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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玲:人際嫉妒與早期親子依戀缺損

作者:熊玲

人際嫉妒與早期親子依戀缺損

熊玲:人際嫉妒與早期親子依戀缺損

01

羨慕或嫉妒之心人皆有,都是對别人比自我好的部分的渴望,差別是程度的強弱。不過還有些鍵差別,其一是,前者容忍自我缺乏的部分;後者不會,并會将無可忍的自我缺乏之恨投射給他人。

影響至人際關系的嫉妒,可稱為嫉妒情結。嫉妒情結,始于和根源于人早期,自我(自我存在感)發育的過程中,不幸常常體驗的分離恐懼,或自尊挫敗。成人後的人際關系,當面臨他人尤其是同行、同輩人具有,而自己匮乏的優勢時,心理上會産生被否認的羞辱感,甚至即便自己存在他人的優勢,也依然害怕、嫉恨他人超過自己。

備受嫉妒折磨的人,容易陷入慢性或急性抑郁狀态。例,某公司職員小雨,隻要面對,甚至是想起他的主管上司劉先生,心就特難受。我們先傾聽他的兩篇日記。日記(1):難道我嫉恨他?...他很有氣質,很有才能。我想接近他,但不知為什麼,面對他我心裡很不舒服。表面上我們是朋友,他對我很好,可我心裡總憋着些什麼,仿佛是恨。這種感覺長達四五年了,我非常苦惱,甚至很抑郁,高興不起,我現在變得都不想跟任何人交往。

日記(2):難道我心裡長了恨?...從小我就有出人頭地的雄心,但就是不成功,我好恨自己啊!記得我幼年就跟奶奶一起生活,4歲時回到父母身邊。那以後,我嚴厲的母親對我非常苛刻:必須聽話,不準亂跑。上國中以後,就隻準學習,不準交友,尤其不能交女孩子。我擷取母親看着我有點輕松的途徑,仿佛隻有成績好,不然總讓我“吃不了兜着走”。我恰好成績平平,性格内向,與我那同齡的成績冒尖、又是校幹部的堂兄魏子相比,形成反差,這就注定我成為了一個出氣筒、受氣包。可以說,我是飽嘗在母親對我“真沒出息”、“你要是有魏子的一半也好”、“怪我沒福氣,咋沒有像魏子這樣的兒子”的羞愧中長大的人。

熊玲:人際嫉妒與早期親子依戀缺損

02

小雨的文字,多少诠釋了嫉妒情結的由來。第(2)篇日記就直白道地出,他如今的嫉恨之心、抑郁之痛,都發乎于他過去深切的自尊受辱,或叫自戀受傷的感覺記憶。我們可以想象,他母親時常數落“你咋沒有魏子那麼聰明?真沒出息”的過程裡,他稚嫩的心會生長多少對“有出息的魏子”的嫉恨啊。同時我們也就明晰,他現在那麼在意,那麼敏感主管劉某的“有氣質、有能力”,是他一直以來都很敏感、抵觸堂兄魏子“有出息”的映射,對劉某的不舒服感,潛意識裡是他對魏子嫉妒的重複體驗。

看出,小雨在劉某身上投射了兩個身份和兩種心理:一個是他母親,另一個是他母親喜歡的魏子;一種心理活動是“既羨慕又嫉妒像魏子那樣出色的劉某”,另一心理活動是“憤恨劉某以他的出色壓迫着我,就像母親總是拿魏子的有出息來壓制我一樣”。而他于現實中對劉某的敵意,和他時常所體驗的憤懑感,既是他對童年魏子的敵意外化,亦是他怼怒“壞母親客體”的間接表達,是同時指向魏子和母親的雙重嫉恨情感。

03

根據BOWLBY的研究,監護人〔父母〕同嬰幼兒之間早期依戀關系的性質,以及嬰幼兒對依戀關系的重複體驗,形成了嬰幼兒認知内部工作模式。這些認知模式又為嬰幼兒提供了與人、與己交往的行為方式。正性的依戀,意味着忠實、安全、穩定、充滿感情的關注和牽連,使我們形成了一種在覺知、資訊加工、人際關系上的行為風格和情感模式,即與早期安全關系體驗相一緻的認知圖式,這些體驗又決定了我們成人以後的社會關系模式,是正性的依戀。

子女健康成長的要點是安全、穩定的依戀關系。這關系裡還包含孩子在他的父母客體那裡,所擷取了“我對你很重要、我很好,我能行”的自我認定。這種自我認定是他在人際發展中逐漸形成自我的“主體意象”,進而成為人格結構中的核心要素。那麼,孩子會按他早期人格意象去塑造他自己。若孩子在父母那裡常感受到“沒指望,不被喜歡”等資訊,那麼他心理将形成更多“不如人”的自我認定,人格中會有更多諸如渺小的、虛弱的“自我意象”。也就是,沒有情感把注的依戀關系,孩子是在被要求、被嫌棄的不安感中,經驗自己與父母客體間的,認知内部工作模式。

正性的依戀,即是愛,是保障嬰兒能安全生長的乳汁。是以說,在缺愛中生長的孩子,性格結構不是易滋生對關愛的病态需求,就是易滋生對外界的敵意、懷疑和冷漠。在他成人後的關系裡很難感受愛的存在,但又強烈地需求愛,是以很可能會發展一種為“擷取安全,避免焦慮”的神經質傾向。神經質傾向,指對内苛求自己,對外苛求别人,常以攻擊性語言、攻擊性行為洩憤别人,或傷害自己。

熊玲:人際嫉妒與早期親子依戀缺損

04

動力取向的治療任務,是幫助求助者認清自我:嫉妒反應背後的情結、性格結構,揭示和處理内在沖突,讓求助者對自身問題的了解産生“原來,怎樣,如此”的效果。

“原來”意味着,使求助者逐漸意識到他的敵意、抑郁、與人交往中的不舒服等情感,源于他早期自尊受傷的感覺;“怎樣”意味着,求助者逐漸知其了被壓抑的情感和内心沖突是怎樣具體發揮作用的,知其他一直想“有出息”的雄心驅使他構築了強烈的自我理想,但由于嫉恨又使他不可能有開放的心态去學習和探索,這就注定他達不到“有出息”,實作不了自我理想;“如此”意味着,求助者逐漸看清了自我的嫉妒反應,是他過去的依戀缺損和負性的自我概念〔自我認定〕所帶來的結果。

也可以通過依戀重構理論,幫助求助者探索人際關系的煩惱。治療關系中,分析師的象征角色是監護人,求助者象征依戀關系中的被監護人,因而分析師安全可靠的地位可以激活依戀系統。求助者無論是在咨訪關系中,還是關系之外,都能從這一安全可靠之處進一步體察和了解自己的依戀類型,而使求助者帶着成人意識,去重新感受過去父母的教養行為,重新認識自己現在所想、所應建立的人際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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