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長文創作季#
（本号原名“八義集”和“八義集的草根”，因頭條平台例行檢查，發現“八義集”是行政區域所在地的鎮名，不符合平台個人昵稱使用規範，，随機給改了時髦荷葉Vr，月底重新更名。）
（适逢小姑去世3周年，本文是追憶小姑一生的長文，在之前基礎上修改而成，全文6600字，設定了廣告解鎖，廣告15秒，如有廣告，請暫時休息一下您的眼睛，創作累心、閱讀累眼，謝謝。）
吊孝返鄉回來，發現大姐給我買的一堆果子裡，竟有十幾包山楂片。
這是老家自制的一種風味食品，酸甜可口，富含維生素，還是老式包裝，非常親切。
這讓我一下子想起了去世快3年的小姑。
66歲的她去世時，因為疫情封控，無法回家奔喪，至為内疚。
1.賣糖球的小姑
小姑矮小瘦弱、善良勤儉、一生唯唯諾諾、一個草棒子的便宜都不占别人的，如一根蠟燭，火苗微弱，也是燃燒自己、照亮了親人。
想起小姑，鼻子就有些發酸，心裡也挺内疚的。
老家這些長輩中，逢年過節我都會和他們坐下來唠唠家常。
唯獨沒有機會和小姑說上幾句正兒八經的貼心話，因為她吃飯不上桌、來了娘家就幹活，要不就是送東西就匆匆走，對娘家總是一味的付出，沒有自我、謙卑到了塵埃裡。
小姑如果還在，臘月裡，正是她沿街賣糖球、賣蕃薯的季節。
越是天冷，她生意越好，手都凍成饅頭了，在街裡從早站到晚，扛着糖球把子，從街南頭逛到街北頭。
我們家遺傳牙口都不好，小姑怕送我們的糖球太硬，她春節前會費心地做成山楂片，挨家給送一些，作為送給娘家的特别年貨，讓我們肚子吃油膩了，用山楂片消消食。
父親兄妹6個、大姑和小姑是兩頭的，中間兄弟4個，算上二老爺家，兩房兄妹11個，小姑一送就是10份，路上遇到侄孫子也忙不疊的給，一籃子的山楂片，一個孩子隻能分兩衣兜，不夠吃的。
我和幾個堂哥，那時頑皮 ，對小姑不太禮貌，覺得小姑太小氣——山楂片太少了。
小姑總是有些羞愧，“沒時間做山楂片，你們有空到小姑家去吃，管夠。”
我們這些抱怨，不敢讓四叔聽到，四叔脾氣不好，又心疼小姑，他作勢要打我們，“你們知道做山楂片多費事麼？你小姑起五更、睡半夜，舍不得賣，一送就是10家，你們太不懂事了。光知道吃，還嫌少。”
現在想想，那時真是不懂事。
見四叔要打我們，小姑趕緊給我們緩頰，“俺四哥，你可别打孩子，誰讓她們小姑家窮呢。俺家窮，侄子也不上門，怕俺家給他們丢人。”
其實，我們不愛去位于街北頭、距離我們老屋不遠的小姑家，倒不是嫌小姑窮，而是她太慷慨、太大方了，每次去她家，她都恨不得把家底子抖散開了，給我們找吃的，千方百計的給我們做好吃的，不吃飽喝足不讓走。
有幾次都把自己養的、不多的雞鴨鵝給宰殺了，笑吟吟的招待我們，還大聲的跟鄰居說，“這是俺大哥的兒子，那兩個是俺二哥家的、那一個是三哥家的......”
我們幾個堂兄弟，每次結伴到小姑家，都跟抄家一樣，吃着拿着兜着，以至于二叔、三叔、四叔都會吼我們，“下次别去了，去一次，你們小姑家窮三年！”
2.一碗水都沒讓晚輩端過
小姑是大前年的正月初八去世的，正是疫情肆虐蔓延時，各地都限制了流動。
小姑有過腦梗，治療後恢複沒好利索，就上街賣糖球了。
那時街裡沒人，一天賣不了幾串，她從早晨逛到天黑，心想能賣一串也能多賺幾毛錢 ，在家一分錢進項也沒有。
初六那晚回來，她就昏昏沉沉躺倒了，舍不得花錢去醫院；
躺了一晚上，等清明表弟發現，送到醫院就不行了。
因疫情防控需要，喪事從簡，村裡通知，徐州以外的親屬不要回家奔喪。
我那次沒能回去，心中一直隐隐作痛。
可憐一生卑微、活在塵埃中，心中隻有兒女、始終牽挂娘家的小姑，就這麼匆匆的走了，一輩子光照顧伺候别人了，晚年一天都沒讓人伺候，哪怕一碗水都沒讓晚輩端過。
硬氣的四叔提起小姑就歎氣，說小姑這輩子都替别人活了，白搭一輩子。
3.僥幸存活的小姑
小姑是奶奶最小的孩子，生過四叔後，奶奶身體已經很虛弱了。
1956年出生的小姑，生下來胳膊沒有筷子粗，哼哼唧唧的，哭聲跟蚊子一樣，别人都說養不活。
那時農村正窮，鬧饑荒，多一個口人，就多一張嘴。
重男輕女的祖奶奶當家，看見比小貓大不了多少的小姑，一臉的不屑，說，“沒有二指寬，喘氣都費勁，趕緊遠遠地扔了，别讓我瞅見。”
奶奶舍不得，當時已經十幾歲的大姑也護着，說哪怕娘倆少吃兩口，權當養個小狗小貓。
娘倆好歹留下了先天不足的小姑，白天黑夜輪番的照顧，終于把小姑養活了，幾個月之後，哭聲才像嬰兒。
即便如此，小姑從小個矮體虛，整天病歪歪的，走路、說話都晚，同齡人都不願跟她玩，她就成天黏在奶奶身邊，拖油瓶一樣寸步不離。
小姑知道祖奶奶嫌棄她，她從小不敢進祖奶奶的老屋，也不敢吃祖奶奶扔過來的東西（怕被藥死）。
她從小聽奶奶、大姑的話，娘倆在院子裡幹活，給她一個白芋幹子、一顆山楂，她都能靠在角落舔半天，半天不挪動地方。
祖奶奶一直罵小姑沒出息，豆芽菜一樣，肯定活不大。
可小姑就像一棵小草，生命力頑強，竟然一天長大了，還可以力所能及幫奶奶做點事了。
那年月，祖奶奶當家，非常重男輕女，她在屋吃飯，奶奶、大姑、小姑等一幫女眷都不能上桌的，她和幾個孫子吃完，才能讓女眷們吃點剩菜。
祖奶奶嫌棄小姑，還給她起了個綽号，“掃底大王”，意思是每次最後一個吃完飯，把碗碟殘羹冷炙都得舔食幹淨。
窮人家的孩子好養活，小姑還是在爺爺奶奶的呵護下長大了，個子雖然矮點，性格、相貌、幹活各方面都不錯，是奶奶的好幫手，也一起照顧大家庭的侄男侄女，那時一個院子十幾個小孩，每天跟打仗一樣，小姑忙的跟秤砣一樣，滴溜亂轉。
可以說，小姑從懂事起，就沒吃過家裡閑飯，都在給石家幹活，嫂子罵她、抱怨她，她從不吭聲，每天早早的起床，晚晚的休息，勞碌命。
4.婆家生活的艱難
小姑到了出嫁年齡，雖然個頭不高，但模樣還周正，陸續有人給小姑介紹對象了。
爺爺傳統觀念比較重，不願意把瘦弱老實的小姑嫁到條件太好的家庭中去，怕規矩多，嫁過去受氣。
小姑父家風厚道，是街北頭的坐地戶，知根知底，但一家幾代都窮。
爺爺把小姑嫁過去才後悔，小姑父家生活條件太差了——公婆都有病，兩個殘疾弟弟，一個傻，一個半語，也就小姑父是正常人，還很老實。
小姑父早年間在水泥廠拉水泥，腰受過傷，不能幹重活，性格有點窩囊。
用我大姑的話說，小姑嫁過去後，連同小姑父一家6口人，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
在這樣的家庭裡，小姑自然成了支撐家庭的主力，隻能起早貪黑的地裡幹、家裡幹，兩頭不見太陽，很快生了兩個兒子，負擔更重了。
為增加點家庭收入，也給兩個殘疾的小叔子找點事情幹，小姑跟别人學，做起了冰糖葫蘆（老家也叫糖球），讓兩個小叔子沿街叫賣，有時小姑父和小姑也上街賣。
我們幾個小孩，小時候不懂事，覺得當街做生意丢人，有時遇到小姑，都趕緊躲。
小姑很敏感，平時就愛哭，見我們老躲着她，到奶奶跟前抹眼淚，說娘家侄看不起她這個賣糖葫蘆的。
奶奶寬慰她，“你幾個嫂子叮囑的，怕你塞糖葫蘆給他們，你掙點錢容易？一根糖葫蘆賺不了幾個錢，他們一個個都都餓狼一樣。你誰也不要給，就屬你家過的窮，還手把那麼大，誰家不比你強？”
奶奶越是這樣說，小姑越是挂念娘家。
她家裡但凡有一點好東西，起了藕、逮了野兔、養大了雞、割了幾斤羊肉，也要讓表弟朝我們這幾家送。
奶奶氣的用小拐棍，朝外攆表弟，“一點半星的東西，一送就是四家，你娘送的起麼？給你娘說，讓她自己吃，天天吃糠咽菜的，蒸了點饅頭都送娘家來，哪有這樣過日子的？”
5.小姑對娘家的感情
姑表親，姑表親，打斷骨頭連着筋。小姑對我們這些侄子侄女的愛，是全身心的。
我父親和二叔、三叔都在廠裡上班，半工半農；
四叔識文斷字，有思想，會寫會畫、會算命、會看日子，也會種地。
小姑就靠種地、家庭養殖和街裡賣點糖葫蘆補貼生活，可她還是盡可能地回饋娘家。
逢集時，她會買點軟糯的牛舌餅、糖糕之類的，繞路給奶奶，奶奶不吃，就落到了我們嘴裡；
堂弟生病了，她急匆匆趕去衛生所，替換嬸子回家吃飯；
看到農忙時節，我們在打谷場打稻揚場，囑咐清明送一大箱冰糕過來；
我大姐開裁縫店需要人幫着挑線頭、縫扣子時，她熬夜幫到很晚；
歐姐在糧管所值班怕黑，她趕去陪夜；
麥口時，自家的活不顧，也要熬夜給我們幾個叔家幹，幹完就走，不吃飯.......
我1994年上學時，大專自費，小姑知道了，先是順大溜給了50，然後偷偷的又塞給我100，說，“連你爸媽都别跟說，侄子多，别說我偏心偏向，你這窮姑以後就不好辦了，乖。”
她善意和藹的話語、強迫的親昵動作，霎時觸動了我的淚點。
說真的，我是不想要小姑的錢，但不收，她就哭，說我看不起她這個窮姑。
唉，十五個侄子侄女，二老爺那邊還有十幾個，那些年家裡那麼多事，結婚的、生孩子的、生病的、上學的、蓋屋的.......
小姑家就在街裡，娘家有事，她知道了就得來，來了就不能空手。
這方面，她遠不如大姑灑脫，大姑人也好，但大姑心大。
大姑曾跟小姑說，“咱娘家有紅白事，你别主動朝前湊，人家主事的都會報喜、報喪，咱姐妹倆一起行動，量力而行，十五個孩子，你能一個個顧得過來麼？你倒好，三寸的小腳、跑的比兔子還快，侄媳婦的婆家有事，你知道了，還屁颠颠跑去，牙縫裡省錢，你過得多累啊？早知道，讓咱大（爸）把你嫁遠了，嫁遠了，眼不見為淨。”
大姑說了小姑多次，沒用，小姑再沒錢，也要面子。
這些小錢雖然不多，可架不住源源不斷。
她對我們娘家人，事無巨細的付出，也是小姑家一直生活艱難的重要原因。
她眼裡，隻有别人，沒有自己。
可歎，小姑生前獲得的回報，豈有付出的十分之一？
想至此，滿目凄然。
6.大兒子的婚事
小姑的大兒子清明比我小兩歲，憨厚老實、相貌端正，國中畢業後，半大的孩子，就在建築工地做小工了，認了師傅，學會了瓦匠、木匠、電工、裝修都能幹一些。
他幹起活來，一個能頂我們堂兄弟兩三個，四叔這麼挑剔的人，都稱贊這個外甥幹活精細、“過得去”。
清明找對象失敗了好幾次，主要他家窮，他自己沒信心。
有一年春節，我大學回來，帶點東西去看望小姑，正好遇到清明要出門相親。
他穿的衣服太土了，我趕緊脫掉衣服、皮鞋，讓他換一下。
清明笨拙的穿上我的衣服、皮鞋，竟然相親成功了。
（前面幾次，他都是從工地回來，就直接見的，人家女孩覺得他太敷衍，衣服都斑斑點點的。這孩子太老實，嘴也笨。）
小姑經常跟清明說，“不是你哥的衣服、皮鞋，你對象都找不到，你成家了，多虧你大哥。”
清明表弟結婚時，四叔要求我們給小姑抓面子，點響、點歌都不要吝啬，讓辛苦半輩子、疼我們半輩子的小姑高興起來。
我們這麼多堂兄弟，當然恭敬不如從命，一人點一炮，都能響半天，那也是難得的一次我們回報小姑的時候。
那天，也是小姑最開心的一天，人都喝醉了，被鬧的臉上塗得亂七八糟。我們從來不知道小姑原來這麼能喝酒。
第二天，小姑想起了我們幾個侄子幫清明表弟點響、點歌的錢，拿了現金要還我們，氣的我四叔說，“炸完了、唱完了，你把錢扔天上去吧！”
小姑拿着錢、難為情的十分局促。
清明表弟婚後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小姑帶大的，一家生活條件一般化，都靠清明一個人在外打工，現在大女兒國中畢業，也南下打工了。
7.小兒子不省心
小姑晚年最牽挂的是小兒子清風。
清風從小就不省心，醜的奇葩，也作的奇葩，好吃懶做、好逸惡勞，嘴巴還刁滑，一句正話沒有，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天天懷才不遇的樣子。
以前在家時，能睡到日上三竿，家裡沒飯沒菜，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舀幾勺子糧食去街裡換鍋餅、油條，先吃個肚兒圓再說；
地裡的活，清風是從來不幹的，他說自己不是種地命，好男兒不賺有數的錢，他天生是做大事的。
上街賣糖球，他更不去，小姑做的山楂片，做的緊、吃的緊，吃滑腸了，他還抱怨父母老實窩囊，沒給他一份家業繼承，光會賣糖球、做山楂片。
清風今年應該43歲了，長年混迹躺平于各大城市，甯肯白水煮挂面，也不願回老家，過着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日子。
他曾經有一次聯系我，想讓我投資幹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類似傳銷），我一口否決了他，他還大言不慚地說，“俺大哥，你别看你讀了20年的書，我在社會大學也學了30多年，比你眼光好，不然咱們30年後，看誰混的好？”
聽說這貨最近去緬北了，估計不是被騙去的，以他的流裡流氣，應該是主動去找組織的。
清風17、18歲，就離家出走了，揚言要出去發财，但20多年過去了，在外混的不如意，一回來就吹牛，說在外如何的揮金如土，但直到小姑去世，也沒見到這個熊孩子的錢。
8.家父和小姑
2010年後，家父兩次中風，後一次挺嚴重的，生活半自理，也隻能在院子裡挪動了，幸好大姐、二姐晨昏照顧。
小姑經常來看家父，都稱贊大姐、二姐孝順，還說我父親命好，女兒多，她歎息自己兩個兒子，一個老實八交、一個鬼頭日腦，還不知自己的晚年怎麼樣呢？
父親去世前的幾個月，小姑每天都來，早早的來、晚晚的回，握着大哥幹瘦冰涼的手，久久的哭。
過來看家父的親鄰，都勸小姑，“你可别這麼掉眼淚，光顧你哭。你大哥心裡不難受麼？”
小姑眼淚更多了，“看大哥這樣，幫不上忙，心裡難過，從小淚窩子淺，俺大哥日子剛好過，就這樣了，一輩子愛吸煙喝酒、撒魚唱戲，現在都沒不能做了。”
家父去世的前一天，回光返照，斜躺在病榻上，說想吃白芋飯，小姑趕緊起身去買，一陣風走、一陣風又回來，買了白芋（蕃薯），洗淨了、切斷煮上，給父親喂了半個。
十幾個小時後，她的大哥，我的父親就溘然而逝了。
小姑大哭一場，然後就不哭了，也勸我們不要哭，說生前盡孝了，哭一氣就行了。
在家父後面殡葬事宜上，愛哭的小姑卻不哭了，心細如發的幫我們料理後事，叮囑我們該怎樣做、怎樣做。
父親的身側擺放了他生前愛喝的酒、愛抽的煙、愛吃的花生米和愛聽的唱片.......
9.小姑的晚年
過了60歲，小姑身體就不好了，高血壓、腦溢血、骨質增生都有，拖着病體，幹農活、賣糖葫蘆，還幫着大兒子清明帶孩子。
農村當婆婆很難，尤其是婆婆沒錢，兒媳也看不起，給臉色看。
小姑父在街裡找了一個打掃衛生的活，一個月能有500塊，兩口子輪着幹，有時也在街頭賣點糖葫蘆，一搖一天。
老家鎮上這些年，出去打工的人多，留下來的都是老弱病殘，沒有消費能力的，隻有逢年過節才有一些人流，小姑的糖葫蘆一天也賣不掉幾串。
有個堂姐在街裡看五金店，說看到小姑起早貪黑的賣糖葫蘆，沒有生意，還要走來走去，心疼的想哭。
我們這些孩提時，接受她無私關愛的侄子侄女，偶爾也去看她，買點餅幹、牛奶、友善面、火腿腸之類，她每次都跟打架一樣，說什麼都不要，推來搡去的，十分客氣，說，“能來看看小姑，就沒算白疼你們，家裡又不缺這些東西。我胃口消化不了，牙也咬不動。”
有時給了她東西，她轉回頭還捎回來，想想真是無奈。
後來，大姐、二姐、花姐、娟姐、美姐、歐姐她們鬥智鬥勇，總結了經驗，說給小姑送東西，你得把米袋子、油瓶子、友善面這些都撕開口，倒出點，說是剩下的，讓她不收也得收。就這樣，才勉強在晚年時，回饋了她早年愛之萬一。
2020年後，我們就知道小姑身體不太好了，清明表弟經常拉着平闆車，帶小姑到衛生院挂水，她還不讓告知我們這邊的人，寬慰我們，怕我們去看她花錢。
後來我們知道了，陸續去看她，也帶她去拍過片子，去縣裡看過醫生，病情挺嚴重的，也沒有特别好的辦法，隻能是吃點藥、補充營養、減少勞作，注意休息，這些套話。
對于家庭一般的表弟來說，除了吃點藥維持，别的其實很難做到，而家裡一堆孩子，都要照顧，還有殘疾的兩個叔，也要問事，能分給小姑多少精力？
三年前，小姑拖着病體，終于熬到了油盡燈枯的那一天，時年六十六歲。
小姑這輩子，活的不易，活的卑微，她的一生，可以述說的不多，如塵土一般，風一起，就飄散的無可追尋；如小草一樣，默默無聞，毫不起眼。
也隻有我們這些親人，還能偶爾記起她，我們知道，她來過這個世界，她經曆過生死離别、酸甜苦辣，她有過普通人一樣的脆弱、病痛、煎熬、欣喜、熱切、願望、感動.......
她在我們的生命中，終究留下了一處難以抹去的親情回憶。
10.看到山楂片，又想到了小姑
小姑去世3年後，看到了家鄉的山楂片，又想到了小姑。
在網上找到了制作山楂片的方法，分享大家吧，也借此懷念一下，做了大半輩字糖葫蘆、山楂片的小姑。
山楂片的主要原料：山楂、白糖、砂糖。
制作山楂片需要的裝置用具：銅鍋（鋁鍋、不鏽鋼鋁）、細紮鋼絲篩。
山楂片的制作方法：
1.選無腐爛、無病蟲害的山楂。挖去果柄、果蒂，用水清洗，放入鍋中。
2.向鍋中加入果重50％的水、煮沸30～40分鐘，使果肉軟化。
3.打漿，再用細孔鋼絲篩篩除果柄、果皮、果核等雜質，制成果醬。
4.加糖濃縮後，刮片送入烘房，幹燥到七八成時取出，在表面上均勻地撒上一層白砂糖，再放入烘房烘幹，取出切成圓形或方形薄片，包裝出售。
看着做山楂片，還是挺繁瑣的，小姑當年日複一日的勞作，手工制作山楂片的時候，一定是心心念念我們這些娘家孩子吧？
今天，在千裡之外，在年關之時，我在上海的一家圖書館，含淚也敲下了對小姑的感恩和懷念。
（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