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耿宸斐
編輯 | 宋婉心
一分半鐘的預告片，24小時内被播放近億次。隻有《GTA》有這樣的魔力。
今年8月，《GTA》系列的總銷量已經達到4.05億份，其中，十年前釋出的《GTA5》售出量超過1.85億份，這一數字僅次于《Minecraft》和《俄羅斯方塊》。
但它背後的公司卻是另外一副面貌。母公司Take-Two（以下簡稱“T2”）2023财年創下曆史最大虧損，相比于騰訊40%的淨利率，T2淨利率常年不足20%。
這是由3A遊戲本質決定的。《GTA》這樣的大作，十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對遊戲廠商向來是把雙刃劍。
01 吸金利器，叛逆文化值多少錢？
《GTA》對T2銷售和業績意義非凡。在2024财年第二季度财務報告中，T2宣布《GTA》總收入已經超過了87億美元，為該公司2024年第二季度貢獻了大約2.36億美元的淨收入，占總淨收入的比例約為15%。
圖檔來源：國外社交媒體截圖
同時被帶動的還有T2的股價。從11月8日官宣将釋出《GTA6》預告片至今，T2的股價上漲超過18%。
在TipRanks上，T2股票被列為強勁買入。19個分析師評級中，有16個買入和3個持有建議。T2股價的平均目标價為168.89 美元，較上次的161.95美元增加了4.29%。
圖檔來源：TipRanks
《GTA》之是以受到玩家熱捧，與其對自由玩法和叛逆文化的重塑不無關系。
初代《GTA》建造了一座生動活躍的城市，其中的行人、警察等NPC能對玩家行為做出立即反應，這在當時是一個超前的設計。續作《GTA3》利用3D化進一步展開了這個概念，讓許多玩家首次認識到“開放世界”。
與此同時，作為一款自由度極強的沙盒遊戲，遊戲中的玩家可以選擇執行主線任務，也可以無視任務，隻是單純的娛樂。在這個巨大且真實的城市中，玩家不再僅僅是在“闖關”，而是可以自由探索和互動，體驗在無限制的都市中的全新感覺。
“一個真正的遊戲玩家是會利用遊戲的規則去找盡可能多的自由。”遊戲設計師Soren Johnson在談到遊戲設計理念時曾說。
“血腥”與“暴力”一直是《GTA》系列最為搶眼的标簽。在《GTA》中，搶車、撞人、開槍、吸毒販毒乃至火拼警察等出格的暴力行為都是可操作項。
和此前市面上大多數遊戲不同的是，《GTA》選擇将遊戲角色定位在社會的邊緣和底層人物，如黑幫、罪犯等。
一方面，社會邊緣人物的生活充滿了沖突和危險，又往往違反社會的正常，這構成了絕佳的遊戲元素，能增加遊戲的緊張感和不确定性，為遊戲的劇情和場景設計提供了豐富的靈感。
另一方面，通過設定邊緣人物角色，玩家有機會站在另一個視角去看待和感受世界。自《GTA4》開始，遊戲逐漸加入了對社會百态的折射，開發商強調這一遊戲能夠作為現實世界的翻版。
而那些尋求刺激，挑戰權威，甚至是在現實生活中有着反叛傾向，卻無法真實行動，希望通過遊戲來宣洩壓力的人群，則成為《GTA》最忠實的擁趸。
獨特的設定與體驗下，《GTA》系列在全球擁有大批玩家，粉絲效應強大，進而帶動了遊戲銷售。PlayTracker資料顯示，有44%的《GTA5》玩家在多個平台都購買了這款遊戲。市場調研機構Omdia指出，目前，PS4/5、Xbox One、Xbox Series X/S平台的《GTA Online》月活玩家數量達到2000萬。
02 麻煩不斷，Take-Two“黑曆史”
不過，遊戲中出格的暴力行為自然逃不過社會各界對《GTA》的口誅筆伐。其中影響最大的，莫過于"熱咖啡"事件。
《Jacked: The Outlaw Story of Grand Theft Auto》一書中寫道，Sam一直想要突破遊戲的界限，對于《GTA》來說就是盡可能的自由，其中也包括一點：性。
在《GTA：聖安吉列斯》的開發過程中R星實際設計了大量真實且露骨的情色場景，但是後來為了拿到M的遊戲評級，Sam選擇了一個折衷的辦法，不删減遊戲代碼，隻把相關的内容隐藏起來——這醞釀了後期的“熱咖啡”事件。
這一存在某種問題或陰謀被一位MOD（遊戲模組）制作者發現，在《GTA：聖安吉列斯》PC版發售的次日，一個名為"熱咖啡"的MOD上線了，遊戲中的露骨成人内容被廣泛傳播，1個月内，"熱咖啡"的下載下傳量就超過100萬次。
美國娛樂軟體分級委員會（ESRB）很快介入調查，他們和澳洲電影和文學分類辦公室（OFLC）重新評估了遊戲的内容分級。ESRB将遊戲評級從M（成熟）變成了AO（成人限定），這樣的評級意味着，《GTA：聖安吉列斯》在很多零售店中被禁售，OFLC則全面禁止其在澳洲銷售。
R星和T2隻得迅速停售目前版本的遊戲，花費約2400萬美元回收線下零售版本，又經過數月時間修改後，重新上架并恢複原有評級。
事實上，T2與MOD制作者的沖突在“熱咖啡”事件後也一直存在。T2經常發律師函打壓社群的MOD制作者和内容創作者。
2015年，T2以保護自家遊戲的知識産權為由關閉了部分《GTA5》的MOD制作團隊，例如"FiveM""GTA：MP"。2017年，T2又關停了“OpenIV”。這一舉動引起了衆多玩家的不滿，超過4萬名粉絲請願官方停止關閉MOD工具，Steam《GTA》遊戲頁面中遊戲評價也一路跌至“差評如潮”。
但T2并未收手。2021年，T2又強制下架了《GTA3》和《GTA：罪惡都市》的一些MOD，并提起了訴訟，要求賠償經濟損失。
03 3A不賺錢？
備受争議之外，T2還面臨着虧損的局面。與同行業公司相比，其财務狀況令人擔憂。過往10年間，盡管T2有7年實作盈利，但在2023财年和2024财年二季度，T2卻分别虧損了11.25億美元及5.44億美元，近三年平均淨虧損約0.4億美元。而另兩大遊戲開發商動視暴雪和藝電，近三年的平均淨利潤則分别為21.4億美元、8億美元。
GuruFocus Research分析稱，T2的營業利潤率為-24.08%，低于75.34%的同行業公司；3年平均年收入增長率為7.3%，低于51.06%的同行業公司；3年平均EBITDA增長率為-15.9%，排名低于行業74.87%的公司。
這與T2奉行高成本高回報的準則有着不可分的關聯。
開發成本急劇增加是近年來3A遊戲行業内一個無法忽視的現象。T2的《GTA》和《荒野大镖客2》等遊戲可以作為這一上升趨勢的縮影。
據insider-gaming消息，傳稱《GTA6》的開發成本到目前為止已經達到了10-20億美元，幾乎是史上最高，總開發時長達到10年；《荒野大镖客2》的預算則超過8億美元，有超過2000人的團隊和長達八年的研發時間。
“3A遊戲”概念在業内一直較為模糊，較為常見的解釋是：A lot of time，A lot of resources，A lot of money，意為，大量的時間，大量的資源以及大量的金錢。
随着遊戲廠商之間競争加劇，3A遊戲正走向“好萊塢化”。為了滿足玩家對于逼真畫質和出色遊戲體驗的需求，開發團隊不得不投入巨大精力在技術上進行創新和突破，如圖形處理器的優化，動作捕捉技術的應用，甚至虛拟現實等前沿科技的利用，技術上的軍備競賽無疑意味着更高的成本投入。
與此同時，遊戲的營銷費用也在惡性競争中迅速拉高。為了增加遊戲的知名度和覆寫率，開發商必須投入大量的資金進行營銷和推廣。從預告片的創作，到各大遊戲展覽會的展示，再到Steam、PlayStation、微軟商店等平台的推廣，營銷手段的多樣化讓投入變得愈加龐大。
此外，高預算遊戲，往往意味着風險更大。
以2020年面世的，對标《GTA》的《賽博朋克2077》為例，八年等待，三度延期，吊足了玩家胃口。可上線後，玩家們卻發現“貨不對闆”：各類bug數不勝數，遠低于預期。Forbes報道稱，發行商“波蘭蠢驢”（CD Projekt）的股價在遊戲釋出後一周就下跌了近28%。
一位證券研究人士稱，《GTA6》是一款非常昂貴的遊戲，T2的開發人員多年來一直在努力開發，但成本高，風險也随之大。
在The Motley Fool分析師Demitri Kalogeropoulos看來，T2的主要風險之一是即将推出的遊戲的釋出可能會延遲，或遊戲可能無法滿足玩家的品質需求。“開發人員的目标是避免這些問題，但它們在視訊遊戲行業中很常見。”
但就回報而言，付費買斷制通常帶來的回報率較低。
與内購付費型遊戲相比，《荒野大镖客》《GTA》等買斷制遊戲的售價通常固定，這種模式的收入主要來自新使用者的買入，對于有大量穩定玩家基礎的遊戲來說，收入和利潤成長性較為有限，隻能依靠大規模的銷售才能收回本金，且高售價還可能阻攔部分玩家購買。
内購付費型的遊戲則通過讓玩家在遊戲内購買虛拟物品或服務來擷取收入，是騰訊等國内遊戲廠商的主要盈利模式，通過不同的獎勵機制，不斷刺激玩家在遊戲内消費。
反映在利潤率上，T2的銷售毛利率在50%左右，銷售淨利率常年不足20%。對比來看，據國海證券，騰訊手遊毛利率超過60%，淨利率約40%。
不過，盈利能力上面臨的壓力與風險并未阻擋市場對T2前景的樂觀預估，大多數華爾街專業人士預計，其2024财年的收入将增長4%。
由于3A遊戲開發的高準入門檻，許多中小型遊戲開發商對此望而卻步，導緻市場的競争并不飽和。是以，盡管所需投入的資金數額巨大，T2依舊有大機率從遊戲銷售中獲得可觀收入。
同時，通過IP授權等方式，3A遊戲能夠打通與其他産業的聯系，将一款單一的遊戲産品打造成次文化圈，所産生的現象級效應能夠進一步為公司創造額外的收入。以《GTA》為例，據《華爾街日報》，Netflix已經拿到了T2和R星的授權，将開發相關的IP産品。
《GTA5》發行至今，T2的市值一度實作了超過11倍的擴張。
圖檔來源：Wind
遊戲行業專家Joost van Dreunen此前預測《GTA6》的初步銷量約為2500萬，發售時将售出約1200萬至1400萬份，與《GTA5》此前在24小時内的1121萬份銷售量基本持平。同樣，《GTA6》有望在發行首周獲得10億美元的銷售收入。作為參考，《GTA5》突破這一銷售額用時3天。
能超越《GTA5》的，會是《GTA6》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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