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資治通鑒》617:比剿匪更重要的,是思考土匪是如何産生的

作者:花言大帥

學習内容:

曹景宗、韋睿大敗北魏軍

【原文】

癸未,魏遣征西将軍于勁節度秦、隴諸軍。

丁亥,廬江太守聞喜裴邃克魏羊石城,庚寅,又克霍丘城。

六月庚子,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克朐山城。

乙巳,魏安西将軍元麗擊王法智,破之,斬首六千級。

張惠紹與假徐州刺史宋黑水陸俱進,趣彭城,圍高冢戍,魏武衛将軍奚康生将兵救之,丁未,惠紹兵不利,黑戰死。

太子統生五歲,能遍誦《五經》;庚戌,始自禁中出居東宮。

丁巳,魏以度支尚書邢巒都督東讨諸軍事。

魏骠騎大将軍馮翊惠公源懷卒。懷性寬簡,不喜煩碎,常曰:“為貴人當舉綱維,何必事事詳細!譬如為屋,但外望高顯,楹棟平正,基壁完牢,足矣;斧斤不平,斫削不密,非屋之病也。”

秋七月丙寅,桓和擊魏兖州,拔固城。

呂苟兒率衆十餘萬屯孤山,圍逼秦州,元麗進擊,大破之。行秦州事李韶掩擊孤山,獲其父母妻子,庚辰,苟兒帥其徒詣麗降。

兼太仆卿楊椿别讨陳瞻,瞻據險拒守。諸将或請伏兵山蹊,斷其出入,待糧盡而攻之,或欲斬木焚山,然後進讨。

椿曰:“皆非計也。自官軍之至,所向辄克,賊是以深竄,正避死耳。今約勒諸軍,勿更侵掠,賊必謂我見險不前;待其無備,然後奮擊,可一舉平也。”

乃止屯不進。賊果出抄掠,椿複以馬畜餌之,不加讨逐。久之,陰簡精卒,銜枚夜襲之,斬瞻,傳首。秦、泾二州皆平。

戊子,徐州刺史王伯敖與魏中山王英戰于陰陵,伯敖兵敗,失亡五千餘人。

己醜,魏發定、冀、瀛、相、并、肆六州十萬人以益南行之兵。上遣将軍角念将兵一萬屯蒙山,招納兖州之民,降者甚衆。是時,将軍蕭及屯固城,桓和屯孤山。魏邢巒遣統軍樊魯攻和,别将元恒攻及,統軍畢祖朽攻念。

壬寅,魯大破和于孤山,恒拔固城,祖朽擊念,走之。

己酉,魏诏平南将軍安樂王诠督後發諸軍赴淮南。诠,長樂之子也。

将軍藍懷恭與魏邢蠻戰于睢口,懷恭敗績,巒進圍宿預。懷恭複于清南築城,巒與平南将軍楊大眼合攻之,九月癸酉,拔之,斬懷恭,殺獲萬計。張惠紹棄宿預,蕭昞棄淮陽,遁還。

臨川王宏以帝弟将兵,器械精新,軍容甚盛,北人以為百數十年所未之有。軍次洛口,前軍克梁城,諸将欲乘勝深入,宏性懦怯,部分乖方。魏诏邢巒引兵渡淮,與中山王英合攻梁城。宏聞之,懼,召諸将議旋師。

呂僧珍曰:“知難而退,不亦善乎!”

宏曰:“我亦以為然。”

柳惔曰:“自我大衆所臨,何城不服,何謂難乎!”

裴邃曰:“是行也,固敵是求,何難之避!”

馬仙琕曰:“王安得亡國之言!天子掃境内以屬王,有前死一尺,無卻生一寸!”

昌義之怒,須發盡磔,曰:“呂僧珍可斬也!豈有百萬之師出未逢敵,望風遽退!何面目得見聖主乎!”

朱僧勇、胡辛生拔劍而退,曰:“欲退自退,下官目前向取死。”

議者罷出,僧珍謝諸将曰:“殿下昨來風動,意不在軍,深恐大緻沮喪,故欲全師而返耳。”宏不敢遽違群議,停軍不前。

魏人知其不武,遺以巾帼,且歌之曰:“不畏蕭娘與呂姥,但畏合肥有韋虎。”虎,謂韋叡也。

僧珍歎曰:“使始興、吳平為帥而佐之,豈有為敵人所侮如是乎!”欲遣裴邃分軍取壽陽,大衆停洛口,宏固執不聽,令軍中曰:“人馬有前行者斬!”于是将士人懷憤怒。

魏奚康生馳遣楊大眼謂中山王英曰:“梁人自克梁城已後,久不進軍,其勢可見,必畏我也。王若進據洛水,彼自奔敗。”

英曰:“蕭臨川雖呆,其下有良将韋、裴之屬,未可輕也。宜且觀形勢,勿與交鋒。

張惠紹号令嚴明,所至獨克,軍于下邳,下邳人多欲降者,惠紹谕之曰:“我若得城,諸卿皆是國人,若不能克,徒使諸卿失鄉裡,非朝廷吊民之意也。今且安堵複業,勿妄自辛苦。”降人鹹悅。

己醜,夜,洛口暴風雨,軍中驚,臨川王宏與數騎逃去。将士求宏不得,皆散歸,棄甲投戈,填滿水陸,捐棄病者及羸老,死者近五萬人。宏乘小船濟江,夜至白石壘,叩城門求入。

臨汝侯淵猷登城謂曰:“百萬之師,一朝鳥散,國之存亡,未可知也。恐奸人乘間為變,城不可夜開。”宏無以對,乃缒食饋之。淵猷,淵藻之弟。

時昌義之軍梁城,聞洛口敗,與張惠紹皆引兵退。

魏主诏中山王英乘勝平蕩東南,遂北至馬頭,攻拔之,城中糧儲,魏悉遷之歸北。議者鹹曰:“魏運米北歸,當不複南向。”

上曰:“不然,此必欲進兵,為詐計耳。”乃命修鐘離城,敕昌義之為戰守之備。

冬十月,英進圍鐘離,魏主诏邢巒引兵會之。巒上表,以為:“南軍雖野戰非敵,而城守有餘,今盡銳攻鐘離,得之則所利無幾,不得則虧損甚大。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歸順,猶恐無糧難守,況殺士卒以攻之乎!又,征南士卒從戎二時,疲弊死傷,不問可知。雖有乘勝之資,懼無可用之力。若臣愚見,謂宜修複舊戍,撫循諸州,以俟後舉,江東之釁,不患其無。”

诏曰:“濟淮掎角,事如前敕,何容猶爾盤桓,方有此請!可速進軍!”

巒又表,以為:

“今中山進軍鐘離,實所未解。若為得失之計,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出其不備,或未可知。若正欲以八十日糧取鐘離城者,臣未之前聞也。彼堅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塹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士卒自弊。若遣臣赴彼,從何緻糧!夏來之兵,不赍冬服,脫遇冰雪,何方取濟!

臣甯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鐘離天險,朝貴所具,若有内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若信臣言,願賜臣停,若謂臣憚行求還,臣所領兵乞盡付中山,任其處分,臣止以單騎随之東西。臣屢更為将,頗知可否,臣既謂難,何容強遣!”

乃召巒還,更命鎮東将軍蕭寶寅與英同圍鐘離。

侍中盧昶素惡巒,與侍中、領右衛将軍元晖共谮之,使禦史中尉崔亮彈巒在漢中掠人為奴婢。巒以漢中所得美女賂晖,晖言于魏主曰:“巒新有大功,不當以赦前小事案之。”魏主以為然,遂不問。

晖與盧昶皆有寵于魏主而貪縱,時人謂之“餓虎将軍”、“饑鷹侍中”。晖尋遷吏部尚書,用官皆有定價,大郡二千匹,次郡、下郡遞減其半,餘官各有等差,選者謂之“市曹”。

丁酉,梁兵圍義陽者夜遁,魏郢州刺史婁悅追擊,破之。

柔然庫者汗可汗卒,子伏圖立,号佗汗可汗,改元始平。戊申,佗汗遣使者纥奚勿六跋如魏請和。魏主不報其使,謂勿六跋曰:“蠕蠕遠祖社芲,乃魏之叛臣,往者包容,暫聽通使。今蠕蠕衰微,不及疇昔,大魏之德,方隆周、漢,正以江南未平,少寬北略,通和之事,未容相許。若修藩禮,款誠昭著者,當不爾孤也。”

魏京兆王愉、廣平王懷國臣多驕縱,公行屬請,魏主诏中尉崔亮窮治之,坐死者三十餘人,其不死者悉除名為民。惟廣平右常侍楊昱、文學崔楷以忠谏獲免。昱,椿之子也。

十一月乙醜,大赦。诏右衛将軍曹景宗都督諸軍二十萬救鐘離。上敕景宗頓道人洲,俟衆軍齊集俱進。景宗固啟求先據邵陽洲尾,上不許。景宗欲專其功,違诏而進,值暴風猝起,頗有溺者,複還守先頓。上聞之,曰:“景宗不進,蓋天意也。若孤軍獨往,城不時立,必緻狼狽。今破賊必矣。”

初,漢歸義侯勢之末,群獠始出,北自漢中,南至邛、笮,布滿山谷。勢既亡,蜀民多東徙,山谷空地皆為獠所據。其近郡縣與華民雜居者,頗輸租賦,遠在深山者,郡縣不能制。梁、益二州歲伐獠以自潤,公私利之。

及邢巒為梁州,獠近者皆安堵樂業,遠者不敢為寇。巒既罷去,魏以羊祉為梁州刺史,傅豎眼為益州刺史。祉性酷虐,不得物情。獠王趙清荊引梁兵入州境為寇,祉遣兵擊破之。豎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

十二月癸卯,都亭靖侯謝朏卒。

魏人議樂,久不決。

天監六年(丁亥,公元507年)

春正月,公孫崇請委衛軍将軍、尚書右仆射高肇監其事;魏主知肇不學,诏太常卿劉芳佐之。

魏中山王英與平東将軍楊大眼等衆數十萬攻鐘離。鐘離城北阻淮水,魏人于邵陽洲兩岸為橋,樹栅數百步,跨淮通道。英據南岸攻城,大眼據北岸立城,以通糧運。

城中衆才三千人,昌義之督帥将士,随方抗禦。魏人以車載土填塹,使其衆負土随之,嚴騎蹙其後。人有未及回者,因以土迮之。俄而塹滿,沖車所撞,城土辄頹,義之用泥補之,沖車雖入而不能壞。魏人晝夜苦攻,分番相代,墜而複升,莫有退者。一日戰數十合,前後殺傷萬計,魏人死者與城平。

二月,魏主召英使還,英表稱:“臣志殄逋寇,而月初已來,霖雨不止,若三月晴霁,城必可克,願少賜寬假。”

魏主複诏曰:“彼土蒸濕,無宜久淹。勢雖必取,乃将軍之深計,兵久力殆,亦朝廷之所憂也。”英猶表稱必克,魏主遣步兵校尉範紹詣英議攻取形勢。紹見鐘離城堅,勸英引還,英不從。

上命豫州刺史韋叡将兵救鐘離,受曹景宗節度。叡自合肥取直道,由陰陵大澤行,值澗谷,辄飛橋以濟師。人畏魏兵盛,多勸叡緩行。

叡曰:“鐘離今鑿穴而處,負戶而汲,車馳卒奔,猶恐其後,而況緩乎!魏人已堕吾腹中,卿曹勿憂也。”旬日至邵陽。

上豫敕曹景宗曰:“韋叡,卿之鄉望,宜善敬之!”景宗見叡,禮甚謹。上聞之,曰:“二将和,師必濟矣。”

景宗與叡進頓邵陽洲,叡于景宗營前二十裡夜掘長塹,樹鹿角,截洲為城,去魏城百餘步。南梁太守馮道根,能走馬步地,計馬足以賦功,比曉而營立。

魏中山王英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景宗等器甲精新,軍容甚盛,魏人望之奪氣。景宗慮城中危懼,募軍士言文達等潛行水底,赍敕入城,城中始知有外援,勇氣百倍。

楊大眼勇冠軍中,将萬餘騎來戰,所向皆靡。叡結車為陳,大眼聚騎圍之,叡以強弩二千一時俱發,洞甲穿中,殺傷甚衆。矢貫大眼右臂,大眼退走。

明旦,英自帥衆來戰,叡乘素木輿,執白角如意以麾軍。一日數合,英乃退。

魏師複夜來攻城,飛矢雨集。叡子黯請下城以避箭,叡不許;軍中驚,叡于城上厲聲呵之,乃定。牧人過淮北伐刍藁者,皆為楊大眼所略;曹景宗募勇敢士千餘人,于大眼城南數裡築壘,大眼來攻,景宗擊卻之。壘成,使别将趙草守之,有抄掠者,皆為草所獲,是後始得縱刍牧。

上命景宗等豫裝高艦,使與魏橋等,為火攻之計。令景宗與叡各攻一橋:叡攻其南,景宗攻其北。

三月,淮水暴漲六七尺。叡使馮道根與廬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钊等乘鬥艦競發,擊魏洲上軍盡殪。别以小船載草,灌之以膏,進而焚其橋。風怒火盛,煙塵晦冥,敢死之士,拔栅斫橋,水又漂疾,倏忽之間,橋栅俱盡。道根等皆身自搏戰,軍人奮勇,呼聲動天地,無不一當百,魏軍大潰。英見橋絕,脫身棄城走,大眼亦燒營去,諸壘相次土崩,悉棄其器甲争投水,死者十餘萬,斬首亦如之。

叡遣報昌義之,義之悲喜,不暇答語,但叫曰:“更生!更生!”諸軍逐北至濊水上,英單騎入梁城,緣淮百餘裡,屍相枕藉,生擒五萬人,收其資糧、器械山積,牛馬驢騾不可勝計。

義之德景宗及叡,請二人共會,設錢二十萬,官賭之。景宗擲得雉;叡徐擲得盧,遽取一子反之,曰:“異事!”遂作塞。景宗與群帥争先告捷,叡獨居後,世尤以此賢之。诏增景宗、叡爵邑,義之等受賞各有差。

夏四月己酉,以江州刺史王茂為尚書右仆射,安成王秀為江州刺史。秀将發,主者求堅船以為齋舫,秀曰:“吾豈愛财而不愛士乎!”乃以堅者給參佐,下者載齋物。既而遭風,齋舫遂破。

丁巳,以臨川王宏為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偉為揚州刺史,右光祿大夫沈約為尚書左仆射,左仆射王瑩為中軍将軍。

六月丙午,馮翊等七郡叛,降魏。

秋七月丁亥,以尚書右仆射王茂為中軍将軍。

八月戊子,大赦。

魏有司奏:“中山王英經算失圖,齊王蕭寶寅等守橋不固,皆處以極法。”

己亥,诏英、寶寅免死,除名為民,楊大眼徙營州為兵。以中護軍李崇為征南将軍、揚州刺史。崇多事産業。征南長史狄道辛琛屢谏不從,遂相糾舉。诏并不問。

崇因置酒謂琛曰:“長史後必為刺史,但不知得上佐何如人耳?”琛曰:“若萬一叨忝,得一方正長史,朝夕聞過,是所願也。”崇有慚色。

九月己亥,魏以司空高陽王雍為太尉,尚書令廣陽王嘉為司空。

甲子,魏開斜谷舊道。

冬十月壬寅,以五兵尚書徐勉為吏部尚書。勉精力過人,雖文案填積,坐客充滿,應對如流,手不停筆。又該綜百氏,皆為避諱。嘗與門人夜集,客虞暠求詹事五官,勉正色曰:“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可及公事。”時人鹹服其無私。

閏月乙醜,以臨川王宏為司徒、行太子太傅,尚書左仆射沈約為尚書令、行太子少傅,吏部尚書袁昂為右仆射。

丁卯,魏皇後于氏殂。是時高貴嫔有寵而妒,高肇勢傾中外,後暴疾而殂,人皆歸咎高氏。宮禁事秘,莫能詳也。

甲申,以光祿大夫夏侯詳為尚書左仆射。

乙酉,魏葬順皇後于永泰陵。

十二月丙辰,豐城景公夏侯詳卒。

乙醜,魏淮陽鎮都軍主常邕和以城來降。

【原文華譯】

1 五月十九日,北魏派征西将軍于勁節度秦、隴諸軍。

2 五月二十三日,南梁廬江太守、聞喜人裴邃攻克北魏羊石城,五月二十六日,又攻克霍丘城。

六月七日,南梁青州、冀州二州刺史桓和攻克北魏朐山城。

3 六月十二日,北魏安西将軍元麗攻擊匈奴屠各部落酋長王法智,擊破,斬首六千級。

4 南梁太子右衛率張惠紹與代理徐州刺史宋黑水陸俱進,直攻北魏徐州州府彭城,包圍高冢戍,北魏武衛将軍奚康生将兵救援,六月十四日,張惠紹作戰不利,宋黑戰死。

5 南梁太子蕭統本年五歲,能完整背誦“五經”;六月十七日,蕭統從宮中搬出,入居東宮。

6 六月二十四日,北魏任命度支尚書邢巒為都督東讨諸軍事。

7 北魏骠騎大将軍馮翊惠公源懷去世。源懷性格寬厚簡約,不喜歡煩瑣細碎的事,常說:“身為貴人,應當抓住綱要,何必事事詳細!譬如蓋房子,隻需要外面看起來高大顯赫,梁平柱正,地基牆壁都完整牢靠,這就足夠了;至于木頭刨得平不平,接縫的地方密不密,那都不算什麼毛病。”

8 秋,七月三日,南梁青州、冀州二州刺史桓和攻擊北魏兖州,攻陷固城。

9 登基稱帝的呂苟兒率衆十餘萬屯駐孤山,圍逼秦州,北魏安西将軍元麗進擊,大破呂苟兒軍。行秦州事李韶掩擊孤山,生擒呂苟兒的父母妻子,七月十日,呂苟兒率其部衆前往元麗大營投降。

北魏兼太仆卿楊椿率軍征讨自稱為王的陳瞻,陳瞻據險拒守。諸将有的建議伏兵于山中小道,截斷叛軍交通線,等他們糧食吃盡再攻擊;有的建議砍伐樹木,縱火燒山,然後進讨。楊椿說:“這都不是好辦法。自從官軍出動以來,所向披靡,賊人之是以竄入深山,正是為了保命而已。如今我們限制諸軍,停止軍事行動,也不要侵擾百姓,賊人必定認為我們見險不前,等他們放松戒備,然後奮擊,可以一舉平定。”

于是大軍駐紮下來,不再前進。賊軍果然出來抄掠,楊椿再以馬匹和牲畜為餌引誘他們,也不派人追捕。這樣過了很久,楊椿秘密選拔精銳士卒,銜枚夜襲,斬陳瞻,把首級送到京師。秦州、泾州二州都平定。

10 七月二十五日,南梁徐州刺史王伯敖與北魏中山王元英戰于陰陵,王伯敖兵敗,損失五千餘人。

七月二十六日,北魏征發定州、冀州、瀛州、相州、并州、肆州六州十萬人增援南下部隊。南梁皇帝蕭衍派将軍角念将兵一萬人屯駐蒙山,招納兖州百姓,來歸降的人很多。當時,将軍蕭及屯駐固城,桓和屯駐孤山。北魏都督東讨諸軍事邢巒派統軍樊魯攻打桓和,别将元恒攻打蕭及,統軍畢祖朽攻打角念。

八月十日,樊魯大破桓和于孤山,元恒攻陷固城,畢祖朽攻擊角念,角念撤退。

八月十七日,北魏下诏,平南将軍、安樂王元诠都督後發諸軍奔赴淮南。元诠,是元長樂之子。

南梁将軍藍懷恭與北魏邢巒戰于睢口,藍懷恭戰敗,邢巒進兵包圍宿預。藍懷恭在清水以南,再築一座新城,邢巒與平南将軍楊大眼合兵攻打,九月十一日,攻拔,斬藍懷恭,殺死及俘獲敵軍士兵數以萬計。張惠紹放棄宿預,蕭昺放棄淮陽,逃回。

臨川王蕭宏以皇帝的弟弟身份将兵,器械精新,軍容壯盛,北方人認為一百多年以來都沒見過。軍隊抵達洛口,前軍攻克梁城,諸将想要乘勝深入,蕭宏性格懦怯,部署指揮,錯漏百出。北魏朝廷下诏,命邢巒引兵渡過淮河,與中山王元英合攻梁城。蕭宏聽聞,感到懼怕,召諸将商議班師。

呂僧珍說:“知難而退,這不是很好嗎?”

蕭宏說:“我也是這個意見。”

柳惔說:“我大軍所到,何城不服,什麼叫‘難’!”

裴邃說:“我們來,就是為了找到敵人決戰,為什麼要避開他們呢?有什麼難呢!”

馬仙琕說:“大王怎能說出這亡國之言!天子把全國武裝力量交給大王,甯可向前一尺而死,絕不退後一寸而生!”

北徐州刺史昌義之大怒,須發全部張開,說:“呂僧珍可以斬首了!豈有百萬之師出動,還未遇到敵人,就望風而退!有什麼臉面去見聖主!”

朱僧勇、胡辛生拔劍而退,說:“誰要退自己退,下官當向前取死。”

會議散出,呂僧珍向諸将道歉說:“殿下昨天風疾發作,集中不了精力處理軍事問題,深怕大家失望沮喪,是以想要全師撤退罷了。”

蕭宏不敢違背群議,停軍不前。北魏人知道他是個懦夫,送給他婦人衣服,并唱歌說:“不畏蕭娘與呂姥,但畏合肥有韋虎。”蕭娘娘,是蕭宏;呂外婆,是呂僧珍;韋虎,是韋睿。

呂僧珍歎息說:“假如有始興王蕭憺、吳平王蕭昺為元帥,我來輔佐他,豈會被敵人侮辱到這個地步!”呂僧珍想要派裴邃分軍攻打壽陽,大軍停在洛口,蕭宏固執不聽,下令軍中說:“人馬有前行者斬!”于是将士個個心懷憤怒。

北魏武衛将軍奚康生派楊大眼飛馳向中山王元英報告說:“梁人自攻克梁城以後,久不進軍,形勢很明顯,他必定是怕我們。大王如果進據洛水,他們自己就奔敗了。”

元英說:“蕭宏雖然愚蠢,其下還有良将韋睿、裴邃之屬,不可輕視。暫且觀望形勢,不與他們交鋒。”

南梁太子右衛率張惠紹号令嚴明,所到之處,攻無不克。駐軍在下邳,下邳人很多想要歸降他的,張惠紹曉谕他們說:“我如果攻下這城,諸位都是國人,如果不能攻克,那白白連累你們失去鄉裡,這不是朝廷解放人民的本意。如今你們暫且安居樂業,不要妄自辛苦。”來歸降的人都非常喜悅。

九月二十七日,夜,洛口暴風雨,軍中夜驚,臨川王蕭宏與數名騎兵逃去。将士們找不到蕭宏,都逃散而歸,被抛棄的盔甲武器,填滿水陸,生病的士兵和老弱者都被丢下,死者近五萬人。蕭宏乘小船渡江,夜裡抵達白石壘,叩城門求入。

臨汝侯蕭淵猷登城說:“百萬之師,一朝鳥散,國之存亡,還未可知。擔心奸人乘間為變,城門夜間不可開。”蕭宏無言以對,于是蕭淵猷用繩索放下食物給他吃。蕭淵猷,是蕭淵藻的弟弟。當時北徐州刺史昌義之的軍隊在梁城,聽聞洛口失敗,與張惠紹一起引兵撤退。

北魏主元恪下诏,命中山王元英乘勝平蕩東南,于是追擊到馬頭,攻陷馬頭,城中糧儲,全部被北魏搬運回北方。南梁朝廷會議,群臣都說:“北魏運米北歸,這是不再往南方來了。”

皇帝蕭衍說:“不然,這必定是準備進兵,詐我們罷了。”于是下令修築鐘離城,命昌義之積極為防禦作戰做準備。

冬,十月,元英進兵包圍鐘離,北魏主元恪下诏,命邢巒引兵前往會師。

邢巒上表,認為:“南軍野戰雖然不是我們的對手,但是守城卻綽綽有餘,如今我軍盡銳攻打鐘離,得到了沒多大利益,不得則虧損甚大。鐘離城在淮河以南,就算敵人束手歸順,恐怕我們也沒有糧草,難以守住,更何況犧牲士卒去攻打呢!而且,征南士卒已經連續作戰兩個季度,疲弊死傷,不用問也知道。雖然說起來是乘勝追擊,但并沒有多少可用的兵力。以臣愚見,不如修複舊戍,撫慰諸州,以待後舉,江東的弱點,不怕以後抓不住。”

元恪下诏回複說:“渡過淮河,與元英形成掎角之勢,這就是之前的指令,誰允許你到現在還盤桓不進,到今天提出這些請求!應迅速進軍!”

邢巒又上表,認為:“如今中山王元英進軍鐘離,我實在是不了解。如果不計算得失,不顧自己安危,直襲廣陵,出其不備,或許還能有戰果。如果認為隻帶八十天的軍糧就可以攻取鐘離城,那是臣聞所未聞的事。敵人堅城自守,不與我們交戰,護城河水很深,不能填塞,空坐到春天,士卒自己就疲弊了。如果派我去,又從哪裡運糧!夏天出發的軍隊,沒有準備冬衣,如果遇上冰雪,又怎麼解決困難!

臣甯願承擔怯懦不進的責任,也不受損兵折将、勞而無功的罪行。鐘離是天險要塞,朝中顯貴大臣們都知道,如果有内應,或許還有機會;如果沒有内應,必定不能攻克。

如果陛下相信臣的話,希望允許我停止用兵;如果認為臣是害怕打仗,想要回來,可以把臣所領的兵全部交給中山王,由他處分,臣隻以單騎追随中山王上戰場。臣屢次為大将,知道什麼仗能打,什麼仗不能打,臣既然已經知道很難,為什麼一定要強迫我去呢!”

元恪于是召邢巒還京,另行任鎮東将軍蕭寶寅與元英共同包圍鐘離。

北魏侍中盧昶一向厭惡邢巒,與侍中、領右衛将軍元晖一起誣陷他,指使禦史中尉崔亮彈劾邢巒在漢中搶掠百姓為奴婢。邢巒把在漢中搶得的美女用來賄賂元晖,元晖對北魏主元恪說:“邢巒新有大功,不應當以大赦前的小事來審查他。”北魏主元恪以為然,于是不再過問。

元晖與盧昶都有寵于北魏主而貪縱不法,時人稱之為“餓虎将軍”“饑鷹侍中”。元晖不久升遷到吏部尚書,用官都有定價,大郡為二千匹,次郡、下郡遞減一半,其餘官職各有等差,大家稱他為“市曹”(官職交易市場主管)。

十月六日,南梁包圍義陽的軍隊夜裡遁逃,北魏郢州刺史婁悅追擊,擊破。

11 柔然庫者可汗去世,兒子伏圖繼位,号佗汗可汗,改年号為始平。

十月十七日,佗汗派使者纥奚勿六跋到北魏請和。北魏主元恪不派使者回訪,對勿六跋說:“蠕蠕遠祖社侖,是我魏國叛臣,之前包容,暫且允許通使。如今蠕蠕衰微,已不比當年,而大魏之德,正興隆如周、漢,隻是因為江南未平,稍微給你們北邊留點空間,通和之事,不予準許。不過,如果你們能修藩臣之禮,款誠昭著,我也不會辜負你們。”

12 北魏京兆王元愉、廣平王元懷封國臣子多驕縱,公開幹預政事,北魏主元恪下诏,命中尉崔亮追查到底,獲罪而死者三十餘人,其他沒死的全部除名為平民。唯有廣平王右常侍楊昱、文學崔楷以忠谏獲免。楊昱,是楊椿之子。

13 十一月四日,南梁大赦。皇帝蕭衍下诏,命右衛将軍曹景宗都督諸軍二十萬人,救援鐘離。皇帝命曹景宗駐紮在道人洲,等衆軍齊集之後,再一起前進。曹景宗堅決要求先進據邵陽洲尾,皇帝不許。曹景宗想要專得功勞,違抗诏命進軍,結果突然刮起暴風,許多士卒落水淹死,隻好退回。

皇帝聽聞後,說:“曹景宗不能前進,這是天意啊!如果孤軍獨往,又不能及時構築城壘,必然狼狽不堪。現在一定能擊破賊軍。”

14 當初,成漢歸義侯李勢(十六國時期成都的成漢帝國末任皇帝)末期,獠人從山區開始遷出,北自漢中,南至邛都、笮都,布滿山谷。成漢滅亡之後,蜀民多向東遷徙,山谷空地都被獠人占據。靠近郡縣又與漢人雜居,跟漢人一樣繳納租賦,而遠在深山的,郡縣不能管制。梁州、益州二州每年都借着讨伐獠人牟利,公私都靠這發财。

等到邢巒任梁州刺史,獠人住得近的都安居樂業,遠的也不敢為寇。邢巒離任之後,北魏任命羊祉為梁州刺史,傅豎眼為益州刺史。羊祉性格酷虐,不得人心。獠王趙清荊引南梁兵入州境為寇,被羊祉派兵擊破。傅豎眼施恩布信,大得獠人擁護。

15 十二月十二日,南梁都亭靖侯謝朏去世。

16 北魏人議定樂律,久拖不決。

天監六年(公元507年)

17 春,正月,公孫崇奏請委任衛軍将軍、尚書右仆射高肇監督制定樂律的事。北魏主元恪知道高肇沒有學問,下诏命太常卿劉芳協助他。

18 北魏中山王元英與平東将軍楊大眼等率部衆數十萬人攻打鐘離。鐘離城北就是淮河,北魏人在邵陽洲兩岸建橋,豎立栅欄,寬數百步,橫跨淮河,連接配接兩岸交通。元英在南岸攻城,楊大眼在北岸另築城壘,以通糧運。

城中南梁軍才三千人,北徐州刺史昌義之督率将士,随機應變,堅持抵抗。北魏人以車載土,要填平護城河,步兵背土跟進,騎兵督戰隊在後面催促。有人動作慢,來不及回頭,後面的土扔過來,直接就被活埋了。一會兒工夫,護城河被填平。北魏人再用沖車撞城牆,城牆上的土掉落下來,昌義之用泥填補,沖車雖然撞入城牆,但是不能撞出缺口。北魏人晝夜苦攻,輪番替代,從城牆上墜落,又接着往上攀爬,沒有一個人後退。一日交戰數十個回合,前後殺傷數以萬計,北魏軍的屍體堆積,與城牆一樣高。

二月,北魏主元恪召元英還師,元英上表稱:“臣志在殄滅賊寇,而月初以來,霖雨不止,如果三月天晴,城池必定可以攻克,希望再給我一點時間。”

元恪賜诏回複說:“南方土地蒸濕,不宜久留。志在必得,是将軍的深謀遠慮,而用兵時間長了,筋疲力盡,也是朝廷的擔心。”

元英仍然上表說必定能攻克。元恪派步兵校尉範紹到元英處,與他讨論攻取形勢。範紹見鐘離城牆堅固,勸元英退兵,元英不從。

南梁皇帝蕭衍命豫州刺史韋睿将兵救鐘離,受曹景宗節度。韋睿從合肥直接向北進軍,穿過陰陵沼澤,遇到山澗深谷,就架吊橋通過。大家畏懼北魏兵盛,多勸韋睿緩行。

韋睿說:“鐘離城中守軍,現在正在挖掘地穴居住,背着門闆去打水,我們車馳卒奔,還擔心來不及,何況緩行!北魏人已經落在我的肚子裡了,你們不必憂慮。”十天就到了邵陽。

皇帝蕭衍下诏給曹景宗說:“韋睿,是你們家鄉的望族,你要好好尊敬他!”

曹景宗見了韋睿,執禮甚謹。蕭衍聽聞,說:“二将和,必定成功。”

曹景宗與韋睿進駐邵陽洲,韋睿在曹景宗營前二十裡連夜挖掘長塹,把帶枝叉的樹木豎立其中,把沙洲分為兩半,築起一座城壘,距北魏軍城壘僅一百餘步。南梁太守馮道根,能騎在馬上丈量土地,先計算馬走了多少步,再根據一個人的工作量,計算需要投入多少人築城,然後分派任務,到了天明時分,大營已經建成。

北魏中山王元英大驚,以杖擊地說:“是何神也!”曹景宗等器甲精新,軍容壯盛,北魏人望見,十分氣餒。曹景宗擔心城中危懼,招募軍士言文達等潛水進城,城中才曉得援兵已到,勇氣百倍。

楊大眼勇冠軍中,率騎兵一萬餘人來戰,所向披靡。韋睿把車輛連接配接起來,結為圓形陣地,楊大眼聚集騎兵圍攻,韋睿以強弩二千張,同時發射,洞穿北魏兵盔甲,殺傷甚衆。一支箭貫穿楊大眼右臂,楊大眼退走。

第二天早上,元英親自率衆來戰,韋睿乘坐小轎,手執白角如意,指揮戰鬥。一天交戰數回合,元英才退去。

北魏軍夜裡又來攻城,箭如雨下。韋睿的兒子韋黯請他下城牆以避箭,韋睿不許。軍中驚慌,韋睿于城牆上厲聲呵斥,才安定下來。前往淮河以北割草的牧人,都被楊大眼抓捕。曹景宗招募敢死隊一千餘人,在楊大眼城南數裡構築城壘,楊大眼來攻,被曹景宗擊退。城壘建成,派别将趙草駐守,北魏軍有來抄掠的,都被趙草抓獲,之後牧人割草才恢複正常。

南梁皇帝蕭衍命曹景宗等預先裝備高艦,讓艦船的高度與北魏大橋相等,準備用于火攻。令曹景宗與韋睿各攻一橋:韋睿攻南橋,曹景宗攻北橋。

三月,淮水暴漲六七尺。韋睿派馮道根與廬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钊等乘戰艦競發,攻擊北魏在沙洲上的軍隊,全部消滅。再另以小船載草,灌上油膏,焚燒北魏大橋。風怒火盛,煙塵蔽日,敢死隊沖上去,拔除栅欄,砍斷橋墩,水勢湍急,倏忽之間,橋和栅就被全部清除了。

馮道根等都親自上陣搏戰,軍人奮勇,呼聲動天地,無不以一當百,北魏軍大潰。元英見橋沒了,脫身棄城逃走,楊大眼也燒營而去,北魏諸軍相繼土崩瓦解,全都抛棄武器盔甲,争相投水逃跑,淹死者十餘萬,被斬首的也有這麼多。

韋睿派人報告昌義之,昌義之悲喜交集,來不及答話,隻是叫說:“重生!重生!”南梁諸軍一路向北追擊到濊水上,元英單騎入梁城,沿淮河一百餘裡,屍體互相枕壓。生擒五萬人,收其物資、糧草、器械,堆積如山,牛馬驢騾不可勝計。

昌義之感激曹景宗及韋睿,請二人相會,籌錢二十萬,就在官衙開賭。曹景宗擲得“雉”,韋睿慢慢擲下,得“盧”,迅速翻轉一個色子,說:“怪事!”于是得“塞”(韋睿赢了,故意撥亂色子輸掉)。曹景宗與群帥争先告捷,韋睿獨居後,世人尤其以此贊賞他的賢德。皇帝下诏,增封曹景宗、韋睿爵邑,昌義之等受賞各有等差。

19 夏,四月二十日,南梁任命江州刺史王茂為尚書右仆射,安成王蕭秀為江州刺史。蕭秀将要出發,主辦官員要求準備堅固的船隻,用來運送府庫裡的财物,蕭秀說:“我難道是愛财而不愛士嗎?”于是把堅固的船給參佐官員,而把不太牢靠的船隻,用來運送府庫财物。既而遭風,裝财物的船都被風吹壞了。

20 四月二十八日,南梁任命臨川王蕭宏為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蕭偉為揚州刺史,右光祿大夫沈約為尚書左仆射,左仆射王瑩為中軍将軍。

21 六月十八日,南梁馮翊郡等七郡叛變,投降北魏。

22 秋,七月三十日,南梁任命尚書右仆射王茂為中軍将軍。

23 八月一日,南梁大赦。

24 北魏有司上奏:“中山王元英計劃失敗,齊王蕭寶寅等守橋不固,都應該處以極刑。”

八月十二日,北魏主元恪下诏,元英、蕭寶寅免死,除名為平民,楊大眼流放營州為士兵。任命中護軍李崇為征南将軍、揚州刺史。李崇喜歡經營家産,征南長史、狄道人辛琛屢谏不聽,于是互相舉報。

元恪下诏,都不予追究。李崇于是擺設酒宴,對辛琛說:“長史以後必定會當刺史,但不知道想要什麼樣的佐官。”辛琛說:“如果萬一托福能當上刺史,希望得到一個剛直方正的長史,讓我朝夕都能聽到自己的過失,這就是我的願望了。”李崇有羞慚之色。

25 九月三日,北魏任命司空、高陽王元雍為太尉,尚書令、廣陽王元嘉為司空。

26 九月八日,北魏開通斜谷舊道。

27 冬,十月十六日,南梁任命五兵尚書徐勉為吏部尚書。徐勉精力過人,雖然檔案堆積,賓客滿座,他卻可以應對如流,同時手不停筆。又通曉諸子百家的著作,但從不批評他們的缺點。他曾經與門人夜裡一起聚會,其中一位賓客虞暠請求當太子詹事五官,徐勉正色說:“今天隻可談風月,不可及公事。”當時的人都佩服他的無私。

28 閏十月十日,南梁任命臨川王蕭宏為司徒、行太子太傅,尚書左仆射沈約為尚書令、行太子少傅,吏部尚書袁昂為右仆射。

29 閏十月十二日,北魏皇後于氏崩殂。當時高貴嫔得寵而妒心十足,高肇勢傾中外,皇後暴病而死,人們都歸咎于高氏。但宮禁事秘,也沒法弄清楚。(為皇子元昌之死埋下伏筆。)

30 閏十月二十九日,南梁任命光祿大夫夏侯詳為尚書左仆射。

31 閏十月三十日,北魏葬順皇後于永泰陵。

32 十二月二日,南梁豐城景公夏侯詳去世。

33 十二月十一日,北魏淮陽鎮都軍主常邕和獻出城池,投降南梁。

【學以緻用】

這一篇思考幾點

01,關于張惠紹這段話

惠紹谕之曰:“我若得城,諸卿皆是國人,若不能克,徒使諸卿失鄉裡,非朝廷吊民之意也。今且安堵複業,勿妄自辛苦。”降人鹹悅。

仁者夫妻, 軍事過程中,盡量不傷害老百姓,為他們多考慮,哪怕是敵國的老百姓也是一樣的。 這種精神照耀千古。

02,關于邢巒的上表

“臣甯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

這個鏡頭讓我想到了粟裕将軍當年反對中央的戰略,進而布局在北方準備打大仗(三大戰役的開始)

好的将軍有一種氣質:進不求名,退不避罪。

如果一家企業裡的管理者有這種氣質,想必這個企業不會差。 但還有個前提就是,上司者得欣賞有這種氣質的人。

元恪不怎麼相信邢巒,之前不同意邢巒伐蜀的判斷,這次也不相信他的判斷。

03,“梁、益二州歲伐獠以自潤,公私利之。”

相對于剿匪而言,更重要的是思考土匪是如何産生的。

有好日子過,沒有誰願意去當土匪,不管哪個民族都是如此。

是以,這背後就有兩個重要因素:

1是有沒有好的政策, 2是有沒有好的管理者去正确的執行好的政策

梁、益兩州把“剿匪”當作一項發财的業務

在這種利益驅動下,他們就會有匪剿匪,沒有匪,也會制造一些“匪”出來,騙取中央的經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