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端新聞記者 胡瑞/文 圖檔由受訪者提供
2024年春節臨近，“摩托返鄉大軍”又重回公衆視野。這個專有名詞，多指雲貴川等地在廣東省珠三角區務工的人，春節前，他們将騎機車傳回家鄉與家人團圓。
如今，這些摩托騎乘者中，有不少年輕人，不同于父輩為了節省路費的别無選擇，騎摩托返鄉的他們，有的隻是出于愛好。
曾是“專有名詞”
但摩托返鄉盛況不再
搜尋引擎中，“摩托大軍”是個專有名詞：随着廣東珠三角工廠春節前相繼放假，一批批打工的人們以騎機車的方式傳回家鄉。
不過，随着各種交通方式的興起與完善、人們經濟水準的提高，摩托返鄉人數急劇減少，曾經數百萬的摩托返鄉大軍盛況已然蹤影難覓。
公開報道稱，據廣東省交通部門統計，最高峰時，傳回各省區的摩托大軍規模超過100萬人。而随着全國路網、高鐵等不斷完善和發展，廣東省交通部門2022年資料顯示，經廣東肇慶過境往返廣西、貴州等地的春節返鄉摩托大軍，自2013年達到峰值後，開始呈逐年明顯下降趨勢。有媒體報道稱，相關資料顯示，到2022年，廣東地區返鄉摩騎數量隻有3萬。
羅元(化名)對這一變化有明顯感覺。
1月27日，羅元騎機車從打工地廣東省清遠市傳回老家廣西玉林市興業縣。路途不算遠，羅元将簡裝的行囊放在機車後座，騎上摩托便出發了。
當天下着小雨，雖然氣溫有6到8度，但騎着機車感受到迎面吹來濕冷的風，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仍有一種被刀割的感覺。
羅元在路上
擔心下雨天車會打滑，一路上，羅元騎得并不快，離家近五百公裡的路程，他騎了十個半小時，與平常相比，慢了有近一小時。
羅元走的324國道，途徑廣東、廣西、貴州等地，不少從廣東來的摩托返鄉人會經過此路。但在路上，羅元注意到，和他一樣騎機車回家的人并不多，“看到的就十幾個吧，一看就是廣東回家的。”
已過不惑的羅元，曾是當年摩托返鄉大軍中的一員。“2002年過年時和我爸騎過機車回家，騎了有兩年。”
那時騎機車返鄉的人浩浩蕩蕩，現在卻“少很多了”。羅元推測其中的原因，或許是“如今大家都買小汽車了，坐高鐵也友善”。
據他觀察，現在騎機車回家的，多數是廣西的人，“因為離得比較近。”那些上千公裡的四川、貴州等地的返鄉人，已經很少騎摩托回家了。
“摩托大軍”中的新一代
出于愛好選擇這樣返鄉
相比以前，春節期間買不到回家的票、票價太貴，騎摩托返鄉是“被迫選擇”，現在年輕一代騎機車返鄉的人，有的隻是出于愛好。
随着家裡經濟條件的改善，近年來，羅元就經曆了這樣的心态變化。2017年，他又開始騎機車往返于打工地和老家。不光春節期間，平時節假日，打工的工廠放假，他也會騎上自己的機車回家看看。
不再被“買票難”的問題困擾，也不是糾結于“車費貴”，作為一個“騎習慣了”的摩托愛好者，羅元隻是覺得，騎機車回家“友善自由”，能一路直達。
今年21歲的徐濤來自四川泸州，對“摩托大軍”這一群體，有着特殊的記憶。“有很多親戚以前就是春節前騎着機車一兩千公裡回家的。”徐濤介紹，他們那裡挨着貴州，是山區，以前沒有那麼多汽車，為了省錢，很多家鄉人就選擇騎機車返鄉。
因為深受父輩的影響，徐濤喜歡上了騎機車。今年下半年，在四川内江一所大專讀大三市場營銷專業的他，放棄學校安排的“每月1500元”的實習，選擇了騎着機車出來“看看世界”。半年多的時間裡，徐濤從西藏到了新疆，又繞了一圈到廣東，最後到了雲南。
因為即将過年，家裡人催促回家，1月25日，徐濤從雲南西雙版納出發，開啟了春節返鄉計劃。
徐濤在社交媒體上分享自己的歸家路
1月29日，徐濤騎到了貴州境内，“路上有積雪，還有暗冰。”之前在雲南哀牢山那邊，徐濤還遇到過“一路上都是大霧，看不清楚前方的方向”的狀況。這些“不好騎”的摩旅體驗，也讓徐濤體會到了曾經父輩們返鄉路途的艱辛。
和羅元一樣，徐濤也直覺感受到騎摩托返鄉的人内心考量與以往已大不相同。他們當中大部分是新一代的年輕人，“很多都是出于愛好吧。”徐濤告訴頂端新聞記者，他身邊就有不少上班的摩旅愛好者，過年騎着機車跑長途回家。
地域性發生變化的“摩托大軍”
摩托愛好者來自全國各地，他們加入摩托返鄉隊伍中後，一定程度上正瓦解着“摩托大軍”的地域性。不再局限于雲貴川等地在廣東省珠三角區務工的人，他們當中有的人來自中東部地區。
臨近春節，頂端新聞記者在社交平台上檢索發現，不少年輕的摩托愛好者在上面釋出了他們騎摩托返鄉的動态，他們有的在上海、江蘇、湖北工作，正騎着機車傳回到老家安徽、河南、山東等地。
在他們的動态評論區，也聚集了很多未出發的摩托愛好者。一個人騎摩托跑長途難免孤單，這些年輕一代的摩托愛好者，在評論區寫下自己的返鄉日期，希望能尋找到合适的摩托返鄉同伴。
90後摩托愛好者李豪強是其中一員。他老家河南開封杞縣，在江蘇鎮江一家造船廠工作。
“我平時就喜歡騎機車，今年公司放假後，就決定試試騎機車回家。”今年是李豪強第一次騎機車回家過年，回家的路程有600多公裡，李豪強說，”這也是他第一次跑摩托長途。”
李豪強從江蘇出發，回老家河南
在摩托愛好者的圈子裡，李豪強熟知不少騎摩托跑長途的人，有的也像他一樣，春節前騎機車返鄉。也正是這些人，給了他此次出行的勇氣。
路上總共花費了兩天時間，途中很多地方都禁摩，靠着導航軟體，李豪強避開了那些機車不能去或限号的地方，返鄉之路還算順利。
騎機車回家的花費并不高，李豪強計算了一下，“我的車100公裡油耗是2升，按700公裡算的話需要14升，然後按現在的油價是7塊，花在油費上的錢，也就100來塊。”
但因為正值深冬，“戴着冬季騎行手套，穿上厚一點的沖鋒衣，還是會很冷，”李豪強體會到了騎機車返鄉的辛苦，“如果再來一次，我想我不會再騎機車跑那麼遠的長途了，尤其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