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的窗外有一排楊樹。在我寫累的了時候，向南望去，就會看到它們在前面的院子裡，在風中搖曳。視野并不好，那些樹還是被一些屋頂所阻隔。好在那些房屋并不算高，還是可以看得到心愛的樹。
我是在去科洛火山的時候，意識到秋天來了。那裡的秋總是來得比别的地方早。當平原上秋葉初黃，有明亮的鮮黃色時，科洛山的葉子已經凋零了。去過四次，隻有一次看到了最美的五花山。
這次看到了蛇。當我走過去後，才又返了回來。它實在太小，樣子也毫不起眼，沒有生機。看上去像一條小小的玩具蛇，像是哪個孩子将它遺失在了深黑色的土地上。走近細看，發覺它在向前蠕動。而前面經過的好友，無知無覺地繼續在山林之間穿行，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們剛剛從一條蛇上面跨越而過。
秋天就這樣來了。先是連綿不盡的秋雨，越來越涼。我還不甘心将短裙收起，卻沒法再穿上了。開始将空調換成制熱模式，開始想吃一些溫暖的食物。連街上每天轟轟烈烈的修路，都有漸漸完工之處。
總是在下班的時候，獨自走在路上的那一刻，才慢慢找回自己。漫畫家蔡志忠說，整段的時間才有價值。當它被切割成若幹份時，已經失去了意義，做不成什麼事。我也開始明白，為什麼有些時候寫不下去。實在是中間被打斷了太多次，注意力經不起這樣的分散。
人生很短暫嗎？時光很迅疾嗎？當年輕人來和我談他們對于未來的期許時，恍惚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它們還近在眼前，可忽然遇到某個故人時，發覺對方已經老了。彼此開始打招呼，開始慈悲。可能是開始明白，某些人意味着自己的青春年少。沒有他們的經過，那些日子并沒有人見證。
從少年寫到白發。從激越、憂傷、陰郁……寫到平靜如秋。太過幸福的人是沒法寫東西的。即使寫，他們的字裡行間也過于平穩。日子波瀾不驚的人，或許可以寫，寫他的激流暗湧。
有朋友分享心事的人，或許也不願去寫。那些開朗的人，願意在談吐裡将自己的想法傾訴殆盡。
太過飽暖也沒法寫。覺得體重逐漸增加的時候，那些詩意似乎也随着它們而逐漸消失。
這是多少個曾引起我注意的秋日。走在風裡，想着那些沒有留下印象的秋，那些季節變幻時，微妙的觸動。此刻不再來，隻有那些秋風，那些雲朵、那些思緒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