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玲,小時候父母嫌棄我是個女孩子,想把我送給别人家當童養媳。
“造孽啊,這個小的孩子你們要送給别人,你們不養我養!”
得知父母不願意養我,年邁的奶奶把我抱回了家。
奶奶也是個苦命的人,爺爺去世的早,家裡一共有五個孩子,好不容易把父輩們都拉扯大,現在又要養我這個小輩。
“媽,一個女孩子,長大也是嫁人,倒不如現在就把她送給人家,還能換點糧食和錢。”
我們家條件其實并不差,父親是家裡的老大,早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全款買下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
在八九十年代能買下一套房子,我們家的家庭條件确确實實能稱得上優越了。
但他們依舊選擇把我賣掉,換來他們并不需要的那一點錢财和糧食。
“去,你們在乎那一點?我看你們就是嫌棄老二是個女兒,不然怎麼不把老大賣掉?”
奶奶說的老大是我的哥哥林峰,他自小就是爸媽的寶貝。
“反正你們橫豎都是不想養,你們也不在意那一點錢,不如把小閨女給我,以後長大了能賺錢了也是往咱們家拿。”奶奶害怕父母依舊堅持把我送人,隻能找理由阻止。
聽奶奶說的确實有道理,我媽也松口了,“行吧,媽說的對,以後還能往家裡拿錢,媽你要想養就留着吧。”
于是我就留在了奶奶身邊,奶奶當時和我最小的叔叔住在一起,領養我後肯定有諸多不友善,但好在小嬸也并沒有對奶奶領養我的事情有意見,相反她也很同情我被爸媽抛棄。
叔叔嬸嬸對我也都很好,從小把我當自己的孩子養,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女兒,也沒有不管我,同時我也會主動幫他們看小妹妹。
就這樣我在奶奶身邊長到了十幾歲,小我八歲的妹妹也慢慢成為一個小大人。
妹妹長大了,再繼續和父母睡自然不好,可叔叔家的房子隻有兩個卧室,一間他們夫妻倆住,另一間我和奶奶住,兩間屋子的床都無法睡下三個人。
年幼的妹妹隻能每天将就在客廳的沙發上,也正是這個原因,妹妹小小年紀就經常腰疼,每次都看我好生心疼。
上了高中後,因為我成績不算太好,奶奶和叔叔掏錢讓我去上了藝術學校,我向學校申請了住校,平均一個月回一次家。
在校期間,很平常的一個早晨,我接到電話,是叔叔打來的,她告訴我奶奶去世了。
我請了假跑到醫院,看着奶奶平靜的睡顔,我心痛的連哭都忘記了,小小的妹妹走過來拉着我的手。
“姐姐,奶奶她去哪裡了啊,你說她還會回來嗎?爸爸說她去姑姑家住了,可她不就在這裡嗎?”
“奶奶要很久才能回來,妞妞乖,隻要你好好學習好好吃飯,奶奶一定會來看你的。”
小小的她不懂得什麼叫做死亡,隻知道奶奶不理她了,不會再給她買好吃的糖果,奶奶要很遠才能回來。
她開始小聲啜泣起來,聽到她哭了出來,我的意識也漸漸回籠,抱着她痛哭起來。
畢業後,我找到工作,離開了叔叔的家,住進員工宿舍,除了想讓妹妹有屬于自己的房間外,我也害怕我繼續住下去會過于思念奶奶。
我在校期間學習的是電腦修圖的的技能,畢業後我進入一家婚慶公司,專門幫人家修婚紗照。
奶奶說的沒錯,我上班賺錢後,父母确實來找我了,他們佯裝出很愛我的樣子,花言巧語的讓我搬回家住。
這麼多年沒和父母親昵,我無時無刻不在渴望着父愛母愛,我和他們回了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小玲啊,以後你就住在家裡吧,之前你奶奶喜歡你,才非要把你養在身邊,但怎麼說你都是我們的孩子嘛,還是要回家的,媽已經幫你把卧室收拾出來了,以後就住在家裡了。”
聽了母親的話,我并沒有表現出心裡的不痛快,我起身看了看她所謂的卧室,僅僅一眼,我就轉身準備出門。
“不用了,我不太習慣,以後還是住在小叔家吧。”雖然我已經從小叔家搬了出來,但我還是故意這麼說。
“你小叔家有什麼好的,房子又小,你每天還要和别人擠一張床,而且你小叔又沒什麼錢,你還不得三天兩頭的吃鹹菜蘿蔔,你就在家裡,媽天天給你炖排骨。”
小叔家的條件确實不好,但他從來沒虧待過我,也并不像母親說的吃糠咽菜。
我離開的原因是因為,那間卧室裡幾乎全是些雜物,還有哥哥小時候用的書桌,房間的角落也堆滿了一大攤書本,整個屋子裡隻有一張床可以供我使用。
我沒回複母親的話,直接出門了。
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我逐漸落下了眼淚,我明白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一個真正可以容納我的家了…
我重新回到了工作的地方,既然缺失了一部分親情,那我就隻能更加努力的工作,早日給自己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家。
員工宿舍距離上班的地方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加上我工作後每周末都會去舅舅家吃頓飯,是以我打算給自己置辦一輛小電驢。
我剛出社會沒什麼經驗,手頭也沒有太多錢,看來看去,還是二手的更适合我,我在同城軟體上看到一家賣二手電動車的,我很快和對方取得了聯系,以八百塊錢買下一輛小電驢。
“妹子你放心,哥這車品質可好了,買來就沒騎過多久,電瓶我還給你換了個新的,你放心騎,哥拍胸脯給你保證,絕對沒問題!”
我和老闆約了見面,聽他這麼信誓旦旦,我也沒多想,當即買下了。
然而等我騎回去沒幾天,這車不是斷電就是爆胎,各種小問題層出不窮,去修理店都去了好幾次。
好在從機關到宿舍的路上就有一家修理店,經常是一位小夥子幫我修車,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見我從老遠推着車走來,他馬上站起來向我跑來。
“又來了啊,今天是什麼情況?”
“它騎一半就不動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給我吧”他從我手裡接過車把,向修理店推去。
他把車支好,來回看了一遍,很快找出問題所在。
“電瓶接觸不良了,簡單,很快幫你弄好,你這車都騎多久了?小毛病一堆,光你修車的錢都快夠買個二手的了。”
“這個就是二手的,但買的時候老闆說是沒騎多久,還專門幫我換了個新電瓶。”
“怎麼可能?你叫人騙了吧?這明顯一看就是騎了好幾年了,多少錢買的?”
“八百。”
“你肯定是叫人騙了,這賣三百都虧,你趕緊給人打個電話問問吧。”
我從口袋裡翻出手機和對方聯系,“嘟嘟嘟,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一連打了幾個都是如此,我一臉苦澀的看着修車師傅。
他也看出我的窘迫,從我手裡拿走手機放到耳根。
“這明顯是把你拉黑了,妹子你可能真被騙了。“
聽了他的話,我情緒一下就控制不住了,開始哭了起來“我一個月工資才兩千塊錢,買了個車都快花去一半,現在修它又花了好多,結果最後居然是個壞的。“
對方見我哭了,馬上急了起來。
“别哭别哭妹子。“他手足無措,想要幫我擦眼淚,又意識到雙手太髒了,跑進屋裡拿出一包抽紙。
我坐在店門口哭了好一陣,來來往往的人都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我們。
等到我情緒穩定下來後,他開口到“你的車在哪買的?“我如實告訴了他。
“你别難受了,我找個方法加上他,把他約出來幫你要錢。“
最終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真的幫我把那人約了出來,并讓對方還給我五百塊錢。
拿到錢後,我說什麼都要請他吃飯,他也沒拒絕我,我特意請他去了一家很貴的餐廳。
“這件事情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我還傻傻的被騙呢,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夏志行,今年二十八歲了,你呢。”
“我叫林玲,今年二十一。”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我不敢相信他居然比我大了七歲,他長着一張不顯老的娃娃臉,看上去也就剛二十出頭的樣子。
“你看着一點都不像二十八啊,好年輕啊……”。
就這樣,我們愉快的聊了很長時間,臨走的時候,他騎着他的機車把我送回宿舍。
我沒坐過這種摩托機車,非常害怕,雙手不知道該放到哪裡。
“你就抱緊我的腰就好,沒事的。”話雖這麼說,我還是選擇把手放到了背後,并沒有抱住他。
他可能是看我遲遲沒有動靜,一個急刹車,我慣性的摟住了他。
反應過來後我趕緊坐直,輕輕向後挪了挪,生怕他再一個急刹。
很快我們倆就到達宿舍樓下了,我趕忙下車,把頭盔遞給他就要跑上樓。
“哎!等一下。”我被他叫住,停下了腳步。
“加個聯系方式呗?”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笑容十分蠱惑人心。
我們就這麼相熟了起來,雖然他年紀比我大了些,但卻很體貼溫柔,不知不覺中,兩顆年輕的心也在慢慢靠近。
我從小沒怎麼體會過父愛,是以對于他這種年長者格外的崇拜,從他的嘴巴裡我聽到了很多新鮮有趣的事情。
一天傍晚,他約我去湖邊散步,走到一半後他停了下來。
“我看你這雙鞋子好像不太舒服。”
他說的确實不錯,腳上的這雙鞋子真的很不舒服。
在之前日複一日的相處下,我對他動心了,是以我新買了一套衣服鞋子,就為了和他出門時穿。
他今天約我後,我立馬回去換上了這套“戰服。”
但是新鞋磨腳,我的雙腳早就被磨出了水泡,兩隻腳又疼又癢。
我點了點頭,他馬上彎下腰去。
“上來,我背你。”
後面的路都是他背着我走的,爬在他厚實的肩膀上,我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散完步後他照例将我送回了宿舍,到樓下時他問我。
“林玲,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他剛說出口,我就點頭答應了,我們倆确認了男女朋友的關系。
轉眼間我們倆就在一起兩年了,也向我表達了想結婚的想法。
“玲玲,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其實……我之前結過一次婚,我沒敢告訴你,害怕你會離開我。”
聽到他的話我傻眼了,我之前就感到納悶,他怎麼會這麼大還沒結婚,現在聽他這麼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還有……我有一個七歲的女兒……”從前我隻覺得他身上有爸爸的感覺,從來沒想過他真的是個爸爸。
我徹底愣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有些介意他的過往,但同時又深深沉溺在他的溫柔鄉中,我回去後糾結了好久。
我沒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請了天假跑去奶奶的墓地和她聊天。
“奶奶,我該怎麼辦啊?我真的很喜歡他想和他結婚,但是他有一個那麼大的女兒……”
最後在奶奶身邊坐了一下午,我有了自己的打算。
回去後我立馬找到他,“我們結婚吧!我不在意你的過去,未來也會好好疼愛你的女兒的。”
看到這個傻丫頭的選擇,大部分一定會很生氣吧?沒錯,現在的我也早就後悔了,多想回到那天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
人都說後媽不好當,當時的我正直青春,才二十三歲的年紀,嫁給了一個大七歲的離異男。
知道我的這個選擇後,小叔小嬸都跑過來勸我不要往火坑裡跳,可我的父母卻很支援我的選擇,也正是這個原因,我更加堅定了要嫁給他的想法。
結婚後的我依舊在幻想着兩人的美好生活,但沒想到我在家裡過的并不愉快。
公公婆婆對我有着很大的敵意,從前我的生活雖然過得不好,但奶奶也從來沒讓我做過家務。
自從我嫁進去後,婆婆把家裡的大事小事都交給了我,無論我多忙,都必須下班後準時回家準備一家子的食物。
我剛開始做家務時總是笨手笨腳的,婆婆總會挑刺,公公也在一旁和稀泥。
另外婆婆也總是會明裡暗裡的諷刺我,說我不如前兒媳,背地裡還和夏志行的女兒夏娜娜說我壞話,小孩子聽啥信啥,總是時不時地整些惡作劇戲弄我。
有時候我會在被窩發現蟲子;有時候我會發現護膚品被換成了膠水;有時候又會在鞋子裡發現圖釘。
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夏志行,本以為他會幫我出頭,或者會幫我說話,沒想到他卻沒有反應,還反過來教育我。
“我爸我媽把我養大不容易,我媽都幹了那麼多年的活了,你幫她幹點又怎麼了?還有娜娜年紀那麼小,貪玩是正常的,你就是太小氣了,要大度一點。”
聽了丈夫的話,我也開始認為是自己的錯誤,更加努力讨好公婆和繼女了。
但時間久了,誰都不是傻子,慢慢的,我的心裡就有了不舒服的感覺。
公公嗜酒如命,經常跑出去喝酒,即使得了高血壓,也沒有什麼是能耽誤他喝酒。
今年過年,他跑去一個朋友家喝酒打牌,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跌進小河裡去了。
雖然他很快被人發現救了上來,但也正是這一摔,公公中風了,癱瘓在床,神志不清,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婆婆年紀也大了,僅靠她一個人照顧公公肯定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向丈夫提出找個護工來和婆婆一起照顧。
“老公,媽現在上了年紀,身體也不太好了,公公癱在床上,婆婆一個人肯定顧不過來,不如我們找個護工吧,我馬上就要升職了,到時候工資也會漲個六百塊錢,咱們倆省一省,請護工的錢肯定夠。”
聽了我的話後,丈夫也贊同了。
“明天我把妹妹叫來商量商量。”
第二天一早,老公就聯系了小姑子一家,而我當天公司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就沒能出席。
晚上回到家後,我立馬跑去問結果。
“怎麼樣怎麼樣?你們商量好了嗎?”
“商量好了,過兩天你就去辭職吧,以後留在家裡照顧爹媽。”
“什麼意思?”
“妹妹她家離得遠,經常跑當然不現實,何況她還有自己的公婆要照顧,還要上班,你現在一個月才賺五千塊錢不到,還不如待在家裡照顧爸媽,之後我們倆每個月給你湊五千塊錢。”
聽他這麼說我當然不願意。
“為什麼要我辭職,找個護工不行嗎?而且我也會出一部分錢的。”
“媽嫌護工不是自己家裡人,用着不舒服。”
“你們兩個做兒女的不照顧親爹親媽,要我一個兒媳婦來照顧?”
“贍養父母本身就是我們做小輩應盡的義務,我花了那麼多錢娶你回來,你連我父母都不願意照顧,何況又不是白讓你照顧,不是給你工資了嗎?”
我本身就和公婆不太對付,現在又是我升職加薪的關鍵時刻,我肯定不會辭職的,夏志行可能也是拿捏住了我性子軟,是以才會不問我意見就做主的。
但他忘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我沒那個義務,你爸媽又沒生我養我,憑什麼你爸他現在癱瘓在床了,就要我伺候?法律上也沒規定,我這個做兒媳婦的,就得贍養公婆啊。你的妹妹離得遠不友善,那你這個親生兒子呢?你看看你媽,天天閑着沒事做,還去公園裡和老大爺們跳廣場舞,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在家好好伺候你爸!”
夏志行聽了我的話後開始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動起手來,他知道我背後沒有娘家撐腰,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我。
我本想還手,但是婆婆聽到動靜後趕忙跑過來,死死的按住我的手,我被打的根本無法反抗。
等夏志行解氣後,婆婆放開了我,我整張臉鼻青臉腫的,跑出了家門。
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回娘家父母也不會管我的,去小叔家我又怕給他們帶來麻煩。
我迷迷糊糊的走到小叔家樓下,看着裡面暖黃色的燈光,我的眼淚開始決堤。
“真好,曾經那也是我的家。”
“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我正愣神的時候,聽到了妹妹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忘記自己臉上還有傷。
“姐!你的臉怎麼了?怎麼成這個樣子?”妹妹驚呼一聲,連忙抱住我,我也反抱住了她,開始放聲大哭。
最後她把我帶回了家,我将故事的經過告訴了他們,小叔聽到後十分氣憤,立馬起身準備去找夏志行算賬。
“姐,别害怕,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趁早逃離才好。”
“玲玲啊,人們都說勸和不勸分,但是小嬸卻覺得這種男人不靠譜,你還是考慮考慮吧。”
“對不起小嬸,當初我不該不聽你和小叔的,執意要嫁給那個渣男,現在我想明白了,我要和他離婚。”
最終,小叔幫我教訓了一番那個滾蛋,我也成功和他離了婚,并且在妹妹的幫助下告他家暴,他給了我一筆賠償金。
拿到錢後我回到了小叔家,“姐,以後你想來就來住,剛好我也要去上大學了,害怕我爸媽在家裡孤單,你就當幫我個忙陪陪他們,這裡以後就是你家。”
“是啊是啊,這裡是你的家,你一輩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