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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作者 | LJS

題圖 | 《人狼遊戲》

近年,狼人殺的熱度似乎已經更多地被劇本殺、掼蛋等社交遊戲取代。但在2015—2018年,狼人殺曾是備受投資人關注的社交遊戲項目。名為《狼人殺》的線上遊戲曾釋出資料稱,在2017年春節期間,《狼人殺》 DAU大勢增長,熱度不退,付費使用者近百萬名,獲得青松基金的數百萬元A輪融資,投後估值過億元。這一年,數十部狼人殺遊戲上線。

此前,直播平台戰旗TV推出了Lying Man,熊貓TV推出了Panda Kill,将年輕人作為目标觀衆的米未也推出了綜藝《飯局的誘惑》。其時,App Store将發源于線下牌桌的政策遊戲狼人殺列為“社交”類遊戲,投資人和媒體紛紛談論“社交”的消費需求和市場前景。據報道,《天天狼人殺》等手遊上線3個多月已經達30萬日活量,擠進App Store免費排行榜前10名,僅次于QQ、微信、微網誌。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遊戲《狼人殺》角色海報。

“天黑請閉眼”,請确認身份

盡管撲克、麻将、三國殺、劇本殺等其他棋牌遊戲輪番上場,但在社交遊戲中,狼人殺仍有其獨特魅力。2017年,我每周會花費上百元和十幾個陌生人拼場玩一次狼人殺,跟現在的劇本殺價格相似。複雜的劇本殺會讓玩家們分飾不同角色,根據線索推理,最終還原真相,故事藍本更豐富,每個人都有機會看到故事的結局,參與其中。

而狼人殺的開局要簡單得多,主要分為神牌、平民牌和狼人牌,神和平民為好人陣營,狼人為另一陣營,最後以幸存者數量作為根據劃分輸赢。“天黑請閉眼”後,一個主持人将扮演“上帝”推進遊戲。除了狼人及其同伴,其他人并不知道在場任何人的身份。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2017年12月2日,四川省成都市,2017騰訊遊戲嘉年華(TGC2017),人們在玩狼人殺遊戲。(圖/視覺中國)

狼人每個夜晚都可以選擇“殺”掉一個人,如果他們根據線索和發言資訊,推斷出拿着技能神牌的人,并全部幹掉,狼人陣營則宣布勝利。而神牌一般由預言家、女巫、獵人等角色構成。預言家可以通過和上帝對話,驗證任何一個人的身份,如果幸運地驗出狼人,便可以在“天亮之後”說服其他人将狼人投票處決。

但是,預言家如果過早暴露自己的神職身份,便會引來狼人懷疑。懷璧其罪,為了避免更多狼人同伴被驗出身份,狼人們會在天黑之後把預言家“刀”掉。預言家既要識别出更多敵對陣營的人的身份,又要不引起狼人的懷疑、引火上身,同時得說服好人陣營相信自己,是以要先赢得神牌和平民牌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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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3日,北京。周末,年輕人聚在一家名為“狼門客棧”的桌遊店裡玩狼人殺。(圖/視覺中國)

女巫有一瓶毒藥和一瓶解藥,既可以選擇殺掉一個人,也可以選擇救一個人,她将得到額外的資訊——某夜誰被狼人殺掉了,可以借此判斷對方是好人陣營還是狼人陣營,并在天亮後投出自己的一票。然而,被殺掉的人也有可能是狼人自刀,狼人們用苦肉計自損一千,可以騙女巫的唯一一次的救人機會,也可以用這個方法獲得女巫的同情。有些女巫會想:“被殺的肯定是好人,狼人不會付出這麼大代價,去面對輸的結局。”女巫的殺和救,有時僅僅靠着一點直覺或懷疑,桌上七嘴八舌的人太多,敵我難分,殺錯和救錯常有發生。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圖/《人狼遊戲》)

獵人可以在死前選擇暴露自己的身份,帶走一個人墊背。這是一個臨死才會觸發的技能。獵人們有時會隐藏自己的身份,當一些人急迫地想要把獵人票決出局時,獵人猜測,大約是狼人們合謀所緻,是以決定在死前開槍殺掉一個人。

在注定退場的結局下,

玩家仍有機會創造更多樂趣

平民牌沒有任何身份。每次拿到平民牌,很多玩家會面色一沉——無趣啊。在這場遊戲裡,他們既處于資訊的下遊,沒有任何特權和其他buff(疊加技能)獲得更多資訊,也沒有任何先知先覺和賞罰的能力。狼人和神都有遠大理想和明确目标,就是保證自己的留存量,瓦解對方的信任和實力。但平民就少了這點使命感和責任感。既然沒有身份,平民到底要在這場遊戲裡扮演什麼角色,用什麼遊戲套路呢?

一般而言,平民牌和神牌屬于同一個陣營,自然要幫助神牌活下去,是以常常會犧牲自己,成全最終的目标——好人陣營大獲全勝。是以平民會在邏輯推理和細微觀察後——他們隻能靠自己和理性了——選擇信任表現得更合理的神牌,成為添柴加火的一分子,将可疑人物投出局;也會在神牌身份暴露後,選擇掩護對方,堅持自己才是預言家或女巫,這樣一來,狼人很可能在天黑後将火力集中到他們身上,真正的神牌就可以多熬過一個晚上,帶領更多人走出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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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1日,北京一家桌遊吧内,幾個年輕人正在玩桌面遊戲。(圖/視覺中國)

但有的平民可不管這一套,陣營赢不是最重要的,“苟”到終場才是目的。和劇本殺不同,如果因為發言漏洞和犧牲精神,被同陣營懷疑、被狼人陣營盯上,平民們就會迅速結束這一局,旁觀到最後。本就無趣的身份将更沒有存在感。一局狼人殺遊戲的時長可以非常短,不像劇本殺那樣動辄七八個小時。狼人殺有時一錘定音,被踢出局的人便和遊戲無緣了。對早早出局的人來說,狼人殺才不是什麼社交遊戲,他們因為被邏輯、表達力、直覺篩選,成了被社交拒之門外的玩家。

但我拿到平民牌後,不會用這兩種玩法。神牌和狼人牌的路已經被定好,拿到這兩種牌的人參與感将非常強,敵對方明确、合作方明确,是牌桌上的主角。每次拿到這些牌,玩家的表演欲和目的感更強,甚至常會是以發生沖突,因為彼此都有極力想要捍衛的邏輯,以說服更多人幫自己赢得生存之戰。可是平民牌沒有被安排好的路,沒有額外的資源。然而,如果身為平民牌,還是很想在牌局裡得到樂趣,就不能做一個亦步亦趨的“透明人”。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圖/《人狼遊戲》)

我選擇做一個所謂的“高度參與”的平民。很多熟手會用“暴民”或“亂民”“攪屎棍”“鲇魚”來稱呼不願意對遊戲提早失去興趣的平民牌玩家。既然參與其中,平民牌為什麼不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樂趣呢?不妨在半夜搞出點兒可疑動靜,天亮之後爆料自己是一位“神牌”人員,并已經驗出現場13号選手是狼人,提出10号很像另一位神職,而那位很大程度上是平民的2号選手,是一匹鐵狼。

一池春水就這麼被掀起波瀾,13号、10号、2号将會貢獻更多遊戲參與度,更有表達和感受的熱情——假如他們也是平民就太好了。那這場遊戲,不再是傳統的以神牌和狼人牌為主角的遊戲,平民扭轉了局面,讓自己成為了遊戲的主角。這是狼人殺教給我的重要一課——僅此一次的人生來臨,可以不必附和,也可以不必聽信,有自己的判斷,有自己的堅持,更重要的是,拿到平民牌也絕不躺平。當渴望成為遊戲主人公的熱情大于一切時,便可以成為遊戲的主人公。

在遊戲裡,玩家有權更晚一點退場。在注定退場的結局下,玩家仍有機會創造更多樂趣。無論規則被如何寫下,這就是狼人殺的自由之處。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圖/《人狼遊戲》)

遊戲桌上,

沒有“真相”和“最高的價值認同”

我玩了數百場狼人殺,新手常會錯愕于狼人牌的欺騙和謊言,翻桌走人者有之,“對人性表示絕望”者有之,委屈落淚者有之。這時,狼人殺作為社交遊戲會撕下一層面紗,不同的玩家被篩選,一些人将永遠退出這個遊戲,并認為這對于交友破冰而言,簡直是災難,因為“看到了對方最狡黠的一面”。

狼人殺絕不是和和氣氣的遊戲,如上文所言,它充斥着懷疑、說服、不信任、自證、利害計算、背叛、正面沖突、虛與委蛇、“背刺”,高階狼人殺如同辯論賽場,其實沒有“真相”和“最高的價值認同”,以輸赢為目标催生出來的生存機制,往往更考驗辯論技術和用邏輯編織出的輿論導向。但如果玩到過分嚴肅、一點就炸的狀态,狼人殺就脫離了遊戲的屬性,而成為智力競賽。遊戲終究還是讓人獲得愉悅感更好。

玩了幾百場狼人殺,我發現它真實得可怕

(圖/《人狼遊戲》)

總有人會是某種遊戲的新手,每個人也都是從新手做起的。我和許多狼人殺玩家都喜歡新手參與,畢竟,太熟的人已經懂了套路,千變萬化的演出和話術都已經見怪不怪,而陌生的新手,會作為一個偶然加入的因素,攪亂所有人的固定判斷。

狼人殺的門檻不算低——表達力、推理力、智力、了解力、感受力,以及對遊戲有這樣的認同:允許為了遊戲的輸赢而競争、合作的行為,不會動不動“對人性感到失望”,“豬隊友”可以有,但從道德上指責别人的遊戲表演行為,将被過濾。能在狼人殺裡交到朋友的,實際上都具有包容力和對相同價值觀的欣賞。狼人殺加速了社交過程,幾場遊戲就能看出對方的底牌:樂趣一緻,遊戲才有繼續搭夥的可能;認知沒有太大沖突,友情才能順水推舟。

玩家們盡管在牌桌上“殺”得天昏地暗,但很多時候隻是在“演情緒戲”,無論面紅耳赤還是争論不休,最終總能相視一笑。這樣的友情,建立得絕不能說是倉促和虛假;這樣的友情,比起那些從未深刻了解彼此的點贊之交,可能是更真實的。

原标題:狼人殺教給我什麼?拿到平民牌也絕不躺平

本文首發新周刊651期《掼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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