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沒錢還想當大爺,他們不掏錢當上了大爺。
2022年,甯波慈溪橫河鎮有一個村子裡開了一家菜鳥驿站。
這個自稱為大夥兒好的驿站,讓村裡的魯女士很苦惱。以前快遞都是送上門的,菜鳥來了以後反而就不送了。
明明是一件事,大夥兒的認知就不一樣。
驿站覺得這是給咱“保管”快遞,還是免費的;一部分不識好歹的人,覺得這是“截胡”。
魯女士不滿歸不滿,也就是對着鏡頭吐吐槽,有個小夥就魯莽多了。
今年有一位山東青島的小夥網購了一件商品,明明指定要送貨上門,但快遞還是被放在了菜鳥驿站。
氣不過的他直接大鬧驿站,跟對方理論:
你們有什麼資格收我的快遞?
首先想不通這個遊戲規則的,自然是收快遞的人。
沒有驿站之前,咱跟快遞公司處得好好的。驿站一來,嘴上說着“替咱們保管”,實際盡添堵。
一部分不明真相的人對驿站已經仇恨到一定程度了,他們跑到知乎上找攻略:
如何搞垮一個菜鳥驿站?
斯基一開始也鬧不明白,說“截胡”吧,菜鳥驿站也沒圖你錢,人家是免費的;說“保管”吧,咱不讓保管還不行。
天下第一镖局都沒有這麼莽的。
不過,魯女士去找快遞公司要說法的時候,對方說的一番話倒是讓人悟了:
如果你是淘寶天貓的話,你可以點一下送貨上門,驿站是會送的,拼多多的話都是自己取的。
驿站本身應該是中立的,臨時保管在實際生活中也有需求。
但人家菜鳥驿站的“送”與“不送”,不是管你需不需要,而是看你在哪買的。
收個快遞,還要被迫站隊。
沒驿站之前,咱過去在哪個平台買東西都配得上“送貨上門”,現在還被分出尊貴的“淘寶天貓”使用者及其他。
驿站這橫插一腳,哪是什麼行俠仗義,分明是把咱當成了“人質”,逆向制造差異化競争。
人家搞差異化,是拔高自己;驿站搞差異化,是摁住别人。
按理說,一部分打勞工對快遞的臨時保管也有需求。而實際上不少驿站卻是:
打勞工上班,驿站上班;打勞工下班,驿站下班。
連五星評論家麥克阿瑟都忍不住點贊:
這屬于脫褲子放屁。
驿站一開始想創造的局面是“多赢”:
草根創業的緻富秘笈,部分快遞臨時保管所。
它号召一部分不願意進廠擰螺絲的年輕人,不用交加盟費,低成本、低風險,輕輕松松月入兩萬。
4年功夫花下去,驿站愣是把一個行業改了頭、換了面,過去習以為常的“送貨上門”搖身變成了稀缺品。
哪怕是今年有關部門都說了,要把“最後一公裡”的選擇權交給使用者,大夥兒還是無法絲滑地享受“送貨上門”。
當初,咱們“送貨上門”的權利是被驿站強行回收的,現在要回來甚至還沾上了一絲“負罪感”。
快遞新規落地後,快遞員光是電話都打不過來,大夥都罵咱:
沒錢還想當大爺。
這個當初口口聲聲為咱們好的驿站,咋就進化成了現在這副德行呢?
斯基細細琢磨吧,這事得怪那些不懂事的各路玩家。
這些玩家還沒整明白行業老大的初心與大局觀,就亂了陣腳,摩拳擦掌都想加入戰局。
本來大哥都想好了:
大哥的位子他來坐,社會的罵名他來擔。
隻是架不住,其他玩家總懷疑大哥有私心。
快遞公司怕大哥的天網、地網這麼一罩下來,山大王當不成就算了,最後可能混成了大哥的搬運工。
名義上是合作夥伴,實際上連小弟都不如,妥妥一個大号打勞工。
是以,他們看大哥搞驿站,自己也搞。你搞你的菜鳥,我搞我的兔喜生活、媽媽驿站、豐巢櫃子。
快遞公司各搞各的,憑手頭那點單量是很難支撐一個驿站的,這也是大佬為啥要帶着兄弟們一塊玩的道理——
我壯大我的平台,你貢獻你的單量。
當然能在快遞行業占山頭當大王的,各個都是躲得了黑手黨、治得住小流氓的狠角色,哪能猜不透大哥那點小心思。
隻是大哥手上拿捏着小弟們的命脈,小弟們約70%甚至更高的業務量是從大哥手指縫裡漏出來的。
大哥的山頭還沒占穩,小弟們就忙活開了,沒對行業作出貢獻不說,還打亂了大哥的節奏。
搞得大哥光防着對手了,忘了開驿站的初心。
指望開驿站月入過萬的站長們,也沒過上有盼頭的日子。一部分驿站開了沒多久,站長們就想快點脫手。
如果不算賣油鹽醬醋的生意,站長在收取件上的賬其實很好算:
收件每票大概0.3元至0.5元(每家快遞公司支付的每票費用不同),寄件每票4元左右。
驿站的盈利大頭還得靠寄件。
不過在寄件這個環節,驿站是沒啥競争力的,人家京東、順豐提供的是“上門服務”。
靠收件的話,很多驿站一天也隻能收入300多塊。
平台還不讓站長接其他競争對手的活兒,這就相當于給站長的收入空間定好了上限。
站長當然也想擡高收入的天花闆,是以他們打上了派件費的主意。
站長們跟上級快遞公司網點談合作,直接包下這一片區,然後自己找車,把快遞從網點拉到驿站。
拉到驿站以後,就等着咱上門取件了。
站長一人分飾兩角,有時候是站長,有時候是快遞員。什麼時候扮演什麼角色,得分場合。
比如咱們跟站長理論,他們有什麼資格收咱們快遞?
這時候,站長大機率已經練好了一套話術:
這事他不知道,得問快遞員。
咱要投訴吧,出于某種不能說的原因,基本也會不了了之。
教父也知道,給站長這麼點籌碼,再不默許他們玩一點灰色空間,這幫人早晚得叛變。
承包區的活被站長搶了去,快遞員也得另謀出路了,一部分轉型當了站長。
這就很有意思了,給大夥兒捋一捋。
站長的派件費,本來就是從快遞員手裡分過來的。快遞員派送一單拿0.8元,如果送到菜鳥驿站,一單要出0.3元。
也就是說,平台一分錢沒掏,就打下了遍地開花的驿站江湖。
倒是站長搭上了租金、人力,咱們搭上了“送貨上門”的權益。
那誰從這門生意裡賺到錢了?好像還真沒有。因為連應該賺錢的平台,這三年都搭進去了70多個小目标。
這就讓斯基想起了一個段子。
梁山好漢開年終會,負責酒店生意的孫二娘說虧損一萬兩,負責船舶的阮小二說虧損二萬兩,衆人私下議論紛紛。
不料,負責公路段的李逵和武松站起來說虧損30萬兩。宋江一聽,滿腔怒火,拍案而起:
尼瑪,其他行業虧損情有可原。
你們攔路搶劫也會虧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