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鋤奸失敗又身陷囹圄,陳恭澍倉皇出逃記!

作者:先鋒乒乓羽毛
鋤奸失敗又身陷囹圄,陳恭澍倉皇出逃記!

1934年,石友三做了日本人的走狗,戴笠指令陳恭澍即刻對其進行制裁,當時陳恭澍剛剛經曆刺殺吉鴻昌失敗,正摩拳擦掌,想要一雪前恥。

和刺殺愛國将軍吉鴻昌不同,暗殺石友三,陳恭澍沒有多少心理壓力,漢奸走狗,得而誅之。

石友三,字漢章,生于1891年,吉林長春人,出身行伍,初投吳佩孚,後在馮玉祥麾下。

馮玉祥本有“倒戈将軍”之稱,石友三則“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先後多次改換門庭,朝秦暮楚,反複無常,後來甚至聯共又反共,把“有奶便是娘”這一混蛋邏輯演繹到了極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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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石友三潛往天津,寓居日租界,随即與天津日本特務機關接洽,與張璧等人受日本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指使,組織漢奸武裝,在冀東一帶活動,後參與土肥原籌建華北僞政權活動,徹底淪為賣國漢奸。

作為一個老奸巨猾、臭名昭著的反水漢奸,石友三自然是上了戴笠的鋤奸名單。

但作為老牌“倒戈将軍”,石友三多年來防範嚴密,行蹤詭秘,狡兔三窟,如果沒有周密嚴謹的計劃與随機應變的能力,極有可能滿盤皆輸。

戴笠清楚這一點,于是吩咐平津二站充分準備,周密部署,必要一擊成功。

實際上,制裁石友三是有一個十分有利的先決條件,那就是石友三身旁,已經提早被行動組成員王文打通了一條内線,内線名叫先鴻霞,在石友三身旁當差多年。

王文與先鴻霞,既是同鄉,又是好友,是以當刺殺石友三的行動敲定後,王文就率先聯絡上了先鴻霞,并成功策反,因而很快就打開了局面,沒費勁偵查,石友三的情況就已經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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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行動前,陳恭澍就已經有了百分百的把握。

然而,事實證明,陳恭澍還是掉以輕心了。

石友三住在天津日租界秋田街東頭,那一帶都是深宅大院,鄰裡老死不相往來,平時街上異常安靜,連商販都極少涉足。

石宅更是高牆壘築,黑漆大門終日緊閉,大門内有兩個門房,一個是警衛室,一個是傳達室。二門内是一個長方形的大院子,東廂房住着兩名日本憲兵,西廂房住着五名侍從副官,先鴻霞便是其中之一。

正房是一棟坐北朝南的兩層小樓,是石友三與家人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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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後面是一個小院,傭人、廚子、車夫等都住在後院的房子裡,後院的小門上着鎖,從未開啟。

石宅來訪客人極少,石友三也深居簡出,很少出門,即使出門,也是當時通知司機與侍衛,汽車啟動後才訓示司機行車路線,從不告知目的地。他的活動範圍,也僅限于日租界,華界從不涉足。

石友三的五名侍從副官,可以說個個都是親信,但隻有一位姓賀的參謀平時不離左右,其他幾位包括先鴻霞在内,都是随時喊來跟随外出,是以想在外面實施埋伏射殺,機會幾乎為零。

在石宅行刺,可行性也極小,一方面先鴻霞很少有單獨接觸石友三的機會,即便有,他一個人勢單力薄,沒有接應,縱是刺殺成功,也絕無可能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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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個情況,陳恭澍決定再去策反一位内線。

按照陳恭澍的計劃,如果有兩名内線同時行動,一個人實施刺殺,一個人對付賀參謀,成功幾率或許大些。

于是先鴻霞又策反了一個侍從副官,名叫史大川,可是石友三太過謹慎,他二人同時接近石友三的機會少之又少。

明着殺行不通,就隻有來陰的,先鴻霞提出拉攏石友三的廚師在飯菜下毒進行毒殺的方案,王文将此方案報告給陳恭澍。

王文等人沒拿出個具體的行動方案,陳恭澍心中沒底,此時的他,仍在北平,甚至整個過程都未去過天津一次。

是以,刺殺石友三的行動幾乎是交給王文、先鴻霞等人去進行的,更何況,有幾個還是臨時拉入的“局外人”。

按理來說,這樣重要的行動,陳恭澍應該親臨現場,并提前對參與進來的“局外人”進行考察和甄别,然後坐鎮指揮,確定行動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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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陳恭澍并未如此,盡管心底不安,但或是因為急于求成,頭腦一熱,便将之前得到的一瓶新型毒藥,交給了王文。

卻不料,這瓶毒藥引發了一系列嚴重後果,也使陳恭澍錯失了去天津會見并考察先鴻霞的機會,所謂大意失荊州,最後全盤皆輸。

那瓶毒藥是此前一位名叫王子襄的醫學博士親手研制,但卻沒有試過藥性,也就是說,這瓶毒藥能不能毒死人,誰都說不清楚。

既然如此,陳恭澍其實不應該将毒藥交給王文,這算是一個重大的失誤。

王文回到天津時,先鴻霞已成功策動了第二個“搭檔”,廚司務老禇,老禇被拉攏的條件很簡單,他想事成之後拿到一筆錢,然後開一家餐館了卻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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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鴻霞、老禇包括王文,都沒有接受過特工訓練,考慮問題比較簡單是一方面,更關鍵的是他們的心理素質很不過關,但是他們對這次行動,都很樂觀。

先鴻霞拿到毒藥後,當天回去就交給了老禇,老禇也是心急,當晚就直接開幹了,或許是為了實作夢想最後的破釜沉舟。

晚餐時分,老褚把毒藥下到火鍋裡,給石友三端了上去。

老禇下毒幹脆果斷,但他端着那盆毒火鍋一步步走向石友三時,雙腿卻止不住的發抖,火鍋在他手上搖搖晃晃,湯汁灑的到處都是。

石友三何其警覺,見狀立覺不對,随即拔槍怒吼:你想幹什麼!

這一聲吼,直接讓老禇吓破了膽,以為事情敗露,頓時雙腿一軟,也顧不上手中的盆,當即癱倒在地,石友三用槍口頂着他的腦袋吼道:說,誰指使你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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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禇哆哆嗦嗦已說不出話,石友三朝門外大吼:賀參謀,讓他們都給我進來!

于是,賀參謀以外的四名侍從副官,包括先鴻霞與史大川排成一隊,齊刷刷站在大廳門口。

一見癱在地上的老褚,先鴻霞與史大川都驚呆了,兩人沒料到老褚竟然如此不堪,剛開始就失敗了。

石友三舉着手槍,手指扣在扳機上,一副随時準備開槍的樣子,對着老褚吼道:是哪一個,給我指出來!有半句假話,小心你的腦袋!

老禇哆嗦着擡起頭,向排在門口的四人看去,似乎就要舉手指認。先鴻霞見狀,本想着立馬拔槍魚死網破,但那一刻,突然遲疑了一下。

死生之穴,乃在分毫,先鴻霞遲疑的刹那還是被賀參謀捉到破綻,沒等到先鴻霞拔槍,賀便先發制人,一腳踢在了先鴻霞的要害部位。先鴻霞一聲悶哼,頃刻間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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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鴻霞和老禇被捆起來,被當作抗日分子,拖到了日本人住的東廂房,讓日兵憲兵把他們帶回憲兵隊,嚴加審訊。

由于一直是先鴻霞一人與老禇接觸,老禇并不知史大川也加入其中,史大川是以逃過一劫,才把這個消息帶給了在外面苦等的王文。

王文聽到行動失敗的消息後,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友先鴻霞,轉眼間生死未蔔,他不知如何是好,卻又想不出任何營救辦法,隻好決定先回北平,向陳恭澍彙報。

而陳恭澍,更如遭到晴天霹靂,心中升騰起無限絕望,他不知道如何向戴笠交代。整個行動他未親臨而是遠端指揮是其一,未送出偵查和行動報告就擅自展開行動是其二,讓三位“局外人”主導整個行動是其三。

這三宗罪,壓的陳恭澍喘不過氣來,但他還是陳書如實向戴笠做了報告。他壓根不敢想,戴笠對這樣一個毫不知情的事件将持什麼态度,更沒想到結果會怎樣。

陳恭澍的報告中還有三點請求:

一、對先鴻霞、褚某,生則盡力營救,死則從優撫恤;

二、保送史大川赴京受訓;

三、準予執行本案已支付的各項費用實報實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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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陳恭澍的報告,戴笠大失所望,陳恭澍是他一手栽培,不次拔擢,已初步顯示出不俗才幹的特情幹部,沒想到竟如此缺少組織觀念,如此處事草率。

戴笠未作任何批示,便将陳恭澍的報告轉交相關部門,照一般事例按規定做出回複,大意是:所稱各節,查無前案可稽,希檢具實證再核,可酌發史大川旅費來京報到。

言外之意是,行動失敗的細節都是史大川口述,真實性有待甄别,讓陳恭澍找來史大川,進一步核實情況。

其實,行動失敗是常有之事,陳恭澍作為指揮官,承擔責任,總結經驗,好好善後便是。

結果,這史大川居然消失了。

本就是個“外人”,消失了也找不到,那把與史大川碰頭的劉兆南帶回去,也能了解情況,并找回史大川。

劉兆南倒是被帶回了北平,隻等陳恭澍審問,結果陳恭澍将其關在了後院不予理睬,而劉兆南趁機送出了一封求救信。

一場銜橛之變,就這樣臨頭了。

那封求救信實際上是一封檢舉信,信中劉兆南詳訴陳恭澍是如何綁架勒索的,很快,特務處督查室的搜查人員,就找上了門。

這本是一場誤會,陳恭澍帶上劉兆南出面消除誤會便是,然而,這陳恭澍不知作何考慮,居然逃了!

他登上火車,一頭紮到歸綏,投奔他的家兄陳恭治去了。

如果說陳恭澍在“刺石案”中所表現出的目無組織、處事草率,已令戴笠大失所望,那麼在“處理劉兆南事件”中的拖沓怠惰、不負責任、無擔當,則令戴笠及所有知情人大跌眼鏡。

戴笠做夢也不會想到,他一直看好并精心栽培的外勤幹部,竟會做出如此荒唐之舉。堂堂北平站站長,在同為兄弟機關的軍警面前倉皇出逃,不啻天方夜譚,令特務處贻笑天下,顔面盡失!

震怒之餘,戴笠下令,即刻追拿陳恭澍。

此時的陳恭澍已經是驚弓之鳥,聽到風聲後便望風而逃,去了更偏遠的烏蘭華。

然而,逃亡之路艱辛非常,陳恭澍整日無所事事,精神無所寄托,生活斷了來源,囊中“彈盡糧絕”,靠親友接濟過日子,與乞讨無異,其落魄窘狀可想而知。

在逃匿一年半後,他終于受不了了,于是鬥膽給戴笠寫了一封信,大意是說,他願意回北平受罰,但條件是讓連謀親自去接他。

連謀又名連良順,畢業于黃埔軍校第四期,由陳恭澍推薦加入特務組織,任閩南站站長,不久前被調至武漢警備司令部任職,極受戴笠器重。

陳恭澍有一點小心機,讓連謀去接他,一是可以清楚的知道戴笠對他的态度,二來萬一戴笠要處以極刑,連謀也會顧念往日情誼對他網開一面。

即使窮途末路,也不能铤而走險,卻又不舍放棄,隻有鬥膽一試。

不過,陳恭澍作為一個犯了錯的下屬,居然敢和戴笠談條件,可謂是頭一人,也足可想見,他實在是山窮水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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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愛才,尤其對他眼中的青年才俊,更多了一份偏袒和呵護,對沈醉如此,對陳恭澍更是如此,盡管陳恭澍的一系清單現使他在戴笠心中的形象已大打折扣,卻并未影響戴笠對他的偏愛。

戴笠當即通知連謀回京,作過一番交代之後,讓他隻身北上,帶回陳恭澍。

陳恭澍跟随連謀來到南京,當他走進雞鵝巷五十三号,恍如隔世。回想當年,陳恭澍走馬上任北平站站長,戴笠在這裡為他擺酒餞行,不過時隔兩年餘,竟落得如此狼狽而歸,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戴笠像往常一樣招呼兩人坐下,臉上不喜不愠,看不出任何表情,沒有責難,也沒有歇斯底裡。

陳恭澍望着眼前的老師,往日的種種擔驚受怕、擔憂顧慮,全部一廓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羞赧愧疚,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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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時間沖淡了一切,戴笠沒想重罰陳恭澍,隻是讓他自覺領罰,去關禁閉。

特務處對違紀或工作失誤造成嚴重後果的特務,懲罰手段是關禁閉,令其“檢討”。禁閉地點有三處,分為“甲地”“乙地”“丙地”。

“甲地”條件最好,處罰最輕,除了不允許外出,其他均可自由,生活上亦能得到特殊優待。

“乙地”用于關押案情較輕、刑期一般不超過一年的違紀人員,禁忌較多,被關押者以代号相稱,不得互通姓名。

“丙地”設在南京老虎橋三十二号老虎橋監獄内,特務處在監獄内專辟牢房,特派看守,羁押特務處重刑犯。這裡的懲罰最嚴厲,是名副其實的蹲大牢。

而陳恭澍是被分到了“乙地”,懲罰不重也不算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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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陳恭澍也是自讨苦吃,戴笠對他偏愛暫且不說,戴笠的護犢子,在特務處無人不知,他所犯之事,說破天也就是個辦事不力,處事不決,此前戴笠能在蔣盛怒之下中救王天木一命,陳恭澍這點事,算個啥!

陳恭澍才終于明白,一年半的逃亡生涯,颠沛流離,擔驚受怕,完全是他自找苦吃,自作自受。

實際上,陳恭澍隻被關了五個月零七天,被釋放後再次被委以重任,被派往天津,出任天津站站長。

經曆兩次失敗和一段逃亡生涯後,陳恭澍也很快迎來了自己殺手生涯中的高光時刻,名副其實的位列戴笠手下四大殺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