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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榮枝二哥,無法背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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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榮枝二哥,無法背過臉去

勞聲橋是死刑犯勞榮枝的二哥。勞榮枝犯罪潛逃二十餘年又出現,如巨石擲向勞聲橋生活的水面,他沒有背過臉去。在一片非議聲中,勞聲橋替妹妹道歉,找律師打名譽權官司,全力申訴辯護,以試圖保住勞榮枝的性命。

2023年12月18日,勞榮枝被執行死刑的當天,勞聲橋還在為案件奔走。

勞榮枝二哥,無法背過臉去

救妹

勞榮枝在江西南昌被執行死刑時,二哥勞聲橋正在北京遞交材料。

這是2023年12月18日。家屬們在此前臨時收到會見通知,勞榮枝的大姐、二姐、大哥和一位侄子到場。當天上午會見持續了半個小時,勞榮枝穿着黑色衣服,臉上長出很多痘痘。她告訴二姐,自己手機花呗裡還欠着兩百塊錢,讓姐姐找從業人員拿回手機,之後把錢還掉。那個手機号是用她之前男朋友媽媽的身份注冊的,不還會影響信用。

在勞榮枝被逮捕的4年裡,家屬們還是第一次與她會見。不巧的是,前一天晚上19點,勞聲橋帶着律師熊達和新出現的證人造價師楊某坐上了從江西到北京的動車,抵達北京豐台站,已是12月18日早上7:40。

一下動車,勞聲橋就打車前往最高法刑事五庭。他的手裡揣着五個檔案,其中最重要的材料,是22頁新的證人證言。他試圖用這兩份證詞,證明勞榮枝被法子英脅迫,是脅迫犯罪,屬從犯而非主犯,進而減輕判罰救下妹妹的性命。上午11:20遞交完材料蓋上法院紅章,勞聲橋從安檢口走出來,一拿到手機,就接到了來自二姐的電話。

二姐告訴他,勞榮枝已經被執行死刑了。會見結束後,家屬們在從南昌開車回九江的高速路上,收到了律師發來的執行消息。此時距離會見才過了四十分鐘左右。車子又調頭開回南昌。

挂斷電話,勞聲橋感到心口沉痛,不敢相信。這種心痛從妹妹勞榮枝1995年離家就開始了。等到24年後的2019年11月28日,勞榮枝在廈門被逮捕,再度發作。2021年9月9日,一審宣判,勞榮枝犯故意殺人罪、搶劫罪、綁架罪,數罪并罰,判處死刑。勞榮枝不服,當庭表示上訴。2022年11月30日,二審維持原判。

當晚22點,勞聲橋一行人折回到了九江家裡,處理勞榮枝的後事。九江長江大橋往東一千米,從一棵兩人高的柚子樹旁拐進去,能看見一排白色牆面的四層樓房。這是江西省石油公司九江分公司的職工住宅樓。勞榮枝的父親是石油公司職工,母親是家屬工,先後生下5個兒女,勞聲橋是家裡的第二個男孩,勞榮枝是家裡最小的妹妹。

勞榮枝二哥,無法背過臉去

圖 | 石油公司住宅樓,勞榮枝一家生活的地方

勞榮枝執行死刑的消息,業已傳遍石油職工小區。她與悍匪法子英的犯罪事件一直是街坊們的話題。在當地人眼裡,這是個勞工家庭的女孩被街頭混混帶上歧途的故事:1994年,年過30隻有國中文化且已結婚生子的匪徒法子英,認識了19歲的國小女教師勞榮枝,與其建立情人關系。1996年後的三年間,法子英帶着勞榮枝亡命天涯,先後殺害7人。1999年7月,在一場與警方的槍戰中,法子英被抓,并在5個月後因綁架罪、故意殺人罪、搶劫罪被執行死刑。

出身優裕的勞榮枝為何會跟着匪徒法子英殺人搶劫?這個疑問困擾着勞家所在石油小區附近的居民。作為血脈相連的二哥,石油廠修理工勞聲橋也一直想不通。這一點疑惑,使得他無法與犯下罪行的妹妹徹底切割,并在她面臨死刑審判時背過臉去。

當年法子英被判死刑,曾有媒體問法子英大哥、二姐的看法,他們均表示,法子英罪有應得,是社會的敗類,并反複強調自己與法子英沒有任何關系,“不想提這個人”。

可幾乎是勞榮枝在2019年被捕的同時,勞聲橋就開始行動起來救妹妹。作為犯罪嫌疑人家屬,他是勞家四個哥哥姐姐中參與案件審判最積極的一個。勞聲橋先是頻頻出現在媒體前披露資訊和探讨案情,并替勞榮枝面向公衆和受害人家屬道歉;二審維持死刑判決後,他在法庭外高呼“不服”;他奔赴北京找律師,推動勞榮枝名譽權的官司,試圖扭轉輿論對勞榮枝的印象。

為勞榮枝案,勞家近年前後花費三十多萬。二哥勞聲橋出了絕大部分。

勞榮枝二哥,無法背過臉去

圖 | 勞聲橋年輕時的照片

這絕對是一趟渾水。大衆對于犯罪嫌疑人的厭惡,會蔓延到試圖幫嫌疑人提供協助和辯護的家屬身上。網絡間,充斥着對于勞聲橋是犯罪“幫兇”的咒罵;有人認為勞聲橋之是以幫妹妹申辯,是因為他分得了勞榮枝犯罪的“非法所得”;甚至,有人指責他與殺人犯血脈相連,“一看就不是好人”。

勞榮枝被執行死刑後,網上對勞聲橋救妹行為的指責也告一段落。在妹妹重新出現并接受審判的這4年裡,他最終也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前後兩次庭審,勞聲橋都坐在旁聽席遠遠看着她,沒有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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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家

在遇見悍匪法子英前,家裡和二哥勞聲橋正試着給勞榮枝安排穩當的人生。

勞聲橋比妹妹勞榮枝大8歲。高中辍學後,勞聲橋選擇了去部隊當兵,參加了那場著名的自衛反擊戰。父母都是石油公司的職工,這在當時的九江市是極為體面的家庭。17歲的勞聲橋去部隊當兵,家裡還擺了酒席。兩年退伍,他被安排到和父母相同的九江石油公司,做維修勞工。

那時石油公司福利很好,經常發各種物資。夏天消暑,啤酒一發就是就是幾紮,塑膠袋綁的。綠豆、白糖,一發就是幾捆。國慶節發蘋果、梨子,春節發木耳、香菇。平常經常發魚肉。“發到最後,連煙、炮仗都發。”勞聲橋說。

勞家五個孩子,大哥用了石油公司出3000元買來的崗位名額,進入針織廠工作;大姐是石油公司的加油員,還嫁給一位“一米八幾快一米九”的鐵路職工;二姐技校畢業後,去了煉油廠上班;二哥也在石油公司當勞工。“那時候,九江最好的(機關)就是煉油廠和石油公司。”勞家兄妹走在外面,機關的人都羨慕地說,你們家兄弟姐妹都有工作,還是好工作。

而最小的妹妹勞榮枝,1990年國中畢業時,成績能上當地最好的重點高中。她向二哥勞聲橋征求意見。勞聲橋想到,如果讀師專,出來包配置設定,當老師,有國家編制。

妹妹聽從了二哥的建議。考上師專幼師專業後,勞家再次設宴慶祝。開學那天,1990年9月1日,的士還沒出現,公交也不通,勞聲橋騎自行車送勞榮枝去報到——他讓妹妹坐在自行車的前杠上,又在後座捆上她的棉被、臉盆、塑膠水桶。24歲的他載着16歲的妹妹,從供電局人民路的大坡爬上,再從水利局下坡,一路騎到學校。

等到勞榮枝師專畢業,勞聲橋跑了幾次手續,把妹妹的配置設定落實到公司系統内的石油子弟國小。那時勞聲橋從心底覺得,往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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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勞聲橋随身攜帶的一張勞榮枝做國小老師時的照片

當上石油子弟國小國文老師的勞榮枝,每月固定工資300元,加上績效和獎金,年收入有五千元。工作的第二個月,勞榮枝就給家裡買了個茶幾。工作的第一年,和二姐一同,勞榮枝又給家裡置辦了一個座機,花費了五千元。

隻是,在這種安穩的生活裡,裂痕開始醞釀。

工作後不久,母親曾看到過一個男性來家裡找勞榮枝。勞聲橋聽見母親問妹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這個男的什麼人?看着年紀蠻大的,長頭發,跟街溜子、流氓一樣。”勞聲橋聽到,直覺就不喜歡這個男性。

勞榮枝咕哝了兩句,說沒交,找他的是一個姓法的男人,在九江老電廠工作。母親讓哥哥們去打聽一下。勞聲橋想起,自己在老電廠附近有許多同學,就騎一輛自行車,去老電廠找了兩個人。同學們都不在家,那時候也沒有電話。勞聲橋心想,“隻是談談戀愛,又不會結婚,應該沒事。”回家後,他沒再繼續打聽。

在勞榮枝生活緩慢發生變化的同時,社會上也逐漸出現了一些混亂狀況。上世紀90年代初,九江許多國有企業破産,職工下崗,年輕人四處遊蕩,打架鬥毆、車匪路霸的事端層出不窮。貧困的女性淪落娛樂場所,甚至直接就南下做了性工作者。體制内的穩定工作,是當時許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夢。

到1995年的夏天,住在附近的學校校長到勞家問媽媽:“你女兒怎麼那麼糊塗?辦了一個停薪留職。”原來勞榮枝就職的石油子弟國小陸續傳來停辦的風聲,勞聲橋當時沒有把這個資訊和妹妹的異常聯想在一起。他覺得即便學校停辦,也會将老師們配置設定到新的崗位,石油公司的行政科、秘書科、經營科、辦公室、加油站都有空缺。

6月的一個午後,勞聲橋在屋裡睡着午覺,被客廳的聲音吵醒。他出門去看,是妹妹和母親在哭鬧。勞榮枝哭着說她要離開家,跟朋友出去做生意。母親大聲斥責她,又跑到門口,把門堵住。勞聲橋當時也發了脾氣,可無濟于事,勞榮枝背上一個黃色的書包,沖出了門。那天後,勞榮枝就消失了。一家人都以為她是離家去做生意了。

等到1996年8月,江西南昌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轟動全省。當貨車司機的妹夫最先向勞聲橋傳遞這個消息,說發生一起命案,死了一家三口。沒多久,專案組的人就來到了勞家,把一家人全都帶走調查。勞聲橋那時才如夢初醒,這起案件就和妹妹相關。而此前兩次來家裡找勞榮枝的,就是當地有名的混混法子英。

法子英1964年出生,比勞榮枝大正好10歲,是家裡七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人稱“法老七”。國中畢業後,17歲的法子英就因搶劫罪被判刑8年,出獄後在當地收債、開賭場,做些灰色生意。

此後,勞聲橋和家人開始從警方口中和媒體上拼湊出妹妹勞榮枝的蹤迹。根據後來的媒體報道,離開九江後的三年裡,兩人先後在南昌、溫州、常州、合肥犯案,主要由勞榮枝物色看上去家庭殷實的男子,将其帶至出租屋後,法子英再和她一起采用持槍、持刀綁架勒索、搶劫等手段劫财,一共殘忍殺害了7人。勞榮枝是否與法子英共謀殺人,一直是前期案情的疑點。

勞榮枝二哥,無法背過臉去

圖 | 1999年12月28日,法子英被處決

等到法子英被逮捕槍決後,勞榮枝又潛逃了20年。期間,她使用虛假身份,在酒吧、表行、商場等地賺錢。直到2019年11月28日在廈門被抓捕。

警察第一次到家裡調查時,勞聲橋曾安慰母親說:“如果她确實殺了人,罪該萬死,怎麼搞都沒問題。”停頓片刻,他又加上一句,“但我不相信一個人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她沒有動機。”勞聲橋覺得,妹妹一定是被法子英脅迫的。後來,庭審上勞榮枝也說到,法子英曾用1993年的“雷鳴殺人案”做例子,警告說如果不聽話,就殺她全家。

在勞聲橋眼裡,勞家人和法子英絕對分屬于兩個世界。一邊是幹淨、體面、穩定的勞工家庭,一邊是肮髒、不光彩、動蕩的街頭混混。妹妹被捕以後,他搜尋關于案件的資料,看到法子英曾以一種得意的語氣對律師說過一句話:“可能是小女孩的英雄情結,她(勞榮枝)當時就特别佩服我這樣敢打打殺殺的人,把我當成英雄,是以願意追随我。”

勞聲橋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他想到妹妹,平常上下樓見着左右鄰居都會“微微笑”,對人打招呼,很有禮貌,怎麼會去找法子英這種“長得醜又大她那麼多、結過婚有孩子”的人?他覺得這是法子英的自我标榜。

“你說勞榮枝崇拜他什麼東西?我天呐。”僅僅是想象到法子英的臉,就讓他眉頭緊皺。

勞榮枝二哥,無法背過臉去

二哥

勞榮枝被執行死刑後的第二周,勞聲橋在網上宣布,他仍要為妹妹進行申訴。

石油職工住宅區的居民們議論紛紛。“作為哥哥,他隻是想妹妹不判死刑,也說得過去。”有人表示了解,畢竟這是家屬的權利。也有人表達了對勞聲橋行為的不解,“如果我是勞榮枝的親人,我就會讓她伏法……殺了人就是殺了人呀!”更多人持中庸意見,畢竟人已經執行死刑,“申訴有什麼用呢?”

再有兩年,石油勞工勞聲橋就退休了。差不多有40年,他一直在石油公司工作,幾乎整整一生都沒離開過石油職工小區這個範疇。勞工家庭的驕傲,以及相對封閉安穩的生活環境,塑造了勞聲橋執拗的個人性格。在勞榮枝當上國小老師時,他曾堅信一家人會過上美好的生活。

在妹妹跟随法子英離家前,勞聲橋也曾為自己堅信的圖景拼搏過。加入部隊的1984年,他作為重機槍手和迫擊炮手上過12天戰場,因作戰勇敢獲得嘉獎。1983年7月和1997年元旦,他曾兩度見義勇為救出溺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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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勞聲橋1984年的參戰登記卡片

勞榮枝成為嫌犯後,一消失就是24年。這24年的時間裡,父母相繼去世。勞聲橋的生活呈現一種極緻規律的狀态,就排布在從大院到工廠的一條簡短的直線上:從職工院出發,從兩棟樓房間的縫隙,步行走下24級石階,再過條馬路,就能到九江石油公司碼頭。

即使是不在工廠,勞聲橋也穿着一件工服似的沖鋒衣,大片寶藍色在胸前,袖管是深藍色。他的頭發理得極短,整齊而沒有一絲式樣的平頭下,胡茬理得幹幹淨淨。在工廠,他每天和螺帽、螺絲、管道打交道,鑽研焊接、刷漆、修補等技術,不能出任何差錯。

嚴謹到一絲不苟的習慣也延伸到了生活裡:勞聲橋一般都不在外吃飯,他覺得這樣能避免感染病菌。在餐館用餐前,他會用滾燙的開水把筷子燙一遍,不光燙自己的,也燙别人的。他覺得這樣對大家都好。

歲月漫長,勞家的二哥逐漸變身成“勞師傅”。他穩住了生活。隻是一點,家裡人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坐下來聊過勞榮枝,逢年過節,勞聲橋也都從來不提這個事。沒有手機的年代,他看到雜志和報紙就會買,有網絡後,他上網搜過勞榮枝的名字,沒看到消息。他覺得,沒有她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直到2019年被逮捕的妹妹勞榮枝再度出現,勞聲橋的穩當世界被動搖。他的大家庭和妹妹本該都有一個更好的人生,可是這一切都崩壞掉了。作為二哥,他能做的和他一生的工作一樣:維護和修理。

勞榮枝被逮捕後,勞聲橋便開始沒日沒夜地自學法律知識,看律師翻譯的外文刑法書籍,搜尋關于案件的報道,每篇都看好幾遍。他的朋友圈密密麻麻,全是轉發的法律視訊與推送,幾乎每篇都有細緻的摘抄。

進入司法審判階段,法院安排了兩位援助律師幫勞榮枝進行辯護。勞聲橋則一直希望由家屬來找尋委托律師進行辯護。為此,他接待了許多批律師,報帳所有人的食宿和交通,花了不少錢。在得知妹妹勞榮枝被提起公訴的當晚,勞聲橋釋出了一份聲明,表示“多年前法子英和勞榮枝犯下了這麼大的罪行,家裡人非常震驚”,并作為家屬“誠懇地向案件的受害人、受害人家人道歉”。

在庭審現場,勞聲橋聽到妹妹勞榮枝陳述被法子英強奸堕胎的細節,他認為這可以某種程度上證明勞榮枝是受到脅迫的。為此,他放下心中芥蒂找到了法子英的姐姐,希望她能作證曾帶勞榮枝去堕胎。可法家人覺得是勞榮枝害了法子英,把勞聲橋拒之門外。

随着勞榮枝案的發酵,許多網絡言論都将勞榮枝視為“女魔頭”,一些專家的分析也對勞榮枝極度不利。中國政法大學教授馬某曾在公開釋出視訊中,提到“勞榮枝精神控制法子英”。勞聲橋認為這與事實不符,也沒有證據支援,判決書中也沒有這種表述。勞聲橋決心對馬某和辱罵“女魔頭”的網友提起名譽權侵權訴訟。2023年4月,一份會見筆錄顯示,勞榮枝說“不希望再幫我告任何人”,此事才作罷。

試圖修複一切的勞聲橋,有時甚至不惜觸犯衆怒。“木匠陸某”,是法子英在1999年為了勒索被綁架者殷某,而騙去出租屋殺害的一名受害人,被輿論視為7個受害人中最無辜的一個。其妻女也在時隔二十年勞榮枝被捕後,多次在網上發聲。

“可小木匠他跟勞榮枝有關系嗎?又不是勞榮枝色誘過來的,也不是她合謀搞(殺害)的。是法子英臨時出去叫過來的啊!”勞聲橋的語氣激動起來,敲着桌子,自己回答道,“跟勞榮枝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直到2023年末勞榮枝被執行死刑,二十多年的撕扯暫告段落。隻是勞聲橋的修補沒有停止。他内心的疑惑仍未消融。

在目前進行的申訴間歇,勞聲橋常回想起1995年6月的那個午後,當時哭鬧着離家的勞榮枝吵醒了正在午睡的二哥。模糊中,他責怪妹妹有些不争氣。“她要走就讓她走吧,以後我們家就她過得最慘!”這是他一生中對勞榮枝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不知道流氓法子英正在小區門口等,也不知道她即将度過罪惡可怖的一生。

- END -

撰文|羅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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