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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為幕，大地為台，背靠乃欽康桑雪山，9月17日上午，一場名叫“雪域·回響”的日喀則傳統服飾工藝時尚秀，在海拔4800米的西藏日喀則江孜縣馬玉村拉開帷幕。
正是青稞收獲季節，模特身穿用藏族傳統手工藝術——氆氇制成的服飾，伴着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走着輕盈的台步。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雪山、綠色的草地、金色的青稞，還有五色斑斓的氆氇服飾，共同編織成夢幻般的意境，帶給觀衆強烈的視覺沖擊……
這場時尚大秀的策劃者是上海本土藝術羊絨品牌Sandriver沙涓的創始人郭秀玲。自去年7月開始，她開始啟動醞釀已久的“氆氇十年複興計劃”——讓承載西藏近兩千年文化的氆氇，融入現代設計理念與現代工藝，最終走向國際時尚舞台，成為本土奢侈品大牌。
“經過一年多努力，特别是因為被納入上海援藏項目清單，十年計劃已邁出可喜一步。”遠在西藏的郭秀玲在電話裡興奮地對記者道。
“雪域·回響”日喀則傳統服飾工藝時尚秀在海拔4800米的乃欽康桑雪山腳下舉行。
多年前就有一個“氆氇夢”
與氆氇的緣分，其實在很多年前就開始。
郭秀玲來自内蒙古，2002年，她帶着行業内全球TOP5專家頭銜和200多項技術專利，從德國“海歸”到上海金山，創辦上海沙涓時裝科技有限公司。2002年到2012年，像大多數本土制造商一樣，沙涓給衆多國際奢侈品牌做代工，但實際上獲得的利潤卻微乎其微。2012年初，她痛定思痛，決定創立自主品牌，并要把品牌在擁有大批羊絨文化擁趸者的歐洲市場打響。
經過十多年發展，如今，沙涓在法、德、美、日已擁有30餘家海外直營和合作店，在京、滬開設11家線下直營精品店，還有五個多語種電商網站和兩個海外展銷廳。
打響自主品牌，中國“好故事”“好聲音”是源泉。沙涓從故宮、布達拉宮、莫高窟、傳統帛畫、金山農民畫等國寶和非遺項目中汲取靈感，并融入植物拓染、手工毛氈、王府刺繡等古老技法。沙涓藝術羊絨的核心技術來自内蒙古非遺“手塑羊絨”技藝——工匠用手溫，将紡紗織布剩餘的羊絨零料“拍”入服飾、家居床品乃至藝術畫中，它诠釋了内蒙古大草原上最原生态的可持續發展理念。
“氆氇藝術承載着西藏近兩千年的文化，但随着時代更疊，應用場景受限，再加上氆氇手工藝相當耗費人力、精力，售賣價格無法攀升，這項技藝或許瀕臨消亡境地。”在謀劃沙涓品牌下一個十年發展之際，氆氇藝術躍入了郭秀玲眼簾。
相中氆氇藝術，因為她内心還湧動着一個聲音：蒙古族文化與藏族文化有着神奇連結，比如迄今為止人類所擁有的篇幅最長、内容最浩瀚的活态史詩，非遺代表作格薩爾史詩便是蒙古族與藏族共同創造的。
納入上海援藏項目清單
2022年7月，郭秀玲以“上海工匠”身份進入西藏，由于“氆氇十年複興計劃”與上海援藏工作“民生為本、産業為重、規劃為先、人才為要”的宗旨一拍即合，上海市援藏幹部聯絡組當即決定，将其納入上海援藏項目清單。
郭秀玲說：“有了援藏幹部的幫助，我才能深度了解當地村落手工藝狀況，發現氆氇手工藝發展的痛點。當地海拔很高，援藏幹部常年身處一線，堅守陣地，更激發起我要加緊把氆氇藝術完整地活化複原出來。”
今年3月和7月，在上海援藏聯絡組的大力支援下，江孜縣分别選派兩批共25名西藏阿姐來到上海沙涓時裝科技有限公司的“上海工匠創新工作室”接受免費教育訓練。教育訓練班為期一月，主要教育訓練毛氈技藝、氆氇設計、氆氇新裝置使用、鈎針等，将藏族傳統編織技藝與新的現代設計理念相融合。
今年11月或12月，第三批35名西藏阿姐又将抵達上海，目前正在做出發前的準備。今後，這樣的教育訓練計劃将一直開展下去。
融入現代工藝和現代設計元素的氆氇手工制作在時尚秀現場展示。
“西藏阿姐是天生的藝術家，她們長期浸潤于唐卡藝術，有着高超的創作力及靈感敏銳度，色彩搭配信手拈來。沙涓的設計師在與西藏阿姐們交流、溝通的過程中，也得到啟迪，這次教育訓練實際上是一次雙向奔赴、文化交融的旅程。我願意把我32年的技術積累無償傳授給她們。”郭秀玲說。
今年5月中旬，首批15名西藏阿姐教育訓練結束，回到江嘎崗卡爾孜手工業農民專業合作社。她們不僅帶回新技術、新工藝，一邊自己幹，一邊當其他人的“小老師”，還帶回了沙涓提供的12台新織布機和500條圍巾訂單合同，按每條300元加工費計，訂單共計15萬元。
一名藏族阿姐，腳有跛疾，無法從事重體力勞作，如今，這批合同中有幾十件訂單歸她，“我以後不用再‘手心向上’（向家裡伸手要錢）了。”一位20多歲的殘疾姑娘，因為下肢癱瘓，無法像阿姐們一樣坐到織布機前。沙涓獲悉後，又專門設計了羊絨鈎針擺件、挂件，委托她加工，首批500件工藝品的加工費也有3萬元。
明年還打算去巴黎時裝周亮相
“氆氇十年複興計劃”能走多遠？最終效果要用市場來檢驗。
“摸起來又軟又有彈性”“圍巾配色自然，也很好搭配衣服”……今年“五五購物節”期間，沙涓品牌的氆氇圍巾在南京東路步行街首次亮相，“吸睛”無數。
而9月17日大秀的成功，讓郭秀玲有了一個更加宏大的計劃：沿着産業鍊，持續将西藏文化“帶出來”，創作新的作品。
這不單單是創作過程，也将是思考氆氇全産業鍊布局的過程：“由點成線，我們要從産業源頭出發，幫助當地建立系統性的原材料收集、整合，比如小羊絨怎麼劃分、科學管理；畜牧業羊種疊代等。由線及面，我們還會擴大輻射範圍，思考如何幫助西藏的服飾品牌呈現張力，走向世界舞台。”
自“氆氇十年複興計劃”啟動以來，郭秀玲9次進藏，主要目的就是不斷打磨這條産業鍊：沙涓将采購的藏地羊絨發至上海，經過專業加工染色再發回西藏江孜；邀請國際級設計師參與設計，除了披肩、圍巾，還開發出服飾、抱枕、靠墊、工藝擺件挂件等品類；沙涓工廠的進階技師們一直心系已經“畢業”的藏族阿姐，線上答疑，遠端解決技術問題。
沙涓品牌問世十多年來，已連續八次亮相巴黎時裝周主會場；入駐LVMH集團旗下巴黎頂級百貨樂蓬馬歇，成為該商場唯一的中國羊絨品牌；全球頂奢酒店比如安缦AMAN、瑰麗Rosewood等使用的床毯、SPA毯，包括一些航空公司的飛機毯，都有沙涓品牌的身影。郭秀玲表示，這些國際舞台都将為氆氇産業鍊賦能，鋪就一條藏族阿姐們的“緻富路”。
另外明年1月，郭秀玲還準備帶領藏族阿姐前往法國，參加巴黎時裝周，宣傳推廣氆氇……“我期待歐洲的客人被我們的産品驚豔，讓他們看見中國的奢侈品，看見‘高品質的中國’，看到中華民族不可複制的文化之美。”
題圖：9月17日上午，“雪域·回響”日喀則傳統服飾工藝時尚秀舉 行。（題圖和文中圖檔攝影：西藏日報記者 楊子彥） 來源：作者：吳衛群 楊子彥