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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趙金劍
編輯|t
引言
你知道14年抗戰，中國軍民一共使用了多少發子彈嗎？
在抗戰過程中，中國軍人的數量大多數情況下都保持下400至500萬人，這些軍人哪怕一天隻打一發子彈，消耗量也是接近天文數字一樣的存在。
經多方的推算，在抗戰大陸軍人使用各類子彈超20億發。那麼問題來了，在那個處處因為日寇侵略而變得無比緊張的情況下，這些子彈又是從哪來的呢？尤其是八路軍，填飽肚子都費勁，怎麼支撐得起救國大計所消耗的子彈呢？難道都是靠繳獲？
（八路軍形象）
一、隻能靠自己
全面抗戰開始以後，八路軍迅速挺進山西，建立敵後抗日根據地。彼時，八路軍戰士們最大的壓力并非來自食物和生活用品，而是彈藥。
每場戰鬥都是重中之重，稍有不慎日寇就會趁機吞食我大片領土，殘害無辜的人民群衆。在這種情況下，彈藥不足所帶來的壓力和後果就又被放大多倍。
（抗日戰争）
1939年，彭德懷将軍就這樣形容過彈藥問題：“彈藥不足的情況已經極端嚴重，子彈缺乏成為我們目前甚至是抗戰過程中最大的困難。”
另一邊，日本從明治維新後就開始投資軍隊，還向美國貸款購買彈藥等戰争物資，兩者在這方面的儲備簡直就是天差地别。
那時候八路軍的子彈主要來源于三個方面。第一是來自國民政府提供，為了推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八路軍還是被分在國民革命軍之下，不過也僅此而已。那國民政府提供彈藥也并不奇怪。
（抗日戰争）
第二個來源是從敵人手中繳獲。正所謂“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在那個艱苦的年代，繳獲敵人武器的行為，為抗戰做出了難以想象的貢獻。
八路軍子彈的第三個來源，就是從一些特殊的管道購買。比如國外國的軍火販子、一些民間武裝手中的庫存等等。
但這仍然不能解決當時八路軍彈藥短缺的問題。尤其是後來，蔣介石多次在最關鍵的時刻對新四軍發難，直接中斷了對八路軍和新四軍的子彈供給。
（皖南事變）
而且從敵人手中繳獲，又或者從特殊管道購買，也都不是穩定且正常的方法，有時候還會付出比彈藥價值多太多的巨大代價。
是以，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了八路軍戰士的面前——八路軍，必須想辦法制造屬于自己的子彈，并且還要做到，加工快、用料少、還得打出可觀的威力。
對于這件事，黨中央認識得非常快，動作也很快。從一開始，毛主席等上司人就沒想過要指望别人。
（毛主席）
1938年11月，也就是彈藥問題最困難的時候，毛主席在我黨第六屆六中全會就對彈藥短缺的問題做出了重要的訓示：“我們的每個遊擊根據地，都必須想方設法地組建屬于自己的小兵工廠，要做到可以自制彈藥、步槍和手榴彈的程度。”
這也是當時八路軍在破解彈藥短缺之迷霧的唯一的方法了。
那場會議毛主席還決定将建立大型的軍工廠作為當時八路軍抗日最重要的工作。不得不說，毛主席的反應太快了。因為日後彈藥的問題将會更加嚴重，如果當時晚一步，彈藥和軍工建設緩沖期，就有可能變成“真空期”。
（八路軍武器）
就這樣，僅在4個月之後，八路軍的軍工科就成立了。6月，山西黎城軍工部成立。接下來，屬于八路軍自己的軍工廠和子彈，就要誕生了！
二、變廢為寶
1939年8月，八路軍黃崖洞兵工廠成立；1940年3月，黎城軍工部在下屬的一個村子中的關帝廟，建設了八路軍的第一個子彈廠。
為了建好這顆持續為前線輸送血液的心髒，八路軍從各個部隊選拔人才和技術人員，投入到關帝廟子彈廠的工作之中。
（八路軍子彈廠）
子彈廠一開始的條件相當艱苦，真的就是從零開始。廠房要自己一個磚頭一個磚頭地壘出來，生産子彈要用到的各種機械要自己研究着拼組出來，各種工具也都是靠人工打磨。模具、鍋爐，也都基本沒有現成的。
而且前面還打着仗，戰友們子彈不夠卻還在用血肉阻擋敵人的子彈與腳步。在這樣硬體、軟體壓力都大到難以想象的情況下，八路軍隻用了一個月就愣生生地在關帝廟“變”出來了一個子彈廠。
關帝廟地方不夠，從業人員還得到了當地人民群衆的支援，有的群衆直接讓八路軍把子彈廠開在自己家裡，做“小分廠”。
（八路軍子彈廠）
子彈廠建成的當天，這個由50人組成的“造血心髒”就開始了跳動。
簡單說一下當時子彈的結構。從前到後，分别是黃銅制彈頭、彈殼；彈殼中填裝火藥，然後是以“雷汞”為主要原料的底火。
子彈廠剛建成，隻有車床2台、鑽床2台、沖壓機器4台，專業的子彈制造機3台。而更讓人倍感壓力的，是原材料非常匮乏，尤其是做彈殼用的黃銅。
（八路軍子彈廠）
沒辦法，最後他們選擇用紫銅包鉛芯來制造子彈彈頭。這種彈頭飛行姿态差，威力小，更重要的是它無法勝任遠距離的作戰打擊。
那麼問題來了，這些金屬又是從哪來的？基本都是來自群衆的支援。八路軍會将群衆送來的燭台、酒壺、香爐等金屬制品熔融制成彈頭的原胚。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八路軍這個“巧婦”卻做到了“無米”也能“炊”的奇迹。
（八路軍使用的子彈）
還沒完，在當時那種情況，以及對彈藥的極度需求下，八路軍不得不選擇最廉價的制造子彈的手段——複裝。
簡單來說，就是把用過的子彈都回收回來，尤其是彈殼，将這些在旁人看來無用的廢品重新組裝成可以使用的子彈。現代國外的很多愛好者，也都為了節約設計成本有複裝子彈的習慣。
但是你知道嗎？在二戰中，八路軍是唯一一支大規模使用過複裝子彈的軍隊。可想而知當時國内的抗戰情況有多麼嚴峻和艱苦。八路軍在打掃戰場的時候，也不僅僅是那有敵人的槍支、子彈、物資， 有時就連廢品也要拿走。
（自制武器）
這才是真正的抗日戰場最有可能存在的畫面。
想都不用想，複裝出的子彈，威力是參差不齊的，絕大部分複裝子彈的品質都明顯低于國軍和日軍手中的。但哪怕是這樣，其也能在一般情況下打就可觀的威力，能做到精準地命中一定距離的目标。
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子彈的底火，雷汞難以購買。本身雷汞就是不穩定的，純淨度高的雷汞稍有碰撞就會發生爆炸，制備過程危險度極高。
（雷酸汞）
買不到，那就自己做，哪怕有危險。最後是子彈廠的進階技術人才通過用酒精還原硝酸銀，制得了可以用于子彈底火的雷汞。
最後，該子彈廠以澆築制造彈頭，以酒精制出雷汞，又從部隊下屬後勤部取來火藥，50多人用20天，從無到有地複裝了500發七九步槍用子彈。
（八路軍子彈廠）
三、炮火中的進步
在關帝廟子彈廠複裝出第一批子彈後，從業人員也都有了經驗，相關技術也都相對成熟。從那之後，這個子彈廠生産彈藥的速度就逐漸快了起來，也精緻了起來。
到1940年8月，也就是子彈廠開開設不到3個月的時間，八路軍就生産、複裝各類子彈超10萬發。
百團大戰我方使用的子彈，就有一部分來源于關帝廟子彈廠夜以繼日趕工出來的。
（百團大戰）
這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但批量生産和研究探索不同，新的問題也誕生了，這是不能避免的。
在百團大戰的時候，很多使用我們自己複裝子彈的戰士們都紛紛反應，這些子彈響聲大、韌性小、打不準。發現問題就要立即改正，一些子彈技術人才經過上百實驗後發現，這是由于批量生産出的彈頭雜質太多，硬度太大。
（軍工廠）
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要怎麼做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最便宜的耗材制造出相對完美的子彈呢？
八路軍另辟蹊徑，将這些複裝子彈彈頭的缺點變成了優點。
那就是将彈頭表面的銅皮打磨地薄一點，沒想到，隻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引發了質變。這種經過打磨的子彈，在空中的飛行動作較差，容易發生橫彈（tan）現象，且彈頭進入人體容易破碎，加大了殺傷力。
（達姆彈）
這就是當年最讓日寇恐懼的，俗稱“進去一個眼，出來半個屁股都沒有了”的“開花彈”，或者叫最早期、最簡易的“達姆彈”。應該也有很多人都聽過這種子彈的赫赫威名。
除此之外，八路軍子彈廠還針對原本存在的問題進行優化，調整彈頭金屬成配置設定比，研制手感更好的子彈出來。
1940年9月，關帝廟子彈廠的生産速度又進步一個台階，每個月可以生産出三到四萬發的子彈。
（八路軍子彈）
這又是一個在炮火中的大進步。
可好景不長，日寇針對我軍工廠、子彈廠的大規模掃蕩就在10月初開始了。
為了保住這顆心髒，組織暫時解散了子彈廠，所有生産工具、車床轉移至别處，讓子彈廠所有技術人員每10人左右組成一支“複裝小分隊”，帶着成品彈頭、底火等材料跟随主要作戰部隊。
（“多造一顆子彈，多殺一個鬼子”）
這些小分隊，就像是移動的子彈廠，部隊打到哪他們就跟到哪，持續複裝、生産子彈支援前方作戰。在二戰幾乎全球處處有硝煙的情況下，這種“當場做”、“立刻用”的子彈供應方式，是八路軍獨有的，機動性非常強。
另一邊，新的子彈廠也已經在敵後建成，名為“第一複裝子彈廠”。這個子彈廠的任務就兩個，其一為生産複裝子彈，其二為精進生産工藝。
（八路軍軍工廠）
後來又有敵後大學生參與其中，第一複裝廠在1941年5月之後，就可以每年複裝出100萬發子彈。
這些又何嘗不是進步呢？但一切還遠未結束。
四、我們的子彈
複裝子彈的工藝在我軍上下成熟之後，越來越多的子彈廠興起，很多部隊也都響應毛主席的号召培養技術人才，建立部隊複裝小分隊，生産自己的子彈。
（八路軍）
另外，在1943年之後，我軍的兵工廠每年還能仿制多種步槍、手槍以供使用。
但這裡有一個問題，就是子彈的生産速度加快，是一定要建立在原材料充沛的情況下。火藥，便成為了當時八路軍各子彈廠最需要的珍貴物資。
同樣的劇情又一次上演，隻不過這次我們研究的對象從子彈變成了火藥。
（子彈用火藥）
1942年7月，我軍成立火藥廠，技術人才白英立下軍令狀：“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把咱們自己的無煙火藥做出來。”
誰能想到，真正屬于八路軍自己的火藥，竟然是在一個占地面積僅有50平米的廢棄民房中誕生的。
2個月如期而至，我軍用硝化棉研制出的無煙火藥問世，雖然隻有兩公斤的樣品，但卻給了子彈廠新的希望。
（火藥）
500人的火藥廠很在晉察冀地區成立。一開始這些勞工每個月最多隻能生産上百斤“無煙棉花火藥”出來。
到了1945年，随着技術的進步，該火藥廠在那一年就生産出了6700多斤的無煙發射藥、14000多斤的無煙火藥，甚至還有23000多斤的硝酸铵炸藥。
到了1949年，僅僅是這一個最早成立的火藥廠，就能一共生産出了32萬公斤的發射藥、400萬公斤的火藥。這大力支援了子彈廠的生産，前線戰士少了很多後顧之憂。
（硝化棉）
1944年8月，八路軍在山西黎城縣成立“彭莊彈藥廠”，從一出生，它就和其他的“戰友”不一樣。因為它的任務不再是複裝子彈，而是制造屬于我們自己的原裝子彈！
1945年2月，經過一系列的研究之後，彭莊造出了第一批紅2萬發的八路軍真正意義上的原裝子彈。
經統計，僅僅是以上提到的這些子彈廠，就在成立之後的為抗戰制造出各類子彈223萬發，其中有13萬發是原裝全新子彈。
（八路軍子彈）
看得出，哪怕是在随時随地都有可能出人命的嚴峻情況下，八路軍還是隻靠自己，從0開始建設屬于我們自己的軍工力量。這樣一支威武之師，哪怕是再放眼整個世界軍事史都是絕無僅有的存在。
我們多關注戰場上的飒爽英姿，悲壯豪情，但其實在戰場之後，也有很多故事值得我們去回味，有很多幕後英雄值得我們敬佩！抗戰不是屬于某一個人或者某一片土地的，而是屬于整個民族！
（日本投降）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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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尚軍.從手工作坊到機械化生産的飛躍——抗戰期間八路軍太行軍工生産子彈紀事[J].黨史文彙,2021(06):49-55.
何雁.聽老戰士回憶抗戰往事——“我仍然記得子彈在耳邊擦過的聲音”[J].今日海南,2005(08)
趙大國,馮生.神秘子彈殼 為抗戰勝利七十周年而作[J].兒童音樂,2015(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