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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列日涅夫晚年如飽受酷刑,本想除掉安德羅波夫,下手卻不徹底

作者:審度

如今來看,勃列日涅夫晚年的遭遇如同一場被設計好的“酷刑”。

1982年9月上旬的一天,蘇聯内務部張尼古拉·阿尼西莫維奇·曉洛科夫神秘兮兮地走進最高上司人的房間。

頭兒,有人要造反!

勃列日涅夫快速翻看了他面前的報告,其中所列舉的條條證據都指向一個名字——尤裡·弗拉基米羅維奇·安德羅波夫,看來他正暗中策劃一場“颠覆活動”,陰謀奪權,這令勃總大為驚駭。

沉默片刻,他委托給曉洛科夫一項任務:務必調查清楚,安德羅波夫是否有歹心;此外特意強調,此事必須在三日之内出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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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于如此規格的案件,3天夠做什麼?曉洛科夫是個聰明人,作為勃列日涅夫的鐵杆心腹,他立馬就領悟到了上司的真實用意。

你辦事,我放心,勃列日涅夫對自己的鐵杆心腹有着充分的信任,然而他卻想象不到,這會給自己招來怎樣可怕的後果。

半個月後,在一衆陪同人員的簇擁下,勃列日涅夫抵達阿塞拜疆視察工作,當局籌辦了盛大的歡迎會,并對這場活動進行全國電視直播。

像往常一樣,他接過演講稿後聲情并茂地朗誦了起來。然而沒多久,會場便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聽衆們依舊會适時地響起掌聲,在座之人卻個個如坐針氈,臉上滿是尴尬與迷茫。

此時,勃列日涅夫終于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自己讀了半個小時的演講稿,跟這次活動壓根就沒關系!

在等待從業人員更換演講稿的間隙,他帶着調侃語氣,幽默地打了個圓場:“同志們,剛剛隻是個小失誤,讓我們從頭再來。”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可他隐隐感覺到自己已經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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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要從15年前說起。

筆者向來笃信,一位曆史人物能夠在史冊中留下名字,他一定有某些過人之處,列昂尼德·伊裡奇·勃列日涅夫也不例外。

如今隻看過幾條視訊、讀過一些邊角料的年輕人,毫不留情地調侃勃列日涅夫,嘲笑他留下的笑話跟他胸前的勳章一樣多,把他視為傻子。可事實上,勃列日涅夫不以治國見長,卻頗為精于玩弄權術。

他尤其擅長搞制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無形中将政治對手的根基徹底瓦解,頗有殺人于無形的意味。

舉個非常典型的故事。

安德羅波夫之前的克格勃主席名叫亞曆山大·尼古拉耶維奇·謝列平。相對而言,此人算不上鼎鼎大名,他在實測中卻着實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謝列平年輕成名,被視為斯大林時代的政治遺産,由赫魯曉夫親手提拔培養,一度成為蘇聯炙手可熱的新生代政治明星,位極人臣。鼎盛時期,蘇聯政壇中幾乎所有年輕且有抱負的政治家、思想家都團結在謝列平周圍,他們形成了龐大了且緊密的政治攻守同盟。

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年輕人敢跟“老人”們真刀明槍地幹仗,直言“每一個部門都有我們的朋友”;而謝列平本人呢,他更是在重要的會議上陰陽怪氣地質疑對方的決策,嘲笑他們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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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過分,“老人”們也隻能忍氣吞聲,賠笑臉打圓場。

勃列日涅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遂動手處理麻煩。

先是一手“明升暗降”,将謝列平提拔為名義上的二把手,實則首先讓他與他的心腹們分離;再來一招“偷梁換柱”,将“蘇聯二把手”原本的工作一分為二,觸及實權的幹部任命等交由自己的心腹,不關痛癢的組織工作等就扔給謝列平。

結果,短短3年後,謝列平就完全被架空了權力,被灰頭土臉地踢出核心權力圈。

勃列日涅夫的手段就是如此,他不像斯大林那樣大開大合,剛猛至極;也不像赫魯曉夫那樣歇斯底裡,風風火火,卻總能悄摸摸地實作自己的政治企圖,成本極其低廉,潤物細無聲。

殺人不見血,不戰而屈人之兵,權鬥的最高境界莫過于此。

漸漸夯實了自己的政治根基後,他開始在要害位置上安插自己的心腹。

20世紀60中期,勃列日涅夫接連做出兩個極為關鍵的任命:1966年,當局宣布恢複蘇聯内務部,由尼古拉·阿尼西莫維奇·曉洛科夫擔任部長;1967年,安德羅波夫被任命為克格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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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力主改革的安德羅波夫後來站在了勃列日涅夫的對立面上,但在進入20世紀70年代蘇聯放棄“新經濟體制改革”之前,安德羅波夫對後者卻是非常忠誠的。被任命為克格勃主席後,他曾不止一次公開表示:“……關心最高上司人便是我的首要工作。”

而勃列日涅夫也樂意将安德羅波夫視為心腹,并給出了極高的評價:為人謙和,精明能幹,對最高權力沒有威脅。

而另一位得力幹将曉洛科夫,更是勃總的政治團體“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幫”的核心骨幹。雖然曉洛科夫最終敗給了安德羅波夫,并且輸得那叫一個慘,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但曉洛科夫也是個厲害角色。

成為内務部長後,他借職權之便給自己的部門大肆撈好處:提高蘇聯警察群體的平均工資,更換新式制服,更新各種裝備——要知道,這些都是遲滞多年而沒有結果的問題,讓他三兩下就解決了。

曉洛科夫用極短的時間便将内務部重新打造成了規模龐大的強權部門,不但在群眾心目中塑造了極為光輝的正面形象,更是令部門上下對他感恩戴德。

對于這潑天的富貴,您猜曉洛科夫是怎麼處理的?他非常誠懇且謙遜地表示自己沒多大功勞,一切都是勃總掏錢買的單,要謝就謝他老人家吧。

這一手借花獻佛不但解決了問題,讓下屬得到了實惠,讓上司掙到了面子,上下讨好,一箭多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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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生涯,勃列日涅夫做了許多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強硬,讓蘇聯變得強硬,可他本質上仍非常“慫”。他手握最高權力卻隻為自己謀求一份安逸,隻要日子過得不夠舒坦,他便馬上想到退縮。

1974年接連兩次中風,身體狀況大幅下滑後,他曾提出讓同僚們另請高明;1979年,他幹脆對私人醫生坦白:太累,不幹了!

隻是既得利益者們舍不得放棄政治溫床,誰知道接班者會不會又是一位“赫魯曉夫”呢?于是,勃列日涅夫被強行留了下來。

從他後期的各種表現來看,我們甚至可以這麼認為:意識到抽身無望的勃總,不過是換了種養老的方式罷了。

當時蘇聯社會抽象到了何種地步?從20世紀70年代末期開始,企業經常發不下工資時,勞工們依舊按時上下班,卻隻是磨洋工不生産。問之,勞工們理直氣壯地回答:“既然上司假裝給我們發工資,那我們隻好假裝上班喽。”

有人歡喜有人愁,對于這種局面,安德羅波夫非常着急,他對決策層的自甘堕落極為失望。正是在這一階段,他與“第聶伯幫”的分歧愈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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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葩:他與曉洛科夫曾同為最高上司人心腹,本該站在同一條戰線,彼此的關系像一對死敵,處處針鋒相對,有你沒我。其實這也不難了解:當國家出現問題時,安德羅波夫希望堅持改革以徹底革除弊病;曉洛科夫則順從上司,竭心盡力地維護上司的體面。

其中有個非常典型的例子:1973年,安德羅波夫接到一份密報,稱哈薩克共和國存在一個規模大得吓人的經濟犯罪集團,依靠原材料供應、加工生産、非法銷售等手段牟利。經調查,克格勃發現涉案官員多達數百名,地方政府的最高層幾乎全部沾染。

此案便是蘇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皮草案”。有人适時提了個問題: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有如此之大的能量,能讓這樣一個龐大的貪腐集團在群眾眼皮底下“健康”運轉這麼多年?坊間很快便流傳出這樣一種說法:為犯罪集團提供庇護的“保護傘”,正是内務部長曉洛科夫。

事實上,曉洛科夫在此案調查過程中的表現的确刻意,為阻撓調查,他甚至不惜指使手下與克格勃調查人員爆發沖突。最終,此案一部分主犯被處決,另一部分人則被保了下來,後者大部分都是内務部官員。

雖然此事讓群眾見識到了内務部的能量——“上頭有人”真的能為所欲為,但同時也帶給曉洛科夫極大的危機感。他心裡清楚,自己也僅限于“上頭有人”,倘若不談這個,他完全玩不過安德羅波夫。

結果也确實如此:勃列日涅夫病逝僅一個月後,曉洛科夫就因貪腐丢了職務。

随後許多年裡,兩人明争暗鬥,曉洛科夫和内務部輸多赢少,他的危機感也在不斷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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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80年代,勃列日涅夫的身體肉眼可見地一天不如一天,每天睡覺前都要吃一把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

生老病死無可避免,活着的人反倒比将死之人更加着急。曉洛科夫深知,如果自己不能在勃總最後的日子裡搞垮對手,那麼他就徹底失敗了。

1982年9月10日,曉洛科夫将一份誠意滿滿的“黑料”遞到了勃列日涅夫面前。正如他所料,靠政變上台的勃列日涅夫不會容忍曆史重演,随即授給他生殺大權。

回到内務部,曉洛科夫當即調兵遣将,一連派出三路人馬,分别前往中央大樓、盧比揚卡廣場和安德羅波夫的宅邸。他希望依靠先下手為強将安德羅波夫擒獲,接着迅速瓦解後者的勢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克格勃一早就在内務部安插了“内線”,提早一步将計劃報告給了安德羅波夫。克格勃在半路上埋伏了大量人手,經過激烈交火,内務部部隊全軍覆沒。

無論安德羅波夫此前是否有反意,事情鬧到這一步,别人都把刀子伸到自己面前了,豈有繼續裝傻充愣的道理?

以他的脾氣,絕不可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這事兒沒完。

過後,勃列日涅夫身邊的警衛全部換成了克格勃的人,克格勃以“確定最高上司人安全”為由,将他與内務部徹底隔絕開來。

半個月後,在數以百萬計觀看電視直播的蘇聯群眾面前,勃列日涅夫以一種非常低級且愚蠢的方式當衆出醜——能在國務活動中弄錯演講稿,古往今來,這種荒唐事恐怕僅此一家。蘇聯當局顯然不會對此事大書特書,但其中的因果利害,怕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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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列日涅夫遭受的“折磨”遠不止如此:1982年11月7日,時值蘇聯第65個“十月革命節”紀念日,當局照例舉辦了盛大慶典。彼時的勃總已病入膏肓,一天中有差不多一半的時間意識不清。

他本想不出席這次慶典,但安德羅波夫卻堅持要求他露個面,至少在群眾面前展現出健康挺拔的姿态,這對國家有利。

聽這意思,勃列日涅夫以為自己隻需要站個幾分鐘,對群眾揮揮手就完事了,怎料這一站就是幾個小時。76歲高齡的他要在忍受各種疾病折磨的同時,在鏡頭前保持挺直,不斷揮手回應群眾的歡呼和受檢閱隊伍的敬禮。

據說那個冬天冷得出奇,溫度之低連年輕人都難以忍受。當晚,他還被迫參加了酒宴,全程保持着一副精力旺盛的姿态。很難不懷疑,這種針對性極強的安排是否是故意為之。

三天後,這場“折磨”總算迎來結尾。

晚年的勃列日涅夫常需要借助安眠藥入睡,身邊從業人員搞不清他什麼時候會醒,也極少會去打擾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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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11月10日,警衛一直不見最高上司人醒來,敲門也沒有回應,隐隐覺得大事不妙。推門一看,這才發現勃總竟沒了呼吸。

警衛們大為驚駭,一面呼叫醫護人員趕緊搶救,一面先給勃列日涅夫做起了心腹複蘇。可10分鐘後,當醫生趕到後隻是看了一眼便面如死灰。

涼透了,已經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