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一名地下黨帶着新四軍的成員前來村民家接頭。
這家人的女主人是位沉默寡言的農婦,她看着這群人,總覺得其中有一個十分眼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片刻後,她猛然想起,那人似乎正是還鄉團的一名成員。
眼見另外一名地下黨成員馬上就要到了,農婦心中焦急,一咬牙,大聲喊叫起來:“小心,你旁邊這個人是還鄉團的成員,他是特務!”
農婦這聲喊叫,剛好傳到了門外的地下黨成員耳朵裡,他急忙逃離此地,險險躲過一劫。
這名村婦怎麼會認識還鄉團的成員?她後來怎麼樣了?
人民英雄
1946年,原七區辦事處主任陳仲張背叛了革命,和本地的還鄉團勾結在了一起。
在革命還未開始時,每個地區都會有地主和鄉紳,他們将土地掌握在自己手裡,以高額租金租借給農民,并在秋收後回收一部分糧食,隻給農民留下來年的口糧和種子。
在這種模式下,形成了一種富人越來越富,窮人越來越窮的死局。
農民無論怎麼努力勞作都無法改變貧窮的現狀,而地主卻可以坐享其成,資金越囤越多。
不僅如此,地主和農民之間還存在着不對等關系。地主背後大多有國民黨撐腰,他們不把農民當人看,對百姓極盡壓迫。
在這種情況下,崛起了一支名為工農紅軍團的隊伍。
這是一支由農民和勞工等群衆群體建立的隊伍,他們将所到之處的地主鄉紳統統趕出去,并把土地分給每一位農民。
百姓們十分感激,親切地稱呼他們為“人民英雄”。
被趕出家鄉的地主們逃到國民黨統治區避難,國民黨将他們聚集在一起,并提供裝備和武器支援,讓他們組成一支武裝部隊,傳回家鄉繼續作惡。
這些人給自己起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名字,叫“還鄉團”。
不同地區之間的還鄉團會互相勾結,他們作惡多端,給革命事業帶來了極大阻力。
陳仲、張同與盤踞在當地的還鄉團勾結在一起後,屢屢對地方進行革命事業的幹部以及群衆發起進攻。這使得七區的革命事業陷入低迷時期,久久不得進展。
為了改變這一局面,七區的革命組織轉入地下,并開始尋找能夠為他們提供幫助的群衆。
在多方勘察後,他們選中了一位名叫邢朝富的農民。
邢朝富雖然隻是一位普通農民,但他的兒子曾死在還鄉團的槍口下,他心中對還鄉團充滿恨意,并曾多次給組織成員打掩護。
就這樣,沙南鄉民兵隊長劉志周同志主動找到了夫妻二人,并向他們說明來意。
得知組織有意将自己家發展成一個地下黨秘密聯絡點,夫妻二人都十分欣喜。
他們一直都希望能夠有機會加入組織,為革命事業貢獻一份微薄的力量。奈何有心無力,無處報效。
這個機會對他們來說十分難得,刑朝富一口應下,并開始接應地下黨的各位成員。
秘密會議
每次進行秘密會議之前,劉志周都會提前一晚通知他們,夫妻兩個好提前一天将東西都準備好,以免出現差錯。
開會時,夫妻二人會幫忙在外面站崗放哨。刑朝富的妻子沈翠仙特地買了許多竹片回來,這樣她和丈夫坐在院子裡編竹簍,看起來就不會那麼突兀了。
1947年1月7日,劉志周通知夫妻二人,今晚他将會和另外一位地下黨在他們家會合,進行秘密會議。
刑朝富一口應下:“沒問題,到時我們兩個在外邊放哨,你們隻管在屋裡放心開會就成。”
這幾天雪下得很大,為了友善成員們晚上過來,夫妻倆将門前的積雪清掃幹淨了。
沈翠仙把院子也掃出來一塊幹淨地方,将準備好的竹片堆上去後,開始生火做飯。
丈夫數落道:“每回你都做,大夥兒根本沒時間吃。”
沈翠仙不理他,默默往火裡添柴,片刻後才說道:“這麼冷的天,就算不吃東西也要喝點熱水,你有功夫磨嘴皮子,還不如多挖兩鏟子道地。”
夫妻二人吵吵嚷嚷了一輩子,這種程度的拌嘴幾乎已經是習慣了。
等二人各自忙活完了,已經接近傍晚。按平時這個時間,劉志周應該已經到了,可今天一直到入夜,夫妻二人也沒能瞧見他的人影。
劉志周站在門口不斷向外張望,口中嘀嘀咕咕地念叨:“怎麼還不來?莫不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沈翠仙寬慰道:“再等等吧,劉隊長一向守信,有什麼事他會通知咱們的。”
“也是,這天兒是越來越冷了,咱們去屋裡等吧。”
夫妻兩人回到屋中,架起了火爐。
又過了一會兒,刑朝富聽見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他“騰”地站起身,透過窗戶向外看去。
院門口站着幾個人,除了為首的民兵茅鳳鳴,剩下的都是眼生的人。
“這不就來了。”
刑朝富趕忙穿好外套,打算出去給他們開門。
他剛握住門把,便覺得身後有人重重拽了他一下,險些将他拽倒。
“你這是幹什麼?小茅同志還等着咱們開門呢,大冷天的讓人在外邊凍着算怎麼個事。”
沈翠仙不說話,眉毛擰成一團,死死地盯着門外那群人。
刑朝富從沒見過妻子這副模樣,被她吓了一跳,不敢再出聲,順着她視線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怎麼了?你瞧見誰了?”
沈翠仙神色越來越凝重,風雪交雜,使得屋外幾人的面容變得十分模糊。她也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低聲道:“你看站在小茅後邊那個,像不像季成來?”
英勇就義
聽到這個名字,刑朝富的拳頭瞬間緊緊握住。
當初他們的兒子慘死在還鄉團的槍口下,他把每個人的臉和名字都記了下來,隻待有朝一日能報仇雪恨。
原本刑朝富還沒有注意,經妻子一提醒,他也覺得那人像極了還鄉團的成員。
“老刑!快給我們開門啊!凍得人受不了了。”
茅鳳明在院外吆喝道。見狀,沈翠仙推了丈夫一把:“興許是咱們看錯了,先去給他們開門吧,待會兒見機行事。”
刑朝富點點頭,急忙跑去開門:“不好意思小茅同志,屋裡太暖和,一不小心睡着了。”
茅鳳明帶人進了院子,尋了處有遮擋的地方,一邊拍着身上的雪,指着身後幾人說道:“這幾位是咱們新四軍的戰士,新四軍你聽說過吧?等劉隊長來了大家一起碰個頭。”
聽見這話,刑朝富心中升起懷疑。他并沒有說過劉志周還沒來的事情,茅鳳明是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劉隊長就是因為他們,路上才會耽擱?
刑朝富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許多念頭。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夥人大有問題。他邀請衆人去屋裡邊烤火邊等人來,對方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而且個個都嚴陣以待,緊張地盯着院子大門。
刑朝富心中疑窦頓生,他向妻子使了個眼色。多年夫妻,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沈翠仙立馬會意,去廚房裡端了幾碗熱湯出來。
“同志們冒雪前來,大家都辛苦了,喝碗熱湯暖暖身子吧。”
幾名“新四軍戰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接。
沈翠仙見狀,硬生生将湯碗塞進茅鳳明手裡:“這可是慢火煨了幾個小時的雞湯,不喝就浪費了,我知道你們軍紀嚴明不能拿老百姓的東西。小茅同志,你給大夥兒起個頭,幫嫂子嘗嘗這湯鮮不鮮?”
話說到這一步,茅鳳明不好拒絕,隻能收下那碗雞湯。
其餘幾人見狀也不再推脫,沈翠仙正好趁遞雞湯的機會,仔細打量起眼前這人的容貌。
在瞧見這人眼下一道疤時,她幾乎立馬确定此人正是季成來。她抑制住想要驚叫出聲的沖動,哆哆嗦嗦接回了湯碗。
隻可惜,她的動作落在季成來眼中,對方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了,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等一下,刑嫂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聽見這話,沈翠仙知道自己暴露了,轉瞬間,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她将碗摔在地上,指着季成來驚呼道:“小茅,這人不是什麼新四軍戰士,他是還鄉團的人!是特務!”
此時,劉志周匆匆趕來,恰巧在院外聽見這聲驚呼,急忙停下腳步,快速撤離現場。
見事情敗露,茅鳳明不再僞裝自己,露出兇神惡煞的一面。他将夫妻兩人抓住捆在一起,對他們嚴刑逼供,試圖問出劉志周的下落。
無論遭受怎樣的對待,夫妻兩人始終咬緊牙關,沒有透露半點消息。
一夜過去,眼見問不出什麼,劉志周也沒有赴約,想必是走漏了風聲。茅鳳明氣急敗壞,将傷痕累累的夫妻二人拖到了院子裡。
點點血迹濺在白雪上,夫妻二人英勇就義,用生命掩護了地下黨成員。
在那個年代,有許多和刑朝富、沈翠仙夫妻一樣的草根英雄,他們出身平凡,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有的甚至沒能在曆史長河中留下姓名。
然而正是這樣一個又一個小人物,用他們平凡的人生,撰寫出了偉大的革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