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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旭:春天書桌在哪裡

作者:京都聞道閣

文丨曹旭

曹旭:春天書桌在哪裡

早上和家人談置書桌的事兒,現在隻好把書桌放一放,因為今天的“集中行動”更為動人。昨天上午定好的事,今天10點半,三套人往動遷現場出動。進場時算了一算,是年齡大些的村民代表,略微慢了一點,或者是故意慢的吧。而動遷公司的二三十個年輕人,早已經坐在現場,附近的工作隊,我們區機關是打頭的,敲開一家的門,低聲和已經有些熟悉的戶主說話,戶主見人多,幾十個人,就從屋裡面出來,又被衆人騙回屋。

那一群青年也湧過去,有人徑直上二樓,戶主也随之上去,我在樓梯下連忙躲開。便聽到戶主被人揪住了頭發,正在呼救:“打死人了,打死人了”。然後聽到被毆打的沉悶聲,還有砰砰的砸玻璃聲,有點爆炸的悶音。哪裡會有書桌啊?好像不是一個世界,不是同樣的天下。

之後是第二家,戶主也是恐怖的很,見幾個年輕人狼行虎視。或者也不是害怕,而是不知名的另一方式,撩衣解腰帶,嘴裡面說要拉肚子,之後蹲下來大便,吓得自家兩個孫子嗚嗚大哭。我隻好用手輕撫着他們的頭顱說,孩子,不要怕。而同時,玻璃的爆炸聲,砰砰響成一片。

第三家我認識,我離得很遠,但情況更為激動人心。戶主是婦人,紮民族頭巾,緣由不知,隻知道她的女兒和媳婦,被幾個人拉到牆角,一堵牆内,圍擋不住女人的被毆打的叫聲和他們的罵聲。而有另三個婦人,最年輕的拿手機拍照,被人看到遭斥。斥聲引來幾個年輕人去搶了手機,又是一陣的撕扯,細節不必,看來是兩股力量,在那裡奇怪的糾結。

回到社群,午飯已是12點多起,那些年輕人走了,隻有我們組内的人,在槐樹林的旁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飯後小憩,我的書案在包裡,不太習慣這些群居般的生活,拿出書本,看了幾頁。聽有人鼻息鼾聲,自己在長凳上,也迷糊到2點半,又說笑近4點。上午第一家被打砸者的父子先過來,究問此組長,口鋒激情。有人站起來走了,有人幫腔說話,我卻一直在收聽,像上午一樣,觀看着基層裡這樣的沖突和無可名狀的火的焰燃。哪裡會有書案?然而,也許,無法顧及這世間最為巨大的書桌。

曹旭:春天書桌在哪裡

書桌呀書案,這個春天,到今天沒有一張書桌。過去不說,家裡面地方狹窄,我母子住一室,廚房改做的卧室成為書室,四平方大小,沒有地方放置桌子,隐蔽在此下的,本人還在于經濟拮據,隻好由母親借張課桌放在窗下,黑夜一樣的桌面,卻照亮了我求學的前途。其鬥室陋案,掩蔽着我的靜心讀書,應考,實作生的第一次轉折。

後來我立業成家,小夫妻兩人起初仍未脫貧,但是改制了一方較為寬大的桌子,五鬥櫃,剛好就1米多高,櫃門處可放入方凳。讀寫的時候出來坐定,思考寫作的同時,聽妻子在母親原居的室内做家務,聲聲落在地上,又傳蕩到我的桌面,在字粒間逗留,在書頁翻動間定神。清新、甯靜而又蓬勃。

清新如春日朗照之際的窗開微風,遠天淡雲;甯靜若鳥鳴蒼桐的半晌,還有那假日晨醒的雪霁初晴;蓬勃是春天的萬木萌翠,雨後滿樹的花開,竟然也是我忽然長大的孩子,竟然是香港某期刊所發的一首詩歌——《陳夢》。換新家之後,寬大的客廳,兩房間的房間,又想到兒子上學離家,他的房間就可以書房,即使裝修房間,再置辦書櫃書桌,不料想,40多歲的遭際,周邊亡人頻增,慮及餘生,疑窦重重。就感歎餘生不多,我不就不能擁有自己的一張書桌嗎?我四五十歲的生命裡放不下一張書桌呢。

蒼歲茫茫,春夏湯湯,也并非沒有書案,課桌不也是書桌嗎?五鬥櫃改成的書桌不也是清風明月,甯靜蓬勃而思之所思、寫之所寫嗎?況且,陽台的那張梳妝台面,廚房的玻璃矮桌,甚至矮凳沙發,沙發也是書桌。放一摞書,湊幾紙幾筆,便可以左手乾坤,右手真善。更何況書桌在胸,置身于何處,書桌便如閑言慎訓和漫漫人文曆史般緊緊相随。管什麼他媽的動遷,盡管那也是另一張書案。

曹旭:春天書桌在哪裡
☆ 作者簡介:曹旭,河南省許昌市魏都區教師進修學校幹部,筆名陳草旭變,近年來有數百篇散文、小說見散文線上、紅袖添香、古榕樹下、凱迪社群等文學網站,合著有人物傳記《那年的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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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易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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