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劉斌
編輯｜老漁
“小夥子啊，下個月你看你叔公，能不能給我帶點暖寶寶啊，這裡有200塊錢你拿着。”
“阿姨，用不着200塊錢啊，100塊錢就能買很多了。”
“沒事你拿着，我錢很多，但就是缺個人給我買東西，你一定記得幫我帶啊。”
以上這段話，是我去養老院看望叔公時，叔公旁邊一位老阿姨和我說的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是絕對不會相信，居然會有人讓我給她帶這種保暖物件。
在養老院半天的見聞，也讓我不禁感慨，老年人實在太難。
有些老人住養老院，就像小孩子讀幼稚園一樣，偶爾會顯得很無助。
關于我在養老院的感受，大家可聽我仔細道來。
上個星期，爺爺突然在鄉下給我打來了電話，說讓我去看望一下叔公，也就是爺爺的親弟弟。
說天冷了，去一趟養老院，看看叔公有沒有什麼需要的，盡量幫他搞定，另外讓我和叔公說，今年過年會接他回鄉下過年，不用太擔心。
爺爺打過電話以後，遠在浙江打工的父親也打來電話，意思都一樣，讓我替他去看看他叔叔。
是以，受兩人的托付，上周六，我去了我們縣的養老院看望叔公。
關于叔公，我的印象還是挺好的，小時候我在鄉下，叔公就已經在縣裡了。
原因是叔公的兒女們會賺錢，早早地在縣城買了房，接叔公過去過好日子。
那時候，我每次跟着爺爺或者父親出縣城，叔叔都會給我一點零花錢，還有一點好吃的。
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國中以後我又很少過去了。
坦白地說，我認為人生的經曆很奇怪，叔公的兒女們有錢，叔公60歲以後，就開始享受好日子，不用幹活，兜裡有錢。
而我爸爸和我大伯，卻不是太會賺錢，是以爺爺即使六七十歲了，也常常在外做點零工賺錢。
可後來，叔公的兒子和女兒，都在外國發展了，平日裡基本不回來。
本來想把叔公一同接到國外，可叔公說什麼也不肯去，就要待在老家。
現在他們由于不放心叔公一人，隻好把他送進了養老院，從此常常一個人。
而我的爺爺，雖然沒過上好日子，可住在鄉下大伯家，兒子孫子都離的近，他倒是覺得挺滿足的。
是以人這一輩子，幸福這個詞，真的說不準。
而周六那天我去養老院，至少我個人認為，叔公在裡面并不高興。
周六那天，我買了不少吃的，營養品去養老院看望叔公。
在門口登記之後，我拎着東西自己進去找人。
轉了一大圈，才在一個長椅子那裡找到叔公。
此時叔公正帶着耳機，裡面放着一些老紅歌，叔公半眯着眼睛曬太陽，看起來倒是挺惬意。
我走到叔公面前，喊了一句“叔公”叔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我幾秒。
之後才反應過來，笑着說：小斌啊，你怎麼來了啊？
叔公高興的站起來，趕緊把耳機摘下。
我說：我爺爺和我爸爸打電話讓我來看看你。
叔公見我手裡一大袋東西，高興地說：哎呀呀，怎麼這麼客氣哦，帶那麼多東西幹什麼。
之後，叔公問我要不要回宿舍。
我說坐在椅子上曬曬太陽也行，回去宿舍太冷。
之後，我便和叔公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
就是這麼一個鐘頭，讓我感觸挺深的。
我發現養老院裡的人，也分位一群一群的，有些人老人三三兩兩的坐一塊兒，下棋打牌聊天。
還有些人則是坐在長椅上發呆，有些人則是坐在宿舍門口一動不動，像根枯木一樣。
隻有誰家來了孩子看望，那位老人才會精神一點，就像叔公剛剛一樣，突然就好像有了活力。
而其他的老人，則是帶有一絲羨慕的眼神看着有孩子看望的那位老人。
到這，叔公和我說：小斌啊，這裡很多老人就和我一樣，可能很長時間都沒有晚輩來看望啊。
雖然大家嘴上不說，可心底都是希望有人過來的。
是以叔公和你說，你也快30歲了，該成家了，找個對象，生個孩子，晚年才不會這麼孤獨。
我：叔公啊，時代不一樣了，我認為一個人也挺好的。
叔公：可能你現在年輕有活力，你自然不覺得，可等你像我一樣的年紀，你就會發現，錢啊富貴之類的，好像都不重要了，重點是有人。
叔公說着話，我沒有回應。
叔公開始意識到我嫌棄他叨叨，馬上改口道：好好好，叔公不說了，咱們聊點開心的吧。
之後，我便和叔公聊了一些趣事。
我和叔公說：今年過年，我爺爺說過來接你回鄉下過年，你開心不？
叔公聽了，兩眼放光，反問我：是不是真的啊小斌，真的接我回鄉下？我這一去，我明年可就不回來了，我就住你大伯家了。
對此我苦笑不得，我對叔公說：我大伯和我爺爺倒是歡迎你，關鍵是堂伯和姑姑允不允許哇。
說到這，叔公又低下頭說：也是啊，他們不會同意的。
我本想和叔公聊點開心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環境下，我的所見所聞，還是讓我感到有點傷感。
我和叔公小坐一會兒後，就回到了叔公的宿舍。
我問叔公冷不冷，這大冬天的，叔公說：也不怎麼冷，他不怎麼怕冷。
不過有些老人就特别怕冷，剛好這養老院又是在山上，風特别大。
剛聊到這，一位老阿姨就走了過來。
阿姨路過看到我們兩個，馬上笑着對叔公說：老萬古，這是你孫子是不是？
叔公：這是我侄孫，我哥哥家裡的，現在在縣裡工作，周末有時間過來看看我。
阿姨聽了笑笑：那挺好，很有孝心啊，老萬古你都很有福啊，侄孫還來看你。
聊着聊着，阿姨就坐下來和我們聊天。
之後，阿姨開始抱怨天氣太冷，天一冷，她的後背和膝蓋就疼。
說到後來，阿姨用乞求似的語氣問我：小夥子啊，你什麼時候再來這裡啊。
我：應該就下個月吧，不是過年了嗎，我接我叔公回去。
阿姨開始嘟囔，一個月啊……
之後阿姨問我：你知不知道有個叫暖寶寶的東西啊，很久以前我女兒給我買過。
我：我知道啊，這段時間天氣冷，我們機關好多女同僚都在用，貼一塊在身上就沒那麼冷了，能暖幾個小時。
阿姨：我也想買，天太冷了，可是他們說都是網上買的，你看我也不會，我女兒也不願意幫我買。
你看，下個月你來養老院看你叔公，能不能給我帶一點過來啊。
說完，阿姨掏了200塊錢給我。
我對阿姨說：不用，100塊錢就能買很多了，估計都用不完。
阿姨：沒事，你拿着，你一定記得幫我帶啊。
給了我錢，阿姨就走了，我看着手裡的200塊錢，不知道該怎麼辦。
叔公說：其實啊，像這位阿姨的情況不在少數，她讓你給她帶暖寶寶，是出于無奈，多給你100就是給你的跑腿費了。
除了讓帶暖寶寶的，還有讓家人帶尿不濕的都有。
有些老人夜裡夜尿多，起來不友善，從業人員有時候不想過來，他們就隻能這樣了。
除此之外，叔公還和我說了很多養老院的情況，加上我自己的見聞，讓我不禁感慨：老人太難。
在叔公那裡待了半天後我便走了。
隻是第二天我又回去了一趟。
因為回去之後我想了想，一個月後再給那位阿姨帶暖寶寶的話，那麼這個月她怎麼辦？等過年那段時間再過來，天氣已經沒那麼冷了。
于是當天晚上，我還是去超市給她買了點暖寶寶，前後花了60幾塊錢，第二天給那位阿姨送了過去，順帶把剩餘的130多塊錢還給了她。
我認為，自己的力量是很渺小的，我改變不了天氣，也無法改變人老之後必須面臨的一些不便。
但幫人帶個東西這種舉手之勞，能幫還是盡量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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