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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年我當副連長時,春節探家了7天,回部隊怕女兒傷心就悄然離開

作者:史乎文乎

投稿/張魏堯

編發/史乎文乎

1970年12月,我應征入伍;1975年2月,我當兵四年多時,提幹當了排長;1979年2月初,也就是當兵八年多時,當時的我,在一營二連擔任副連長。

七十年代在部隊,副連長的任務,是協助連長處理連裡的大大小小的工作。但具體配置設定下來後,其實副連長主要是籌劃連裡的夥食工作,也就是帶領着司務長、“上士”和炊事班,負責連裡的夥食安排和農業生産(“上士”是當時連隊的習慣叫法,其實就是給養員,平時的工作就是在司務長的帶領下,負責連裡蔬菜和食物的采購工作)。

79年我當副連長時,春節探家了7天,回部隊怕女兒傷心就悄然離開

同時,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我,雖然已經在副連長的職位上幹了一年多,但我的工資,還是跟我當排長時一樣,是每個月52元。原因是因為,在當時,部隊幹部的工資是以級别為徑緯的。排長每個月的工資是52元,23級;但有些連裡的副連長(當時的我,就是如此),甚至連長,也是23級,是以他們的工資也就跟排長一樣,是每個月52元。要知道,每上調一級 ,就要增加8元的工資,這是很不容易的。是以在當時,有些提升比較快的戰友,總是開玩笑,說自己是“隻升官,不發财”。

雖然我的工資是每個月52元,但當時的我,已結婚四年,女兒也已經三歲多。我的妻子一人在家,既要照顧年邁的母親(我的父親當時已經去世,母親身體也不好),還要照顧年幼的女兒,很是不容易,家裡的生活條件也非常拮據。是以我每個月實發到手的37.5元工資(每個月52元的工資,扣除14.5元的夥食費後,實際發放37.5元),除去預留12.5元,買生活必需品(牙膏、牙刷等)和應急外,剩下的25元,我兩個月一湊,一起寄回家。

老實說,當時的我,雖然已經是副連長,但平常的生活,還是很緊湊。我們連裡1978年剛提幹的二排長,小吳,都戴上了上海牌手表(120元一塊),我卻連一雙新皮鞋都舍不得買。那兩雙大頭皮鞋,自1975年提幹排長以來,我是穿了又穿,整整穿了四年。但我心裡明白,自己在部隊拮據點沒什麼,怎麼也不能苦了家裡的老母親,年幼的女兒,和不容易的妻子。

眼看1979年的春節将至,但我在心裡,卻早已決定了不回家探親(自我提幹排長的這幾年來,我沒有一次在春節回家探親,這次,本是輪到了我)。每年一到春節,符合探家條件的,每個人都想回家,都想跟親人團聚,可一個連隊裡,名額就那幾個,是以先後順序的安排,也都是根據實際情況,分出了輕重緩急,該回家探親的戰士,也一定會讓他開開心心的按時回家。

對我而言,我總覺得連裡還是有太多戰士沒回家探親過,是以能讓的機會,我也都讓了。畢竟,在部隊和戰士們一起過年,也是很熱鬧的。而且早在2月初,在前兩天,我就已經寄回去了一封信和50元。在信裡,我說明了自己今年依然不回去。除此之外,我還特意交代妻子,雖然家裡平時生活拮據,但畢竟是過年,還是不能苦了老母親和小女兒,還是要多改善改善夥食,開開心心的過個好年。

79年我當副連長時,春節探家了7天,回部隊怕女兒傷心就悄然離開

既然選擇留在部隊,眼看春節将至,我就開始着手準備連裡春節假期的夥食安排。在我擔任二連副連長的這兩年裡,我們連的夥食有了非常大的改善。原因是因為,在我一上任副連長後,我就開始着重發展連裡的農副業生産,把營地附近那已經荒廢幾年的十幾畝地,都重新種上了小麥、玉米、花生、和蔬菜。除此之外,我還專職安排了兩個戰士,在炊事班養了七八頭大肥豬。是以,在我擔任副連長期間,每到過節,我們連都能宰上一頭大豬,來給戰士們改善夥食。說起宰豬,也讓我想起了我剛來到二連時,一次吃豬肉的經曆。

那是1974年的9月30日,眼看國慶節就要到了,是以連隊也決定宰頭豬,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記得那天下午,連長先是找了五個戰士,讓他們去到炊事班院子,開始準備宰豬的一系列工作。

豬,别看平時傻乎乎的,其實也很精。它一看有幾個人朝它走過去,就知道大事不妙,當兩個戰士猛的上前抓到它時,它一使勁,竟還從那兩位戰友手中掙脫了出來。但豬,要說還是傻,它掙脫後,也不往遠處跑,就圍着豬圈上蹿下跳。恰好當時,我們有不少戰士,都站在豬圈旁邊看宰豬,是以一看到這情況,也都立馬沖了過來。于是,我們七八位戰士,跟着連長,就在炊事班的院子裡,展開了一場“捉豬大戰”。

這豬應該是年輕,很有沖勁,三番五次的從我們身邊沖出去(大家都怕真被它咬上一口,再加上赤手空拳,是以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抓到它)。我們幾個戰士正追的起勁,忽然看到有戰友正在拿石頭砸豬。我們幾個覺得這方法不錯,也紛紛停下腳步,開始撿起地上的石頭,朝着那頭豬就砸了過去。

我們砸的也都很準,一時間,不少石塊紛紛落在了那頭豬身上,砸的它是邊跑邊嚎叫。最後折騰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那頭豬終于跑不動了,這時,隻見有經驗的老兵,悄悄摸上前去,一下就抓住了它的大耳朵。見狀,大家也都一擁而上,結結實實的把那頭豬的四個蹄子都給捆緊實了。

最後它的結局,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但第二天連隊會餐吃豬肉時,我發現有的肉塊發黑,而且還咬不爛。我們這些新兵,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恰好坐在我旁邊吃飯的一個老兵,他知道昨天的“捉豬大戰”,就笑着對我們說:“豬肉發黑咬不爛,都是你們昨天拿石頭砸的結果。正常情況下,宰豬都要先放血,這樣的話,肉肉松軟還好吃。但你們拿石頭砸豬,豬疼不說,砸的地方一瘀血,肉就發緊,肯定發黑,也就不好吃。”聽了老兵的話,當時的我們,都恍然大悟。自那以後,為了吃到好吃的豬肉,我們再也沒用石頭砸過一次豬。

79年我當副連長時,春節探家了7天,回部隊怕女兒傷心就悄然離開

在七十年代,部隊春節一般放假五天。在這五天假期中,團裡會組織團拜會,還會放電影,進行文藝表演,和舉辦體育比賽等等。除此之外,連裡也會舉辦小聯歡和趣味活動。夥食大改善,自然是不用多說(都會宰上一頭豬,進行一次豐盛的會餐,和包上兩次餃子)。總之,都是為了營造歡喜的氛圍,來沖淡戰士們想家的情緒。

記得那是臘月二十八的下午,我正跟司務長商量着今年除夕下午四點的會餐,要準備幾個肉菜,幾個素菜。這時,我們體貼入微的連長,忽然來找到了我,他知道我當兵九年,還沒在春節回家探親過一次,于是剛見面,連長就笑着對我說,“魏堯,我剛跟指導員商量了一下,咱連裡的幹部,隻有你,沒在春節回家探親過一次。今年,你也回去看看,我記得,你女兒都快四歲了,你這當父親的,也該陪她過個春節了。”

連長剛說完話,我們司務長也開了口,“是啊,副連長,你也該回去看看了。去年本就是該你回家探親,你非要讓我回去,今年不管怎麼說,可輪到你了。”聽完連長和司務長的話,我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是啊,女兒都快四歲了,我還沒陪她過一次春節。再加上,母親已經六十多歲,身體還不好,我确實也應該多陪陪她老人家。想到此,我也就不在推辭,欣然答應了。

于是,在1979年春節的前兩天,也就是臘月二十九那天早上,吃完早飯後,我就踏上了回家探親的行程。等我一路風塵仆仆,在臘月二十九晚上趕到家時,我的老母親和妻子都很開心,畢竟當兵這九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回家過年。我那快四歲的小女兒,也是眨着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看着我。快一年沒回家,看到女兒連自己都認不得了,當時我的心裡就一酸。

而後,我快速拿出了特意給女兒買的精美小零食,和兩件漂亮的衣服,然後我就抱着她,開始逗她玩。在親情的驅動下,不一會,她就跟我熟了,開始圍着我,“爸爸、爸爸”的一直喊。這時,母親也笑着開了口,“看來,還是爸爸親,小雁(我女兒的小名),平日裡就老指着照片念叨你。這不,你一回來,走到哪,她跟就到哪。”母親的一番話,說的我更是心生愧疚,同時也讓我下定決心,這幾天,一定要好好陪陪女兒。

九年沒回家過年了,這忽然一回來,家鄉過年的濃厚氛圍,也深深的浸染着我。第二天一早(大年三十),吃完早飯,我就抱着女兒,和母親、妻子一起,去到公社的集市溜逛、采買,雖然是集市的最後一天(明天就過年了),但還是很熱鬧。集市裡,各種與過年有關的物品,擺滿了街道兩側,甚至還延伸到了裡巷,真是應有盡有,讓人目不暇接。下午回到家,我主動張貼對聯,挂吊錢。除夕夜,我們全家一起吃着豐盛的年夜飯。

79年我當副連長時,春節探家了7天,回部隊怕女兒傷心就悄然離開

在1979年,當時的電視,還是稀罕物。我哥哥家,年前剛買了一台14寸的黑白電視,于是在吃完年夜飯後,我們也都齊坐在他家,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第一次)。當時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那溫馨的場面,真摯的感情,讓我至今還難以忘記。到了初一,就更熱鬧了,那些穿着時尚新衣的年輕人,一起去到鄉裡鄉親、至愛親朋家拜年。街巷裡,也都是喜笑顔開的人流,大家互相問候着,祝福着。而我,也抱着女兒,去到了幾位親戚長輩、戰友同學家拜年。見穿着一身軍裝的我到來,他們都喜出望外,對我也是噓寒問暖,呵護備至。

歡快的時光,總是很短暫。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初四,我也已經回來五天了。這天我剛準備回部隊,恰逢幾年沒見的二姨從縣城裡趕了回來,見了面,她囑咐我說,等過了“破五”再走更好。聽了二姨的話,我想想也是,難得回來一次,不如就在家多待兩天。

在這兩天裡,我帶着女兒、妻子,繼續走親訪友,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來到了初六,我也該回部隊了。因為怕離開時女兒傷心,是以我就沒在家吃早飯,天剛蒙蒙亮時,在跟母親和妻子道别後,我就拎着挎包,悄然走出家門,踏上了傳回部隊的征程。

—完—

圖/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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