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9日，日本經濟産業省公布2023年度日本非現金支付比例，以及各支付手段的交易占比。根據最新公布的資料顯示，2023年日本非現金支付占個人總消費比例達到39.3%，比2022年提高3.3%，與日本原計劃在2025年實作的40%目标，僅一步之遙。
在各支付手段中，信用卡支付仍然以83.5%的比例占據非現金支付的“頭把交椅”，但占比與2022年的84.5%相比，縮小了一個百分點。而掃碼支付則以37.5%的年增幅，位居增長榜首，掃碼支付的占比也從2022年的7.1%上升至2023年的8.6%。
在應用場景中，Visa等國際卡品牌聯合信用卡公司在地鐵公交等交通非接場景攻城略地，以求替代以JR西瓜卡為主的Sony非接交易，但規模仍遠未形成。PayPay為主的掃碼支付在跨境支付上開始有所作為，但主要以吸引其他國家掃碼錢包進入日本為主，而日本掃碼錢包的出境尚未啟動。本文就2023年日本支付的最新資料展開詳細分析。
2023年日本支付概況
2024年3月29日，日本主管支付領域的經濟産業省，公布2023年的非現金支付比例為39.3%，比2022年提高3.3%。2017年，日本政府曾釋出《非現金支付願景》，其中提到希望将當時僅20%的非現金比例，在2025年提高至40%。2023的39.3%這一比例，與40%的目标僅一步之遙，且有望提前一年，于2024年實作這一目标。
圖1曆年日本非現金支付比例
注：資料來自日本經濟産業省2024年3月29日公布的資料。
從每年的增幅來看，2017年之前，日本的非現金支付百分比增幅在1%左右，但2017年之後，這一增幅迅速提高到3%左右，2023年仍然保持這一速度。不過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的3.3%增幅，比2022年的3.5%稍低，顯示2022年是日本非現金支付推廣的頂點，之後每年增幅将逐漸降低（圖1）。
如果假設2024年之後增幅逐年遞減0.2%的話，則日本的非現金支付比例将在2027年超過50%，并将在2032年超過60%（表1）。如達到這一目标，日本的非現金支付戰略将取得階段性成果，之後将是各支付工具之間的此消彼長，下文将對金額占比最大的信用卡，以及增幅最大的掃碼支付進行對比和預測。
表1 2024年至2032年日本非現金支付比例每年增幅預測
注：由于日本非現金支付比例的計算公式過于苛刻，比如房租支付沒有從個人消費的分母中剔除，導緻該比例與其他國家對比，顯得過低。是以日本政府曾提出另一計算公式，根據該公式，日本2023年的非現金支付比例為60%，比之前提到的39%高出21%。相應2027年的非現金支付預測将為70%，2032年将為80%。
信用卡VS掃碼
在全球，信用卡和掃碼，一直是支付創新的熱點問題，日本亦是如此。而在上文介紹的經濟産業省釋出的資料中，有個數字非常值得關注，那就是從信用卡充值到掃碼支付的交易量，掃碼支付中有四分之一左右是信用卡充值而來。
可能是由于經濟産業省覺得這個數字，從源頭來看是信用卡充值到掃碼支付的，是以為了避免重複計算，把信用卡充值算作信用卡交易，同時在掃碼支付中把這一金額給扣除了。
但從筆者來看，使用者是希望使用掃碼，才使用信用卡充值，且商戶端對這部分交易天然地作為掃碼對待，是以筆者更傾向于把信用卡充值交易放入掃碼支付中計算。根據重新計算的結果，2023年日本掃碼支付已經占日本非現金支付的11.7%，比2022年提高2%；而信用卡支付的比例為80.3%，比2022年降低1.6%（表2）。
表2 2018年至2023年掃碼支付和信用卡支付比例
注：根據日本經濟産業省2024年3月29日公布的資料，調整信用卡充值交易。
在此前的分析文章中《日本信用卡發展現狀與挑戰》（編者注：見《金卡生活》2023年第8期），筆者曾對日本信用卡與掃碼今後的增速進行預判，當時預測2023年信用卡同比增長14%，掃碼支付同比增長41%。從2023年的實際增幅來看，比預測數字都要低，分别是12%和38%，主要原因是2021年日本尚處于疫情，是以2022年的同年增幅較高，而在2023年該增幅趨于平常。
為此，本文對此前的模型（假設每年增幅降低10%）做部分調整，假設每年信用卡和掃碼支付增幅在上一年增幅的基礎上下降15%，計算結果如下所示（表3）。
表3 2023年至2032年日本信用卡和掃碼支付增幅
如上表計算所得，雖然日本掃碼支付的每年增幅快于信用卡，但十年之後，信用卡仍将是支付的主流，屆時掃碼支付交易量大概為信用卡的40%左右。這一結果顯示日本的信用卡和掃碼支付角力，将呈現長期化狀态。
日本支付最新動态
2023年之後，日本支付仍然呈現旺盛的創新動力，主要也是在信用卡和掃碼支付兩個領域。
在信用卡支付領域，Visa等國際卡品牌（包括銀聯），聯合三井住友等信用卡公司，在非接業務上，繼續發力，特别是在地鐵和巴士等交通應用上，截至目前，已經在近50個交通項目上實作了信用卡非接支付。
Visa在交通領域的發力，主要目的是想取代以JR西瓜卡為主的Sony非接支付，但Sony非接在交通領域已滲透20餘年，是以目前可受理Visa非接支付的主要是部分小型公交以及地方城市地鐵，還未進入東京和大阪地鐵、JR等日本主流鐵道交通系統。
同時，經過幾年的商戶拓展，信用卡的非接使用逐漸被日本客戶接受，商戶交易頻率也不斷增加，比如在2024年3月，大阪關西機場免稅店公布的資料，在機場免稅店的信用卡支付中有三分之二客戶使用了非接支付。
在掃碼支付領域，變化則更多，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是各零售業巨頭，開始掌握掃碼錢包工具，并與營銷策劃緊密結合，最典型的是日本超市零售王者Aeon于2021年9月推出具有掃碼功能的手機錢包，2023年11月已經有950萬使用者。
2022年之前，Aeon的手機錢包界面隻有支付等單純幾個功能，但經過一年的打磨，到2023年底，Aeon已經能夠非常熟練地使用錢包進行各種營銷資訊的推送，UI界面迅速改善。同時Aeon集團把這個錢包作為其他業務的流量入口，2023年底經過該錢包的，住宅貸款、無擔保貸款以及保險業務的業務量比2022年底增長了3.7-4.3倍。
其次是手機錢包的功能日趨多樣，除了日常支付之外，開始向使用者保險、資産理财等其他功能延伸。同時，針對商戶的附加功能也在不斷被開發出來，比如2024年3月，PayPay向商戶推出融資服務，表示将根據商戶的交易資料，随時提供100萬日元之内的授信。
最後是跨境支付，特别是外國掃碼錢包入境在日本的使用開始加速，比如2024年1月，PayPay一下子開通了南韓的「NAVER Pay」、新加坡的「OCBC Digital」等8個掃碼支付錢包。
不過目前日本掃碼的跨境主要是以入境為主，在開通方式上，除了Alipay＋是統一開通以外，其他各入境錢包都是點對點的單線相連，效率較低。而且為了盡量降低商戶端改造，目前開通的主要是靜态主掃商戶。
今年，業界傳聞日本各大掃碼錢包都在積極做出境支付的準備。其中，2024年3月，日本最大的網上商業銀行樂天銀行正式在其App中加載銀聯掃碼支付功能，成為第一個出境的日本手機掃碼産品，并覆寫銀聯所有掃碼商戶，包括主掃和被掃。
結語
1944年，本尼迪克特接受美國政府的委托，所著的《菊與刀》，至今仍是研究日本的經典，其主要表述是日本文化存在非常明顯的雙重性格特征。
其實在支付領域亦是如此，1960年至2010年之間，日本的支付行業變化非常緩慢，大量國民仍然習慣使用現金，即使筆者2006年赴日開展銀聯業務之後的十年，日本人對信用卡支付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借來的錢”“不要刷太多”等印象上，支付行業變化速度之慢，令人唏噓。
但在2015年至2017年，日本政府看到周邊國家，特别是南韓和中國的支付發展日新月異，是以花了三年時間，迅速形成社會共識，并推出《非現金支付願景》。2017年之後，日本支付發展速度非常迅速，每年增長3%的非現金支付比例，2024年将提前一年達成40%的非現金支付目标，速度之快，也同樣令人咋舌。
日本社會就在這種保守之慢，和改革之快中，不斷轉換。
（作者供職于銀聯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