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娅的隐與顯

撰文 | 李    城

編輯 | 馬    路

2021年12月19日，薇娅直播間上架了47件商品，從那以後，這個超頭直播間一直沒能再度開播。如今兩年過去，滄海桑田，好像什麼都變了，但有一點始終沒變——在她曾經輝煌過的點淘APP裡，其粉絲量依然一騎絕塵。

薇娅因為衆所周知的原因停播後，她的微網誌和抖音賬号随之封停。但《中國企業家》查閱了薇娅的多個賬戶後發現，淘寶依然給她保留了一塊陣地。

在這個曾經的出發地，薇娅的直播賬号沒有完全消失，它一直以“akalil-v”的名字留在粉絲的關注清單裡，仍然擁有8900萬粉絲，比李佳琦還多500多萬。

告别萬衆矚目的主播C位後，薇娅最該感謝的，也許就是不離不棄的粉絲。《中國企業家》的報道發出後，微網誌下的高贊評論中，很多網友已經明顯地意識到，薇娅并未離開賽場，隻是換了賽道而已。

從2016年開啟首場直播算起，薇娅用5年開拓一片疆土，打造一段傳奇。

然後，用一天的時間，和這一切說再見。

你可以說她是時代的象征，也可以說她是時代的終結。

#01

薇娅之後再無“薇娅”

“願乘風歸去來兮，繁花片片落滿地。流砂褪盡，我依然在等你。”

這是微信視訊号“謙尋-海鋒”于1月11日釋出的一條最新視訊，女主角是穿着傳統中式服裝、面帶笑容的薇娅。這個賬号已經釋出了13條原創視訊，但沒有哪一條，比這條的背景曲《歸去來兮》更加引人遐想。曲名出自東晉田園詩人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意思是“回去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時沸反盈天。公衆的想象力，很大程度上源于薇娅退隐後，留下的一姐真空。

1月7日，有機構公布了2023年直播電商主播的年度淨收入排行榜。前三名分别是瘋狂小楊哥（32.123億）、辛有志（30.553億）、李佳琦（22.725億）。董宇輝排在第四，年度淨收入5.226億，呈現“斷崖式差距”。

榜單顯示，前10名主播中，隻有排名第8的七老闆（瘋狂小楊哥徒弟）是女性，即便如此她在抖音上的粉絲也隻有611萬。

對于這份榜單的真實性，鳳凰網電商研究院提出了質疑，認為資料來源不明。

但它依然勾起了一部分網友對其中缺席者的想念，她就是薇娅。

她消失在台前2年多的今日，直播電商界還沒有哪一位女主播的出現，能撼動她曾經的“頭部”地位。

不管是辛巴旗下的蛋蛋，還是廣東夫婦，即使他們的粉絲數或銷售額已再創新高，但從知名度和綜合影響力看，這些後起之秀都沒有達到如薇娅般全民皆知的高度。

當2019年直播電商元年到來之時，面對如日中天的薇娅、李佳琦，有專家評價他們：“隻是抓住了時代機遇和行業風口，沒有他們，還會跳出第二個薇娅或者李佳琦。”

當那件令薇娅不得不退居幕後的事件發生時，這句着重強調“勢”與“運”的論斷，頗具一些宿命論的觀點。如今看來，雖然是主播風水輪流轉，一代江山一代人，但在很多人心裡，薇娅和李佳琦依然是主播界前二的存在。

圖｜薇娅淘寶賬号仍有8900萬粉絲，網上如此評價

無論此後有多少俊傑，走的不過是路線的延續、經驗的複用與細節的創新。他們還都缺少薇娅、李佳琦所擁有的一項無價寶物——那就是開創一個行業而留下的曆史地位。

前輩留下的印象是濃烈且刻骨銘心的，即便充滿争議。

在薇娅停播的這兩年裡，隻要稍微查閱一下各個社交平台，從超話到微網誌，從視訊号到抖音，隻要有薇娅的身影出現，就會有很多粉絲給她留言，道完早安道晚安；有的向她喊話“何時複歸”，有的則動情發聲：“一直在等你，直到80歲。”

很多人也許會不解這些粉絲為何如此“死忠”。也許，蜜蜂驚喜社直播間裡，年輕的主播們曾念過一封署名為“知名不具，愛你的人”的手寫信，能回答一部分這個問題。

信中這樣寫到：“有一大群人，未曾謀面，卻天天如約相聚，這本身就是很神奇的緣分。以前我總是問大家，‘你們想要什麼’。我一度以為自己能滿足很多人的心願，後來我才知道，那些在直播間裡、在社交平台上對我許下心願的朋友，是我最應該感念的人。無以為報，隻能更努力地服務好大家，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真誠分享給大家，給大家帶來實惠和便利。” 

這封信是誰寫的不言自明，抖音上有粉絲發出了這段視訊，不少粉絲循迹而來，留言表示“看哭”。 

圖 | 薇娅粉絲留言‍‍‍‍‍‍‍‍‍‍‍‍‍‍

為什麼薇娅之後再無薇娅？這封信其實也點出了關鍵。時下聲名鵲起的大主播，或是依靠娛樂性來引流，或是純靠流量來帶貨，表演性往往蓋過賣貨本身。與這些後起之秀相比，薇娅是更純粹的購物，這種原始的電商基因在她的直播間貫徹始終。

人們懷念薇娅，懷念的其實也是那個單純買買買的一姐時代。

#02

大道之顯在于隐

在中國上下數千年的漫長曆史中，有不少俊傑歸隐山林，卻落得個“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歎。其中的翹楚，也會在蟄伏之後幡然轉身，留下個涅槃重生的美名。

人不能兩次踏入入同一條河流，也很難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兩度攀上巅峰。也許，薇娅想創造另一段傳奇，是以她始終沒下牌桌。

薇娅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坦承，在她成長為超級主播的道路上，每個階段都會有一段磨人的時光，她的焦慮甚至會影響到身邊人：“起步時，焦慮有沒有人看你的直播；有人看了，焦慮選品好不好；有人買了，焦慮售後好不好；火了之後，又焦慮會不會講錯話。”一步一個坎，過不過得去，恐怕不能全靠“勢”或“運”。

薇娅曾被世人追逐，也曾在一夜之間被放逐。在這令人失重的體驗中，她想重新獲得尊重。在走過必留痕迹的網際網路上，我們能看到2023年薇娅的活動。

圖 | 薇娅2023年行程不完全統計

這些已被曝光行程的主題，貫穿了老字号複興、鄉村振興、行業革新、助農幫扶、公益救災等熱詞。

除了直播帶貨本身，薇娅過去在做的，現在依然在做。正因為她在峰頂時就在全力助推國貨、熱心扶貧、傾力公益，如今她在繼續這些未竟之事時，才顯得順其自然，不會給人一種“找補”的感覺。人設一以貫之，既是薇娅的幸運，也是多年前的她對如今自己的救贖。

從直播間來到人世間，薇娅看到了更多元的自己。隐與顯之間的關系，本質也是繼承與開創。

正如她自己總結的對世界觀的視角一樣：“世上的道理就是這樣，你一直在中心位，你看到的就是好的、完美的。當你脫離開，反而看得更真。”

中國人常說，否極泰來，時來運轉。

對薇娅來說，最近的一次人生改變，是在那個如火如荼，但同樣也是野蠻生長的直播電商大潮中。這波浪潮，曾給過她無限榮耀，也讓她失去了很多，特别是，失去了多年打拼獲得的超級頭部主播頭銜。這樣幾乎“清零”的代價無疑是巨大的，但也是她必須承擔的後果。

但改變同時也在悄然發生，告别自己的舊身份，迎接新的挑戰，對于一個主播來說，是颠覆性的。

這樣的頗具戲劇性地改變，倒也符合她自傳的标題——《人生是用來改變的》，這是對她過去最好的總結，也是未來最好的開始。

人往往就是這樣，你以為過不去的難關，隻要走下去，也許就有輕舟已過萬重山的一天。

走下山巅的薇娅，把主播的身份定格在了2021年。重新啟程的黃薇，陪伴她的，還有8900多萬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