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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轉碼農衆生相:00後畢業年薪40萬,有人賣房想放棄,還有人入行3年被裁2次

作者:搜狐财經
文科轉碼農衆生相:00後畢業年薪40萬,有人賣房想放棄,還有人入行3年被裁2次

編者按:

人生重燃,如春柳抽芽,曆經寒冬的磨砺,終煥生機。

每個人都是航行者,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們難免遭遇困境、挫折和失敗。面對風浪的洗禮,我們不斷調整航向,堅定前行,尋找屬于自己的彼岸。

人生重燃,亦是對自我價值的重新認識。我們要學會欣賞自己的優點,如琴瑟之和諧,亦接受自己的不足,如同璞玉需經琢磨方顯光華。

此路雖不易,但如清泉之在石,日積月累,終彙聚成海。

值此跨年之際,搜狐财經、搜狐科技聯合推出策劃報道,聚焦個體小人物的人生重燃之旅,一起勇敢面對人生挑戰。

出品 | 搜狐科技

作者 | 張雅婷

營運編輯 | 張樂洲

00後陳月(化名)是今年的應屆畢業生,通過自學前端,她在剛剛結束的秋招拿到了騰訊、快手等多家公司的程式員offer,年薪大概最高為40萬元左右。

她是“文科轉碼”的典型,沒有就讀過任何計算機方面的學位,大學和碩士分别就讀于某985大學的文學專業,算是完全不沾邊的“純文科”。

“拿到騰訊的offer時是最激動的。”11月9日,陳月還在快手的前端崗位實習,那天工作量不大,下午6點北京的天已經快黑了,騰訊的錄用通知突然發到了她的郵箱,“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隻是陳月,在程式員這一職業的高薪誘惑下,“文科轉碼”已經成為了就業的一大新趨勢。對于許多文科生來說,在既撿不到“六便士”也看不到“月亮”的職場環境中,轉碼成為了掌握自己人生主動權的一條路徑。

中文系畢業的薛雪(化名)從小被灌輸着“女生應該學文科”的觀念,做文案、教培七八年也隻存了幾萬塊錢,不結婚生子、33歲用父母賣房的存款嘗試留學轉碼,成為她長大以來少有的叛逆行徑。

不過,一帆風順并不是常态,非科班出身的自卑膽怯、枯燥晦澀的專業知識、留學轉碼的語言障礙......“堅持還是放棄”也成為了心中時常面臨的诘問。

而即使對于那些已經成功轉碼的人來說,在經濟環境轉冷的情況下,科技企業頻繁的裁員也是她們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文科轉碼農衆生相:00後畢業年薪40萬,有人賣房想放棄,還有人入行3年被裁2次

曲折

轉碼後百萬年薪被裁

賣房轉碼後想放棄

成功從記者轉行程式員,工資從月薪1萬漲到年薪百萬的的林靈(化名)在去年12月被裁了,這份工作大概隻做了半年時間。被裁前不久,她正在密集地看房,也即将準備簽約,身邊的人都在住大房子、開好車。“科技行業現在是哀鴻遍野。”林靈說,行業本身跟經濟周期強相關,現在的大量裁員意味着之前在上行周期大量擴招。這已經是從業以來,她經曆的第二次被裁事件。此前在2022年,當時林靈在一家金融機構做程式員,工作5個月後公司大裁員,所在項目組被一鍋端。即使有過一次被裁經驗,林靈她剛被裁的時候還是會感到不适應——我們“老中人”從小到大很少有這種時刻,沒有什麼東西等着自己去做,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幹嘛。不是所有人都像陳月、林靈一樣能順利成為程式員,34歲薛雪就卡在了跨專業申請計算機相關碩士的過程中。她畢業于南通一所普通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此前一直在從事文案、教培等相關工作。随着政策的突然轉向、教培行業的全軍覆沒,她決定通過申請美國大學計算機專業進行轉碼。從2021年底到2023年,她都在準備申請相關的工作,原本計劃是一年,但是實際上拖到了兩年,因為簽證簽了三次都被拒了。“當時拿了德州一所學校的offer,不過這所學校要上預科,相當于語言學校,可能大齡未婚女性去讀預科雷點比較多被拒了。”在準備的過程中,薛雪花了二十多萬元,包括中介費、預科費用等,這些錢是來自父母賣房的存款,原本打算是用來置換買更大的房子。2023年底,薛雪剛在網上把預科讀完收到了正式的offer,但薛雪想出國轉碼的想法已經沒那麼堅定了。“英語上課進度跟不上,課上講的内容很基礎但作業不會做,發現自己并不如何熱愛碼農工作。”

困境

做媒體月薪1萬需家人補貼

985碩士做編輯月薪4000

在成為年薪百萬的程式員之前,林靈就業于位于北京的财經媒體。她認為當時工作時間非常沒有人性,而且這份工作也看不到什麼奔頭,一個月工資隻有一萬元,沒辦法實作自給自足,需要爸媽補貼。她記得,當時10點上班8點走,小組長就會說“你走那麼早幹嘛”?離職之前的那一個禮拜,她每天隻能睡6個小時。有次寫稿送出時間晚了一天,上司會說“看來還是我的小鞭子抽得不夠緊”。還有上司淩晨4點在工作群裡發紅包,10秒鐘就沒了。此外,林靈還遇到過職場性騷擾。“上司帶我和投資人去打德州撲克,那位年紀比我爸還大的投資人,把着我的手教我打德州撲克。我惡心得不行,就提前走了。上司送我下樓的時候還說這位投資人很厲害,要多向他學習。”也是在這兩年的工作時間裡,林靈徹底對記者的工作祛魅了。選擇轉碼,林靈是采用了排除法的方式。當時林靈想去澳洲,技術移民隻有會計、幼教、護理、計算機這幾個方向,因為其他幾個實在不喜歡,碩士新聞專業、大學商科專業的她選擇了再讀一個計算機專業相關的碩士。雖然相當于接觸一個全新的學科,但林靈并沒有想太多,當時有相關專業朋友“忽悠”她“隻要好好學,就沒有問題。”她回過頭想,幸好朋友沒說轉專業很難,不然當時就退縮了。薛雪回想起轉碼的決定,文科專業就業薪資低也是最為重要的原因。做教培、文案大概7、8年以來,自己的存款也就幾萬元。她還有履曆更加優秀的朋友,碩士畢業于四川大學在中華書局做編輯,月薪隻有4000元,每個月都需要家人補貼。結合自己和朋友的經曆,薛雪認為“冷闆凳坐不得,我也得吃飯了”。之前薛雪被大學錄取的其實是應用實體專業,但當時老師都說“女生還是應該學文科”、家裡也覺得學文科回家當老師更安穩,她才從實體專業轉向了中文系。那時候,她的思想也相當傳統,認為女生還是要結婚生子。而現在,她認為一輩子不結婚沒孩子,也不需要感到羞恥,自己過得開心是最重要的事情。對于薛雪來說,做出轉碼這個決定像是生命中的又一次成長。那些看似颠撲不破的觀念其實并非真理,無論結果是怎麼樣的,這都是她尋找自我的證明。陳月是在讀研的時候,才考慮到自己編輯、老師的一些實習經曆,并不是真正想要的,她發現自己并不擅長寫作和搞人際關系,内耗很嚴重。包括文科的就業方向非常小,最好的出路可能就是去深圳當教師。是以,陳月開始尋求其他出路,她發現計算機是自己有興趣,而且轉行可操作性比較高的專業,隻需要一台電腦就可以學習。當時她在豆瓣小組看到了一個成功轉碼的文章,才發現真的有人和她是一樣的想法,這給了她很大的自信,并激勵她開啟了轉碼之路。

障礙

旅遊溺水時發現轉碼不重要

哭着寫作業兩天一夜沒睡覺

跨行轉碼,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各種酸甜苦辣、猶豫彷徨隻有她們知道。林靈通過跨專業讀計算機碩士轉碼,一年大概需要20多萬元學費,學習的過程中非常吃力,第一個學期完全是聽天書,哭着寫作業,還得喝點酒,不然會徹底崩潰。有一次寫作業,林靈兩天一夜完全沒睡覺,後來睡着做夢在一個戰火紛飛的戰場上死掉了,當時她心裡想的是:死了太好了,不用寫作業了。不過盡管學習比工作累很多,并且經常通宵,但她感覺生活是充滿希望的,但之前在國内做媒體會覺得很絕望。2020年下半年,林靈畢業後的兩個月後便找到了一家遊戲公司的程式員工作,這也是她轉行以來的首份工作,年收入65000澳元(約32萬元人民币),另外還有10%的養老金。陳月是通過自學計算機知識、實習進行轉碼。研一下學期,那時正好是春夏之交,疫情期間無法出校,每天都在上網課,不用通勤,陳月正式開始利用課餘時間自學程式設計。陳月并不是一個作息規律的人,有時候晚上11點學到淩晨7點,然後白天睡覺,基本每天會保證4個小時的學習時間。研二的時候,陳月發現需要把自己學習的知識付諸實踐,便開始在廣州找實習。2022年10月-12月,她在一家隻有八個人的小公司,開啟了第一份程式員的實習工作,負責前端開發。盡管當時工資一個月隻有一千五、一開始也有艱難想放棄的時刻,但在做項目的過程中,她感覺到成長很快,把書本上的知識真正消化了。也是這次實習真正讓陳月堅定轉碼,“之後也沒有再猶豫搖擺過了”。因為有第一段實習的基礎,陳月第二、三段實習也在諸如快手等更大規模的公司進行了實習offer,實習工資也漲到了1萬元一個月。在大約1年的實習中,她明顯感覺到自己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不是像之前隻是寫頁面或者調API,而是會做有挑戰性,邏輯更複雜的項目,這也為後續秋招上岸奠定了基礎。而薛雪是在寮國旅遊差點去世的時候,意識到自己似乎對于轉碼并沒有那麼堅定。去年9月,她在寮國朗勃拉邦的自然保護區看瀑布,那裡有着茂密的綠色植被,風景優美。瀑布大概隻有10米,瀑布下設計了可以淌水的木闆,可以供遊客遊玩。薛雪提着裙子下水踩水玩,沒注意到旁邊有深潭,于是一腳踏空,水深直接沒頂。由于毫無防備,她沒有憋氣,嗆了好幾口水。更最重要的是,身邊沒有任何人。她當時心想,可能命要留在這裡了。求生的本能讓她抓住岸邊的石頭,連滾帶爬蹿上岸,鞋子也被水沖走了。上岸之後,她想如果生命結束在那天的話,最大的遺憾是還沒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轉碼留學反而沒有那麼重要了。

選擇

被裁兩次也不勸退轉碼

不轉碼去買房或難翻身

被裁之後,林靈放棄了買房的決定,同時也沒有急着找工作。她準備先停一停,給自己半年假期,先去日本旅遊。沒有房貸、小孩,林靈發現自己着迷于這樣相對自由的感覺,手頭的存款也可以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生活10年。即使經曆過兩次被裁,林靈依舊不後悔轉碼,也并不會勸退任何想要轉碼的人。她認為正是成為程式員之後,她才真正擁有了“敢于翻臉的勇氣”。她回憶道,之前做記者是一個非常需要維護人際關系的職業,而寫代碼不一樣,知識都是跟着人走的,沒有任何人能剝奪你的生産工具。“此處不留姨,自有留姨處”。林靈說現在非常不害怕在工作跟人起沖突,遇到職場性騷擾或者種族歧視都有十足的底氣維護自己的權利。陳月認為之是以自己能自學轉碼成功,是因為時間安排得比較好,有明确的成長路徑。從去年8月底,陳月在快手實習的時候開始準備校招,平均每天投兩個公司,除了實習還需要準備投履歷、筆試、面試,一場面試大概1-2小時,“每天整個人都是飄的”,一般都是淩晨2點睡,早上9點起床。在準備秋招的過程中,騰訊的面試是令她最為印象深刻的,“少有的在一面就把我問得很想哭的”,面試官不問那些基礎的“八股文”,而是很多原理性的東西。一開始,她還會問面試官,專業是否成為她的阻礙,很多面試官回答是沒有影響,主要還是看技術能力,後來她都不會提專業,因為這更能成為她學習能力的證明。經過一系列努力,她拿到了快手、騰訊、小米、中興的秋招offer。接下來,陳月準備入職騰訊,在前端這條路上繼續做下去,繼續努力學習計算機相關知識。用父母的賣房錢去嘗試轉碼,甚至最後可能放棄,薛雪對自己的決定也并沒有感到後悔。“當時其實是賣在了南京房價高點,現在賣的話估計要虧上百萬。”她說,如果聽父母的話用賣房錢,在房價高點置換更大的房子,現在會背上沉重的房貸,可能很難翻身了。薛雪正在準備第四次申請赴美留學簽證,她說如果這次簽證再不過就沒辦法了,但即使簽證過了,可能也隻有40%左右的意願去留學轉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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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轉碼農衆生相:00後畢業年薪40萬,有人賣房想放棄,還有人入行3年被裁2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