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陶慧敏

陶慧敏是影壇公認的江南美女。大約一米六二的身材略顯纖瘦。得江南山水之靈秀，她皮膚天生白嫩細膩，儀态文靜娴雅，扮相宜古宜今。在電影《廣州故事》外景地，我與她有過幾次接觸和交談。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1986年，北影著名導演謝鐵骊要把名著《紅樓夢》搬上銀幕。一切準備就緒即将開機時，男女主角賈寶玉和林黛玉卻還沒有合适的人選。攝制組出動幾路兵馬，北上南下苦尋狠找，男主角終于決定由上海青年演員夏菁女扮男裝，而賈寶玉的林妹妹卻仍無蹤影。正在火燒眉毛的時候，有人向謝鐵骊推薦淅江小百花越劇院的旦角新秀陶慧敏。謝導調來陶慧敏主演的影片《五女拜壽》和《美麗的囚徒》觀看，心中略有所動，便急召遠在杭州的陶慧敏來京面試。

陶慧敏接到電話風塵撲撲趕到北京。那天，面看的人有《紅樓夢》所有主創人員和部分紅學家，場面相當肅穆。19歲的江南少女陶慧敏款款走了進來，所有的人立即不約而同地用挑剔的目光審視着她。隻見這姑娘杏眼桃腮，一頭烏亮的頭發自自然然地披在肩背上，鴨蛋型的臉盤精緻小巧，一雙秀目顧盼生輝卻又略含憂郁，兩道眉毛淡淡的細細的，如遠山含青，似有縷縷愁思，皮膚白嫩光潔，卻略覺蒼白，身材纖細，身段苗條輕盈，舉止娴雅，氣度不俗，語音柔細，如莺啼燕喃。哈，這不正是那“娴靜如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的林黛玉嗎? 待試鏡、上妝後，謝鐵塑一錘定音：“就是她了！”大夥兒這才松了一口氣，用賈寶玉的話說:

“真是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

于是 1986年到1989年，陶慧敏在“大觀園”裡當了整整三年的林妹妹。這是她命運中一個大的轉折點，從一個戲曲演員一躍而成為一個電影明星。

陶慧敏1966年生于淅江省溫州瑞安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勞工，兄弟姐妹中她排行第三。幼時家貧，小小年紀就進了瑞安市越劇團，苦練了幾年紮實的基本功。1982年被選送進浙江省藝術學校進修，結業後調入剛剛成立的浙江省小百花劇團，成為一名旦角台柱演員。1984年在長影拍越劇藝術片《五女拜壽》，她飾演的最小的女兒形象滿甜秀美，活潑可愛，秀色奪人，一下子為衆多導演所矚目。剛剛脫下小五女的戲裝，就被長影導演于中效、陸建華“抓”去主演電影《美麗的囚徒》，走上銀幕的起步就是主角，命運之神對小陶似乎特别青睐。這回又在競選者成百上千的情形之中獨占鳌頭，當上了萬人矚目的林黛玉。

“你當時不覺得壓力大嗎?”我問。

“當時年輕，隻覺壓力大，但想的倒不多，今天回頭看過去，我當時能有勇氣挑起這副重擔，應算有膽量。今天若讓我演，說不定我會因畏難而拒演呢！”

小陶經過幾年的磨砺，比初上銀幕時成熟多了。

“無論怎麼說，林黛玉是我畢生最難忘的一個角色，雖然今天看來不太滿意，但她和她的創作過程卻是我藝術生涯中的一筆寶貴财富，我将永遠珍存于心。”小陶說。

漸入佳鏡的“白菜”

1989年，剛剛脫下林黛玉的服飾心理上仍留在林妹妹的意境中的陶慧敏，就被上海電視台的導演李莉請進 14 集電視劇《楊乃武與小白榮》劇組，飾演中國民間婦孺皆知的傳奇人物“白菜”。與賈寶玉的一場生死戀情餘痛猶在，又一頭跌進與楊乃武的恩怨糾葛之中，與飾楊乃武的孫啟新、飾楊乃武姐姐的張闵等演員一起，把這出清末五大奇案之一的楊乃武與白菜的悲劇演繹得淋漓盡緻，感人至深，觀者無不為之動容。

陶慧敏的小白茶造型，妩媚俊俏，人見人愛。頭發向後梳成滿末民間女子的發髻，一绺劉海搭在額前，突出了一張甜美的比演林黛玉時略顯豐滿的蛋型臉，眉眼的化妝較病美人林黛玉深一些，眼睛顯得黑亮有神，顧盼撩人，再配上兩道長長的秀眉，挺而小巧的鼻梁，花骨朵般頗為性感的櫻唇，突現出白菜無與倫比的美貌。正是這沉魚落雁之容，及她與楊乃武那隐隐約約的私情，才引出了一場亘古大冤案。美并不是她的錯，是以陶慧敏的白菜造型被導演李莉定格在每集的片尾上，确實風糜一時，使無數影迷和觀衆為之傾倒。小陶對自己的小白茶造型也頗為滿意。

有心人不難發現，陶慧敏的小白茶不僅造型極盡韻緻，在表演上也明顯地開始成熟了。如果說，她的林黛玉一角還帶有戲曲表演的痕迹，在攝影機前的表演剛剛開竅的話，那麼白菜一角的表演則完全沒有了舞台表演的痕迹，開始進入了真正的影視表演狀态。而且可以說淅入佳鏡了。

白菜的藝術形象無疑是成功的，陶慧敏是以榮獲全國第三屆影視十佳演員的稱号。

辛萍萍——更上一層樓

1991年，剛演完白菜的陶慧敏在珠影王進導演的電影《出嫁女》中飾愛月一角，是女主角之一。二三十年代農村姑娘的扮相，梳一根長辮垂在腦後，短襖長褲布鞋，天真可愛，含苞欲放，隻可惜未及成年，就與其他四個姑娘集體“自殺”，真讓人痛惜。愛月的造型既不同于林黛玉，更不同于白菜，而是别具一種風韻，象一朵嬌豔的山花。性格也不及林黛玉和白菜那樣複雜，但陶慧敏卻演出了鮮明的個性，用不多的電影語彙完成了角色的塑造，給觀衆留下回味的餘地和難忘的印象。陶慧敏是以獲中國電影表演藝術學會獎。

1992年，陶慧敏在12集電視劇《中國商人》中飾現代女靑年辛萃萍。小陶認為，這是她的得意之作。

陶慧敏是越劇演員，從電影《五女拜壽》起家，幾乎都演古代和近代女子。而她的古裝扮相，也已為廣大觀衆所熟悉。辛莎萍是陶慧敏飾演的第一個現代女子形象。從外形、風度到心理個性，都與以往的角色截然不同。看過《中國商人》的觀衆都會記得那個發型衣着新潮，風度潇灑迷人，言語乖巧伶俐，頭腦機智靈活，既懂得享受青春和生命又善于創造财富的個體服裝女老闆吧?要不是那一雙既象銀幕上的林黛玉又象螢幕上的白菜的眼睛，人們簡直看不出那女老闆就是陶慧敏！ 我們從那一雙黑亮靈活的眸子裡再也看不到林黛玉的憂愁悲傷再也看不到小白茶的沖突痛苦，看到的是當代都市青年女子裝點入時的衣着打扮，那一頭齊耳的短發，使陶慧敏憑添了幾分美麗活潑，那一身色彩雅緻式樣新潮的套裙更襯出小陶婀娜多姿的身段；更看到了當代智慧女子能夠主宰自己命運在商場不讓須眉從個體小老闆到大企業女經理的英豪氣概。小陶演這個角色從外形到精神是一灰大“解放”，說明小陶不是定型在古代仕女上而有駕馭反差極大的其它類型角色的才能，也說明小陶不僅能演悲劇也能演正劇甚至喜劇。

小靈妹，開拓戲路的新嘗試

陶慧敏是個極富個性色彩，有主見有頭腦的青年演員，她不随波逐流，人雲亦雲。她戀鄉，戀土，戀親人，更舍不得她愛之入骨的影視表演事業。她腳踏本土，辛勤耕耘，一部接一部地拍戲，而且在有意識地不斷地向更高的目标邁進、繼辛萍萍之後，94年底她在中央台剛剛播放的反映部隊生活的8集電視劇《山那邊有個海》中扮演一位一度成為修女的女主角葉紫，就是為了開拓自己的表演領域。95年春，在電影《廣州故事》中飾演女主角小靈妹，是她更新藝術形象，開拓戲路的又一次新的嘗試。

小靈妹又與大都市的寵兒辛辣萍不同，是一個生活在現代，但命途多舛的青年女子。她本是一個走紅的粵劇演員，但卻違心地中途改行到文化館工作；她婚姻不幸，單身帶着一個七歲的女兒過着孤寂清貧的生活。事業上的失落感和個人生活的不如意使她變得郁郁寡歡，但她很獨立很堅強，仍不懈地追求理想和幸福，以期實作自己的人生價值。這個角色是個婚姻失敗又帶着孩子獨立奮鬥的新女性。陶慧敏已婚但尚無孩子，她的家庭和睦幸福沒有婚姻愛情上的不幸閱曆，她過去飾演的角色又都是迥然不同的女性，她之是以在幾多劇本中選擇了小靈妹，是想進行一次全新的嘗試。

在《廣州故事》外景地，我看到的陶慧敏穿着屬于小靈妹的花毛衣，米黃色的長褲，一雙普通中跟皮鞋。即使這樣穿戴依然掩蓋不住她勻稱苗條的身材，倒顯出職業女性成熟的風韻。她披着長發，臉上略施淡妝，口唇點得也很淡，為着角色身份經曆的需要，化妝師讓她的臉容顯得比她的真實年齡大，還要顯得蒼白些，帶些許人世的滄桑感。為了劇情需要，她把飾演小靈妹女兒的那個小演員經常帶在身邊，培養“母女”感情。她的“小女兒”極其乖巧，戲裡戲外常常“媽媽，媽媽”地喊，小陶一開始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她還有沒做過母親，不習慣有人這樣就自己，後來漸漸适應，與那小演員一喊一答，親熱異常。畢竟這是她頭一回演母親啊！

在拍重場戲的前夕，她不參加任何娛樂活動，公衆場所很難見到她的蹤影。她的台本幾乎不離左右，上面寫滿密密麻麻的字。導演說，陶慧敏雖是個走紅南北的大腕兒，但卻是本攝制組最用功的演員。

那晚，因為拍戲緊，飯盒八九點鐘才送來。小陶捧起一隻白色便當，吃得很香甜，她說她一年中至少有八個月是用這種便當充饑，身體缺乏營養已經開始出現貧血症兆。我與她揮手道再見時，她站在屋檐下的寒風中，一件大紅色的薄薄的荷克衫顯然擋不住連陰雨天氣的春寒，細雨随風飄進了她的頭發，我勸她快進屋去，她卻仍然站在風雨中不動，神态癡癡的，不知她那一刻在想些什麼。但那件大紅色的茄克衫和在風中飄動的長發，及她臉上的表情卻久久地印在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