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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眼裡的“傻根”,大年三十那天走了,夜裡全村老少為他守靈

作者:新圖視野

#精品長文創作季#

“石頭走了,死在了東山溝的小水庫裡,臨走前,他救出了兩個到水庫滑冰的小孩。”說完這句話,87歲的趙大娘放聲大哭。她說,這個傻孩子,怎麼這樣走了啊。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怎麼說也得過了這個年再走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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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其實是有名字的,他叫吳大聰,意思是長大了就聰明的意思,石子隻是他的乳名。73年前,大聰的父母生下了他,并給他起了個石頭的乳名,意思是這孩子的命就和石頭一樣硬。

這是發生在魯東南山區大山深處的一個故事。其實,在講述這個故事之前,我們必須得先了解一下他父母的故事。吳大聰的父母, 是一對很平凡的夫妻,據說結婚的時候,還有一段傳奇故事。他的父親名叫吳長命,母親名叫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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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村裡的老人說,吳長命是個老實人,他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小時候得病沒了。他父母盼着吳長命能長大成人,别像他姐姐和哥哥那樣早早的沒了。于是就給他起名吳長命,意思是長命百歲。

吳長命長大了,因為家裡太窮了,到了40多歲的時候也沒說上個媳婦。他的父母在他41歲那年先後離開了他。說來也巧,在他父母走後的第二年,吳長命在村口的小河裡,救了一個要飯的女孩。這個小女孩比他小20多歲,說什麼也要嫁給救命恩人。就這樣,吳長命就娶了這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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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也不知道是哪裡人,口音不是本地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也沒有名字,更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多大年齡了。不過,從外表看,年齡确實比吳長命要小20多歲。村裡的人看到這個女孩也不錯,就張羅着選了一個好日子,給他們辦了婚禮。因為女孩喜歡菊花,村裡人就給她起了個名字,叫菊花。

結婚後的第二年,菊花生了個男孩。可是這個孩子一出生就體弱多病,眼看着快養不活了,村裡的老人說,菊花啊,給孩子起個名吧,我看着叫石頭比較好,石頭很硬,起這個名字,這孩子身體就好了,菊花和吳長命夫妻倆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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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就在給孩子起了石頭的名字後,這個孩子身體真的慢慢好起來了。等到長到三四歲的時候,他們發現這個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樣,除了會吃東西外,好像不大聰明,到了七八歲的時候,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去打醬油了,這個孩子還不識數。這時老人們又說,給孩子起個好名吧,叫吳大聰。說不定長大了就聰明了。

就這樣,石頭就叫了吳大聰的名字。在大聰十幾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又雙雙病逝。這個孩子好可憐啊,年紀輕輕的,父母就沒有了。好在山裡人都比較實在,熱心。小山村雖然不大,但是全村十幾戶人家,一家一口飯,把大聰喂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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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聰是他的名字,可是平時村裡人都叫他石頭,可能是叫習慣了。他也不在乎,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大聰雖然看上去有點傻,但是他心眼好。誰家有事了,隻要招呼一聲,他就去了,幫着掃掃地,挑挑水,放放羊,看看牛,拾拾草,非常勤快。村裡人都很喜歡他。

大聰心眼好,還表現在其它事上。比如,他沒事就喜歡爬山,在山上看雲彩,看鳥兒。說來也奇怪,隻要是快下雨了,他就提前跑回村裡,挨家挨戶的告訴村裡人,說是要下雨了,快收拾糧食,快收衣服,别叫雨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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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可是接二連三的應驗,村裡的人也就相信他了。大聰就成了村裡人的天氣預報員。有事沒事,村裡人都會問問他,石頭啊,最近天氣咋樣啊,什麼時候下雨啊,什麼時候下雪啊等等,每次石頭都會準确預報。

那一年,大聰還救了全村人的命。事情是這樣的。那年夏天,連續下了十幾天的大雨,山裡溝滿河平。這一天,大雨還是不停,大聰就告訴大家晚上别睡覺,晚上12點前如果還下雨,就得上山了,不然山體會滑坡,會沖走房子。可是,村裡人沒有相信的。因為在這裡住了好幾輩子人了,雨再大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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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大聰沒睡覺。他爬上了村頭那棵老槐樹上,任憑大雨澆灌他的全身。這雨是越下越大,等到晚上快10點的時候,大聰覺得不對勁了,這棵老槐樹開始左右搖晃。他麻利的跳下老槐樹,快速跑回村子,挨家挨戶把人叫醒,讓大家快上山,說是村子快被大水沖了。

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大水從山下往下沖,院子裡的水桶,農具都被水沖走了。有的房子牆壁開始裂縫。十幾戶人家,被大聰叫醒後,都急忙跑到了山上。他們緊緊的抱着山上的大樹,生怕被大水沖走。那一晚,全村男女老少是在膽戰心驚中度過。天亮了,雨停了,山下的村子也沒了。全村30多口人,一個也沒少。這是大聰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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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聰救了全村人的命,人們都感謝他。經過一年多的建設,村裡人用石頭又蓋起了簡陋的房子,又有了家。這時候,村裡年齡最大的吳爺爺,招呼全村人請大聰喝酒,說大聰是全村人的恩人。大聰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會說客氣話。人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人們之是以說大聰傻根,是因為他不會做飯,也不會讨好人,也不會種地,不識數,不識字,整天沒事就知道傻笑。自從他的父母離開他後,大聰是吃着百家飯長大的。也就是說,大聰平時吃飯都是村裡人喂大的。他不知道什麼好吃,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衣服穿得也是蓬頭垢面,就像要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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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聰不會掙錢,不認識錢,也不會花錢。從來沒有出過小山村,他隻知道上山下山。不過,沒事的時候,大聰還會上山刨一些草藥,換一點點錢。認識草藥,還是村裡的老人教他的。

那年,他上山刨了一些丹參,大約有二三十斤。被一個收草藥的販子騙了,說那不是丹參,讓他快扔了,結果他真扔了,讓草藥販子拾走了。第二年,那個草藥販子又來了,這次好像是良心發現一樣,把上年拾的丹參錢和第二年的丹參錢一起給了大聰。草藥販子說,從騙了大聰那次回家,一年沒睡好覺,這次見到大聰他心情恐慌,他覺得不能這樣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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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歲那年,大聰做了一件事,村裡人不再覺得他傻了。那年臘月的最後一天,大聰把賣草藥積攢的錢拿了出來,他也不知道是多少錢,反正是一大包,挨家挨戶的分錢。一邊分一說,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錢,大家拿了花吧,我留着也沒用,我也不會花錢,可是沒有一家人要他的錢。最後沒辦法,他找到了村裡年齡最大的吳爺爺,讓他把錢給分了。

還有一次,大聰做了一件讓全村人佩服的事。村後的吳老三要打井,花了好千元也沒打出水來。換了好幾個地方,就是打不出水。大聰是在一邊看熱鬧,他說這裡沒有水,村裡吃水就一個水井,就是那個老井,這個地方有泉水,别的地方沒有。如果真想打井,得到村前三裡地才有,人們不信,最終打了四五個地方,都沒打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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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三不信邪,問大聰,村前三裡哪裡有水?大聰說,村前三裡地的山坡上,有一棵大樹,那個樹下有塊石頭,石頭旁邊能打出水。吳老天帶着打井隊,找到那棵大樹下的石頭,在旁邊開始打井,結果,打了五六米後,水真的出來了,就像噴泉一樣,水質甘甜清冽。

事後,大聰告訴村裡的人,說吳老三打井,其實在村子後邊也有水線,不過如果打了村後的水井,村前那口老井就沒水了,那樣村裡人吃水就麻煩了。他把吳老三支派到了村前三裡地打井,那裡的水與村前的老井水不在一條線上,打井不影響老井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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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大聰的解說,村裡的人都很佩服他,說他想着全村人吃水。但是,讓人感到好奇的是,大聰怎麼知道哪裡有水的?大聰說,我也不知道,就是瞎猜的。我說了你們也不信,你看這地下有水,我能看到,這水流到哪裡我也能看到,咱村的老井,這個水是從山後往前流的,就這一條地下水。聽完大聰的話,人們真的感覺他是在胡說,他的眼能到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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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大聰在村裡一直這樣生活着。他從不去打擾别人,村裡人好像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好像沒有他又缺少了什麼一樣。每到吃飯時候,大聰走到哪裡吃到哪裡,村裡的人對待他就像養了一隻貓,一隻狗,一隻雞一樣,也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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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快過年了,孩子們都放假了。大年三十上午,村裡有兩個小男孩相約來到東山溝裡玩耍。因為東山溝裡有一個小水庫,冬天結冰了,可以在上面滑冰。兩個小男孩在冰上玩得很自在,滑冰完了。他們就找來石頭砸冰窟窿,還跑到水庫中間砸,他們聽到冰層炸裂的聲音,高興的不得了。

大聰站在山上,看着兩個小男孩在快樂的玩耍,眼神中透露着一股關切的溫暖。就在兩個小男孩再次用石頭砸向冰面的時候,冰面徹底破碎,兩個小男孩掉到了水裡。這時,大聰快步跑到水庫裡,向兩個小男孩爬去。大聰這年已經73歲了,動作有些緩慢,他不會遊泳,爬在冰面上,一邊爬一邊說,孩子别怕,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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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聰爬到兩個孩子落水的地方,看到兩個孩子穿着很厚的棉衣,水還沒有完全浸透,浮在水面上。他把兩個孩子先後扶到冰面上,讓兩個孩子慢慢往水庫邊上爬。兩個孩子爬到水庫邊上時,發現大聰不見了,他的那頂破棉帽子浮在水面上。兩個孩子吓壞了,哭喊着跑到村裡叫人來救大聰。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村裡的大人來了,卻還是沒有發現大聰。人們用杆子打探,用鈎子打探,把大聰撈了上來。這時,大聰的身體已經僵硬,早沒了呼吸。站在水庫邊上的男女老少都哭了。吳老三看到沒有氣息的大聰,一句話也沒說,跑到村裡找到那兩個孩子,掄起巴掌扇了好幾巴掌,邊打邊說,是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把大聰的命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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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聰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有點可惜,又有點敬佩。如果不是他,那兩個孩子的命就沒了。村裡的老人,按照村裡最高規格的儀式,給大聰辦了葬禮。當天大年夜裡,每家出一個人,守在大聰的靈位前,陪着大聰過年。那兩個小男孩,跪在大聰的靈位前,磕了99個響頭,額頭都磕出了紅絲,向大聰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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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這個小山村裡,再也看不到大聰了。隻是,山上多了些石頭,人們看到石頭,就想起了大聰。有人說,這些石頭就是大聰。他還沒有走,是在山上化作石頭,陪着山裡的鄉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