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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我叫越玥,仙界姻緣殿的凡間外遣員

作者:溫暖夏日紅太陽

我拆了三對姻緣,次次都有他。

但事情還沒完。

我盯着他手腕上剩餘的七根紅線,額頭流下一滴汗。

1.

我叫越玥,仙界姻緣殿的凡間外遣員。

專門負責矯正凡人身上紅線的錯綁,漏綁和多綁。

今天晚上,我遇到了職業生涯的最大挑戰。

影帝汪哲,正在我面前,一臉要殺人的表情。

「你就是越玥?」眼前的男人劍眉星目,向我步步緊逼。

我咽下恐懼的口水,遲疑地點了點頭。

「認識我嗎?」他強忍怒火,一張俊臉幾近變形。

「認,認識,汪哲。」

「還有呢?」

「老,老公……」

「閉嘴!!」

2.

事情呢,就是這麼個事。

我冒充了汪哲的老婆。

但我發誓,單純隻是為了工作。

他這人,情況特殊,手腕上的紅線,有整整十根。

我這個糾錯小能手用盡洪荒之力,花了整整五年幫他拆線。

到現在才拆完第七根。

一開始,我順利三連拆,拆了他三段姻緣。

用的方法簡單粗暴,「給你五百萬,離開這個男人。」

三位姑娘就屁颠屁颠拿錢走人了。

第四個開始,難度更新,大概是因為他在娛樂圈名氣越來越響。

小美女們用錢砸不跑了,口口聲聲都說是真愛。

我靈機一動,「什麼真愛,他結婚了你知道嗎?我是他太太。」

于是,又順利弄走四個。

而他,每次分手都免不了挨幾個巴掌。

我心存愧疚,隻是沒想到報應來得那麼快。

他終于發現有人冒充是他老婆。

他還找到了我在凡間的據點。

3.

此時此刻,街邊破落的婚介所小門面房裡。

汪哲将我逼向牆角,外人看起來是壁咚,隻有我清楚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他指令我閉嘴,但他的眼神裡,又帶着強烈的不解,等待我給出合理的解釋。

我沒法給理由,我選擇閉嘴。

正在僵持中,他的手機響了。

「喂,汪哲,趕緊離開視窗,你上直播了。」

電話裡是他經紀人震耳欲聾的吼聲,我站對面也能聽到。

我倆同時轉頭看向身邊的窗戶,馬路對面有人正舉着手機。

什麼情況??

4.

汪哲迅速拉我離開那個窗戶。

他臉上的怒意更濃了。

「外面那人是你找來的?」他咬牙切齒。

「不是不是,我不認識他。」我趕緊澄清。

「那怎麼會直播?」

「我不知道。」

「你不要給我裝糊塗。」

「大哥,我都不知道你會來,我怎麼安排人在外面直播啊?」

我說的很有道理,他噎住了。

然後,電話又很适時地響起。

還是那位經紀人,江湖人稱大龍哥。

「祖宗,你有什麼事瞞着哥嗎?」

「和你在一起的姑娘是你什麼人?」

「直播間有個叫哲哲小心肝的網友爆料,說這姑娘是你老婆。」

我知道哲哲小心肝是誰,我的小心肝此時此刻,真正地一顫。

5.

爆料的是他第七任女朋友。

看樣子直播也是她找人跟蹤安排的。

這位姐姐真乃女中豪傑,精心安排手撕渣男的戲碼。

八成是想把汪哲隐婚的事抖出來,防止更多姐妹受騙。

換平時,我肯定給她點個贊。

隻是,他這事不是真的,是我編的。

我心虛極了,也害怕極了。

我想逃回天上,但開啟天界通道的按鈕藏在我辦公桌的抽屜底下。

汪哲擋在我正面,我按不到。

我低着頭,整個身體都矮了下去。

「你給我站站好。」他一邊和大龍通話商量對策,一邊把我壓制在角落。

我一哆嗦,立馬擡頭挺胸。

沒想到離他太近,鼻尖和嘴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脖子。

我清楚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滑動,我的臉唰一下紅了。

我壯着膽偷看他,這貨的表情居然好像吃了翔,眉毛幾乎擰成一個團。

我瞬間不開心了,被本仙女的朱唇蹭一下,竟然是這種表情?

「大龍哥,我就是他老婆,我叫越玥。」我一把搶過他的手機,自我介紹。

「??」手機那頭的人顯然懵了,隔了好久,才出聲,「诶,诶,原來真是弟妹啊。」

6.

「大龍,不是,你别聽她胡說,我不認識她。」汪哲急了,從我手裡搶回手機,瘋狂解釋。

「甭解釋。不管是不是,今天晚上這出,我知道該怎麼解決了。」大龍在手機那頭似乎想好了公關方案,「你們小兩口自己玩吧,挂了啊。」

汪哲被挂了電話,又是一記兇狠的眼刀殺向我。

今天晚上,我已經被他的眼神千刀萬剮無數遍,再下去,我怕他忍不住真的要動手。

「那個,我,我腦子不好,有時會亂說話,對不起啊。」我秒慫,同時擺出最無辜的表情,這招在天上用時,百試百靈。

「你!」他瞅着我,一臉無語,最後憋出一句,「牛掰,我服了!」

我暗搓搓松了口氣,看來暫時安全。

隻不過我倆還被困在婚介所裡,街上那個偷拍的還沒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本來這個點,我已經下班回到天界,在自己的小屋裡洗香香,吃飽飽,睡覺覺了。

但今天被汪哲堵住,晚飯也還沒吃,肚子餓得咕咕叫。

我掏出手機,想點份人間外賣。

突然跳出熱搜彈窗提示。

「爆:影帝汪哲公布訂婚。」

我心裡一慌,趕緊點進去。

「影帝汪哲的經紀公司今晚發文證明,汪哲先生與越玥小姐訂婚消息屬實。望廣大影迷尊重他的個人隐私,并送上誠摯祝福。」

擦,什麼鬼?

7.

女默男淚。

我看到汪哲氣到眼角發紅,打電話的手都在發抖。

「大龍,怎麼回事?公司這他.媽的什麼意思?」

「阿哲啊,你先别生氣。這是公司高層做的決定。你這幾年談了不少女朋友,公司覺得這些黑曆史對你轉型不利。今天正好借着這檔子事,幫你立個深情人設。」電話那頭的聲音不急不慢。

「立人設?立人設需要直接宣布訂婚嗎?」

「這叫一招制勝。直接來個狠的,咱一下就給他立住咯,也不需要你平時花力氣。」大龍對自己的計策很滿意。

「但我和這個越玥真不認識,而且,她腦子好像有點,那個啥。」他還真不見外,我就在邊上聽着呢。

「沒事,這姑娘一看就是你粉絲,讓她假裝你未婚妻,她肯定同意。你拿捏好分寸,别被人家占便宜就行。哦,對了,也别占人家便宜。」

唔,這個經紀人大龍,思路相當清奇。

就不怕我是個私生飯,以後翻臉,把汪哲GG的名聲搞臭嗎?

汪哲黑着臉,挂斷電話,低頭不願看我。

我心裡的小算盤卻正打得啪啪響。

我的下一步任務,就是等汪哲紅線上的小八小九現身。

如果當了他的未婚妻,可以名正言順棒打鴛鴦。

再等到十号正緣一出現,我就立馬功成身退。

這事,我覺着,可行。

8.

第二天,我去汪哲公司簽了保密合約。

我倆正式開啟合約情侶關系。

我要陪他參加各類情侶訪談和酒局宴會。

期間,他公司誤認為我晚上也睡在婚介所,于是以影帝未婚妻不能這麼寒酸為由,派人強行把我的鋪蓋搬進他的小别墅。

他恨得牙癢癢,我其實比他還要恨。

他居然安排我睡在一樓保姆間。

同一屋檐下,他把我當純透明,一句話也不和我說。

後來有幾次,他應酬喝大了,回到家鬼吼狼嚎地唱歌,吵得我睡不着。

我被迫爬起來端茶送水,伺候這個醉鬼,隻求他快點閉嘴睡覺。

他酒醒後,發現我并沒有趁機揩油。

這才慢慢對我放下戒心,兩人的關系逐漸緩和。

轉眼大半年,我等的小八卻遲遲沒有出現!

我試過主動出擊,沒有小八,就自創小八。

隔三差五,我會邀請他合作過的大小美女們單獨來家做客。

每次酒過三巡,我再借口婚介所通宵加班,留他們兩人單獨在家「暢聊人生」。

可是,美女留宿的情況,一次也沒有發生。

汪哲看我的眼神卻越來越奇怪。

他肯定覺得我腦子有吭。

為了他的感情生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事實是,

這就是事實。

9.

不過,局勢,即将有所突破。

今晚,我和汪哲要參加一個酒宴。

月老昨晚托夢給我,他說我卡任務實在太久,他都看不過眼,決定幫我一把。

他湊近我耳朵說,今夜小八就在現場,好好把握機會把她找出來。

我和汪哲同坐一輛車,在前往宴會的路上。

一想起月老的話,我就禁不住興奮地搓起小手,雙眼放光。

「你搓手幹什麼?」汪哲坐我身邊,斜着眼問我。

「就,有點冷。」我尴尬掩飾。

他看了一眼我今晚的打扮,白色露背長裙,外加慵懶的長卷發。

和女明星們比,毫不遜色,卻有一處不周到,沒帶外套。

「啧,穿那麼少,活該冷。」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呵,火氣倒不小,那應該也冷不到哪裡去。」他輕笑一聲。

我手握成拳頭,忍住。

到了宴會場外,我倆下車,先要走一段紅毯。

我走在前面,突然感覺肩上一重。

轉頭一看,這家夥當着大庭廣衆,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體貼地披到我身上。

頓時閃光燈一片。

好極,果然是影帝。

我隻能配合他的演出,含羞一笑。

他似乎心情不錯,破天荒拉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往宴會廳裡走去。

進到裡面,我立馬甩開他的手,一頭鑽進人群,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互相比對的紅線不僅連接配接兩人的手腕,還會閃爍同頻的熒光。

我仔細辨認每位小姐姐的手腕,想找出與汪哲同頻閃爍的那根紅線。

卻沒有察覺,他始終跟在我的後面,臉色越來越陰沉。

當我終于發現眼前一位美女的紅線閃得眼熟,我差點激動到尖叫。

小八,我終于找到你了,小八。

10.

「你好,請問你認識汪哲嗎?」我沖到美女面前。

美女迷惑地看着我。

「沒事,我帶你去認識。」我朝她眨眨眼,露出神秘的笑容。

當務之急,要把她帶到汪哲身邊,确認他倆的線連在一起,那她就是小八無疑。

我不容美女有任何反應,拉起她的手,轉頭就要去找汪哲。

但是,汪哲一直在我背後。

我一轉身就撞到了他的胸肌。

又硬又大,磕得我腦殼疼。

「越玥,你又想幹嘛?」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明顯十分不悅。

「嘿嘿,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我邊揉額頭,邊讪笑着擡頭回答。

卻沒想到,看到一張怒氣沖沖的臉。

他的眉眼緊緊壓在一起,眼神射出的兇光鋒利到能直接給人做開顱手術。

我吓得靈魂一顫,都不敢低頭檢視他們兩人的手腕。

唯恐擅動一下,就會被他的雷射眼射死。

「你不要太過分。」他二話不說,把我一路拽到宴會廳外的露台上。

遠離人群,他終于爆發。

「越玥,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聽不懂你說啥。」

「你之前假裝我老婆,吓走我好幾個女朋友,現在真變成我老婆了,又費盡心機往我懷裡塞女人。你說,你不是有病是什麼?」

唔,就,确實挺分裂的。

「那你就當我真有病吧。」我不能洩露天機,算了,随便他怎麼想吧。

他見我并沒有反駁,反而愣了一下。

他死死盯住我,半天不說話,最後重重歎了口氣,啞着嗓子問我,

「我說,你,到底怎麼想的?」

11.

我怎麼想的?

這重要嗎?

我隻是一個下凡來完成任務的仙界公務員。

汪哲是我的第一個任務,也是我執行到現在還沒有完成的任務。

第一次見他是五年前。

他高高的個子,俊美的臉龐,走到哪裡都是迷死小女孩的存在。

小仙我第一次下凡,自然也曾有幾刻被他的外表迷到挪不開眼。

五年來,我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他獲得今天的成功,絕不僅僅靠外表。

他付出的汗水和努力,我都一一看在眼裡。

我也知道他喜歡的那些女孩,并不是簡單的膚白貌美大長腿。

她們或陪他歡笑,或陪他憂傷,每一位都見證了他的成長。

直到他慢慢成熟,逐漸長成現在的模樣。

我怎麼想的?

當第四任女朋友不肯分手時,我鬼使神差說出「我是他太太」這樣的鬼話。

當經紀人大龍讓我做合約女友時,我竟然覺得這個馊主意是個好主意。

當他深夜頂不住工作壓力喝醉時,我一邊嫌棄他煩人,一邊又覺得心疼。

我怎麼想的?

我他媽想趕緊完成這項任務,和他拜拜。

不然,我怕夜裡做夢全是他。

「汪哲,我們結束合約關系吧。」我艱難開口。

我需要離開他,冷靜一下。

我居然才發現,自己的心裡,藏着一個這樣的秘密。

「什麼合約關系?你們該不會是合約情侶吧?」

門廊暗處走出一個人,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12.

「合約情侶?」

宴會廳裡的人群漸漸圍上來,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我有些不知所措。

汪哲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他皺着眉,把我護到身後,冷冰冰看着眼前那個挑起騷動的男人。

他叫佟南,是汪哲在圈裡的死對頭。

「佟先生耳朵不好吧。 還是說,想故意污蔑?」

「汪哲你就别狡辯了,剛才那女人說的話,可不止我一個人聽見。」

我和汪哲同時一驚,隻見佟南得意洋洋拎出一個服務生。

「你說說,剛聽到什麼了?」佟南拍了拍服務生的背。

「我聽到越小姐說,要和汪先生結束合約關系。」

嘶~,周圍一片倒抽涼氣聲。

絕對不能被拆穿,我大腦飛速運轉。

「啊呀,你們離得遠,隻聽到一半,還聽岔了啦。」我笑眯眯從汪哲身後站出來,「我說的是,等這裡結束後約關系近的朋友們繼續下一趴。」

「老公,你說是不是呀?」我抓住汪哲的手臂,撒嬌地搖起來。

他眼神一閃,立馬心領神會。

「老婆說的對。都是誤會,讓大家見笑了。」他邊說,邊寵溺地捏了一把我的臉。

「哼,汪影帝哪找來的演員,這演技還真是絕了。」佟南仍不死心。

「佟先生真有意思,我們都已經訂婚,怎麼說是演戲?」汪哲冷言反駁。

我也覺得這個佟南煩透了,幹嘛死死咬住我們不放。

「還是說,你一定要我們當場證明,才相信我們是真情侶?」汪哲又加了一句。

我剛想點頭表示附和,但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證明?怎麼證明?

我擡頭困惑地望向他。

沒料到他一隻手把我圈到懷裡,另一隻手擒住我的下巴,臉龐迅速靠近,眼看就要嘴碰嘴。

我吓得趕緊閉眼,霎那間,感覺到兩片柔軟的嘴唇覆了上來。

靠,他玩真的!

13.

我不敢睜眼。

我能感受到他嘴唇輕柔的摩挲。

不過,好像有點久?

等等,他怎麼還伸舌頭?

他要幹嘛?

媽蛋,我的初吻,嗚。

長久之後,我睜開眼睛,迎上他噙着笑意的雙眸。

我的身體軟弱無力,早已癱在他的懷裡。

他徑直帶我離開人群,來到僻靜的角落。

我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

「還想結束關系嗎?」他壓低聲音問我。

我,六神無主,張嘴說不出半個字。

我擡手想擦擦額頭的汗。

突然,驚天霹靂。

我的手腕上,赫然出現一根紅線。

一眼望去,另一端,正連在眼前這人的手腕上。

阿彌陀佛,我他娘的居然才是小八!

14.

我的雙腿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

純粹是驚的。

但汪哲不覺得,他覺得我是被他的吻奪了魂。

他緊緊扶住我,一雙墨色的眼睛侵略性地直視我。

我的眼神則飄忽不定,不敢和他對視。

「你們原來在這啊。」突然傳來經紀人大龍的聲音。

我趕緊使勁推開汪哲,他被動往後退了一步。

「祖宗,我就遲到一會,你們怎麼搞出這麼大的事。」大龍走到我們面前。

我和汪哲都不說話。

大龍看看他,又看看我,臉上賠笑道,「弟妹,汪哲不懂事,你别生氣。」

他邊說,邊拉起汪哲的胳膊。

「弟妹,你自己先吃點喝點,我這就教訓他,保準你滿意。」

他向汪哲使了個眼色。示意汪哲跟他走。

我點點頭,同意他們單獨去聊。

我一個人坐在露台,喝着小酒等汪哲回來,漸漸微醺。

我是小八,小八是我。

我擡頭望向天空,朝天上豎了個大拇指。

月老,您老人家,牛批。

我心裡盤算,隻要我和汪哲分手,小八這段姻緣應該就算拆了。

好嘛,居然這麼簡單。

不過,什麼時候動手呢?

今天?明天?

我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汪哲軟軟的嘴唇和深邃的眼睛。

算了算了,過陣子再說吧。

汪哲怎麼還不回來?和大龍要聊那麼久?

我站起來,去找他。

15.

我在走廊盡頭的一間小休息室門外,聽到了汪哲和大龍的談話聲。

「剛才說的這些行程,我會全發到你郵箱。你記得提前做好準備。」大龍果然拉着汪哲在聊公事。

「知道了,你就别啰嗦了,越玥還在外面等着。」汪哲的聲音。

「對了,說到越玥,你小子行啊。」大龍的聲音帶着調侃,「把人家姑娘哄得比小貓還乖。要不是我知道你逢場作戲,還真以為你們談上了呢。」

「張導下部電影的男主角,明說了要找背景幹淨的男演員,一點黑曆史都不能有。你今晚當衆這麼一親,沒人會懷疑你們是假的。你小子還真機靈。」

我期待汪哲說些什麼,但是并沒有。

「沒事我先走了。」他隻淡淡回了一句。

他的腳步聲靠近門口,我趕緊轉身逃離。

我聽到背後開門的聲音,但我還沒來得及徹底從走廊裡消失。

不管了,不能回頭。

我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他不叫我,就是沒看到我。

或者,覺得沒必要叫住我,對我解釋。

他果然沒叫我。

我獨自離開宴會,回到了小婚介所。

我虛脫地倒在椅子上,手指撫摸腕上的紅線。

小八的姻緣線,還真是短啊。

我伸手按下桌底通往仙界的開關,閉上眼睛,心裡默念:

「汪哲,我越玥和你正式分手。」

16.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月老長長的白胡子。

我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他正彎腰,把臉湊到我跟前,仔細檢視。

「小丫頭,你怎麼回來啦?」他拉我起來。

我四下張望,煙霧缭繞,看來是回到了仙界。

再擡手看一下自己的手腕,紅線已經消失。

頓時心中湧出不明的情緒。

「回禀月老,我又拆了一根,特來彙報。」我輕輕回答。

「這次倒挺快。丫頭辛苦了。」

「不辛苦,不過……」我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月老笑眯眯望着我。

「為何凡人和仙人會有姻緣線?」

「為何不可?三界萬物皆有靈,姻緣講究的是緣,其餘種種不必拘泥。」

「那豈不是混亂?人與仙,人與妖,甚至妖與仙,都能相戀?」我瞪大眼睛。

「哈哈,有何不可啊!」月老開懷大笑起來。

「小丫頭,還不快快回去繼續執行任務,我看好你喲。」月老突然話鋒一轉,急匆匆又想趕我下界。

「不!」我高聲拒絕,「我不想見那個烏龜王八蛋。」

「嗯??」月老挑了挑他的白眉毛。

「我的意思是,汪哲的小九還沒出現,我在天上等着,也是一樣的。」我瞬間氣勢回縮。

「唔,這,恐怕不大行。」月老捋了捋胡須。

「求求啦。」我露出招牌無辜臉。

「唉,好吧,但隻是暫時。」月老松口。

「嗯嗯,多謝月老。」

17.

那天晚上後,我留在仙界姻緣殿,通過天機鏡遠端關注汪哲。

越玥憑空消失後,汪哲找了我好幾天。

他差點還想報警,大龍趕來阻止。

「你瘋啦,這個節骨眼上,男主角不想當了嗎?」大龍說。

「你自己都親眼看到,那天晚上她生氣走掉的。人家就是不想見你,躲起來了。」大龍又說。

汪哲給了大龍一拳。

「發什麼神經?難不成還真的喜歡她?」大龍揉揉臉,有些生氣,更多的是意外。

汪哲自己也很意外,頹然地放下拳頭,不再作聲。

我在天上笑笑,怎麼可能真的喜歡呢?

我不過是個奇怪的合約女友。

那天的吻,是情急下的一時沖動。

就算兩人當時真的有點上頭,也很快就會下頭。

更何況,小八的線,已經斷了。

汪哲停止了尋找我,恢複到拍戲趕通告的生活。

我靜靜等待着小九。

月老偶爾會湊過來關心一下進展。

每次看到汪哲在凡間工作狂的樣子,就會搖搖頭說:

「丫頭,你這樣在天上耗着,小九這事,懸。」

18.

汪哲如願以償,成為了那位大導演新戲的男主角。

他日夜颠倒拍戲,玩命般地工作。

這一天半夜,他結束拍攝,獨自一人開車回家。

他的别墅在郊區,一路上,車輛逐漸變少,車速也越來越快。

他大概是累極,眼皮開始忍不住往下耷拉。

車禍就在某個時刻,瞬間發生。

「砰!」一聲巨響,他的車和迎面駛來的另一輛車猛烈撞擊。

車身彈地而起,旋即朝路伢邊飛去。

不過幾秒,現場沒有了聲息。

隻剩滿地散落的汽車零件和刺鼻的汽油味。

我是被天機鏡裡傳出的撞擊聲吵醒的。

打着哈欠走近一看,才發現大事不妙。

汪哲昏迷在駕駛座上,沒有動靜。

我緊緊盯着天機鏡,盼望有車輛路過,能報警救人。

可是幾分鐘過去,一輛車都沒有。

再等下去這家夥恐怕要狗帶。

我氣惱地一跺腳,看來不得不走一趟。

按下直通人間的按鈕,瞬移來到車禍現場。

我嘗試打開汪哲的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拼命敲打車窗,想把他叫醒,也毫無反應。

我奔去檢視另一輛車的司機,他同樣昏迷不醒。

我急着想報警,卻發現自己下來得太急,沒有準備手機。

糟糕!這可怎麼辦!

19.

突然瞥見滿地的破碎零件,決定死馬當活馬醫。

我撿起一塊尖銳的碎片,握在手裡,朝車窗砸去。

一下兩下,好像有用。

于是繼續使出吃奶的力氣,瘋狂砸窗。

咚咚咚,車窗出現了裂紋。

不知過了多久,玻璃破了。

探手進去,萬幸,車門從裡面被打開。

我輕輕搖了一下汪哲,他終于微微睜開眼睛。

「汪哲,堅持住。你手機在哪裡?」我不敢移動他,隻能找他手機尋求援助。

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又暈了過去。

警車和救護車終于來了。

我想遁走,但被救護車上的醫生一把拉住。

「姑娘,你的手全是血,快上來包紮。」

無奈,隻能上了汪哲的救護車。

到醫院後,醫生以為我是他家屬,被使喚着跑上跑下辦手續。

就這樣,忙活到天亮,想走也沒走成。

慶幸的是,他和另外一位司機都脫了險。

雖然還沒醒,但被送進病房,繼續觀察。

我坐在他的病床邊,剛想打個盹,突然聽到床上有了動靜。

「玥兒,真的是你嗎?玥兒?」

這貨醒了。

不過,他在喊誰?

20.

「汪哲,你說什麼?」我湊到他跟前。

他眼神渙散,好像還不是很清醒。

過了半晌,目光才終于聚焦。

「越玥。」他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嗯。」我應了一聲,「醒了就好,那我走了。」

「你别走。」他突然伸手抓住我,奇了怪,剛醒哪來這麼大力氣。

「還有什麼事?」

「不要離開我!」

唔?什麼情況?這麼沒頭沒尾的?

難道心裡還想着小八?

「你先松手。」

「你答應不走,我就放開。」

耍流氓吧,這是!

我咬着嘴唇不說話。

「越玥~」他的聲音又軟了幾分,居然還帶着撒嬌。

「你,你不要這樣子叫我。」我吓得話也說不利索。

「那怎麼叫你?」

「就,就正常,正常一點。」

「叫,老婆?」

我一口血湧到喉嚨口。

要死了,這人,腦子撞壞了吧。

21.

汪哲百分百得了嚴重腦震蕩,不用醫生就能診斷。

不然沒法解釋他的行為。

我苦口婆心,和他解釋我倆隻是合約關系。

不許他随便拉我手,不許他叫我老婆,更不許他把頭埋進我脖頸處胡亂磨蹭。

他完全不聽,他拉着我的手不放,一口一個老婆,整個人像張狗皮膏藥一樣往我身上求貼貼。

就問這誰扛得住?

眼瞅着,一根鮮豔的紅線在我手腕上顯現。

我無語到抓狂。

這男人泡妞,開外挂了吧。

随便幾下迷魂湯,我堂堂仙女,又掉進他的愛情陷阱。

這是造了什麼孽?

小九居然又是我,是我是我還是我。

22.

事情的發展匪夷所思,但似乎,并不算壞事。

小九的姻緣,應該也不難拆。

我思索片刻,決定快刀斬亂麻,當場把事情給解決咯。

不過這次,想讓他提分手。

我開始向他老實交代。

我告訴他,五年前,我就盯上了他。

五年裡,先後趕走過他的七加一,共計八任女朋友。

這半年來,還在他家裡實施拉郎配不下二十次,企圖讓他和别的女人生米煮成熟飯。

總之,我就是一個反複無常的情感瘋批。

請他離我遠一點。

他聽完竟然嘿嘿一笑,慢慢把頭靠近我的耳垂,用富有磁性地聲音在我耳邊輕語:

「老婆不要這樣說自己。你怎麼會是瘋子呢?你明明就是小仙女呀。」

啊!啊!啊!我驚得連退三步!

汪哲,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23.

「你,你說什麼?」我顫抖地問他。

「老婆這麼美,自然就是小仙女呀。」他笑眯眯坐在病床上,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

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判斷這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老婆,幹嘛這樣看着我,人家心裡怕怕。」

哕!

和摔壞頭的人,我較什麼真?

「我真的還有事要先走。你自己聯系大龍吧。」暫時玩不過他,我決定從長計議。

「什麼事?比陪我還重要?」他竟然嘟嘴賣萌對手指。

「汪哲,你玩夠了沒有?」我心中生出無名火。

不知是氣這家夥裝瘋賣傻,還是氣自己沒用,被這麼個玩意兒拿捏得死死。

「我現在是你救命恩人,這樣胡言亂語調戲我,有意思嗎?」

他收了聲,委屈巴巴地慢慢躺下,背過身去。

「老婆生氣了,老婆又要扔下我,回天上去了。」他把頭蒙在被子裡小聲嘀咕。

我先是朝天翻了一個大白眼,随即,眼角一抽。

他,剛說了什麼?

「汪哲,你起來,你把話說明白。」

「我頭疼,我起不來。」

「你話裡有話,到底知道點什麼?」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那我走啦?我回天上去啦。」

「嗯,去吧去吧,代我向月老問個好。」

「你!!你給我起來!」我一把掀了他的被子。

隻見他眉眼彎彎,嘴角上翹,挂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他這回不裝了,竟然一骨碌下了床。

哪裡還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我驚恐萬分,這家夥,何方神聖?

24.

「老婆,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凳子放下。」

汪哲看着我舉在半空中的闆凳,咽了記口水。

他不僅窺破天機,知道我是仙女下凡。

更蹊跷的是,幾小時前還車禍不省人事,現在卻生龍活虎。

他或許,不是人?

長這麼好看,難道是妖?

我不肯放下武器,依然保持進攻預備姿勢。

「我就開個玩笑,你可别真砸啊。」他一步步靠近我,眼睛不停瞄向半空中的闆凳。

「你别過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娘子,我是你夫君啊!」

呔!說話都拿腔拿調了。

果然是妖!

我憋足氣,閉上眼,使勁将闆凳往他身上砸去。

一片白光閃爍。

我再次睜眼,發現居然瞬移到了仙界。

月老正捋着胡須,站在面前。

「月老,汪哲那家夥,是妖怪!」我來不及細想,迫不及待向他彙報。

「月老,你同她說清楚,誰是妖?」身後傳來一個男聲。

擦,他怎麼也上來了?

「恭迎仙君歸來!」月老朝我使個眼色,然後向汪哲行起大禮。

25.

汪哲,竟然是月老的頂頭上司,姻緣殿的幕後老闆,符元仙君。

這厮下凡曆劫,前塵往事一概忘了。

昨夜車禍,是命中劫數,這一世本應到此結束,回歸仙位。

卻被我橫插一腳,救了下來。

月老在天上等候,遲遲不見老闆出現。

這才發現出了岔子,眼看我那闆凳要讓汪哲腦袋開花,他當即捏訣,把我們兩人一同弄回了天上。

汪哲,哦,不,符元仙君,此刻一臉神氣,看樣子所有記憶随着車禍早已恢複。

「月老,玥兒是何情況?看她樣子,尚未修仙破境。連過去的事似乎也不記得了?」他仍是深情望着我,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正是。您走後不久,她煉成人形蘇醒,卻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我隻能暫時将她留在姻緣殿内。」

「後來您在凡間紅鸾星動,手上竟現了十根紅線,我便擅作主張,将她派下凡間。一方面,是想讓她修為有所長進,另一方面,也是想她早日與你相見。」

「可惜,她在凡間隻助你渡了八段情劫,還剩兩段,卻是沒趕得及。」

「無妨,瞧她手腕,這第九條也已連上。」符元得意地指給月老看。

「啊!果真連上了。可仙君在凡間的命按理說已經盡了呀。」

「應該盡,但沒有盡。昨夜玥兒相救,我這不是沒死嘛。」

「仙君的意思是?」

「煩請月老往地府走一趟,就說本仙的情劫尚未渡完,請那閻羅再延我些許時日。」

「些許是多久?」

「玥兒,你說,多久?」

他突然轉而問我。

26.

他們說的都是些啥。

聽意思,是說我尚在修仙?還失憶了?

仔細想想,好像,确實記不得以前的事。

「我是誰?」我忽略他的提問,開口反問。

「玥兒,我說了,你是我娘子。」他柔聲回我。

「月老,這可是真的?」我轉向月老求證。

月老點點頭,表示預設。

我仍一臉狐疑,卻見符元從袖中變出一枚玉佩。

「玥兒?你還記得此物嗎?」他将玉佩遞到我眼前。

我接過玉佩,仔細翻看。

玉色晶瑩剔透,上面刻着一隻俏皮的小狐狸。

這狐狸,倒有幾分眼熟。

不止眼熟,仿佛就在眼前。

我舉起玉佩,對照着符元的臉。

不像,并不是他。

他的眼神從期盼,轉向黯淡,忍不住歎了口氣,提示我道:

「玥兒,這上面的,是你!」

什麼?狐狸是我?

開什麼玩笑?

我一臉不可置信,把玉佩迅速塞回他手中。

「你們倆合着耍我呢,我怎麼又成狐仙了?」

「不是狐仙,是狐妖。」他湊近我,糾正道。

「那就更可笑了,你堂堂符元仙君會和狐妖結為夫妻?」

「事實就是如此。」

我還想譏笑,卻見他臉色嚴肅,不像玩笑,頓時笑容僵在臉上。

難道,真有這麼回事?

27.

月老給我講了一個故事,神仙和狐妖。

神仙下凡遊曆,機緣巧合下,搭救了遇險的小狐狸。

小狐化身嬌俏小娘子,欲要報答神仙。

神仙不以為然,任由小狐追随左右。

朝夕相處之下,仙與妖之間竟生出了愛慕之情。

于是隐在凡間,做了真夫妻。

隻是這二人,模樣俊俏,意外招惹了凡間皇帝。

起初,隻以為皇帝相中的是小狐,神仙将小狐藏起,自去宮中周旋。

沒想到,皇帝醉翁之意居然是俊朗嫡仙。

小狐等不到神仙歸來,心急如焚。

情急之下,一路殺進宮中。

小狐是妖,砍殺中血色迷眼,逐漸失了心性。

等闖到中宮時,已是連神仙也認不得。

眼看她就要大開殺戒,整個皇城血流成河,神仙萬般無奈之下,一劍刺中小狐胸膛。

小狐死前一瞬恢複神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為救夫妻,最後卻被夫妻所殺。

小狐可悲!

我靜靜聽着,低頭默不作聲。

就算再笨,也知道那小狐指我。

聽到小狐中劍,我的胸口竟然真隐約疼痛起來。

接着腦袋也開始發脹,各種畫面湧入腦中。

和月老說的,絲毫不差,全都合上。

居然都是真的!

我手腕上的紅線瞬間消失。

28.

「丫頭,你手上的線!」月老發現異樣,出口驚呼。

「我死在他的劍下,這線留着豈不可笑?」我咬牙切齒,緩緩擡起頭來。

是的,全想起來了。

我與他之間有愛,可惜仙與妖的愛,全然不同。

我的愛,為了他,可以殺全世界。

他的愛,為了全世界,可以殺我。

「仙君那是萬不得已,更何況,那一劍,其實是想保你。」月老急忙解釋。

「笑話,一劍穿心,還有何寰轉餘地?」

「丫頭,狐有九條命。你那時跟随仙君修行,隻差一步就要破鏡升仙。他那一劍隻打算取你凡間一命,也自有辦法令你複生,誰想到……」

「想到什麼?」

「那凡間皇帝道行頗深,見你身死,居然落井下石,用法器直接将你擊得魂飛魄散。仙君本已悲痛,被他這麼一激,一怒之下當場取了皇帝的性命。仙君他,可是當場為你報了仇的啊。」

原來還有後續?

我轉頭看向符元,他立在那裡不說話,臉上交雜着愧疚,懊惱,憤怒,悲戚,無數種情緒,讓我看得心中不免有一絲松動。

但很快,我又清醒過來。

刺死我的人明明就是他,無論事後如何補救,我都不會原諒他。

月老看我并不為所動,隻能繼續往下說。

他說,符元滅了人間帝星,是以受到天譴,被貶凡間。

需輪回八世,方可重回仙界。

他一邊輪回贖罪,一邊偷偷在天地間尋我的魂魄。

七世結束時,終于找齊了我的三魂七魄,放入結魂燈内等待我複生。

同時,他因為我的緣故,強行斬斷自己每一世姻緣,選擇孤寡七世。

現下是他的第八世輪回,特地被消了記憶,專補前七世姻緣,曆情劫。

而我,正是他在此次輪回前,連着結魂燈一起,私下托付給月老的。

「你忘了前世宿緣,逍遙快活地假扮姻緣殿中記不上名的小仙。仙君他,可是為了你,受了整整八世折磨。」

月老重重歎下一口氣。

29.

符元果然得到了地府的延壽,回到凡間繼續曆他的第八世情劫。

我作為小九的紅線崩然斷裂,反而是歪打正着,幫他掃清了全部障礙。

他隻需靜候十号佳麗出現,修完此生正緣,即可結束輪回重返仙界。

我完成了之前的拆線任務,本想賴在姻緣殿内繼續修行。

月老卻不死心,還想撮合我和符元,硬塞給我一個新任務。

按他的場面話說,

我因助仙君渡劫有功,升仙指日可待。

但這個願景也隻建立在他能真正重返仙界的基礎上。

是以,我要繼續以越玥的身份下凡,暗中為他保駕護航。

我咬牙接下這個任務。

畢竟,為了升仙搞事業,可以先把私人恩怨放一邊。

隻是,符元這厮居然卡bug,把自己恢複記憶的事瞞了下來,

回到凡間,他仍是汪哲,

卻成了我的舔狗汪哲。

不止變着花樣和我偶遇,約我見面,送我禮物,噓寒問暖,每天一篇小作文忏悔求原諒。

外加無時無刻的短信轟炸,分享生活點滴。

「寶,早安。門外有我特地為你做的愛心早餐。記得要吃哦。愛你。」

「寶,午安。今天外景地的天氣很好,天空中的雲朵真像你毛茸茸的尾巴,想你。」

「寶,晚飯吃了嗎?我今天應酬喝了酒,更想你了。吻你。」

「寶!」

「寶!」

「寶!」

我看着不斷提示新消息的手機螢幕,真是救,大,命!

忍無可忍,我決定溜。

月老不讓我回天上,那在凡間找個地方躲起來總可以了吧。

隻要不被他找到就行。

30.

時光如梭。

影帝汪哲退圈即将滿一年。

哦,對了,也是我逃離他騷擾一周年。

我在南方小城生活平靜,甚至還養了一隻小貓。

那天晚飯後,在家一邊撸貓,一邊打開手機随便看看。

一條熱搜映入眼簾,

「前影帝汪哲突發腦中風,緊急入院,危在旦夕。」

這家夥居然中風了?

我的手一抖,趕緊點進去細看,發現他入住的醫院就在邊上的城市。

我強迫自己冷靜,可輾轉反側大半夜,最後還是起床收拾行李,坐上了去鄰城的高鐵。

進入醫院,遇到的第一個熟人是大龍哥。

「弟……弟妹,真的是你嗎?」大龍哥顫抖的聲音,不可置信的眼神,仿佛活見鬼。

「大龍哥,是我。」我尴尬不失禮貌地笑笑。

「唉呀,真的是你啊,可算找到你了。

弟妹,你這一年去哪兒了,汪哲為了找你,都直接退圈了。」他趕緊把我往病房帶。

「他現在什麼情況?」我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問道。

「哦,差點忘了正事。人暫時脫離危險,不過還沒醒。」

「那我進去看看他行嗎?」

「行,當然行。最好在床邊對他說說話,說不定能有用。那劇本不都這樣寫的麼。」大龍一臉期翼,讓我單獨進了病房。

我走到病床前,仔細打量仍在沉睡的他。

瘦了,黑了。

似乎,确實過得并不好。

但是年紀輕輕怎麼會腦中風呢?

突然一陣白影飄進來。

「月老,你怎麼來了?」我吃驚地看着他老人家。

「丫頭,事情緊急。我不得不來啊。」

31.

月老說,汪哲攤上大事了。

他向地府閻羅借壽的事被鬼帝複核時發現,所借的壽命恐怕馬上就要被收回。

同時,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第十根正緣紅線,換句話說,此世曆劫并未成功。

「是以,他到底會怎樣?」我忐忑不安問道。

「按理仙人渡劫不成,本可再入輪回,下一世繼續。可是,仙君借壽之事觸了鬼帝的逆鱗,隻怕這次不能升仙成功的話,會被鬼帝半途攔了去,投入地獄受罰,再難超生。」

月老的話一出,我瞬間覺得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一陣暈眩,站都站不住。

「除非……」月老忽然又轉了話鋒。

「除非什麼?」

「他在死前連上第十根紅線,也算勉強渡劫通過,便能躲過鬼帝。」

唔,這?特意說給我聽的?

我一直無法原諒他殺我的事實。

無論他事後替我報仇,還是尋我魂魄,令我複生,這些都隻是補救而已。

雖然這麼久來,他也經曆了無數的折磨和痛苦,

但倘若沒有那一劍,何來後面這般曲折。

我對他當然也有情。

當年為他殺入宮中,我對他的情誼,足以将自己的性命置之腦後。

複生後,就算沒有記憶,我還是情不自禁被他吸引,兩次連上紅線,就是鐵證。

我從他身邊逃離一年,做起了縮頭烏龜。

我緊緊鎖住心房,害怕隻要稍稍打開一條縫,所有的愛意就會洶湧而出,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

但現在,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他下地獄不得超生,隻因為我自己的怯懦。

「我願救他,我與他連線。」沒有時間遲疑,我下定決心。

月老原本哀傷的眸子突然一亮,驚喜地看向我。

「丫頭,你終于肯了!」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暗了下來。

「此事需兩情相悅才可成。仙君尚在昏迷,沒有意識表現。這線,連不上啊。」

這有什麼難?

我來叫醒他,畢竟劇本裡都是這樣寫的。

我湊到他耳邊,輕輕低語。

「夫君,醒醒,娘子我來看你了!」

他的睫毛微微抖動,

一根紅線連接配接我倆的手腕,瞬間亮了起來。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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