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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梧桐缺處明:有一個來調查的警官找到了肖達乾

三十三、不速之客

不知道為何,肖達乾最近腦海裡總崩現出這樣一個詞彙:天不藏奸!他自己也不明白是針對誰,本能他覺得應該是楊紅霞之流,暗地裡操縱着二黑對自己報複,完全是忘恩負義的壞人,可最後遭了天譴,一家人被滅門燒死。可天道輪回,楊紅霞固然該死,可罪不及家人,難道四妮、以及那個不滿一周歲的孩子都該死嗎?這樣說起來,反而是暗地裡策劃這一系列陰謀的人才是最大的禍首,肖達乾沒有任何證據,但他能猜測出是誰!而且從利益關系上可以判斷出最大受益者。

既然遠在千裡之外的肖達乾都這麼想,那麼縣城裡那些高人就無動于衷嗎?這不可能,也許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吧。除非唐晶元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徹底擺平,可是,他有這樣的能量嗎?

對于肖達乾最嚴重的問題,就是目标的坍塌。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内,唐局長都是他的一個偶像。肖達乾清晰記得,在他高三時,愛軍領他去見自己的父親,那是在唐晶元的辦公室内,他幫着肖達乾分析聯考填報專業的事,有理有據甚至是重要的啟發,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肖達乾打開了新的思路,他不再認為大學隻是簡單地讓他有一份工作,可以衣食無憂,而是要實作自己人生的價值。

後來的若幹年,肖達乾就是用這種思路在引導自己,他所有的努力和汗水都是為了自己未來的與衆不同,這都是唐晶元給他打下的原始基礎,可現在想起來,他有點懷疑那個起始點了。按照當時流行的說法,就是開始質疑自己的人生觀,至少他現在不想做唐晶元那樣的人了!當偶像被用罪犯這個詞彙替代時,他都有點無法原諒自己。

楚書雁喜滋滋來土木工程系來找肖達乾,這幾天肖達乾為了避嫌沒在學生會辦公室,而是到班級教室裡複習功課,當然,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回避楚書雁。兩個人在梯形教室裡的唧唧我我有點讓他無法集中精力,去圖書館又經常遇到打招呼的學弟學妹,很多人他根本都不認識,但大家都認識他,是以一些招呼就顯得很尴尬,最終他決定到本班教室裡學習。工民建專業的教室裡學生很少,很多同學已經進入到畢業設計選題階段,開始自由活動起來,教室裡隻有幾個準備補考或者考研的學生。

管理專業的書很是枯燥無味,肖達乾要集中起所有的精力才能讓自己不走神,這樣看一遍教材,都已經超過了他做一次建築材料分析的苦難,可沒有辦法,肖達乾隻能是一字一句的看下去。人家說知難而進,但前方一關比一關難。

也就在他聚精會神看書的時候,忽然眼睛被人從身後捂住了,随即就是那種他很熟悉的味道,不用回頭他就知道這是楚書雁,現在的楚校花已經不是那種孤傲的神情,多了濃烈的煙火氣息,就連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也開始玩了。肖達乾一動不動:“書雁,别鬧,教室裡都在學習呢,不能打擾大家。”

有人回頭看過來,但最多的人選擇了熟視無睹,楚書雁的人緣并不是很好,工民建專業裡她除了肖達乾幾乎沒朋友,也就是五一一宿舍裡的何軒和李衛東偶爾和她說幾句話。但這些楚書雁都不在乎:“有事呢!大事!”

肖達乾不信,楚書雁最近可謂百無聊賴,她已經基本确定了保研,畢業設計課題也選好了,唯一的事就是明晚的迎國慶彙演,不過她是老演員,連彩排都不用,楚書雁包裡帶着花道和茶道的書籍,很多都是外文版的,她在學這些東西。

“啥事啊?”肖達乾态度很端正,千萬不要忽略女朋友的任何問題,因為任何問題都有可能是陷阱上的保護色。他也不想打擾教室裡的安甯,悄悄站起來和楚書雁往後門走。和楚書雁談戀愛是有點累,他想起了和愛軍交往的那兩年,兩個人一年到頭見不了兩面。

“雲菲找我了。她說上次那個酒廠廣告的事情,那個導演要來南京,國慶節期間來,說你上次出的那個簡單文案設想導演很喜歡,就要強調酒的喜慶元素,是以就打算拍成古典婚禮後洞房花燭喝交杯酒的畫面。”說到這裡她有點害羞,低了低頭又揚了起來。“我倆演那個新郎新娘怎麼樣啊?”

肖達乾吓了一跳,他都快把那件事忘記了,現在聽女朋友提醒本能搖搖頭:“不好吧!”

“為什麼?”楚書雁有點變臉,她剛才設想着自己換上古裝的情形,讓肖達乾幫自己掀起蓋頭,然後羞澀一笑後喝一杯交杯酒,那是何等瑰麗的畫面啊。現在聽這家夥不同意,馬上就想發火。“雲菲說把新娘子讓給我,哼,你反而不同意!”

肖達乾簡單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回答道:“這個廣告片是我爸爸酒廠拍的,聽說要放在幾個電視台上播放,你想想啊,如果廣告片裡是他兒子,這怎麼解釋?”

“這有啥不好解釋的?讓你拍可以不要片酬,他還賺了呢。肖達乾,你爹在這件事上是不是說了不算啊?”

“就是因為說了算才不能這樣辦!”肖達乾說道。“如果我參與廣告片拍攝了,這個廣告片就沒有意義了,人家讨論的不是酒好酒壞,隻是說我爹以權謀私,這不但壞了我們的名聲,就是這酒也廢了。書雁,你要從大局考慮。這件事咱們倆都不參與,讓雲菲演新娘子就行,至于新郎是誰,和我們無關!”

楚書雁雖然有些小脾氣,但并不糊塗,聽肖達乾這麼解釋也就隻好歎了一口氣:“唉,這麼複雜啊!肖達乾,你說簡單的一件事,讓你這麼一說就辦不了了。真掃興!我給雲菲說一聲吧。”

肖達乾看看手表:“快中午了,你想吃什麼?咱們去食堂吧。”

楚書雁搖搖頭:“食堂那些菜都太油膩了,一點也不想吃。肖達乾,要不咱們去檔案館那邊吧,這幾天秋筍上市了,我們去做一個秋筍炖鴨子怎麼樣?你看你這幾天臉上都有點枯黃了。我給你補充補充營養。”

肖達乾被楚書雁誘惑到了,當然他在意的并不是什麼秋筍炖鴨子,而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自從二人發生了親密關系後,開始一段時間因為楚書雁擔心懷孕很介意,但後來親熱幾次後她就有了興趣,這次說美食,重點其實是去檔案館的意思,在那裡是二人世界,也有肖達乾厚着臉皮找李衛東女友要的計生用品。

“好!對了,你還是早給雲菲說一聲,别讓她誤會這件事。”肖達乾囑咐道。

“知道了!你真讨厭!”楚書雁白了肖達乾一眼,“你快收拾一下書,咱們一塊走,你騎車帶我。”

肖達乾馬上答應了:“走!”

隻是二人下樓剛要走出教學樓時,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喊聲:“你好,你是肖達乾嗎?”口音裡有很濃重的北方口音,肖達乾馬上聽出來這是家鄉那邊的語調,他不由皺緊了眉頭,這個人是誰啊?

這個人身材并不算高,尤其是站在肖達乾和楚書雁面前時反而有點仰望的感覺,他也就是一米七左右,面色發黑,也不知道是因為風吹日曬,還是經常不洗臉造成的,不過眼睛很是明亮,臉上的胡子茬都已經發白,估計他至少也四十多歲了。男人穿了一件中山裝,不過袖口上已經磨破了,不過此人身上有股兇氣,楚書雁感覺不到,但肖達乾幾次經曆生死關頭,他對這種氣質反應很敏感,先是往後拉了拉楚書雁,擋在女朋友面前,才對着這個中年人點點頭,他沒有被這個人的語氣帶到清平縣去,而是用國語問道:“我是肖達乾,你是誰啊!”

那人有點驚異地看了看楚書雁,如果他不傻就能輕易分辨出這對男女之間的關系,楚書雁眼神不善,她拉着男友的胳膊,瞪着男人。

那個男人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從衣服兜裡往外掏東西,很顯然他的兜裡東西太多,有身份證,有半截火車票,還有一盒北方流行的煙卷,最後他才掏出一個綠色小本本,遞了過來:“我是清平縣警察局治安大隊的副隊長郝明,特意從清平縣過來詢問你一些事情,前段時間清平縣宋樓村發生的綁架勒索和縱火殺人案你當時在場是吧?”

楚書雁發出一聲驚叫:“啊!肖達乾,你上次回家遇見殺人案了啊?你怎麼不給我說一聲啊!”她前幾天一直就感覺肖達乾有些反常,隻是說不清楚原因,肖達乾也沒和她過多說家裡的事,現在忽然出現這樣一個人站在面前,不由楚書雁不吃驚了。

肖達乾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氣,楚書雁明白肖達乾一定是在思索,這已經是他的習慣性動作了,她轉過臉看男友,見他臉色并沒有很大變化,才放下心來。

楚書雁還是不足夠了解肖達乾,肖同學現在心裡已經是洶湧澎湃了,他并不認識這位郝明隊長,甚至從來沒聽說過,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處,要知道現在自己身份在縣城裡也有點特殊,如果是派人過來和自己接觸,一般都是要給自己父親打聲招呼,另外龐局長是警察局常務副局長,按理說他手下員工從老家跑到南京來找自己調查情況,也不能這樣讓自己毫無準備,也就是說此人的到來非常突兀,這也算是不速之客了。

“郝隊長,您好!”肖達乾雙手把那證件遞還給這位警官,臉上卻沒有什麼很尊敬的意思。“您有介紹信嗎?”

他隻是這樣一句話,就一下子卡住了郝明的要害,郝明來之前曾經反複琢磨過要問肖達乾哪些問題,他是正義感很強的警察,并不想讓那麼一件滅門大案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在警察局内上上下下都得不到任何支援,這次來南京找肖達乾,也是自己的行動,畢竟他在清平縣調查的人沒有一個能說清楚一些細節問題,即便是能說清楚的,也遠離事發現場,他經過反複推導,才找到一個關鍵人物,可是他真的沒有開介紹信。

“對不起,我來的很匆忙,也沒有去辦理相關手續,肖達乾,我還認識你父親呢。”

“那我叫您郝叔叔吧。”肖達乾很客氣,可是他也并沒有多少願意和此人交流的念頭。

月在梧桐缺處明:有一個來調查的警官找到了肖達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