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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十)

作者:煙火中行走的大媽

尤靜挂斷馬躍的電話,以為馬躍會再打過來,卻遲遲等不到馬躍的電話,心裡更懊惱了。

其實,她也不想發火的,她本想和馬躍好好商量商量,她也很納悶,這麼大的火氣是從哪裡來的?

但是她知道,她也就是在馬躍面前可以任由情緒如野馬脫缰一樣,在娘家人面前,她反而放不開時刻要收斂着。

這樣一想,她忽然特别想馬躍了。

這時電話響起來了,不是馬躍,是尤軍。

“姐,爸腳環骨折了,今晚上先住院,明天上班之後,讓專家看看,估計得做手術,但就怕年齡大了,醫生不敢給做。”

“保守治療能好嗎?”

“不知道,明天專家上班再說吧。”

尤靜心裡不由得擔憂起來,“如果好不起來,怎麼辦呢?爸都是快八十的人了,坐上幾年輪椅,人就廢了。”

“唉,明天看看再說吧,現在想那些也沒有用,我今晚上在醫院陪着爸。但是,明天白天我得上班……”

“明天我過去。”尤靜連忙說。

尤軍在那邊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因為要老二這事,胡芳還生我的氣,媽媽這老觀念,真是愁人……”

“爸爸要是治不好,還要什麼老二?誰給看?媽伺候爸爸都不一定能伺候過來,你放心吧,媽媽不會再催了。”尤靜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唉,胡芳那個脾氣你也知道,吃軟不吃硬,媽就不應該在她面前說那些話,将來她和爸養老,不還得指望胡芳啊?像今晚上似的,胡芳就很大度,要是不講理的兒媳婦,就不讓我來醫院,我也沒辦法。”

尤靜聽尤軍絮絮叨叨的說,心裡不由得有些煩。

最後終于挂斷電話,她心裡郁悶地不得了。

尤軍這樣替胡芳着想,很讓她羨慕,她不由得又想起馬躍來。

馬躍如果對她有尤軍對胡芳一半好就好了。尤軍與胡芳都是大學生,兩人好像更有共同話題,也能更好的共情。

尤靜現在覺得與馬躍在精神層面上幾乎沒有交流,她有些後悔當年竟然一時沖動嫁給馬躍。

難道就是圖他的錢嗎?

不過不得不說,馬躍确實挺能吃苦也很難掙錢。

尤靜需要錢,但也需要有人陪有人愛,有人搭把手,有人聊天拉呱商量着共同解決生活中的問題。

尤靜呆呆地坐在燈光下,竟覺得從沒有過的孤單與冷清。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了,她看了一下,是馬躍的。

“尤靜,我今晚上跑一晚上夜路,明天中午差不多能回去。”馬躍的聲音裡透着疲憊。

“跑夜路?那你注意安全,其實也不用那麼着急,安全第一。”尤靜說。

“沒事,明天我晚上去醫院照顧一下爸爸 後天我得參加二勇的定親。咱家就我一個男的,我不去不合适。”

尤靜剛剛生出來的感動頓時化作虛無,她不耐煩地說,“你不用趕回來了,你直接去參加定親吧。反正,我家裡這邊 有你沒你一個樣!你還跑什麼夜路?我不擔心啊?”

“我這不是為了你着想嗎?今晚上尤軍陪爸,明天晚上我陪,你怎麼還不滿意?”

尤靜知道馬躍說的也沒錯,可是,她心裡就是别扭,她不想讓馬躍去參加二勇的定親。

因為一提起定親,她就傷心。

她定親那會,婆家不重視,她還處處替婆家考慮,主動提出來什麼也不要,就要一個金戒指就行。

沒想到,婆家是聽她的話了,婆婆用她省下來的錢買了一對金耳環。

她覺得自己一片好心給錯了人。

而她與婆家的關系就是從定親開始變得越來越差。

尤靜有心結,定親這個梗過去十多年了,依舊無法派遣。

而馬躍去參加定親儀式,肯定要放錢,沖着他為人大方,肯定要放不少的錢。

可是,尤靜定親的時候,誰對她大方過?

她倒是為婆家省錢了,可是婆家不僅不識好,還把她當做傻子。

“你要去放多少錢?”尤靜問馬躍。

“兩千吧。”

聽了馬躍的話,尤靜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她不由得提高嗓門,說道,“你一個表弟定親,你放兩千塊錢?咱們定親的時候,你們家給過兩千塊錢嗎?”

“我們那時候,不是困難嗎?”

“現在你就有錢了嗎?房貸還沒還完,車也沒買,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月花銷下來兩千塊錢?你有爸媽,有姐,輪到你窮大方了嗎?定個親還要給兩千?你爸媽給多少?”尤靜氣憤地問。

“他們給他們的,我給我的,我管他們幹什麼?”馬躍低聲反駁。

尤靜卻從中聽出存在某種問題或陰謀來,“佩佩奶奶給多少?你們總不能沒商量吧?”

“嗯,他們本來也要放兩千,我讓他們放一千就行。”

“他們長輩都放一千,你憑什麼放兩千?你姐放多少?”

“嗯,也是一千。他們都掙錢少,一個月才掙個千兒八百的……”

“是以,就你有錢,是不是?你别忘了,咱們家兩個孩子!你姐人家生了一個閨女,人家她婆婆沒逼她再生!她生活的多輕松!不像我們,兩個孩子都需要花錢!”

“行, 行,行,咱也放一千,行了吧?”

“錢又不在我這裡,你到時候放三千我也不知道。”

“都有記賬本子,到時候給你看記賬本子,總行了吧?你怎麼越來越小氣?我又不缺你花錢,你讓我在親戚面前長長臉,不行?”

“不行!我在家裡給你看孩子,連工作都沒有了,你掙的錢就是我的錢,你給他們兩千,我就少兩千。我不像你,跑趟車就能掙錢。我去哪裡掙錢?”

“行行行,我掙的錢都給你!我什麼時候不把錢都給你了?”

“你給我就對了。”尤靜得意地說,“你不給我,給誰呀?我是你老婆,給你生兒育女,給你照顧家,就是個保姆,也得給我工錢,不是?”

“是,老婆大人。”馬躍說。

尤靜噗嗤笑了,剛才的煩惱一下子就不見了,她忽然又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早上,尤靜把佩佩送到學校之後,就騎着電動車來到醫院。

來到尤大力的病房,尤軍兩眼通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尤大力躺在床上,一夜之間看上去衰老了許多。

“爸,疼嗎?”尤靜看着尤大力腿上打的石膏,心疼地問。

“好多了,不那麼疼了。”尤大力眼裡有些水樣的東西流出來,說,“沒想到,老了老了,要變成殘廢了,以後怎麼辦啊?”

“爸,沒事,專家還沒看呢。”尤軍直了直腰身,說。

“我昨天聽那個小醫生說了,我這個年齡了 ,沒有醫生敢給我動手術,不動手術,那不就完了嗎?就靠這石膏,骨頭自己能長上嗎?”尤大力神情激動地說。

“爸,也不要太悲觀了,說不定專家有好辦法,晚上值班的醫生水準一般都不高。”尤靜連忙勸道。

“唉,啥水準也治不好了。我都是快八十的人了,骨頭脆啊,這麼一摔,還不就像西瓜似的,哪能變好呢?就是苦了你媽了,你媽一輩子養了你們兄妹四個,不容易啊,吃了太多苦了,沒想到,老了,我又出這個事,這不是成了你媽的累贅了嗎?早知道,還不如摔死!”

“哎呀,爸,你看你,就是腳脖子受傷了 你怎麼還說什麼死不死的!”尤軍跺了一下腳,站起來,說。

“爸,你放寬心 沒事的……”尤靜說着轉過臉問尤軍,“昨晚上沒睡好吧?看你眼發紅。”

“唉,别提了,在醫院哪能睡好?這個椅子一點不舒服,坐着腿伸不開,太難受了。”尤軍指了指椅子說。

“今天你姐夫回來,你在家休息。”

“我姐夫今天能回來嗎?”尤軍眼裡立即閃現出光彩來。

“嗯,能回來。他說了,今晚上他在醫院。他回來了 你就輕快了。”

“馬躍一個開大車的,他懂什麼?”尤大力卻撇撇嘴,不屑地說。

“爸,在這裡有人陪着就行,你還需要幹什麼?人家有醫生。”尤軍說,“我也不是學醫的,我也不懂。”

“你是大學生,能和他一樣嗎?”尤大力翻了翻白眼,說。

“我一個大學生有什麼用?一個月才七千塊錢,人家我姐夫,一個月掙好了,能掙兩萬塊錢!”

“掙那些錢,有什麼用?走到哪裡,也沒人能瞧得起開大車的!”

尤靜拉着臉,不開心了,她扯了扯尤大力的被子,說,“爸,馬躍為了回來照顧你,昨天晚上開了一晚上夜路,你這樣說他,你好意思嗎?”

尤靜這樣一說,尤大力閉嘴了。

“姐夫太累了,要不然,我今晚上再待一晚上,讓姐夫休息休息再來。”尤軍連忙說。

“不用,他要來就來吧,他都習慣了。”尤靜話音剛落,尤敏從病房外面走了進來。

“爸,你沒事吧?”尤敏一進門就抹眼淚哭起來。

“嗨,我這活得好好的,你哭什麼呀?”尤大力臉上堆起笑容,說。

“爸,你這得受多少罪呀!”尤敏抽抽噎噎地說。

“沒受多大罪,沒事,别哭了。”尤大力安慰道。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現在哭,你要是昨天晚上在家,爸爸就早來醫院了。”尤軍抱怨尤敏道。

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