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何苗
作者：小雅
我今年30歲，六年前結婚，目前在省城安家。由于我婆婆走得早，婆家無人幫我帶娃，是以我爸媽也來到了省城，給我帶孩子。
一個星期前，晚上九點多，我們一家正坐在沙發上聊天，突然，我爸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接通了電話。
“哦，何磊啊，稀客稀客，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何磊，是我堂叔的名字，也就是說，他跟我爸是一個爺爺奶奶。
雖然論血緣關系，我們兩家蠻近的，但說句大實話，我跟堂叔一家并不怎麼熟悉，對他們的印象負面多于正面。
雖然我爸早就跟這個堂弟的關系大不如前了，但兩個人畢竟是一個爺爺奶奶，是以還是客客氣氣地問堂叔找他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哥，我兒子12月23日娶老婆，我們打算在老家縣城的酒店擺酒席，還請你跟親戚朋友打聲招呼，一定要給我面子，别讓我在親家的面前丢人現眼。”
聽到這話，我、我爸、我媽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翻起了白眼。
堂叔今年56歲，比我爸小兩歲，是老何家這一輩混得最有出息的人。
堂叔從小到大腦子就聰明，記憶力超群，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聽我爸講，我曾祖父在世時，最喜歡堂叔這個孫子了，哪怕是自己省吃儉用，不舍得吃穿，也要供我堂叔讀書。
在全家人的支援下，堂叔不負衆望完成了學業，考上了大學。在那個年代，大學生可是稀罕物，考上大學就意味着會有一份好工作，前途不可限量。
我爸曾跟我回憶道：“你堂叔考上大學時，你曾祖父開心壞了，讓三個兒子湊錢給你堂叔擺了三天的流水宴席。那時，幾乎全村人都來了，用羨慕的眼光看着你堂叔，說我們老何家祖墳冒青煙了。大家都在誇他有出息，讓他發達了别忘了親戚朋友。”
那時，由于曾祖父太開心了，也太愛面子了，是以在慶祝上花了不少錢，以至于等到堂叔快要開學時，大家又為了堂叔的學費和路費發愁起來。
親戚朋友知道後，你家湊一點我家湊一點，給堂叔湊齊了學費和路費，堂叔就這樣背負着全家人的期待，去了大城市上大學。
堂叔大學畢業後，配置設定到了一份好工作，可是也是從那時起，堂叔的口碑就開始下滑了。
一方面，堂叔找到工作後，留在了大城市安家，把自己的父母接走了後，這些年來很少回農村老家。反正在我的印象裡，我見到堂叔的次數兩隻手就可以數過來。
當鄉親父老遇到難題了，需要幫忙時，堂叔幾乎都沒答應過。
别的不說，論血緣關系我們兩家算親近的了吧！可是，18年前，我爸為了賺錢養家糊口，供我讀書，想要去大城市打工。由于沒有門路，是以去了堂叔家拜訪，懇求堂叔給介紹一份工作。
堂叔在大城市待了那麼多年，怎麼樣也是認識一些當老闆的人的，可是面對我爸的請求，堂叔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讓我爸硬生生等了半個月，然後用一句“不好意思，我真的沒辦法”打發了我爸，讓我爸感到失望不已。
還有一次，有一位親戚的孫子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筆治療費用，大家東拼西湊還差了3萬塊錢。
親戚抱着希望找到了堂叔，懇求堂叔借錢救下孩子，堂叔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卻提出了兩個條件，一是打欠條，二是給利息。
前者可以了解，可是後者卻讓人感到寒心不已。他不是不知道親戚家裡的條件有多差，卻冷血無情到了這一步，這怎麼不讓人感到寒心？
另一方面，堂叔此人可以說是精緻利己主義者，為人很雙标。就拿人情世故來說，他一直奉行的标準是你找他沒門，他找你你就必須答應，不然就一大堆難聽話等着你。
這些年來，親戚朋友辦紅白喜事，我爸都會告訴堂叔，大家也會打電話給堂叔，可是除了我出嫁時得到了堂叔1000塊錢禮金外，我就沒聽說他給誰随過禮。
而他這些年回老家的次數不到10次，每次回來都必會幹一件事情，那就是擺酒。
叔爺七十大壽、八十大壽、堂叔自己的生日等，我爸說他之是以要回來擺酒，是因為堂叔一家都很愛面子。
他為什麼要回來擺酒，我不知道，我也不關心，可是他每次都一定要我們和其他親戚捧場，這就讓我們感到很無語了。
更讓我爸感到堵心的是，堂叔每次擺酒，希望親戚朋友捧場，知道自己這些年來沒搭理親戚朋友比較理虧的他都會先打電話給我爸，讓我爸去幫他發請帖、說好話，以至于他一打電話，我爸媽都要吵架。
“他要擺酒，怕人家不來丢了面子，那是他的事情，關你屁事？你為什麼要幫他做好人？我說，大家就不應該搭理他，讓他在那裡不把親戚朋友當回事。”
“你知道的，我不會拒絕人，不管怎麼樣，他也是我堂弟啊！”
這一次，堂弟要結婚，堂叔又打算在老家擺酒，再度打起了我爸的主意。我爸雖然感到很心累，但還是在家族群裡說了這件事情。
大家讨論來讨論去，決定給自私自利到了極緻的堂叔一個教訓，商讨出了一個方案，雖然我爸覺得不太好，但還是答應了。
12月23日那天，堂弟結婚，堂叔備了20桌，每桌定價1200。讓他沒想到的是，親戚朋友特别給面子，攜家帶口前去參加，一共來了36桌人，堂叔不得不一邊招呼着大家，另一邊加錢加菜，以免在親家的面前丢了面子。
我們一家也去參加了，随了禮，堂叔一直在招呼着親戚朋友，忙了個團團轉，也喝了不少酒。宴會上，大家都在大快朵頤，真正搭理堂叔、給自吹自擂的堂叔捧場的卻沒有幾人，這讓堂叔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酒席結束後就離開了，在路上，我笑着問我媽：“堂叔拆了禮金後，會有啥反應？”
“會被氣死吧，我看他怎麼跟兒媳婦、親家交代。”
不到一個小時，答案就揭曉了，堂叔給我爸打來電話，問我們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們來這麼多人，卻每家隻給200随禮？這點錢也拿得出手？”
原來，那天大家商讨出的方案就是攜家帶口去，盡可能多吃點兒回本，然後一家隻給堂叔200塊錢随禮，讓他明白親戚朋友們的耐心是有限的。
聽到堂叔的質問，我爸歎了一口氣，說道：“何磊，人在做天在看，你想當聰明人，也不要把大家當作軟柿子任意拿捏。”
我爸的意思堂叔有沒有了解，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堂叔氣呼呼地挂斷了電話，還把我爸的聯系方式給拉黑了。
發現自己被堂叔拉黑後，我爸感到如釋重負：“也許，早在他考上大學時，我就沒有這個堂弟了，拉黑了正好，以後不用再為了他幹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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