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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思明,今年28歲,是一個的程式員。我和我的女朋友林曉婷相戀已有5年,終于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我有些措手不及,笑着說:"阿姨您放心,我在公司有穩定的工作,工資也不錯。我會好好照顧曉婷,會給她建立一個溫馨的家。"
鄭蓉冷笑一聲:"我當你的話是放屁!看你這樣子,就是個無業遊民。我看你根本養不起我家曉婷!"
曉婷趕緊勸母親:"媽,你這是什麼話啊!思明他在公司真的很優秀,工資比我還高呢。"
鄭蓉白了女兒一眼:"你懂什麼?跟着這個臭男人,你以後隻會吃苦頭!"
我和曉婷面面相觑,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過了幾天,婚禮的日子終于到了。一大早,鄭蓉就帶着曉婷去做頭發,還非要她化一個濃妝。
曉婷有點不樂意:"媽,我想化個淡妝的,這樣比較自然。"
鄭蓉不容分說:"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必須要妝容精緻才行!"
"怎麼樣,我女兒漂不漂亮?"鄭蓉得意地說。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很漂亮的,隻是有點太正式了。"
鄭蓉臉一沉:"我讓她這麼化妝是有道理的!以後她跟着你,日子會苦多于樂,今天讓她美美地裝扮一番,留個美好的記憶不行嗎?"
“媽,我真的累了,我們差不多就好了吧。”曉婷求饒道。
“今天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多拍幾張有什麼關系!”鄭蓉不由分說,“再給她補個妝!”
化妝師隻得再次上陣,給曉婷打底、補粉、描眉、點睫毛、塗口紅。我看得實在受不了,走過去對鄭蓉說:“阿姨,曉婷已經很美了,不用太過分的。”
“你懂什麼!”鄭蓉惡狠狠地說,“走開,别礙事!”
我隻好退到一旁,心中升起了一陣怒火。鄭蓉這樣對曉婷太不體貼了,簡直是在虐待女兒。
終于,鄭蓉滿意了,讓曉婷回家換婚紗。曉婷整個人都虛脫了,我攙扶着她進了更衣室。
“思明,對不起啊,我媽太過分了。”曉婷脫力地坐在椅子上。
“沒關系,都是為了今天。”我安慰她,“你先歇會吧,我在外面守着。”
等曉婷終于換好禮服出來,已經又過了一個小時。她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就跟扯上了強顔歡笑一樣。
“真漂亮!”我由衷地贊歎。
曉婷扯出一絲疲憊的笑容,很快就迎來了一群客人。大家一擁而上,紛紛送上對曉婷的祝福。
放心?我在心裡冷笑。以鄭蓉對我的态度,明顯是在說反話。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我們和所有客人都喝過酒、吃過糕點、聊過天。終于,鄭蓉宣布到了最重要的求親儀式。
這是我唯一比較緊張的環節。按傳統婚俗,新郎要向新娘跪下行最大的禮,以示尊重和真心。
鄭蓉給了我一包煙,意思是讓我把煙擺成一字排開。這代表新娘會成為我一輩子的依靠。她又遞給我幾個紅包用來貼在牆上。曉婷手上則握着幾根點好的香,準備我擺好字型後去點燃。 我按着鄭蓉的要求,把煙擺開來,然後貼上紅包。準備工作做得很仔細,我相信鄭蓉應該滿意才對。
我跪在地上,鄭蓉示意曉婷過來點香。就在這時,她的口氣突然一轉,冷冷地對我說:“你給的禮太寒酸了,不夠誠意!曉婷,不要點香,等他再加碼!”
我猛地一驚,急忙從兜裡掏出一堆現金,又加上一串金項鍊,才勉強達到鄭蓉的要求。
曉婷終于點燃香燭,我正式向她行了三叩九拜大禮,心中卻起了一陣怒火。
鄭蓉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刁難我?分明就是想讓我出醜!
好不容易忍到儀式結束,我的腿都跪麻了。鄭蓉這才宣布進入搶花球環節,客人們鬧哄哄地到處亂竄,争搶安在半空中的花球。
“夠了夠了,花球在這!”一個醉漢突然大喊,一把将花球搶了過來。
“你誰啊?把花球給我!”鄭蓉勃然大怒。
那人卻不聽,歪歪倒倒地就往外走,手上的花球掉到了地上。
“我的花球!”鄭蓉尖叫一聲,沖了出去。我和曉婷面面相觑,婚禮的氣氛瞬間當機住了。
過了幾分鐘,鄭蓉才氣喘籲籲地回來,手中握着那朵被踩得發皺的花球。她一屁股坐下,臉色鐵青地對我們說:“你們倆給我跪下!沒有跪禮,今天的婚禮就不算數!”
我和曉婷面面相觑,心中别提有多郁悶了。曉婷紅着眼圈跪下,我卻沒吭聲。
“李思明,你個臭小子有什麼不滿!”鄭蓉瞪着我。
“就有不滿!”我終于忍不住爆發,“你從頭到尾刁難我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非要折磨死我們你才開心嗎?”
“你!”鄭蓉指着我,“今天的婚禮就是要給你難堪!看看你到底行不行!”
“鄭蓉,你太過分了!”這次輪到曉婷發飙,“我們最後也要跪給你看,到時候你開心了嗎?”
“那不是你該管的事!”鄭蓉吼道,“給我閉嘴乖乖跪下!”
我深吸一口氣,拉起曉婷的手說:“走,咱們不跪了!今天的婚禮就此取消!”
說完,我便拉着曉婷向外走去。鄭蓉驚呆了,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們給我回來!李思明,你這個畜生,我跟你沒完!”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打開車門和曉婷坐了進去。 我一腳油門,車子迅速駛出酒店。曉婷坐在副駕駛上,淚水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别難過了,我們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你媽的事,以後再說吧。"
"我們已經忍鄭蓉很久了,她根本不把我們當回事。"我堅決地說,"離開她,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曉婷沉默了,車内隻剩下她嗚咽的聲音。
我一路開着,直到汽油見底才在一個小縣城加滿油。天色已晚,我和曉婷在縣城找了一家小飯店住下。
房間很簡陋,但對我們兩個人來說已經足夠。曉婷脫下沉重的婚紗,臉上終于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我們以後怎麼辦?"她靠在我肩上問。
"我會繼續在公司工作。"我說,"你要不要找份工作?我們可以慢慢積蓄,再考慮以後。"
"好,我聽你的。隻要有你在,我就已經很幸福了。"曉婷甜甜一笑。
我也終于舒了口氣,抱住曉婷進入了夢鄉。
我和曉婷很快就搬了進去。較高價的電梯大廈雖然簡陋,兩個人住也還寬裕。接下來的日子,我繼續在公司加班賺錢,曉婷則在附近的超市找到了售貨員的工作。
日子過得很是清苦,但起碼我們在一起,沒有人打擾指手畫腳。
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年,我終于攢夠了錢準備再次向曉婷求婚。這一次,沒有鄭蓉在,求婚過程異常順利。我跪在曉婷面前,她點燃了房間裡的蠟燭,然後哭着點了頭。
我們又一次訂婚了!這一次,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再有任何人插手。
曉婷打電話時已經泣不成聲,我馬上決定陪她回老家看望鄭蓉最後一面。
我們趕回老家時,鄭蓉已經奄奄一息,病床前站着幾個親戚。看到我們回來,他們都面帶詫異。
“你們回來了?”曉婷的大伯上下打量着我們。
曉婷沒有理會他們,直接跪在床前哭喊着“媽”。我也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出殡的那天,村裡來了很多人送行。我站在池旁,看着鄭蓉的靈柩一點點沉入水中。曉婷已經哭到嘶啞,幾個女親戚在旁邊攙扶着她。
“都是你們!你們害死了我媽!”親戚中的大伯指着我們破口大罵。
我沉默地抱住曉婷,向墓地外走去。親戚們的罵聲不絕于耳,然而我們誰也沒有回頭。
回到縣城,我和曉婷過上了沒日沒夜的生活。曉婷整日整日地痛哭,我除了守着她之外無能為力。
我們都明白,鄭蓉之死是因為那天婚禮後,我們的離去給她帶來的刺激太大。然而,我們又能怎麼辦呢?面對她的刁難我們已經忍無可忍。
我抱緊她,一時語塞。的确,要不是那天匆忙離開,也許鄭蓉就不會那麼快離世。然而我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鄭蓉對我們兩個人的刁難。
我們就這樣在自責和痛苦中掙紮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一個律師找到了我們,說是鄭蓉死前立下了遺囑。
“什麼?遺囑?”我們面面相觑。
我們驚呆了。鄭蓉對我們那麼兇,卻在臨終前都留給了我們?
律師又從包裡掏出一個信封,上面寫着“給思明和曉婷”。 我們顫抖着拆開信封,裡面是一封鄭蓉親筆寫的長信。
“我親愛的女兒曉婷和女婿思明:
如果你們收到這封信,我想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在我最後的日子裡,我想了很多過去的事,知道自己對你們實在太過分,我想向你們道個歉。
當初你們在婚禮上離開的時候,我氣得心髒病都快犯了。我找不到你們的下落,整日整日睡不着覺,吃不下飯,身體每況愈下。
直到最近,我的病情突然惡化到無法救治的地步。我這才意識到,我年輕的時候做事太沖動,沒有尊重和了解你們。現在想想,你們當時離開也是情有可原。
是以,在我臨終之時,我決定把所有财産都留給你們。這是我最後能給你們我唯一的緻歉和補償了。你們接受了我的遺囑,就代表你們原諒了我。
思明,我當初看錯你了。現在我知道你是真心愛着曉婷的。以後在天之靈,我會保佑你們白頭偕老。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可以看出鄭蓉寫信時的痛苦和顫抖。到最後,字迹已經十分潦草。
曉婷哭得撕心裂肺,我也紅了眼圈。我們抱在一起痛哭了很久,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思明,我們回老家好不好?”曉婷問我,“我想每年掃掃媽媽的墓,然後過幾天回來。”
我點點頭,也想起了家鄉的景色。
過了幾天,我們帶着鄭蓉的骨灰回到老家,好好地清理了她的墓地。然後,曉婷開始打理起了老宅子,把它重新裝修了一遍。
我繼續在老家附近的高科技園區找了一份工作。現在,我們已經準備在這裡安定下來。雖然走過了坎坷,但起碼,我們再也不用離開家人和故土。
我時常會來到鄭蓉的墓前,對着黑色的墓碑輕聲說:“媽,我們回來了。您在天之靈可以看到,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我知道,鄭蓉也終于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