌的事，心中總覺得有愧于頓星雲副軍長。
因為那時，是他帶着四師前衛團，在進軍新疆的征程中打先鋒。平息火燒哈密、搶劫銀行的叛亂事件；逮捕鄯善抗拒我軍進城的反動營長；處理焉耆、輪台叛軍燒殺搶掠後的亂局；抓出強奸庫車縣長女兒的罪犯公審槍決。據說，他在阿克蘇街頭與夫人魏玲散步打獵時，頓星雲舉槍三響，三隻鳥落地，進而震懾了國民黨軍警，未敢發動暴亂。此事被彭德懷司令員知曉，曾批評他打仗還帶夫人。頓星雲說，正因為進軍中危險很大，是以帶家屬可以安軍心。彭老總笑了，諒解了他要在邊疆安家、獻身祖國邊防的決心。其實，原名魏逸玲的妻子，也非等閑婦女。她是一位1937年就投奔延安，上了“抗大”的老幹部。接着，頓副軍長和楊秀山師長率部穿越800裡将軍戈壁，徒步進駐了巴楚、喀什、莎車各地，為解放祖國西部疆土，造福邊疆各族人民，做出了重大貢獻。他們不愧是打出了一個新中國的開國将領。
他是《保衛延安》中的陳旅長
在喀什解放後的日子裡，我和頓星雲副軍長接觸不多，隻是給首長們照過相，留下了他的音聲和笑貌，但聽到他的戰鬥故事卻不少。原來新華社記者杜鵬程正在寫的小說《保衛延安》中的陳興允旅長，就是依照獨四旅旅長頓星雲的原型寫成的，隻是改了個姓，名字聲音仍相同。一點也不錯，杜鵬程當時就和我們在一個鍋中吃飯，不少戰友還幫他抄過稿子。大家都知道他一直是四旅、即以後四師的随軍記者，在三年解放戰争中他的筆記本裝滿了一枕頭。他對首長指揮、戰鬥情況、英模事迹最了解，是以能寫出那樣一幅雄偉壯觀的革命戰争畫卷。
實際情況更是如此。1947年當胡宗南進攻延安時，頓星雲率獨四旅西渡黃河，趕來參加陝北戰役。他們在彭德懷、王震等首長的指揮下，首戰青化貶、次戰羊馬河、再戰蟠龍鎮，每戰殲敵一個旅，取得了三戰三㨗的輝煌勝利。特别是在蟠龍攻堅戰中，頓星雲和戰士們一起總結經驗，研究辦法，采取對壕作業，坑道爆破，搭人梯攀石壁，突進敵人主陣地，攻上積玉峁制高點，為打下蟠龍鎮立下頭功，不僅殲敵6700餘人，活捉少将旅長李昆崗，還繳獲了大批物資、彈藥，裝備壯大了我軍。毛主席根據他們的經驗，于6月6日發電報表揚：“要學會近迫作業，善于攻堅”。
8月20日晨，西北野戰軍向孤軍深入沙家店之敵發起總攻。頓星雲率部在張家坪伏擊，在打垮敵人一個連後，連克4塊陣地，向小廟高地猛攻。十團攻上山頭，一直打到敵人師部後面的鳳山。十三團在擊退敵人反撲時，參謀長李侃英勇犧牲。獨四旅有力配合兄弟部隊，攔腰切斷沙家店之敵，全殲了敵三十六師，号稱“王牌師長”的鐘松跳崖逃走。我軍還回頭消滅了援軍一二三旅，又殲敵6000餘，打了一個大勝仗。
8月21日中午，毛主席、周副主席和任弼時騎馬30裡，來巡視戰場，并在元村向指揮員們慰問祝賀。他說：“沙家店這一仗打得好！是西北戰局的轉折點。用我們湖南話說，是翻過山坳了。”接着問：“哪位是獨四旅的旅長呀？”王震把頓星雲推到前面，毛主席和他親切握手說：“你們打得好！”，頓星雲說：“真可惜，讓鐘松跑掉了！”毛主席又說：“側水側敵，本是兵家大忌。但彭老總指揮得好，同志們英勇善戰，打得好。最困難的時期過去了，以後的路就好走了。胡宗南要打爛我們的‘壇壇罐罐’，我們也要打到他那裡，打爛他的‘壇壇罐罐’！”接着，頓星雲等遵照毛主席的部署，迅速追擊，連續打了九裡山阻擊戰，曲思教伏擊戰和岔口、勞山等勝仗，直達南泥灣。後又打出黃龍山，攻下石堡、韓城、宜川，湧現了腿打斷不下火線的特等戰鬥英雄連德合，二縱隊司令員兼政委王震，還給十三團(後編為十團)授了一面“宜川戰鬥第一功”的獎旗。
1947年冬，二縱隊東渡黃河，參加了解放運城的攻堅戰。1948年春，頓星雲又率部西渡黃河，強攻瓦子街，獲得宜川大㨗。接着直搗西府寶雞，震撼了胡宗南後方。8月初，頓星雲又指揮部隊攻上壺梯山，直下王莊鎮，再次消滅了三十六師，湧現了著名戰鬥英雄彭清雲、杜立海。但不幸，頓旅長上前線指揮戰鬥時，右大腿被打穿，鮮血染紅褲腿。多次負過傷的頓星雲有經驗，自己壓住大動脈止血，副參謀長馬森硬是背他下來，趕快包紮，送後方搶救。但四旅衛生部長袁光宇見傷勢嚴重，搖頭說腿很難保住，彭老總得知後下死指令：“第一要人，第二也要腿！” 西北野戰軍衛生部長賀彪和7個縱隊的衛生部長都趕來會診，采取了當時可能的、最有效的辦法作手術治療，才保住了頓旅長的生命。當他在妻子魏逸玲趕來并陪他回到山西河津後方醫院療養時，由楊秀山接任四旅旅長兼政委。
1949年夏，剛養好了傷的頓星雲，按王震司令員訓示，從東北帶着一批工程技術人員匆匆趕上了西進大軍。此時，頓星雲已升任為第二軍副軍長，他參加了解放甘南，橫掃青海，搶占河西走廊，向新疆進軍的戰鬥曆程，并親率四師打先鋒，直抵帕米爾高原下。
伊犁飛出了“白孔雀”
頓星雲被任命為第五軍政委兼伊犁區黨委書記。他深知那裡的伊、阿、塔三區，是新疆少數民族人民為反抗國民黨統治，舉行武裝起義後解放的一片土地。那裡的民族革命軍曾沿瑪納斯河長期與國民黨軍隊對峙，有力配合了中國人民解放戰場，牽制了國民黨軍隊，促成了新疆的和平解放。因之，毛主席在給三區政府的電文中說：“你們多年來的奮鬥，是我全中國人民民主革命運動的一部分。”但是，那裡沒有我黨的組織，軍隊也是蘇聯那一套，急待我黨進入工作，幫助他們建黨建政，進行社會改革。新編成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五軍也是這樣，急需建立黨的上司，加強政治工作，把它建設成為一支名副其實的人民軍隊。
1950年2月初，頓星雲副軍長離開喀什，去伊犁赴任。途經烏魯木齊時，王震将軍向他詳細地交待了任務。和他同去的還有五軍政治部主任李铨(原五師政委)、副主任李恽和(原四師主任)等十餘名幹部。他們到達伊犁後，受到了各族各界同胞和民族軍廣大官兵的熱情歡迎。盡管語言不通，習俗各異，頓政委、李主任和伊犁地委書記劉光漢等，堅決貫徹黨的民族宗教政策，尊重當地各民族風俗習慣，并以身作則，深入群衆，遇事商量，慎重處理，很快打開了工作局面。特别是和三區革命中的一些元老，如俄羅斯族的軍長列斯肯、後任伊犁軍區司令員的馬尓果夫、副政委曹達諾夫等搞好了關系，并按毛主席有關“新疆民主同盟上司人，可以直接加入中國共産黨，不要預備期” 的訓示，首先介紹、發展了一批表現良好，要求迫切、擔負重任的各民族代表人物加入了中國共産黨，自上而下的建立了三區各級黨委和五軍及各師、團的黨組織。在此基礎上，調整充實了伊犁區行政公署和各地、縣人民政府的上司班子，為做好地方工作，進行民主改革，安定社會秩序，搞好農牧生産奠定了基礎。
1951年秋，新疆軍區派政治部主任曾滌為團長，新疆分局秘書長、軍區宣傳部長馬寒冰為副團長，帶領龐大工作團，開進伊犁地區，分赴各縣，深入農村，發動群衆，展開了轟轟烈烈地減租反霸運動。伊犁區黨委和第五軍也抽調大批幹部積極參加。頓星雲作為軍地雙方主要上司人，可以說是全力以赴，多方配合，深入一線，具體指導。當伊甯縣吐魯番圩子的廣大農民揭開阰級鬥争的蓋子，揪出大惡霸、水霸、原鄉長買斯木進行說理鬥争時，人們驚呆了。原來這裡的土地70％被他吞占，333戶農民有184戶沒有田種，143戶沒有房住。在他家門口的老榆樹上，競吊打過150多個農民，其中打死了16人，有的打成傷殘，被扔進枯井中。這個殘酷的事實說明，伊犁三區封建農奴制依然存在，廣大貧苦農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頓星雲抓住此機會，組織三區革命老同志前去參觀通路，改變了一些人認為伊、阿、塔是革命老區，不必搞社會改革的論調。在統一各級上司思想的基礎上，伊犁區黨委和新疆軍區工作團趁熱打鐵，接着投入了土地改革的偉大鬥争。進而發動農民當家作主，徹底砸碎封建枷鎖，分田地，分浮财，選舉村幹部，發展黨團員，完成了民主革命的基本任務。
1952年10月1日，頓星雲到北京去參加國慶觀禮。伊犁各族人民群衆人知道後，奔走相告，商量着應送什麼東西，讓這位敬愛的老紅軍、好政委、為廣大人民的翻身解放而盡心竭力的共産黨書記，帶到祖國首都北京呢？結果很快有了，大家送給他一對象征民族團結的吉祥鳥---白孔雀(到後送進北京動園)，真誠表達了邊疆人民對他的美好祝願。
是的，白孔雀飛到了北京，頓星雲也被留在首都當了海軍航空兵司令員。他确實長了翅膀，像一隻白孔雀，從祖國西陲邊疆，飛到了東海前線；從道地的土八路起飛，直上祖國的碧海雲天。
海軍航空兵戰果輝煌
頓星雲當了海軍航空兵司令員時，要不要組建這個兵種仍有很大争論。因為大陸已建立起初具規模的空軍，又處在抗美援朝的困難時期。但美帝國主義指使下的台灣國民黨空軍，卻頻繁地竄入我東南沿海進行騷擾。毛主席訓示：要加強空軍及防空軍的戰備，防止敵人對上海一帶的攻擊。對此，頓星雲心領神會，熱血湧動，抓住這個難得的時機，提出了組建海軍航空兵的具體建議。那就是學過去戰争年代的經驗，可先建立個小“拳頭”，而後伺機發展；先對付敵人的襲擊，而後再奪回制空權。此建議經海軍總部上報，周總理反複調查研究後，于1952年8月4日批示：“拟同意海軍所提出的海軍的空軍建設方針。”毛主席則在當天果斷批示：“照周批辦。”這樣，頓星雲召集海軍航空部黨委會，統一思想，下定決心，要按黨中央訓示，以現有的空9師25團、一個陸軍團、一個海軍航空學校為基礎，要把海軍航空兵建設好。接着，從空軍調來個51團編為第2師6團，形成了殲擊機“鐵拳”。一次在南田島上空迎戰敵機，大隊長崔巍、中隊長姜凱堅，在頓星雲司令員等指揮下，根據實際情況，英勇機智，遠端突擊，以米格--15殲擊機，打落2架美造f--47轟炸機。保障了我艦隊的安全，首創海軍航空兵作戰勝利紀錄。不久，他們又運用毛主席“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思想，在東南沿海連續擊落敵機8架，不僅震驚了世界，鼓舞了全國人民，也維護了大陸萬裡海疆的安全。
1955年9月27日，頓星雲在北京懷仁堂的授銜典禮上，被周總理等中央首長授予中将軍銜。當毛主席見到他時，打量了一下說：“哦！你是頓星雲，瘦了嘛！”當看到他肩章上的藍底金闆，不同于其它海軍的黑底肩章時，又說：“哦！你當了海軍航空兵司令。”頓星雲立正回答：“是。”并問候：“主席，您好！”毛主席回答：“好，好！”一刹那間，兩人都回憶起轉戰陝北的艱苦歲月。主席又問：“從陝北出來，你到哪裡去了？” 頓星雲回答：“新疆。”毛主席點頭稱贊：“海軍航空兵打了不少勝仗，很好。”頓星雲心頭一下湧起幸福的熱浪。他感激毛主席對海軍航空兵的鼓勵，感謝毛主席還惦記着他這個當年的旅長，決心以“建設好一支強大海軍”的實際行動，回答毛主席的關懷。
1957年，國民黨空軍用美國提供的高性能偵察機，以高空高速，或夜暗低空，多次竄入我大陸縱深進行戰略偵察、騷擾。一段時間，我空軍和海軍航空兵沒有打下一架敵機。毛主席曾在一個防空作戰報告上批示：“退彭德懷同志：非常必要，請你督促空軍全力以赴，務殲入侵之敵。”此時，中央軍委已調空軍17師師部和49團給海軍。海軍航空兵就擴編為兩個殲擊機師和一個轟炸機師。二師駐甯波，四師駐路橋，六師在流亭。他們在參加解放一江山島的戰鬥中取得了勝利，創造我軍陸、海、空聯合作戰的輝煌戰例。1958年1月18日，2架f—84敵機妄圖從海上竄入，6師史培玉大隊4架殲擊機升空待戰，在朱家咀上空抓住戰機，利用陽光掩護擊傷了這2架敵機。2月18日，大年初一，敵機rb—57偵察機一架，從15000米高空竄入我山東腹地。當時我軍還無能飛那樣高的戰機，四師10團早就研究好了對付此機的辦法。大隊長胡春生在諸城首先發現敵機，一連兩次躍升開炮，打得敵機重傷。僚機舒積成繼續攻擊，結果打得rb--57拖着濃煙墜落大海。很快查明被擊落的架駛員是國民黨“飛虎”獎章獲得者趙廣華上校。對此台灣以“迷航失事”有意隐瞞。頓星雲立即傳回北京，通過新華社釋出消息，揭露了美帝和蔣介石勾結，侵犯祖國大陸的罪行。以後，還釋出過另一架來收集大陸原子彈情報的pzv—7高空偵察機，被我擊落的具體情況。因為，它也是被頓星雲為首的海軍航空兵中的獵手們，戰勝諸多技術上的困難，而設伏擊落的。
1958年8月，為支援黎巴嫩、約旦等中東人民的反美武裝鬥争，也為回擊蔣介石“反攻大陸”的狂妄叫嚣，毛主席決策炮擊金門，并讓空軍進駐福建。頓星雲急召4師師長李文模架戰機飛北京受命，并打電話命10團團長王昆帶隊從空中轉進福建，準備立即參戰。當他随後到達福建新的機場時，号召部隊努力完成任務，決不辜負毛主席點将，為海航4師争取榮譽。8月13日，海軍航空兵首戰獲勝，擊傷敵機兩架。8月23日，萬炮齊發轟擊金門，打在台灣國民黨身上，痛在美帝國主義心上。迫使美國從阿拉伯海抽回海、空軍20萬人，來應付台海局勢。這不僅支援了中東人民的反帝鬥争，也狠狠教訓了蔣介石的瘋狂野心。
打漁孩子走上革命路
頓星雲原名頓新銀，1912年出生于湖北石首縣銀海村，幼年喪父，僅讀過三年私塾，12歲便打漁為生。1927年加入兒童團，1929年加入共青團。1930年春，他和十幾個團員跟随區委書記劉在珍，乘船渡過長江偷襲了橫堤鎮團防，繳槍25支。接着，頓新銀又帶着那批團員化裝成送喪大戶，瞞過哨卡的盤查，将一船槍支彈藥從湖南省南縣送到石首小河口根據地。同年6月，頓新銀參加了紅軍并加入共産黨。他把自己名字改為頓星雲，決心樹立遠大目标，為革命戰鬥一生。從此，他跟随賀龍在洪湖中遊擊、湘鄂西轉戰，曆任班長、排長、連長、營長、副團長。曾和各種反革命圍剿軍隊以及那些“北極會”、“大刀會”等地主武裝進行過長期鬥争。
一次，賀老總叫來頓星雲說：“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我寫一封信，還有300個銀元，明天一早，你帶上去龍山寨找那裡頭領，就說我賀龍拜托他照管十幾個受傷的弟兄”。頓星雲知道賀龍威名遠揚四方，這一帶的山大王也都敬他三分。于是收拾好包裹，懷中揣個手榴彈就出發了。當他來到龍山寨下，仰頭向山洞喊話，上面吊下一個籮筐，讓他把信放進，然後吊上去。好一會，才又放下籮筐，把高大體重的他吊上去。上到半山，進了洞口，隻見兩旁火把閃光，一群壯漢舉刀大喝。他們要試試賀龍副官的膽量。頓星雲雖有點猝不及防，但他也打過幾次仗，心中早有準備，便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從容地說：“賀軍長派我來拜望你，送上300大洋，不成敬意。事如成，他會來答謝你！”那頭領态度變好，喝令：“擺酒！讓賀軍長破費，何事不成。”接着，在席間一碗又一碗地勸酒，他要試試頓副官的酒量。頓星雲告辭說：“承蒙頭領應允安置傷員。我不勝酒力，還要趕回去向賀軍長報告。”但那頭人仍讓他又喝了三碗酒，才讓人打着火把，送他下山。天亮前，頓星雲趕回部隊，賀龍十分滿意。事後，那一帶山寨中流傳出一個“賀龍的副官渾身是膽”的故事。
1935年，二、六軍團在湘西會合整編後，頓星雲任紅二軍團六師十六團團長。他在長征中跟随郭鵬師長、袁任遠政委打過多次硬仗。如部隊進抵雲南鎮雄縣時，賀龍下令六師要對緊追的敵人殺個回馬槍。擔任後衛的十六團立即進行阻擊，戰況激烈，情況危急。頓團長立即率兩個連從側面進攻，沖鋒陷陣，打退敵人多次反擊，保證了紅二、六軍團主力順利通過，并搶渡金沙江，走上了與紅四方面軍會合的道路。而後，又從甘孜出發爬過兩座雪山，走過數百裡草地，在忍受饑寒和敵人搏鬥中，走完長征路，勝利到達陝北。
1937年秋，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頓星雲任一二0師三五八旅七一五團副團長，率隊東渡黃河投入抗日戰場。接着他率武工隊在山西崞縣一帶發動群衆打遊擊，拉起了一支3000人的抗日隊伍，後被編為七一四團，他任團長，曾多次與日僞軍作戰取得勝利，為開辟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建立了功勳。頓星雲曾到延安軍政學院學習，并擔任區隊長；也參加過中國共産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直接受到毛主席、朱總司令等中央首長的教導。解放戰争開始，他任晉綏軍區第八分區副司令員、獨立第四旅旅長，為反擊國民黨軍隊進攻，擴大晉西北解放區作出了重大貢獻。1946年冬，當三五九旅南下北傳回到山西擴兵整訓時，正好和兵力充足的獨四旅合編為第二縱隊兼呂梁軍區。1947年初，他們又在王震、郭鵬和王恩茂等率領下，西渡黃河，參加了艱難困苦的陝北戰役，并連戰皆㨗，保衛了毛主席，保衛了黨中央，也保衛了陝甘甯邊區。
消失在雲天的将星
在中國革命的曆史上，在将星燦爛的長空，頓星雲就是其中一顆。因為他忠于革命，能征善戰，從洪湖到湘西，從長征到抗日，從華北到西北，從陸軍到海軍，又從空軍到裝甲兵。他的一生充滿了革命的浪漫主義色彩，不愧是一位能打硬仗的将軍。但他走過的道路卻并不平坦，在洪湖地區曾被懷懝是“改組派”，撤銷連長職務，幾乎被打死。在長征中曾因饑餓，誤吃野草，幾乎中毒死亡。在1940年抗日戰争中，他的胸部被敵打穿；1948年解放戰争中，他的右腿被打斷，幸虧搶救及時，幸免死亡。而到了勝利後的建國時期，他也接連挨整。1959年蘆山會議後，說他是彭德懷的幹将，免掉他海航黨委書職務，長期審查，以後才平反。
文化大革命來臨時，頓星雲已任裝甲兵副司令員，他分管科技和院校工作。正當他一心一意為研制我軍先進坦克和努力培養部隊骨幹的時候，林彪、“四人幫”反革命集團，又認為他是賀龍的死黨，羅織種種罪名，甚至扣上反革命的大帽子，關押5年之久，殘酷迫害，以至雙眼幾乎失明。頓星雲堅信黨和人民，堅信革命真理，也相信毛主席不會忘記他。在烏雲密布，颠倒黑白的時刻，他堅貞不渝，威武不屈，從不低頭，決不說假話。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頓星雲被平反昭雪，恢複工作，擔任了裝甲兵部顧問組長。不幸的是，他的身體無法康複，病情日漸嚴重，還沒來得及為黨再做貢獻，便于1985年1月盎然長逝，享年72歲。
鳴呼！痛哉！中國人民解放軍中又消失了一顆燦爛将星。消息傳到新疆，他的不少戰友和老部下向他緻電哀悼！伊犁地區的維吾尓、哈薩克、蒙古、錫伯族廣大幹部和群衆也向他緻敬！敬愛的老首長頓星雲同志，您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