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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諾貝爾文學獎:約恩·福瑟并非冷門,殘雪還有機會

2023年諾貝爾文學獎:約恩·福瑟并非冷門,殘雪還有機會

2023年諾貝爾文學獎:約恩·福瑟并非冷門,殘雪還有機會

202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挪威作家約恩·福瑟。(視覺中國/圖)

約恩·福瑟(Jon Fosse)是誰?

2023年諾貝爾文學獎公布前夕,由于中國作家殘雪在Nicer Odds網站上高居相關賠率第一名,許多讀者期待她能獲獎。中原標準時間10月5日19時,獲獎者揭曉,殘雪落選。但這并不能說明賠率毫無參考價值,實際上,挪威作家約恩·福瑟在這份賠率榜單上僅次于殘雪,高居第二位。與2021年的得主古爾納不同,福瑟并非冷門人選。

在諾貝爾文學獎一百多年曆史上,得獎的女作家僅有17位,而其中有8人是在21世紀獲獎,包括2020年的美國女詩人格呂克和2022年的法國女作家埃爾諾。無疑,飽受輿論質疑的瑞典文學院,正将視線越來越多投向優秀的女性作者。是以,殘雪在未來榮膺該獎項仍有不小的機會。

約恩·福瑟的授獎詞是“他創新的戲劇和散文,為不可言說的事物發聲”。福瑟獲獎,“很合理地跟上了諾貝爾文學獎不遺忘傑出劇作家的傳統,從梅特林克、蕭伯納、貝克特,到達裡奧·福、品特、漢德克,相當輝煌,甚至比小說家的名單更有說服力。”詩人和評論家廖偉棠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約恩·福瑟是當代戲劇界最負盛名的人物之一,也是近些年諾獎熱門人選,他的作品還涵蓋詩歌、小說、散文、兒童文學和翻譯。福瑟的劇作已上千次被搬上全球各地舞台,包括2004年在中國上演的《沙發上的女孩》,以及上海話劇藝術中心制作的《一個夏日》。福瑟曾在上海觀看了自己的劇作《有人将至》,覺得這是全球範圍内對他作品最好的舞台呈現之一,由此對中國戲劇和中國文化産生敬意。福瑟獲得的殊榮,包括斯堪的納維亞國家戲劇獎(2002年)、挪威藝術理事會榮譽獎(2003年)及瑞典學院的北歐獎(2007年)、國際易蔔生獎(2010年)。作品《新名稱:七部曲6-7》入圍2022年國際布克獎短名單。諾貝爾文學獎委員會主席安德斯·奧爾森說,他的作品“觸及了你最深切的感受,焦慮、不安全感、生與死的問題”。

1959年9月29日,福瑟出生于挪威西海岸的豪格松德,十二歲就開始了創作生涯,他自稱“早得令人害臊”。福瑟喜歡彈吉他,一度加入過一支搖滾樂隊。譯者鄒魯路認為,“早年的音樂經曆為他日後的寫作帶來了獨特的福瑟式色彩和風格——他筆下戲劇語言中強烈的節奏感和音樂性”。1970年代末以來,福瑟長期生活在挪威第二大城市,也是該國的文化之都卑爾根。近年來,他也會到法國南部和維也納郊區的奧地利小鎮寫作,福瑟精力過人,常常從下午四五點開始寫作,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早上九點。當被問到對于寫作有何建議,他說:“寫吧,不要思考!在動筆前思考,在寫完後思考,但在寫作時,什麼都不要想。”

約恩·福瑟最早的閱讀記憶,是一本小書,書中的一位少校覺得自己所在的小鎮需要一輛消防車,然後便和一些市民建造,它看起來更像孩子們用木頭造的汽車。“我小時候也用木頭做汽車。”福瑟說。他欣賞特拉克爾、卡夫卡和貝克特,同時,貝克特又是他寫作戲劇時重要的“反抗”對象。

福瑟使用一種罕見的語言,“新挪威語”,即使在僅有五百多萬人口的挪威,它的使用者也隻占總人口的十分之一。好在,挪威語、瑞典語、丹麥語的人群都能很容易地了解新挪威語。但正是借助翻譯,福瑟的作品才為更多讀者所知,目前,他的書已經有四十多種語言的譯本。他起初隻想寫詩和小說,1993年應邀創作第一個劇本,是因為缺錢。

目前,國内有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的約恩·福瑟戲劇選《有人将至》和《秋之夢》。文景即将出版福瑟的小說代表作之一《三部曲》,該作品2015年斬獲北歐理事會文學獎,展現了他幽冷、肅穆而簡潔的史詩性風格。小說包含緊湊相連的三個部分:《醒來》《奧拉夫的夢》和《疲倦》。故事從年輕的情侶阿斯勒(Asle)和阿麗達(Alida)離開家鄉、前往比約格文(卑爾根市)開始,阿麗達即将分娩,但這對夫婦很難找到住處。後來他們找到了居所,生下了兒子西格瓦爾德,兩個人開始采用不同的名字奧拉夫(Olav)和阿斯達(Åsta)。但有人認出了阿斯勒,并且非常清楚阿斯勒和阿麗達身上似乎背着命案,盡管阿斯勒或許是出于無奈而下手的。最終阿斯勒被絞死了。在最後一部分,故事時間推進到阿斯勒和阿麗達的女兒阿麗斯(Ales)的生活,這時阿麗斯已經是一名老婦人,她回憶起了自己早逝的妹妹和自己年輕時離開身邊的哥哥西格瓦爾德……

《三部曲》的責任編輯李琬是一位年輕的作家和譯者,在她看來,約恩·福瑟的作品引入中國後,還沒有引起讀者的廣泛關注,甚至資深的讀書界的人也很少了解他。“福瑟不是議題化的作家,他非常一以貫之地繼承了北歐的表現主義戲劇傳統,語言簡潔又充滿張力,對人物精神的深刻描繪、對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剖析,都達到了很高的境界。他不會去寫瑣屑的日常生活,而是關注人的精神狀況。”李琬對南方周末記者說,“福瑟這部作品的主人公,與他自己有些相似,他是個酗酒的人,精神有些問題,有很多極端的邊緣體驗,他非常直面自己的内心,去袒露自己,是能夠與人分享一個人最無助的那一面的作家。”

“與此同時,約恩·福瑟形成了獨特的文體,很少用句号,一個句子經常寫得非常非常長,他用很多逗号去連接配接,給人一種内心獨白不斷向前滾動的感覺。這可能出于一個劇作家的敏感,把戲劇因素帶進了小說。另外,他會在小說不同的部分使用一些重複性的語句,但是這種重複并非一模一樣,而是随着語境的不斷改變、語詞的細微變化,産生變體和變奏,帶來一種循環往複又不斷推進的節奏。”李琬說。

南方周末記者 黎衡

責編 劉悠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